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鬱婉芳華

?北信君的本意是要好好問問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哪想到自己隨便這麽一說,石娘竟然哭著罵了起來。⑤.cOM/這一罵讓北信君又驚又怒!因為石娘罵的對,在猗漣來說,她勇於追求自己的愛情,從現代人的觀點,是北信君不地道,另娶妻子,如果不是劉羲娶了別的女人,不是劉羲對女色毫無節製,而是多花點心思和猗漣搞好關係,那麽,他們兩個幸幸福福的這樣白頭到老也是正常的。在現代人的觀點上,猗漣殺人害人不對,北信君再婚也是一個錯誤!

同時還有一點,猗漣是在北信君開始家創業的時候跟隨了北信君,這說得上就是從龍之功。但誰也沒有想到,北信君躥起的太快了。他如果是一個東騎王,那也還好,但是他偏偏是北信君,而現在,他的國家更加強大,相比五六萬人的那種小部族,東騎已經成了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國,是可以和東方戰國一起對話的大國!在這個程度上,猗漣就配不上北信君了。但猗漣偏偏占著大夫人的位置!她不想下來,她也不願下來,好不容易和北信君一起打磨,如果北信君的成功來得慢點,是十年二十年,那她的地位同樣會穩如泰山。可是不是的,北信君僅僅三年就完成了質的變化,東騎國如同吹汽球一樣一下子就這麽奇跡也似的堀起來,而且還是如此的強大!猗漣沒有時間來積累她身為女主的威信,所以……悲劇就這樣產生了。這能怪猗漣嗎?顯然不能!但不怪猗漣,那能怪誰?北信君?

這就如同一張大網,又或是一道巨大無比的曆史齒輪,在它一點點的推動下,一切的事就是這樣的生,不容一點的動搖!北信君感覺自己身不由己。他是喜歡猗漣的,所以他沒有廢後的心思,但是事情的展卻是讓一切順理成章的到了這一步!命運,北信君忽然感覺到,如果世上真有命運一說,那這種力量太可怕了。這就如同俄狄浦斯王無論如何也逃不脫自己殺父娶母的命運一樣。在這種對命運的恐懼下,北信君勃然大怒。

他忽然一步上前,一腳踢在石娘的臉上,把她的嘴裏給踢出了三顆牙齒。“賤人,不思己過,還說本君!本君哪點對不起你們,你們卻害了本君……現在還在本君麵前強詞奪理!”

石娘失了牙,更是不怕,她揚起腫的臉對北信君叫道:“小姐,你瞎了眼,劉羲,你殺吧,你殺吧,你把我殺了,把小姐殺了,你就可以娶那些王女公主!隻是我要提醒你,但願你在殺了我和小姐之後,會睡得著覺,要是你睡不著,你不妨每天夜裏對著你的良心問問……你是不是一個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對不起小姐……你對不起小姐……”北信君搖了搖頭,這樣子的石娘,是說不清話的。他冷冷道:“睡不著覺?你多心了,本君一定會睡得著的!而且會睡得很香,很甜!”石娘回嘴道:“那是當然,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人,你豬狗不如,你禽獸,你禽獸都不如……天下間的男人你最不是東西……”

女人和男人的一個區別就在於她往往在必要的時候,比男人還會罵人,所謂牙尖嘴利,本來就是形容女子的。而女人在嘴皮子上的功夫也的確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比得上的,隻從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在相對的情況下,女人磕瓜子絕對比正常情況下的男人要強!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來女人在罵人方麵有著男人比不了的天賦!人說潑婦潑婦,不是沒有道理的。

