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想出去呼吸一口空氣…”
顧墨聽不進去任何的話，他隻知道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綿綿，求你別走”
這樣的哀求一點都不像平日的他，她忍不住快哭了，“再待在這裏我會窒息的，我真的會的，顧墨，讓我走，等我想清楚了，我就回來”
“要是一直想不清楚呢？”他的聲音壓抑著痛苦，聽得司綿揪心，“不會的，我會想清楚的”
“不會的，你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顧墨眼裏盛滿了害怕，“我知道你想離開我，對不起，原諒我這一次沒辦法滿足你的要求”
司綿拚命的搖頭，晶瑩的淚珠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呂青燕的聲音傳來，“顧席，你去敲門——”
“奶奶，我去”顧念歡快的跑到門邊，門一推就開了，她興奮的跑進去，“粑粑麻麻”
可是一室的狼藉令後麵到來的人全部怔住，呂青燕給趙思雨使了一個眼神，她快速帶著顧念和顧思出去。
“麻麻…”顧念被趙思雨牽出去，但是她不停的回頭，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小孩子卻還是敏感的，原來燦爛的微笑消散了。
看見他們，司綿停止了掙紮，而顧墨則順著她的身體往下滑，單膝跪在地上，她心一驚，驀地轉身，卻見他臉色蒼白的可怕，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她心疼得厲害，彎腰扶住他，“顧墨——”
“快點打電話”顧啟對一旁的顧席吩咐，臉色帶著嚴肅。
盡管顧墨渾身都在冒汗，唇色烏青，但是他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她，握得那麽緊那麽緊。
“你怎麽了？”司綿緊張不已，淚再一次湧現，聲音抖得厲害，“你別嚇我，你別嚇我”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顧墨緩緩的抬起另外一隻手，慢慢的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下顎放在她的肩膀上，喘息得很大聲，“求你別走”
司綿再也忍不住崩潰的大哭，手揪著他的衣服。
….
臥室裏，顧墨掙紮著想要起來，但是力不從心，汗水打濕了他額前的碎發，顧席拚命按著他，“大哥…”
顧墨一直動，情緒很不穩定，醫生也不好打針，隻能拿著針筒站在旁邊。
“不要讓她走”顧墨一把抓住顧席的手，汗水順著臉龐滑下，“她在那兒？”
顧席沒辦法了，隻能出去把司綿給叫進來，“大嫂，你進去看看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司綿臉色很蒼白，手指緊張的絞在一起，當踏進去的那一瞬間，顧墨的視線就望過來，一瞬不瞬，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等她走到床邊的時候，他驀地伸手抓住她，一把將她扯入懷裏，把她抱得好緊好緊。
勒得她有些難受，想要掙紮一下，但是醫生卻用眼神示意她別動，然後醫生慢慢靠近顧墨，他竟然一點都不反抗，仍由針尖紮入肌膚，而他隻是靜靜的抱著她，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
沒多久，顧墨的身體就軟了下來，顧席幫忙把他扶來躺下，司綿看著顧墨，眼眶紅了，但是她死死的憋住。
醫生說，“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大家全部走出去，顧啟立刻詢問醫生，“檢查結果怎麽樣，顧墨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突然成這個樣子”
“大少爺身體沒什麽問題，應該是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所以才會導致這樣，我已經給他打了鎮定劑，先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呂青燕聽完，驀地看向司綿，她則垂下了頭，見她這樣，呂青燕也說不出責備的話，上前拉著她的手走向陽台，然後歎了一口氣說，“從小到大，遇到那麽多的事情，那怕是把他扔在倫敦街頭的那一年，顧墨都沒崩潰過，我想唯一能撼動他精神的人隻有你，我很想知道我們來之前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司綿低低的回答，“我們吵架了…”
“然後呢？”
“我說想要離開好好想一下”
“你想離婚？”呂青燕到底了一口涼氣。
司綿一下子就紅了眼眶，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搖搖頭，現在她的腦袋裏亂成一片，思緒都漿糊了。
“難怪顧墨會這樣”呂青燕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你明知道顧墨最不能容忍就是你要離開他，你還說這樣的話，他不受刺激才怪”
聞言，司綿的喉嚨一陣發酸，淚在眼眶裏打轉，呂青燕知道她心裏也不好受，拍拍她的肩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轉身走進去。
趙思雨走進來，“大嫂，念念在車子裏一直哭著要找你，我哄不住，你去看看吧”
司綿抬起手把眼淚一擦，快步走出去，打開車門就看見顧念坐在車子裏哭得很厲害，看見司綿，顧念抬起手，“麻麻…嗚嗚嗚…麻麻….抱抱….”
