第三百三十一章 草蟲之歌

?在龐涓身後出現的是一個高大的漢子,龐涓出身於軍伍,身邊的隨從也都是強大的武卒士兵。\\Β這人抱的箱子絕對非輕,可是他卻抱得仍顯輕鬆自如。北信君道:“上將軍這是……”

龐涓笑了,拱手一下道:“今日殿前,老夫對北信君多有得罪,回府之後,思想萬千,悔之又悔,既聞得君喜,自當來賀,也好化解你我之間的嫌隙,北信君以為如何?”

北信君拱手答禮道:“上將軍太客氣了,本君哪裏敢要上將軍的大禮,上將軍既然來見本君,本君已經銘感於五內,知道上將軍的誠心善意了!”龐涓笑道:“哪有這樣的道理,無禮上門當為無理,老夫今日失禮,自當補回一份重重的!龐甲,打開!”那個叫龐甲的漢子高喝一聲,放下了大木箱子,一把就將這木箱打開,從裏麵竟然拿出了一副軍甲。

那是一副用上好精鐵特殊打製的甲胄,薄軟貼身而又極為堅挺,甲葉摩擦時便出清亮的振音。還有一頂青銅打製的頭盔,一尺長的盔矛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徑直五寸的兩隻護耳弧度精美,耳刺光滑異常。再就是一件等身製作的絲質大紅披風,光潔垂平,在那披風扣上更是上有著兩顆大珠。這可是名貴的海珍珠,價值非比尋常。

龐涓道:“文人贈劍,武士送甲。老夫看北信君雖然有一把大氣的長兵,可一身的甲卻有失單薄(北信君的甲隻是合身,但並不是說就華貴,在龐涓等見慣富貴的人的眼裏,自然是寒磣了一點,但這也符合北信君一向要求為人低調的原因。),老夫軍伍出身,身無長物,獨這一副甲具還算中可,能夠拿得出手,北信君可不要嫌棄呀!”

北信君哪裏肯要:“上將軍愛甲,本君如何可要,還請上將軍收回,要是上將軍真有意與本君交好,請本君一頓飯即可!”龐涓哈哈大笑:“北信君這是不肯原諒老夫了,是不是?”北信君笑著回道:“本君在魏國身無尺寸功,卻收上將軍如此大禮,不是本君不收,而是上將軍的禮太重,請問上將軍,以泰山為禮,誰人可受?一山壓來,千萬人死矣,本君隻一人,不敢受,不敢受啊——”北信君以龐涓禮重如山,故不敢受。

龐涓大怒,他須皆張,本身就是武將,又經曆無數殺陣,這種樣子更是驚人。不說別人,白雪先就怕了,白雪可是深深的知道,別的不說,就是在這安邑,龐涓願意,可以調動自己手下五百以上的私兵,還可以調動大魏國家三千左右的魏軍。他要不講理,想做什麽不都是可以。正當白雪要說話的時候,更壞的事來了,龐涓竟然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在白天,龐涓身上的隻是一口他隨便用來指揮戰鬥的普通銅劍,裝樣子的樣子貨,可是現在他的手上卻是一把錚明亮的寶劍,劍身是金漆過的,還鑲有名貴的綠鬆石。這才是一把魏國上將軍的劍。不過北信君卻是不怕龐涓,龐涓厲害可怕的是他的身份,當然,龐涓本身也是有一定的劍術修為,可並不是說他就是北信君的對手,連已經得到眾人肯定,甚至禽相平都因憐才而對北信君求情的卻也盱都叫北信君輕而易舉的打死,何況龐涓。

不過,龐涓雖然拔劍,但對付的卻不是北信君,而是指著自己:“北信君,老夫拉下一張薄臉來向你道歉,你就如此不依不饒的嗎?那好,老夫在此自戕,如此你可滿足了?”

北信君苦著臉站了起來,老頭夠狠,北信君在心裏叫著,他一步過來,扶住了龐涓,當時的龐涓隻要一就手揮下,就可以斬向北信君,但龐涓克製了自己的這一想法,北信君是不能讓龐涓自戕在他的麵前,這樣的話魏王是會不顧一切向北信君問罪的,而同理,龐涓如果真的向北信君下手,那他同樣地的也不好向大魏王交待,到時會如何,就都不好說了,心結一旦種下,那就可怕了。

當年樂羊加冠之年,恰逢魏趙韓三家分晉,魏氏剛剛立國,魏文侯廣招材士,魏國一片蓬勃興旺。十年之間,樂羊便以赫赫軍功做了魏國上將軍。做上將軍之後,樂羊的第一場大戰便是進攻氣焰甚盛的中山國。中山國惶恐不安,便將在中山經商的樂羊的長子囚禁起來做了人質,派秘使脅迫樂羊退兵。樂羊對來使冷冷道:“父子,私情也。邦國,公器也。為將者,豈能以私情之生死,亂公器之進退?”