特別是石娘這種有過經曆的女人,她會的詞匯可就更多了,而且她還是一個越人,也就是一個楚夷,她不僅會罵,還會用自己的家鄉俚語來罵,其語言之豐富,讓北信君大為光火。人都是有火的,不火那是沒有到時候。北信君至少就沒有給人這樣子的罵過。猛的,北信君站了起來,在王良的耳邊說了一句,匆匆離開。王良在兩個力士的身邊把話再說了一遍,對著石娘搖頭一歎氣,跋腿追著北信君而去。獨留下了石娘對著北信君和王良的背影,兀自是罵個不休,一點也不帶停的。直到這兩個力士動手,拉著她到了鬱郅宮的一個小園子裏。然後一個力士離開了。石娘也停了下來。

可是很快,那個力士來了,還帶著一個男子提著一把鐵鍁來了。力士指著一處地道:“就是這裏了。”那個男子應了一聲,他的聲音陰陽怪氣,竟然是個閹人。不過他的力氣還是很大的,身體也很壯實,提著鐵鍁運動如飛。在長著草坪的地上挖了起來,鐵鍁子很容易切割下草葉,出清脆的斷裂聲。一塊帶著黃草的泥土就給掀上來了。

石娘赫然意識到她要麵臨的待遇,立時掙紮了起來,同時大罵不休。力士中的一個人,用自己的刑棍卡住石娘的雙手別在後麵,又用石娘身上的一塊囚布,把她的嘴給堵上了!石娘“咦咦唔唔”的用鼻音哼出一聲聲的咒罵,但這卻已經屬於可以接受的範圍了。

“喂,這裏是鬱郅宮,你們這是在做什麽?”一個侍女樣的人走出來了。這個侍女一身白色的衣裙,在鬱郅宮,能有這樣的打扮,十有,是北信君的寵姬。力士不敢得罪,上前解釋道:“這是君上和王良女相的命令,讓我們……姑娘還是回宮吧,這裏不要來了,我們會處理好一切的!”白衣侍女眉頭輕揚,看向了石娘。如果是從前,她也許可以認出石娘,在她進入鬱郅宮後,是得到過石娘的幫助的。一度的時間裏,猗漣就是用石娘來掌管後宮的門戶的。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白衣女侍道:“你們要埋她?這真是君上與女相的命令嗎?這可是鬱郅宮,真的是在這裏埋人麽?”力士苦著臉道:“這人不能見外人,所以女相大人的意思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姑娘不喜歡,下次就少來這裏就是了!”

他們說話快,但那個閹人挖坑更是快,這回兒已經挖出了一個很大的坑洞,掀上來的土也呈了一個小坡的樣子了。力士催道:“好姑娘,你快回去吧!”白衣女侍露出了不忍之色,活埋人,自然是讓人難受,正在這個時候,兩個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媛媛姐,媛媛姐……”

就見兩個女孩跑了出來,一個十多歲,小小的,好不玲瓏可愛,一個更小,同樣的粉雕玉琢。媛媛回身,搶步上前,不讓兩個女孩看見身後,道:“什麽事?”

這兩個女孩小一點的叫小愛,大一點的那個叫阿奴。但在性情上,卻是小愛開放一點,道:“君上要看小噓噓,君上要看小噓噓……”媛媛搖頭失笑道:“就愛湊熱鬧,好吧,你們和我來。”原來北信君要看小孩子,這小孩也就是猗漣生下的孩子雖然還沒有取名字,但由於小鍾離給她把尿的時候都會說於是兩個女孩就躥著夥兒給這個小女嬰起名字叫噓噓。雖然這個女孩是交到了小鍾離的手裏養著,但小鍾離到底隻是一個人,在此,就不得不靠人幫助了,而在這個鬱郅宮裏,有身份和資格並且年齡相當的,也就是媛媛了,媛媛是北信君攻打義渠的時候收的一個女人,她當時和小愛的互助精神讓北信君感動。所以兩個小丫頭要湊熱鬧,就要拉著媛媛一起去,因為她有資格站出去幫忙,比如小孩尿了,或是一細關於孩子養護的問題,這都是媛媛可以言的。