她心一疼，將顧念摟在懷裏，“念念別哭，媽媽在這兒…乖…”
被司綿哄了好一會兒，顧念才緩緩止住哭，但還在不停的抽泣。
“麻麻，粑粑呢？”顧念趴在她的肩膀上，聲音帶著哭腔。
“爸爸在…”她的喉嚨像是被扼製住一樣，話卡在那兒，再也說不出話來。
想起顧墨身體滑下去的那一刻，還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不停的哀求她不要走，司綿的淚就怎麽也止不住，她把臉埋進顧念的肩膀裏，不敢放聲哭泣。
在她的記憶當中，顧墨一直都是強悍的，仿佛不會被任何事情打敗，可是現在卻因為自己，他倒下了。
司綿坐在那兒抱著顧念良久，直到顧念靠在她的懷裏睡著了。
“咚咚咚”車窗輕輕的敲了幾下，她要下車窗，趙思雨站在外麵，“大嫂，大哥醒了，你快去看看，念念我來照顧”
“麻煩你了，思雨”司綿把睡熟的顧念交到趙思雨的手上，然後就疾步的往家裏走去，剛踏進去就聽到臥室裏傳來顧墨嘶啞的聲音，以及顧席安撫的聲音，呂青燕則滿臉愁容的站在客廳裏，當看見司綿走進來的時候，連忙走過去，“快點進去”
司綿緩緩走過去，此刻的顧墨像是一頭困獸，手臂上、脖子上青筋乍現，他拚命的想要擺脫顧席的控製，而顧啟則在旁邊嚴厲的製止，可是沒用，顧墨仿佛聽不見顧啟的嚴厲教訓，他一心隻想下床，整個人力氣很大，顧席連同醫生都快按不住他了。
“顧大叔…”司綿輕輕的喚著。
隻是一聲，房間裏的所有的動作全部定格，顧墨的動作停止，他抬起頭看向門口，眼神赤紅，司綿被這樣的眼神釘在了原地，她從未看見過如此失控過的顧墨，可是卻也在他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那個狂亂的顧墨消失了，卻而代之的是沉穩含蓄的顧墨，他緊緊的盯著司綿，聲音又輕又柔，“綿綿，過來”
司綿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腳步有些票。
看見這一幕，顧席和醫生同時收回手，紛紛往旁邊移。
顧墨的表情已經恢複正常，聲音很溫和，掀開被子，拍拍身邊的位置，“快點來睡了，都幾點了”
司綿加快腳步走過去，輕輕坐在床邊，替他理了理被子，“我不困”
顧墨皺眉，“眼睛怎麽這麽紅？你哭了？”
“沒有”司綿搖搖頭，想起他還沒吃飯，“你餓不餓，我去把菜熱一下吧”
“我去”顧墨說著就要掀開被子下床，司綿連忙拉住他的手腕，“你別去，休息一下吧”
最後司綿去廚房熱菜，顧墨卻緊跟著她，視線一刻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司綿笨手笨腳的熱著，顧墨負責把菜端出來，現在的他一點也看不出異常。
而家裏的狼藉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
看見桌子上的幾個菜，這麽多人不夠吃，司綿臨時又讓顧墨做了幾個，他沒有拒絕，但是每次她走出廚房的時候，他都會問，“你去那兒？”
雖然他聲音努力保持平靜，但是細聽之下卻還是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我去叫爸媽他們吃飯了”
“恩”顧墨沒有再說什麽，熟練的炒著菜，可是過一會兒，司綿還沒回來，廚房裏就會傳來他的呼喊聲，“綿綿——”
每當這個時候，呂青燕就會讓她快點過去。
餐桌上，大家的興致都不高，安安靜靜的吃著，而顧思和顧念因為擋不住困意在就睡著了。
吃完飯，他們準備回去了，臨時的時候，呂青燕拉著司綿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司綿則輕輕的點頭。
送別他們，顧墨露出一抹微笑，然後牽著她回到臥室，本來想上床的，但是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拿著衣服走進了浴室，但是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關門。
他要隨時看到她。
浴室裏傳來水嘩啦啦的聲音，很快他就出來了，床單被套也被他全部換掉了，司綿站在旁邊看著。
“好了，可以睡覺了”
她走過去，顧墨將她擁在懷裏，司綿不知道現在幾點鍾了，但是肯定是淩晨了，剛才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稍微得到放鬆，疲憊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