中山國君本是乖戾暴烈,竟立即將樂羊之子投進碩大的油鍋烹殺!而後立即派特使趕赴魏營,聲言送給樂羊一份最豐厚的中山禮。樂氏肉羹!

樂羊平靜地說了一句:“且盛以杯過來。”然後坐在案前將一杯羹啜完,消息傳到安邑,魏文侯大是感慨:“樂羊為國若此,竟食其子之肉矣!”站在旁邊的丞相睹師讚卻笑著說了一句:“其子之肉,尚且食之,誰人之肉又能不食?”魏文侯目光一閃,竟是默然無語。

待樂羊一戰滅了中山國班師歸來,魏文侯大封樂羊於靈壽之地,鎮守中山,享萬戶之民。但是,魏文侯從此卻對樂羊有了戒懼之心。後來魏文侯謀劃要奪秦國河西之地,幾次欲請樂羊複出,都終因睹師讚那支冷箭而不能釋懷,竟是一直沒有成行。

故而龐涓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有一個度,比如說他殘害孫臏,但說到底,他沒有真的殺了孫臏,不然的話,十個孫臏也死了,人都說龐涓人品低下,由於他凡事沒有做到位,故而還是現在的上將軍!那釋武尊怎麽說的:“事不可做盡,話不可說盡,凡事太盡,緣份勢必早盡。”於是,龐涓咬著後槽牙,把手中的金劍收了回去,再轉出一張笑臉對北信君道:“北信君還是不肯收嗎?”說著就要以頭搶地!

最後,北信君還是收下了來。見北信君收下了這軍甲,龐涓也似是無心逗留了,再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此告辭。見龐涓離去,白雪道:“此甲如何處理?”北信君咬牙切齒:“此生不見,壓底!”白雪訝然道:“此甲鮮明,何以不喜?”北信君笑道:“龐涓匹夫,此乃是鮮衣殺我之計也!”白雪道:“這是什麽意思?”北信君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龐涓真是怪,一心盯上本君了,他名議上是贈我此甲,你看此甲,鮮衣亮明,遠可而見,一目即明。在這樣的條件下,以弓弩亂箭瞄準攢射,十有可以殺吾,此心之毒,天下少有,以計之陰,足見其恨!以此來殺本君,他好大的手筆!”

白雪白了他一眼,道:“你說的,你這人怎麽就是把人往壞處想?他也許真的是想要和你和好呢?”北信君道:“本君說對你沒有非份之想,你信嗎?”白雪出奇的沒有在意到這一點,道:“隻是話要說回來了,龐涓乃魏國的上將軍,縱是與你不對,也不至於要殺你呀。”

北信君淡淡道:“他對本君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怕了本君!”白雪失笑,好一會才道:“他是魏國上將軍,豈會怕你小小東騎王?”北信君道:“在兩年前,本君隻是一個普通人,帶幾個人到秦國落戶,一年前,本君建立東騎部族,在今年三月,本君又大兵起,平滅了整個義渠,此行此舉,你是兵家,你怕不怕?”笑了笑,北信君道:“你不怕,但龐涓怕,此人天生有一種知的感覺,他知道孫臏兵法之才在他之上,故而害孫臏,現在他又知道天下間用兵之人多出了本君,自然是要除之而後快。有一句話說的好,對於你的敵人,一定要不擇手段的除了他,能在戰場下除了,就不要在戰場上,能用偷襲的,就不要正麵殺,能用別人的手去對付,就不用自己的手,能在廟堂上搞倒,就不要在外麵動手!總而言之,一定要將之除了就對了。這和我們兵家用兵的道理一樣,隻要敵人強大,我們就不和敵人打,我們隻打敵人的弱點,打他的側麵,打死他!所以,龐涓這就是要殺死本君!”

白雪聽得直皺眉:“你們兵家太可怕了……簡直……”北信君卻是淡然一笑。

到了深夜,總算是把全部的黃金裝了車,這些黃金會給運到東騎,然後給眾民看。接下來,就會開始行東騎的錢。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已經說過了,在此時,貴族也許有足夠的錢,那是貴重金屬黃金。而平民主要的卻就在於銅鐵錢幣的不足,這一點大大限製了國家的展。齊國為什麽會商業達?不僅僅隻是齊國有漁鹽之利,他們還有足夠的海邊貝殼,這種經過官府整理而挑選出來的齊國貝幣讓齊國沒有任何的底層經濟壓力,故而商業比較容易進行,當然,這還是得易於管仲的興商重法,他給齊國帶來的就是商業。

