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雖然老,卻好用。但張之江又怎能不知道?

信心十足,幾十匹駿馬風馳電掣的衝向張之江,蹄下黃沙洶湧翻滾,像是一團團霧氣般,戰馬的速度極快,衝力十足。身上盔甲精良,有幾個人還身穿寶具,難怪有這麽大的信心。

張之江見西漠馬賊向自己衝過來,身上血腥氣息不再壓抑,一團難以熄滅的大火呼啦啦燃燒起來。麵對西漠馬賊的衝擊,張之江非但不躲避,暫避其鋒芒,反而麵露猙獰,身子像是一支利箭,當麵迎了上去。

隻一輪箭襲,馬隊和張之江便撞到一起。張之江久在大夏與西漠之間,和馬賊交手無數次,知道這些馬賊犀利之處。黃沙漫天,殺手四伏。就算逃出去,也心慌膽顫,馬上就是騎兵衝擊,當年軍中的天師不小心著道的也不在少數。

兩軍相逢,勇者勝。

雖然張之江隻一人,卻帶著千軍萬馬一般勢不可擋的氣勢,毫不猶豫的和西漠馬賊撞在一起。血光衝天,張之江身上濃稠的血腥氣息愈發濃烈,火焰也好像變成實質了一般,就算是馬賊在身邊快速跑過,隻要沾到紅色血氣,身邊防禦的黃沙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直接腐蝕到身體,馬賊們就像是被什麽毒物侵蝕了一般,慘叫著跌落戰馬。

不管馬賊出身何處,是大夏流民還是北地蠻族妖眾,隻要沾上一絲血腥殺氣,都落下戰馬,強悍一些的奄奄一息,弱一點的直接斃命。

長刀上下紛飛,每一道刀光後都會有一顆都打得頭顱飛到半空中,兩股血箭在腔子上騰空而起。就算是被梟首,身子仍然端坐在馬上,跑出百十步才栽落馬下。

一個照麵,數十名馬匪便死了一半。為首那名馬匪頭領更是和張之江直接走了一個照麵,頭顱便被張之江砍下,拎在手裏,兩隻眼睛兀自不肯閉上,似乎不敢相信怎麽這麽快就敗了?!

馬匪仗的就是一股血勇,見到比自己更勇悍的對手,還是西漠聞名喪膽的血將軍張之江,早已魂飛魄散,和隱匿在黃沙中的刺客一樣,四處落荒而逃。

張之江似乎早已經料到馬賊會這樣四散奔逃,豕突狼奔。認準方向,追殺過去。

最開始說話的出身大夏的馬賊一見是張之江,就在不斷四處張望,找一條最快的逃跑的路。

一個照麵後,馬賊就崩潰了。老年馬賊毫不猶豫直接奔著右翼黑暗處縱馬狂奔,毫不理會身後自己的同伴。這就是馬賊生存的規則,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真像大軍一般死戰到底?那就不叫馬賊了。

回頭見張之江並沒追向自己,老年馬賊突突跳的一顆心才算放下。就算是張之江再凶悍,跑進曠野中,也無法找到自己行跡。一條命就算是活下來了。

死裏逃生的心情剛剛在心底泛起,忽然覺得眼前一花,一陣血霧從身前騰起,難道張之江追上來了?念頭閃動,見自己騎得駿馬向前狂奔了幾步後四肢無力,栽倒在地上。

半截身軀被甩到一邊。怎麽回事!半截?看到這裏,眼前越來越花,一隻黑色的大狼嚎了一聲,跑向另外一邊。

居然有這麽大的狼。這是老年馬賊最後的念頭,沒有痛苦的死去,身子在瞬間被黑狼一爪分成四截。

這一戰來得快,去的也快。張之江一身血色殺氣蒸騰而起,沾了無數的鮮血後血火也格外的旺盛。手中抓著帶頭馬賊的頭顱,這一戰殺的酣暢淋漓,暢快無比。

黑狼也很快就回來,在馬上行宮旁邊的草地上使勁蹭著身上的血,好像對血腥味道極為不喜,生怕有一絲鮮血留在身上。

過了一會,月香也飄然而回,手上抓著一個彪形大漢。雖然月香身材瘦小柔媚,但一個彪形大漢抓在手裏輕飄飄的像是沒有一點重量。

“尊上,抓了一個活口。”月香把彪形大漢隨手往地上一扔,說道。

不管是馬賊還是蠻族、妖眾,在高楓看來都弱不禁風。這個層階的伏擊在高楓眼裏沒有可能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

