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楚酒

?轉三街,過五巷,那名叫大石的秦兵站住了,道:“這位商客,從這裏左轉是西北胡奴,另一邊是巴蜀力奴,您想要哪一種奴隸?啊,如果是想要女奴,不要在麵上買,那都沒有好貨,你得和商家細談……”他見劉羲身邊的月勾,當然的以為這是一個專門收購美麗女奴的人商。\\Β⑤。cOm

有一種商人,他們不做一般的生意,而是遊走各國,專門把目標定在落魄的各國公主貴女身上,以這些亡國女為姬奴,當真是別有一番的樂趣。

由於雍城是最大的一座奴隸市場,所以連大石這種城門兵也知道。

也可以想像出來,當後來衛鞅一聲變法,把這個奴隸市場給毀了,他得得罪多少人。

整個秦國,奴隸人口占了三成左右,這是一個何等駭人的數字。

而這些奴隸是誰買得?秦國的權貴,不僅止如此,還有三至五倍以上的這個數字從秦國反流回東方六國,這是秦國一筆可觀的來源,但問題在於,這筆錢到大秦國府的卻是很少。

因為秦是一個喜戰少文的國家,他對經濟等觀念不強,所以對商人收稅也是很簡單的,落後的稅製,這讓秦國雖窮,可依然有很多國家到秦國來做生意,隻是他們隻在秦國中轉,秦國是一個過道,卻得不到任何好處。

劉羲把一切看在眼裏,隻是他也不說,隻是一笑,道:“多謝兄弟了。”說著,他做出了一副商人的樣子,給了大石幾個布幣。

雖然隻是幾個布幣,但大石已經很高興了,因為正常商人是不會給他錢的。

這與清廉無關,因為對於戰國時的各國商人來說,商人是一種高貴的階層,他們上通達官,下連惠民,他們是不是貴族的貴族。

如果下民小吏得罪了他們,而他們有心報複,這時,他們隻要到某某上級大官的府邸,喝上兩口吳茶,敬獻幾樣小禮物,再說幾句漫不經心的話,那一切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除了真正的小腳商,似劉羲這樣的走到哪一國都是不敢於得罪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商人會給似城門小吏錢?除非是迫不得以,平常?鄙視之。

不過大石運氣,他遇上了劉羲,劉羲到不是大方,但幾個布幣而已,別人不出,他卻不在意,當然,那些大商對千金萬金揮撒時,劉羲就要挾著尾巴做人了。

但那是對奢侈品的購買。

比如說真正有名的名美人奴隸,某國的公主後裔,比如說價值連城的美玉,名劍。當然,如果你有人民幣,也許同樣可以賣出天價。

但,我們的劉羲是光**出現在這裏的,所以他沒有人民幣。

劉羲決定的是要買幾個巴蜀奴隸,所以,他去了右邊。

一行人飛快的進了人市,這裏的人並不是很多,這當然是表麵現相,因為大宗生意從來不是在台麵上進行的。

在大石的引領下,劉羲進了一間酒樓,猗氏酒莊。

猗氏酒莊是楚國大商設在秦國的一間酒莊,但事實上,猗氏對此後悔的很,因為當初設立這個酒莊,是因為這裏是秦國的都城,還是一座三百年的老都城,可是怎麽會想得到秦公遷都了,結果這邊立下了酒莊,那邊遷都,本來想要接近秦國上屋,現在隻能接近一些元老世族。

是人都知道,秦國公對元老世族雖用而不重,已經不能成為秦國第一線的人物了。

相比起來,秦國公信用的是甘龍公孫賈等外國士族,他正在隱隱壓製的孟西白老世族正是這雍城最大的地主。所以,幾度的,猗氏家族想要放棄這裏。

但這是秦國最好的一間酒莊了,所以來來回回的,一直沒放棄成,哪怕是不要這裏了,猗氏也是要在秦國做生意的不是?並且,這裏也有一定的收入,一些權貴大商時不時的就會來這裏,很多人肉生意就在這裏談下的。

大酒莊就是大酒莊,甚至有機巧的小夥計把劉羲等人的馬隊給收了,瘦熊盯人給馬上料,小五隨著劉羲月勾上了樓,在一間雅軒坐了下來,大石自顧去了。

劉羲等隨意在坐著,和一般家裏不同,酒莊裏用得是方幾,可以四人同桌。

現在獨空一位,卻也是好事。

沒一會兒,一名小二就來了,笑問道:“幾位,要點什麽?”