生怕兩個女孩看見後麵慘不容睹的一麵,媛媛抓著兩個女孩離開。小愛道:“我們不是走這裏的麽?”媛媛道:“我們這次要繞一個圈走,這樣好玩!”說話間,三女飄然而去。

地上的坑洞已經挖好了,兩個力士解開了石娘身上的手鐐腳銬,但這卻不是放她,而是抓著石娘一下子丟在了坑裏,失了束縛的石娘的掙紮把一隻腳上的鞋子都給踢掉了,一名力士撿起了這鞋子再度丟回去,那石娘撐著身子不肯倒下,死力的掙紮著。於是,兩個力士提起了刑棍,隻聽得一連骨折的悶響,間雜著石娘痛到骨裏的悶哼。最後,她的肩骨手骨還有兩條腿骨連同她的胯部都給打得碎裂開來,身體軟軟的倒在坑裏。

力士向閹奴點頭,那個大力的閹奴奮力的揮動手上的鐵鍁子,幾鍬土下去,就蓋在了石娘的臉上,她奮力搖頭,把土搖掉,但其後的土又下來了。把土往坑下麵鏟顯然比把土從地下麵挖出來要省力的多,不消一會兒,土就埋到了石娘的身上。從那薄薄的土層上看,石娘的身體還在不住的扭動著,掙紮著。閹奴加快了動手的過程,他那眯起的眼睛裏閃爍著看見它人痛苦而流露出幸災樂禍的快意,於是再加,很快,土層厚了,從那土層上看,是很難看到地下的人是不是還在動了。這時,土填平了,閹奴再度揚鍁,狠狠的平拍著地上的土,然後跳上去死力的踩著,生生的把隆起的土坡給踩打得平整了下來,然後又把那些幹了的草插回原來的土裏,僅從外麵看,已經不大看得出了,誰能想到這樣的草叢下,竟然埋著一個活人呢?“幹得好!下去吧!”力士揚手,閹奴下去,一切就如同什麽事也沒有生的一樣。

鍾離氏抱著孩子走出來,打麵見到了媛媛,笑了迎上去道:“媛媛姐,你也想陪我去麽?”媛媛搖搖頭,但卻道:“可不是我要去,而是這兩個小丫頭鬧!”小愛和阿奴都從媛媛身後探出了頭。鍾離氏搖頭失笑道:“就是調皮,但我可告訴你們,君上是要看小公主,但是他的心情可未必是好,你們兩個小丫頭可要小心,不要讓君上生氣呢!”兩個女孩相競點頭。

但媛媛可是記得方才的那一幕,忙著再對女孩們說了一遍,然後四人才一同去左側第一殿門見北信君。北信君正坐著喝酒,他本來不想喝的,但進入之後,心裏上火,拿起葡萄酒就喝了起來,幸好是這種沒有什麽度數的酒,那酒就和飲料一樣,可喝多了仍然是不好。

直到王良叫道:“君上,小公主來了!”北信君一下跳了起來,把手在身上擦了擦,鍾離氏眾女上前,那小鍾離的懷裏正抱著一個身在繈褓中的嬰孩。那是一張圓圓扁扁的臉,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女嬰有一雙很秀氣的眼皮,雖然小,但從這些細微處,就可以看出,這個女孩一俟長大了,必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女!看到了北信君,這可是一張陌生的臉,女嬰不樂了,她把身子一晃,薄薄的小張徒然張大,出了:“咦呀————”的聲音。隔著繈褓,北信君抱過了孩子,可以感覺到她正在努力踢著。女嬰就如同一條小肉蟲子一樣扭著,極不安份。扭了一會兒,似是看見了高興的事一樣,咯咯的笑了起來。

