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完結這次連他都失算了

顧墨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床,但是才站到地上,他的身體就明顯搖晃了兩下,但是他強硬的撐著,下顎繃得很緊。

安東健的身體也繃得很緊,撇開頭說,“我去,你留下”

冷楠看向安東健,卻見他繼續說,“我會幫你把司綿完好無損的帶回來的”

“我不信你,別忘了,剛才你還口口聲聲的說恨我”顧墨抿了抿不見唇色的唇瓣,“我隻相信我自己”

“你….”安東健惱怒,摔門而出,“隨便你”

走廊上,安東健碰到了顧席,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病房,而後緩緩的說,“勸一下他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顧席有些苦惱的抓抓腦袋,“你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阻止他?”

“可是綁架現場可能會出現各種危險,他現在站都站不穩,說不定綁架犯還有同夥,到時候如果談判專家談不攏,情況過激,會發生什麽誰都猜不準”

“讓他去吧”背後傳來呂青燕的聲音,“綿綿是在他的保護下被綁架的,顧墨心裏的自責無人能夠體會,讓他躺在醫院裏等消息這不是他會做的事,別說站不穩了,就算是爬他都會爬去的”

顧席讚同的點頭,這也是剛才他苦惱的原因。

安東健不再說什麽。

很快就傳來司綿他們具體的位置,顧墨用電腦查看了周圍的建築和環境,然後對冷楠吩咐,“如果在談判過程當中,犯人情緒過激或者有任何的危險舉動,直接擊斃”

他說這話時,表情冷漠平靜,冷楠安慰的說,“顧先生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一切以綿綿的安危為重,絕對不會有事的”

顧墨抬起頭看了冷楠一眼,又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說,“這事不簡單,那個人才從監獄裏越獄出來,竟然就知道抓綿綿來威脅我”

冷楠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是啊,清楚的知道顧墨在乎什麽,清楚的知道顧墨的行蹤,談判或許隻是一個幌子,隻是一個引顧墨過去的一個幌子。

“顧先生,你不能去”

“我要到她身邊去”

“可是犯人的目標很可能是你”如果不是衝錢,那麽就是為了複仇,如果是複仇,那麽犯人就會做好必死的決心,很有可能會選擇同歸於盡。

顧墨撐著往外麵走去,即使身體虛弱,但是他還是背脊挺得很直,“那又如何,難道讓我躲在這裏留她一個人陷在危險你嗎?冷楠,我做不到”

司綿被綁架到一棟廢棄的房子裏,窗戶斑駁,鐵鏽斑斑,外麵圍滿了警察,而狙擊手早已隱藏在了適合的位置,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同一個地方。

顧墨坐在車子裏,時不時的咳嗽,顯然這裏渾濁的空氣讓他有些受不了,冷楠拿出幹淨的毛巾遞給他,他捂住口鼻稍微要好一些了,雖然他很不舒服,但是他的眼睛始終一瞬不瞬的看著司綿所在的那一層,手指緊緊的抓住毛巾,背脊挺得像利劍一樣,麵容蒼白卻又剛毅。

談判專家跟犯人對話了一陣子,最後犯人要求見顧墨,局長站在車外請示,“顧先生…”

“我知道了”下車之前,再次對冷楠吩咐,“我會引他出來,通知所有的人準備”

“是”冷楠從來不會違背顧墨的任何命令。

顧墨接過喇叭對著樓上喊道,“我是顧墨——”說完,一股強烈的咳嗽襲上來,但是被他強行忍住了,胸腔就像是要爆炸一樣,難受不已。

一開口,犯人就強調他不是故意想要綁架司綿的,並且一再的道歉,他說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見到顧墨,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說這話的時候,他渾身都在顫抖,眼裏布滿了害怕。

他一共三十年的刑期,已經服刑十年,希望顧墨能網開一麵減刑,他說知道自己做錯了,他進監獄的時候,老婆剛生產完,孩子都沒能看一眼,最近老婆病逝,孩子即將被送完孤兒院,他不想孩子被送進孤兒院,希望可以親自照顧他,所以才迫不得已越獄出來。

男子哭得幾乎崩潰,完全手足無措,他知道外麵圍滿了警察,躲在角落裏不敢出去。

“好,隻要你把她放了,我就考慮一下你的要求”

顧墨的話對於他來說就像是暗黑中見到曙光一樣,他不敢置信的問,“真的嗎?”