劉羲道:“可有什麽推薦的?”

小二笑道:“要說吃的,我們這兒有素有葷,相比起來,鹿肉好一點,我們這可有最上好的鞭鹿肉,要是您喜歡,我們這還有狗肉,羊肉,白黍,要是您胃口不大,也可以來點糜、粥、值、羹等,還有魚,渭水的魚可是肥美,可是本地秦人不喜食魚……”

劉羲道:“可有蝦麽?”

小二怔了一下:“蝦?此何也?”

劉羲道:“就是河裏的那種……那樣……這樣……明白了麽?”

小二道:“還真有這種東西,不過此物多生於汙水髒塘,這種東西能食麽?”

劉羲道:“罷了,想是沒有的,你且去,弄點魚湯,再上鹿糜,那鹿肉就用你們這裏的鞭鹿肉好了,還有,在此之餘,上兩碗稀米羹,有藿菜麽?此物雖野,但卻有大好,放少許調在諸菜之中,啊,再拿點幹糧肉片給我門外的夥計。”這話說得是給瘦熊。

古代等級森嚴,月勾等於是劉羲的寵姬,小五亦可算是劉羲的養子,所以她們兩個可以與劉羲同席,但瘦熊就不一樣了,他等於是下人身份,是家丁,所以不能與主人同席,劉羲如果要他同席,不要說瘦熊本人不自在了,就是別人也會順帶著把劉羲看扁,至於說他親民善下,那是笑話,不會有人瞧得起他。

所以,劉羲給瘦熊吃幹飯而不是藿菜羹,已經是大大的仁慈了。更何況還有肉。

小二聽到這,已經知道這是一個貴人級的人物了,而不是那種意外得了一筆錢的暴戶。

“那……您要喝點什麽?我這有最好的美酒,秦酒,楚酒,還有燕趙的烈酒……”

“各自的酒用小杯乘了,讓我品一下再做決定……”

“客人果然大雅。”說話中,一個大商進來了,這人麵目白,身體肥胖,一身華麗綢緞袍,下手帶著一個素衣女子。在先秦以前,一般女子在出嫁前著衣素樸,隻有在結婚後才可以穿著華麗的彩綢,當然,這是一般人家和講規矩的大家族守的禮,可也有不守這種禮的,比如秦國,但就算是華服,也不是天天穿的,所以大多時候,女子身上還是穿著素淨的衣服,至於婦人穿花戴綠,那不是因為她們,而是叫給夫君爭麵子。她們穿得好,說明夫君家裏有錢,可以過好日子,因為男子是不會到處說自己多有錢多有錢,那太俗了。

是以,大商身下雖有一名女兒,可這女子並不一定是下人,說他女兒也是有可能。

果然,那大商笑嗬嗬對那小二道:“去,把本店的酒一樣打點,給客人看看,多出的酒水,算我的。”這人身份非比尋常,所以小二立時依從而下去了。

大商在邊上的一張方桌上坐下,頓了一會兒,道:“在下猗梁,這是小女猗漣,不知這位客人是……”

劉羲微微一笑:“好說,魏商劉羲,這是我的姬室月勾,這是我義女小五。”

大商怔了一下,姬室,就是妾室,但古時姬不同於妾,而是一種名為家妓的產物,她的日子完全取決於她的主人,主人對她們好,她們也可以與貴客同席,主人要是對她們不好,一句話送人都行,是一種特殊的產物。

猗梁微微笑道:“客人好**啊,如我看得不錯,這當是越女……”

劉羲隻是一笑,卻是笑而不語,他現在也是明白了,這猗梁當是楚國大商,也就是他之前進城時見到的那三百輛大車的主人,同時,也是這酒莊的主人,是主家。

似他這樣身份的人,當然是明白越女的,他本人也一定買過了很多越女,在這個時代,越女等同於高級貨幣,而越女的最大出產地就是楚國,所以對於越女再沒有比楚人更有言權的了,雖然如此,但古時交通不達,所以縱是猗梁懷疑這名越女的來曆,比如說她是怎麽到了劉羲的手裏,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猗梁也是不能有任何的猜度。

