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比秦國打來更大的惡耗

?雖然王良指出了一切,但北信君卻是不同意,道:“這件事情,你知道是一回事,但我們的報上絕對不可以這樣說,要大誇特誇,但是不妨在小地方暗示一下,此法雖好,但不適合我們,不過肯定的話還是要說,我們一定要說衛鞅的法學好!”王良明白,道:“君上是要借衛鞅之法把秦國的商業命脈抓在手裏!”北信君點頭道:“衛鞅的法學出自於李悝的法學,兩者所重的都隻是一樣,那就是農業!隻是李悝重農,還注意到了商家,由官府限定高價平穩的收糧,加強百姓的積極性,但是衛鞅卻是不同,他用這種方法,等於把本國的商業全授於他人把柄!”

王良接口道:“這是因為衛鞅覺得國有糧而民豐足,糧是一切的根本,沒有錢財什麽的,可以用糧來換,而沒有糧,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糧!這一點是因為秦國受到魏國鎖國之苦,想盡辦法也很難買到糧食!故而秦公才會接受衛鞅的這一套!”北信君揮手道:“這還是儒家的那一套,說什麽糧食可以吃,錢是可以吃的嗎?莫名其妙!他們傻由得他們傻,我們可不傻!對了,朱夷吾是我們的人,但他也是秦民,這次變法也波及到他了,把他調回來,另派人接替他的工作吧,讓他當我東騎的外相,不過我們不能和秦國直接對話,還是讓他和小狐聯絡,讓小狐說這話,還有,把本君給小狐的阿哈爾捷金馬給她去,讓她好好討好一下那個小黑皮!”王良不自覺的笑了:“小黑皮,你是說秦國的公主麽?那可也太過了!”

北信君哼了一聲,道:“什麽過不過,他的哥哥想要本君的命,要圖謀我東騎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罵罵她小黑皮還罵不得?當年她還莫名其妙的要刺我呢,早晚有一天本君要‘刺’回來!”王良道:“那好……”她說著拿出了一個小本子,把北信君的命令記下來,一會兒去傳令執行,道:“讓朱夷吾辦完這件事情就回來麽?”

北信君知道她不會無故的問這個問題,就道:“你還有什麽事要他辦麽?”王良道:“君上擴地千裏,我東騎經此一戰,已經可以算成是大國了,至少不是宋蔡之流。//М/君上頭上的帽子也該換換了!弱宋尚且是一個公爵,而君上隻是一個男君,真是拿不出手。再說,先次魏王替君上做主,得到了天子的封賜,但是除此之外無有下文,在禮數上說不過去,周天子雖然不成氣候了,我們做什麽都不要緊,但是和周王室搞好關係,卻未必不是一件壞事!天子之製,地方千裏。公侯皆百裏,伯七十裏,子男五十裏,(周朝初期的分封以此而行,可想而知,當時的小國有多少,林林總總,不計其數,隻有周天子的地最大,可惜的是現在不同了,強國滅弱國,大國吞小國,所以周天子的地麽,反倒是減少了,而諸侯們卻成了擁地千裏的大邦國。)我東騎現在雖然不能稱公道侯,要一個伯爵位,不過分!”

北信君不由感歎起來了:“這才幾年呀,本君由平民到族長,由族長到族王,由族王到男君,現在……居然又要升官了……”北信君一點也不會覺得周王室不會封他,理由有兩個,一來東騎和魏國交好,周王室說話要考慮到魏國的立場。二來東騎國既然強大,那麽周王室也無意於得罪這樣興起的強邦,給一個虛號,不過分。雖然說給一個伯爵的稱號對於一個才建立三年的國家來說有點過了,但既然東騎的地盤這麽大,那麽給伯爵也不算過分!

王良忍住笑道:“君上隻怕是這天下換帽子最快的人了,對了,君上,這件事要怎麽辦?”

北信君一怔,道:“還能怎麽辦?”王良解釋道:“我是說,我們是不是要大禮參拜,畢竟我們從沒有向天子上貢過。北信君立時把頭搖了起來道:“不要不要,周王室暗弱,我們沒有必要過於的討好他們,傷裏子討麵子的事情我們不能幹,你可以挑一些我們東騎的小特產,還有本君這次從禺支國帶回的一些小器物,雖然我們是快馬加鞭回來的,但也有一些香料骨柄彎刀之類的,再加上一些我們現在的小玩意,一定要新奇,但不要貴重!讓他們覺得貴重,這樣就行了!對了,以後每年我們都給周王室一些小小的好處,這樣就行了。”北信君說到這裏,伸出了手指頭道:“送禮的最大訣竅,不是送貴的,而是不要停的送小東西,即增進了我們的感情,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付出,周王室再窮,也不至於過不了日子吧,就這樣定了!”