在此後,東騎就會出現大批的錢幣,由於這批錢幣會和東騎的經濟相聯,這樣的話東騎的財政就會有別國比不上的先天優勢,國家就可以繼續跳躍性的展。這種展極其可怕,它能吃透國家的每一分力量。而最妙的就在於,這個國家沒有現成的貴族,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隨著北信君的心意,想怎麽搞就怎麽搞,說白了,在東騎,搞變法,是不會有任何人生安全上的問題的。東騎沒有阻力,東騎的一切都是北信君的,北信君給下去的,想怎麽分配都是北信君的事,誰敢多話,北信君第一個滅了他。

在這樣的一個深夜,北信君沒有睡覺,他靜靜的坐在後院,看著這裏從院中長出去的大樹,白露和月勾兩人坐在他的身邊,在邊上,月勾還小心烹煮著香茶。出香氣的茶裏沒有一點的蜜,可那份濃濃的茶香仍是那麽的引人著迷。人說對酒賞月,可惜的是北信君不喜歡那些平常的酒,而東騎的甜酒又甜了,不適合晚上飲,加上明天還要出,所以幹脆喝茶。

難得一個圓圓的月,北信君心情很好,家有了,國有了,權利有了,地位有了,身邊現在就有著兩個美人兒,北信君還有什麽不滿意呢?不滿意的就是所有的一切現在雖然有了,可並不意味著不會失去,北信君能有現在的一切,都是他死命打拚才掙回來的,可如此他犯了錯,或是說他迷於自己的現有成就,那失去它們,也是一樣很容易的。呂洞賓曾做了南柯一夢,在夢裏,他一下子從一個窮酸秀才變得有嬌妻,有愛女,有官身,有地位,有財富,還可以一展他的所學。哪知道峰回路轉,千奇百怪,最後他還是給抓上了刑場,要求殺他!當他感覺自己死了,醒來還是一場空!

北信君卻是不想要那所謂的空。喝下了一口香茶,那種燙人的感覺**一股麻痹的香。

“月兒,唱歌吧……”北信君說,在此,月勾道:“我要看著火……”白露笑道:“我來唱好了!”北信君笑道:“你會麽?”白露道:“你以為我不會,我已經學了,你聽嗎?”

見白露的可愛,北信君笑道:“那裏唱吧,不過小聲一點,不要驚動了別人……”這個別人是指衛鞅,不知什麽時候,他的屋裏也就是瑤姬的屋裏燈光已經熄了。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觀止,我心則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觀止,我心則說。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觀止,我心則夷……”白露唱的是《草蟲》,這是一民樂,是唱民間少女對情郎的思念。草蟲喓喓的在鳴叫著,蚱蜢在四處的蹦跳著。許久未見到心上人啊,我心中憂愁而不能安寧。已經可以見到我的心上人,終於相遇在這個時間裏,我的心裏安寧而不憂愁了。我登上高高南山坡,采摘鮮嫩的蕨菜。沒有見到和我約好的心上人,我的心中憂愁真難熬。現在見到了我的心上人,終於相遇在這個時間裏,我的心裏喜悅得樂陶陶。登上高高南山坡,采摘青青的嶶菜。我沒有見到心上人,心中悲傷難以言說。現在見到心上人,我們終於相遇在這時節,我們心裏平靜又欣慰。

女孩低低的吟唱,北信君記得白露並不擅長清歌,但這一《草蟲》卻唱的情真意切,言辭之間,把女孩的深情全部都唱了出來,那是怎樣的一種深情。北信君相信,若非是這樣的深情,白露是唱不好這樣的歌曲。縱是心如鐵石的北信君也是給感到了,他輕輕抱起白露道:“小傻瓜,你在擔心我不要你麽?”他這樣說,再不是以本君自居,可以說在此時他變回了過去的那個劉羲。

白露笑著說道:“我不是怕你不要我,我隻是告訴你我的心……”北信君難過道:“卻是要委屈你們了……不過不要緊的,我不會因為那個公主薄待你們……”白露自信道:“這我相信,不過我想你還需要對猗漣姐姐說說,她可不是如我們這樣好說話的!”北信君道:“明天分兩路而上,侯嬴會帶著金子回東騎鬱郅,我已經手書了一封,讓他到時帶給猗漣,這隻是小事,說開了也沒有什麽……”的確,這隻是小事,在戰國時代,沒有人會在意什麽正室側室的,有時候側室搶了正室的地位也是屢見不鮮,在春秋晚時,魯國有一個季孫子菲的大夫,他先娶了一個艾氏,但後來,成為真正季孫子菲夫人的卻是一個侍姬。月關的《大爭之世》裏詳細說到了此女。再如宣薑,她是齊國公主,可衛宣公娶她的時候,是以為妾的。夫人不夫人都是次要的,主要在於受寵與否。

到了次日,北信君交待白雪處理他走後的事,為防止意外,匆匆而行,帶著眾手下一直出了東門,向著自己小林子裏的營地而來,正行間,到了城外的小徑,隻聽猗泰山道:“你看!”卻是在那路間……欲知後事,給花給票,還帶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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