再說,劉大騙子手上有一把工布劍,這劍是名劍,而名劍就是名劍,縱是劉羲把它包得再怎麽樣的嚴,也是不行,行家裏手一看就能看出來,特別是猗梁,他是楚國人,春秋時楚王令歐冶子、幹將師徒鑄鐵劍。歐冶子、幹將作成鐵劍三支:一名龍淵、二名太阿、三名工布,獻給楚王。所以楚國曾經有這麽一支劍,別人不知道,大商和老貴族是一定知道的。

當然,猗梁看不出這就是傳說中的工布劍,但是他大商的眼力足可讓他認定那是一口名劍,畢竟,這樣一口劍,又是給劉羲用布包著的,好不好,還用說麽?等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是這樣包著,就越是好劍。

擁有一支好劍,一名越女,這和馬克·吐溫的百萬英鎊一樣,光樣子就可以嚇死人了。

騙人,用這樣的本錢,還有人不信?

所以猗梁理所當然的把劉羲認定成了一個了不起的人,一個隱士,大商或是別的他不知道的什麽人物。

沒一會兒,小二來了,他端過十幾支小杯子,從這裏說他是想要難為一下劉羲。

但猗梁看到了這裏,卻是沒說。

可他並不知道,劉羲雖不是很好酒,但他對酒還是有一定的了解,這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因為,曾經一度的,他不得不靠酒來活動,因為酒可以活動起血液,讓人身上暖起來,所以很重要,在這種情況下,劉羲不得不喝伏特加,這種酒別的沒有,就是會提高一個人對酒的品賞力,會喝伏特加的,每一個都是二酒的酒客。

相比起來,劉羲真正喜歡的是葡萄酒。

他品了品麵前的酒,是用眼睛和鼻子來的,他當然不會喝了,靠喝是品不好酒的,一杯杯下去,舌頭早麻了。

當然,他的這種把鼻子放在酒杯爵具上吸著,無疑是高雅之極。

這很正常,劉羲一身公孫鞅的白衣,本就顯得儒雅,再加上他是一個小白臉子,高雅的動作,身邊的美伴,這還不騙人?猗梁想到了什麽,果然,一個回頭,心愛的小女兒眼睛裏已經冒出了小星星。

劉羲收回了頭,手指一點,道:“這是什麽酒?”那是一爵酒色白的米酒。

“這是楚酒……”小二說著有些自豪,眼睛看著劉羲也樂了:“我們光楚酒還有好幾種,這種事……”“不用……”劉羲一揮手道:“其它的不用了,就是這種酒了,上吧,來一斛。”

其實一般來說,一個國家裏怎麽可能隻有一種酒?比如說楚國,楚國多大?自是酒多,一般官方把國家釀的酒叫楚酒,但還有一些同樣是楚國的酒也會叫楚酒,比如說這一種。

這是一種楚國民間有錢人製出的一種酒,甚至可以說就是猗梁家族的酒,當然,原產不是猗氏,隻是一種……逼搶良方的老故事罷了,但這裏麵的血淚事誰會記住?人們隻記得猗氏有這麽一種良酒。

其實,一般說來,猗氏做得是鹽鐵生意。可是身為大商,在別的地方也有涉及,隻是少一點罷了,至於說酒莊,猗氏在別國沒有,隻在秦國有,而真正的大商,比如魏國白門,那就是在各國開酒樓莊店的大商。

“客人好眼力,這種酒,味道甜美,香純怡人,隻是不能多飲,不然必醉!說起霸道,連秦酒也要瞠乎其後!”猗梁因為他選了這種種酒,開口提醒。

“多謝,”劉羲淡然道:“可我喜歡的就是這種勁頭足的烈酒,男兒大丈夫,不喝這種勁酒,去學女兒家喝那軟綿綿的鄭宋之酒麽?以酒觀之,國都亡了,還能有多少好酒?”

“說得好,在下就覺得,此酒更可以代表我楚國……”

“足下是說楚國如此酒香醇又暗含濃烈麽?非也,楚國是楚國,此酒是此酒,這酒雖好,楚國麽……嘿嘿……自吳伐楚後,楚國還算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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