王良提筆記了下來,道:“君上還有什麽說的麽?”北信君道:“還是關於報,第一批的報要迅登出來,要誇大我們的損失,我們要說兩種說法,第一要說我們征討的過程中損兵累累,第二要說我們收獲豐足!”王良一邊記一邊道:“君上這是要用疑兵之計嗎?”北信君道:“差不多有這個意思吧,本君自己也會寫一批稿子的,這件事要辦好,可以有助於利國民之心,就說我們三萬大軍出征,死了一半好了!反正本君留下了一半的兵馬!”

王良點頭,然後道:“君上也該休息了,臣告退了!”北信君叫住道:“等等!”王良停步道:“君上還有什麽話?如果不是重要,君上可以休息之後,在明天進行晚宴,請眾臣歡宴。”

北信君笑著措了措手,然後上前道:“男孩女孩?”王良心裏明白,卻是裝起了糊塗,笑道:“君上說什麽,臣不知道。”北信君拉著她的手道:“本君是說,月勾夫人和白露夫人,她們不是懷了孩子麽?是男孩還是女孩?她們是不是母子平安?一定沒事,不然你早就說了!”王良“哦”了一聲,笑著說道:“她們啊,全都死了!”

北信君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拍手道:“原來如此,死了好……死了?你說什麽?”

王良站起來道:“臣說,兩位夫人已經死了!”北信君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第二個反應是難產。他道:“難產,不是有秦扁鵲的麽,怎麽會難產的?”王良歎道:“秦扁鵲是人,不是神,人生大病,哪有一定就能救活過來的道理?再說了,兩位夫人是生孩子,這可比大病還大,死人也是不足為奇!”北信君一下子坐了下來,縱然他再鐵血無情,縱然他再才情高昂,但也是沒有想到,月勾白露這兩個他生命中極得心的美女竟然……竟然……北信君陰沉著臉,大為不信,但這件事他方自才知道,卻也不好下評斷語,隻道:“母子都死了?一個也沒有活下來?”月勾和白露都懷了孩子,兩個人,四條命,如果說難產,要是一個也沒有活下來,北信君是絕對不會相信的,要知道看病的那是誰?秦扁鵲,天下第一的大扁鵲,豈是小可的?就算他不是一個專科的婦科醫生,卻也不至於麵對難產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良也感覺不忍,歎道:“的確是沒有活下來,全都死了!”北信君徒然大吼道:“我不信————”王良道:“這當然讓人難以相信,但並非是沒有原因的!君上想要聽聽嗎?”北信君道:“你說……”王良歎了口氣,道:“誠如君上想的,兩位夫人如果是正常生產,哪怕是難產,也是不可能一個都活不下來,以秦扁鵲的本事,救不了三個也當救一半。當時白露夫人是難產,秦扁鵲大施妙手,剖腹取子……君上,您的孩子給人做了手腳,是怪胎!孩子已經死了,可能是受到了刺激,白露夫人後來死了。月勾夫人生下的同樣是怪胎,並且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月勾夫人沒有經受住這個打擊,最後絕食而死!”

北信君開始沒有明白過來,後來才反應過來,張目道:“給人做手腳?本君生的是怪胎?”

王良微微一笑,卻是不說話了。這也不用說,北信君可以自己想。也許,北信君和白露之間,由於白露生理育的不成熟,那麽生下一個怪胎不足為奇,或者說這不是沒有可能,但月勾就沒有問題了,她已經不小了,身體完全可以承受生孩子的苦楚,再說了,兩個人都生孩子,相樣的難產是一回事,但同樣的怪胎那就離譜了,除非是家族遺傳病,但問題是北信君的家庭一向健康正常,並沒有任何怪胎的前例!同樣的難產,同樣的怪胎,兩個都死了!

北信君虎著臉道:“是誰下的手腳?”王良等著的就是這句話,她方自張口,隻說:“是……”北信君就立時舉手,喝道:“慢!!你不要說了!!”王良聽到這句話,反而鬆了一口氣,她平靜的看著北信君,北信君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那股無窮無盡的怒火在他的心裏怎麽也不能退去!好一會,從不外泄情傷的北信君竟然流出了眼淚,男人非是無情漢,隻是沒到傷心時。現在的北信君卻是真正的傷心起來了。月勾也好,白露也好,兩女都對北信君一往情深,在去年的時候,她們兩個還滿懷著幸福等著生產。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北信君自己都感覺到了這幸福的滋味,他想到了自己在船上和眾女一起過年,一起釣蝦。但一切成空,那一切美好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

再也無法看見白露身穿白裙的清麗了,再也無法見到那個小姑娘嬌憨的笑容了。

再也聽不到月勾在他的耳邊呤唱了,再也聽不到那《草蟲》之歌了。一切都結束了。

“喓喓草蟲,趯趯阜蟲。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觀止,我心則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觀止,我心則說。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觀止,我心則夷……”北信君輕輕呤唱這支歌,他的心裏真的達到了那“我心傷悲”的地步。再擦了一下眼角,濕濕的,全都是心酸到了極點的淚水。王良拿過一杯葡萄酒,上前道:“君上當保重身體,節哀順便!”