“真的…”顧墨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可是他還是有些不安,要司綿親自跟顧墨說他沒有傷害過她。

“顧大叔,我沒事,他沒有傷害我——”司綿嘴裏的布被拿掉。

顧墨的聲音裏很柔很柔,充滿了寵溺,“恩,你別怕,我就在外麵,會一直陪著你的”

在男子眼神的祈求下,司綿再次開口,“那你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

“恩,隻要他放了你,我可以酌情考慮一下”

“顧大叔,你不可以騙我”

“不會的”

司綿衝男子點點頭。

他顫抖著手解開司綿身上的繩子,然後打開了門,可是就在那一瞬間,一聲槍響,男人身體抖動了兩下,僵直的倒在地上。

司綿怔怔的看著倒在腳邊的男子,滾燙的血液濺在她的身上,眼睛瞪得很大,完全反應不過來。

伴隨著槍響,顧墨的身體也猛的震了一下,修長的手指攥得手中的毛巾死緊,呼吸驟然停住。

當有人來報告犯人已死,而司綿毫發無損,他才猛然的喘了一口氣,身體差點就癱軟。

有人立刻進去把屍體給抬走了,顧墨接過冷楠遞過來的大毛巾,慢慢的走進去,當看見她驚恐的表情時,心裏一疼,伸手緩緩將她圈住,她整個人都是僵的,手腳冰冷的厲害,他就那麽擁著她良久。

很久,司綿才回神,但是聲音依舊帶著顫抖,“他說過要放了我的….”

“乖乖的不要再想了”

“而你也答應他會給他機會的”

“那隻是權宜之計”

司綿猛的抬頭看著他,“為什麽一定要他死,你沒聽見他說他這麽做是出於無奈嗎?為什麽就是不肯給他機會”

“綿綿,他是綁架犯,這種人不值得給他機會”

她大聲的喊道,“他不是綁架犯,不是——”

顧墨安靜的看著她,“為什麽說他不是”

在他的注視下,司綿下意識的撇開了頭,垂下腦袋說,“我累了”

“我帶你回去休息”顧墨也沒有再深究剛才那個問題。

車子裏,司綿靠在那兒,眉頭皺得很緊,風灌進來有些冷,她縮了一下身體,顧墨將她用在懷裏,司綿小幅度的掙紮了一下,見掙紮不開便妥協了,可是依偎著他,司綿卻覺得更加的冷了。

…..

“顧老爺,犯人被當場擊斃了”

“我不是說過,不準開槍的嗎?”

“我們的人沒有開槍,是顧先生帶來的人開了槍,聽說是顧先生下的死令”

顧啟掛掉電話,整個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緩緩的坐在椅子上,然後閉上眼睛,眉頭皺得很緊,最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腦海裏不由的回想起那天的畫麵。

探監室的房間裏,所有的監控設備被關閉,房間裏隻有兩個人,頭頂有一盞暈黃的燈。

曾偉跪在地上看著他,滿臉的渴望,“顧老爺,這件事我願意做,我真的願意”

顧啟有些猶豫,“可是很危險,要是一個失策,很可能會讓你把命賠上,你要考慮清楚”

曾偉緩緩的垂下了腦袋,手收緊,臉上的表情很苦澀,“老婆去世了,兒子一個人孤獨的在外麵,而我還有二十年的刑期,繼續這樣的生活又有什麽意義,與其這樣,不如博一把,至少還有一半的機會不是嗎?如果成功了,我就可以從這裏出去照顧我兒子了,他今天應該十歲了吧”

“好,我答應你,如果成功了,你就可以從這裏出去,如果沒成功我也會悄悄安排你跟你兒子離開這座城市,給你們一筆錢去國外生活”

“好,謝謝顧老爺,謝謝——”曾偉激動的不停的向他磕頭。

“起來吧”顧啟看著麵前滄桑的男子,心裏不由的有些慨歎,都是做父母的人。

離開的時候,顧啟再三叮囑,“這件事情一定要嚴格的保密,誰都不準透露”

“是”曾偉滿臉的謹慎。

顧啟十分的挫敗,這次連他都失算了,以為可以借此機會扭轉顧墨的思想,可是顯然徒勞無功。

…..

本來準備回家的,但是顧墨中途劇烈咳嗽讓人不放心,所以又回到醫院,顧墨掀開被子示意她上來,她搖搖頭說不困。

不知道是緊張的情緒的放鬆下來,還是消耗了體力,顧墨的臉上有著疲憊,但是他固執的不肯睡,一直看著她。

司綿身上還有幹涸的血跡,像烙鐵一樣令她疼痛,她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想要去洗澡。

顧墨這才放了手,但是視線一直尾隨著她,直到浴室的門關上。

司綿躺在浴缸裏,然後身體慢慢往下滑,讓水淹沒過耳鼻,這才敢讓隱藏許久的淚傾瀉出來,她想起自己在那間狹窄髒亂的房子裏聽著他的故事,然後發誓的說,“我一定會讓你跟你兒子重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