北信君的臉上都柔和了起來,這個女嬰太可愛了。北信君忍不住用自己的臉去貼她的臉,感覺嬰孩身上才有的那種稚嫩,還可以隱隱的聞到一股子乳臭味,要是從前,北信君一定很討厭這種味道,拉屎都要躲出三丈遠,但是現在,北信君卻覺得很溫暖,很溫馨。小鍾離見北信君喜歡這孩子,笑著說道:“大君很喜歡這孩子呢!”北信君沒有注意的說道:“那是當然,四個孩子,就活下了這一個……”月勾懷了兩胎,但都死了,白露懷了的一胎,也死了,反卻是猗漣的孩子順順利利的生下來了,北信君忽然感覺到,所有孩子的靈氣似乎都集中在了這一個孩子的身上。“哇哇啊啊……”嬰孩出了叫聲。

北信君問道:“她想要說什麽?本君是問,她要表達什麽意思?”鍾離氏道:“我看看。”她接過了孩子,聽著孩子的聲音越來越大,道:“要尿了!”媛媛忙著拿出了一個陶盂盆,鍾離氏打開了繈褓,很快,涓涓的細流就出來了。阿奴和小愛興奮的看著,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她們兩個說什麽。北信君欣慰的看著這個孩子。王良心裏突了一下子,她忽然意識到,如果北信君過於痛愛這個孩子,那是不是會給猗漣翻身的機會?想到這裏,她忙道:“君上,還要圈禁大夫人麽?”這話一說,鍾離、媛媛、小愛、阿奴都看向了北信君。

“孩子是孩子,娘是娘!”北信君說道:“自然如前言辦理!這孩子是鍾離你在養?”

鍾離氏道:“也不是的,媛媛姐幫我了很多!”北信君道:“沒了娘的孩子一樣養活,不過為了免麻煩,以後就由鍾離你來做她的母親!”鍾離氏道:“君上,我隻是一個奴婢,她可是您的長女呢!”北信君搖搖頭道:“不管!就這麽定了,對了,這孩子叫什麽名字,起了麽?”

王良鬆了口氣,道:“你的孩子,我們怎麽敢亂拿主意?”小愛嘴快道:“也不是呀,我們都叫她噓噓!”媛媛道:“住口,這哪算名字,不知道不要亂說。”王良也道:“正是要請君上給孩子起一個名字!”這時嬰孩已經尿完,媛媛替她擦了幹淨,包了回來,小女嬰不服氣的亂蹬腳,好容易才把那繈褓給包了回去。送回到北信君的手邊。解了小便,女嬰孩“嗯嗯”的笑了起來。北信君的心情驀然的好了起來,他露出了微笑,道:“本君的女兒,本君的女兒……你們說她將來是不是一個美女?”眾女齊齊的說道:“這是自然。”

“鬱婉芳華,綽耀群芳!這就是本君的女兒。”北信君把這個未知將來有多美的女嬰誇了一遍,然後道:“鬱婉芳華……鬱婉芳華……叫婉華俗了一點,就叫鬱芳吧!”王良擊節讚歎道:“君上果然不同凡響,名字取得當真是好聽!劉鬱芳,劉鬱芳,落落大方而不失雅致!”

小劉鬱芳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呀呀的叫笑了起來,頓時,屋內一片的笑聲。似乎方才的不幸也消退了很多。一場不幸的悲劇,隨著這一個嬰孩,大變樣了。

但沒有人知道,劉鬱芳同樣也是一個新悲劇的產物。她在後來嫁給了自己的父親,生下了三個孩子(但都是畸形兒。),都給她親手掐死,直到第四個生的是兒子,聰明能幹機智過人,打破了血親的壁壘。可惜的是為了這個兒子,劉鬱芳策劃刺殺自己的弟弟北秦武英王劉川(北秦妖皇劉羲退王位,傳王位給劉川,是為北秦武英王,為劉羲的王位繼承者。),圖謀篡政。又或者說她自己想要當女王,但是行刺失敗,北秦武英王劉川不敢自專,請示父親北秦妖皇劉羲,北秦妖皇劉羲下令以子弑母。逼母子對決,結果劉鬱芳的四子自殺身死,劉鬱芳了瘋,終其一生不得清醒,享年,九十九歲!相比她的母親猗漣在三十歲瘋,三十一歲死去,她的瘋狂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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