王良之所以這樣幹脆的說出來,就是知道北信君的承受力大,知道他會撐過去,不會如同無知婦人一樣倒了心誌。她算對了,北信君雖然心痛難過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任誰一下子死了兩個風華正茂的老婆,並且還是一屍兩命,連同孩子也一並的死去。這樣的打擊,豈能是輕的?如果是一般的人,吃了這樣的打擊,不定得變成什麽樣子!想那唐太宗李世民也曾是意氣風,揮斥方酋。但當他的妻子長孫皇後死了以後,他就因情自誤,在治國上昏招連連,好好的一個大唐國,富強經年,卻是打不下一個小小的高句麗。

北信君擦了第三把眼淚,清醒了一下,道:“屍體呢?燒了?”王良在此苦笑:“我怎麽敢,我把她們兩位安放在了地下冰窯裏。屍體保存完好,君上要看麽?”北信君道:“帶本君去看!”王良不敢多說,頭前帶路。門口的守衛見到北信君又複出來,不由就是一呆。徐英子跳腳過來。北信君揮手道:“全都退下!”喝退開來眾人,王良在頭裏帶著路。

東騎人在建鬱郅宮城的時候,就選了一處地方,建立龐大的地下窯洞來貯存放冰。東騎人用三重地窯來存放冰塊,他們在冬天把冰塊做成磚樣,然後拚在一起,讓巨大冰塊通過冷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減少冰的受空氣麵積,這樣一來,冰塊就不容易化開。而到用的時候,一般也就是用鋸來鋸割,或是用鐵錘來砸。好在的是,當月勾和白露死的時候,天的確已經很冷了,把水放在外頭,一晚上,就會凝聚成冰。王良把這些冰塊合在一起,做成了兩副冰棺槨用以存放兩人的屍身。再加上北信君回來的快,所以還算可以見到完整的人。

進入到第三層地窯,北信君都感覺到一股刺人的冰寒。為了保存兩位夫人的屍身,王良在這裏麵又挖出了一間小室,在這裏麵,冰塊凝聚到一起,拚搭成的冰棺槨,看上去,裏麵的兩女竟然似活著一樣。看得出來,在她們死後,受到了王良精心的保護。看得出來,製冰的水很純淨,當然,在這個時代,要無汙染的水可太容易了。晶瑩剔透的冰麵上,可以清楚的看清兩女的容顏,那紅光肉色,便似二人活著的一樣。離別還是人,再逢卻是鬼!如此活色生香的兩個美女,竟然就這樣在北信君不在身邊的就去了。北信君忽然感謝起上天來了,如果是北信君在旁邊,看著她們兩個一一死去,那種感覺想必是更悲傷的!

北信君方自止住的淚又要滴出來的了,他伸出手,觸摸到的隻是一片冰冷的刺痛!過去的溫香軟玉再也不複存見了。北信君過去雖然得此二女,但他對她們最大的興趣不過是上的,北信君並不是用自己的真心愛她們,但當兩女一次次的付出自己的真情,北信君的心到底給軟化了,他接受了她們,拿她們當自己的親子,特別是兩女各自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北信君真正的感覺到了家的溫暖,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但這一切,如風吹氣,全都無影無蹤了。就算是現在看見她們,卻不能觸摸,不能再抱著她們,和她們說話,聽她們唱歌。

淚水又一次滴下,北信君忽然現自己竟然成了自己所鄙視的那種小家子器男人,如果是從前,北信君一定十分不恥的吧!可惜現在這個人卻是自己!王良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北信君回頭,忽然道:“女相,你說說,是不是本君真的太過分了,是本君隨意殺人放火,所以上天才會如此懲戒於本君呢?”北信君這樣想也是正常的,就算他再不信,但是世事卻有著讓人難想的巧合。在北信君攻打義渠國的時候,那時月勾就懷了一個孩子,但是當北信君打下了義渠之後,月勾卻是流產了。而當北信君再度兵攻打禺支國的時候,在此之前,月勾、白露都懷了孩子,幸福就擺在了眼前。可當北信君打下了禺支國,回兵於國的時候,兩位夫人不僅是失了孩子,竟然更為嚴重的身死而去。當這種巧合到了北信男君麵前的時候,他也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這種聯想。這一點很難克製,就算再明白科學,再明白牛鬼蛇神都是假的,可人力還是有所不及的,比如說兩位夫人這種巧合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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