高楓從馬上行宮下來,站在彪形大漢的麵前。這就是西漠馬賊啊,高楓第一次看見西漠馬賊,似乎是北地的蠻族,一身塵土,狼狽不堪。在張之江血腥殺氣的壓迫下渾身戰栗不已,身上依舊有淡淡的黃沙籠罩,不像是什麽寶具的功效。高楓也懶得知道詳情,這些事情時候問張之江就可以了。

“你們是誰派來的?”高楓問道。聲音不大,但在張之江看似隨意,卻濃厚血腥的殺氣籠罩下,彪悍的西漠馬匪精神在張之江殺氣的籠罩下已經完全崩潰,身子顫抖不停,上下牙之間不住的嗒嗒作響,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高楓輕輕皺了一下眉毛,張之江吐了一口口水,罵道:“沒用的東西!”收斂身上血腥殺氣,黏稠凝重如實質的血腥殺氣化成的火焰漸漸變小,躺在地上的西漠馬賊渾身抽搐才好了一點。

“聽到問你什麽了嗎?老老實實的說,或許能討一條生路。要是你不知趣,想在我眼前耍花招,一會保管讓你想死都死不了。”張之江一隻腳踩在西漠馬賊的右肘上,一則怕自己收斂血腥殺氣,這名馬賊困獸猶鬥,雖然不至於傷了誰但還是小心點好。二則要是一句不實,就要不容分說把馬賊筋骨踩斷。張之江殺人無數,這點小手段也算不得什麽。

西漠馬賊卻沒有一點反抗的想法,一聽說或許有活路,求生的欲望升起,知道什麽說什麽,不敢有一點隱瞞。

“誰花錢找我們來的,小的也不知道。隻聽說前幾天,有許多大夏鏢局的傭兵散布在宣州和北地邊境間,雇傭我們的人像是知道一些什麽,後來說好像大夏有貴人隱秘的去北地做什麽事情,具體小的真的不知道。”說到語焉不詳之處,西漠馬匪小心翼翼的控製著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張之江,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把這祖宗惹怒。連忙繼續說道:“手筆很大,連術士都雇傭了四個,我們到了之後,卻發現大夏鏢局的傭兵都撤回去了,邊境宣州進出之間盤查也嚴了許多。”

這些大夏鏢局的傭兵是來護衛自己的,進了北地,中京還有變化,退回去也正常。高楓在盤絲錯節如亂麻一樣的事情中發現,一切的因為中京。高家在大夏北部重鎮宣州有商號,那裏應該能知道更多的事情。高楓打定主意先去宣州看一看,知道的越多,自己能著手準備的也就越多。

經曆了無數的風波,高楓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莽撞少年了,能做好準備自然是越周全越好。

這名馬賊應該不會知道更多的東西,高楓回身上了馬車,道:“放了他,咱們走吧。”

張之江輕輕踢了一腳西漠馬賊,笑道:“你這廝的運氣還真好,趕緊滾,省得老子變主意。”

西漠馬賊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輕易的逃出生天,忙不迭的跑走。身子酸軟,跑了兩步就一栽晃,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的逃走,狼狽不堪,看不出一點西漠馬賊的悍勇來。

張之江哈哈大笑,跟著上了馬車。一場殺戮,張之江沒有絲毫的疲憊,眼睛裏精光閃爍,身上氣息竟然略有增進。高楓心道,這血將軍還真是靠著殺人提升自身修為,也算是奇人。

馬車滾滾隨著引路天鵝向前走去。一場大戰之後,再無隱約殺機在黑暗中,估計都殺怕了吧。高楓也不回馬上行宮,看著星光下的北地草原,前塵如夢,也不知這次回到中京還有什麽艱難要去麵對。

想著,高楓微微有些恍惚,眼前光影忽然亮了起來。難道這麽快就天亮了?仔細一看,自己竟然出現在仙山腳下。高楓苦笑,一路奔波勞累,竟然站著就睡著了。也好,上仙山去看看小狐狸和劍尊芮先生、匠聖魯剛也好。

仙山下碧草在風中輕輕蕩漾,高楓注意到自從自己進了仙山開始,這些草已經長了不少。風吹草低,卻沒有北地草海中的生機盎然。這麽大一片草原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古怪的很。仙山周圍的雲霧不再像是龜堡或是龍林時候那樣可以看見外麵,又像是在大夏一樣,層層雲霧籠罩。雖然比在中京城要淡一些,但看這架勢已經要恢複正常了。

北地果然天地之間的法則混亂,越接近大夏,越接近中京這仙山上的雲霧也就越濃。高楓回想著前兩次來到仙山的經曆,揣測著。

高楓正在看著草海,看著雲霧,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說道:“看什麽呢?來了也不上山。”小狐狸不知從什麽地方出來,趴在自己肩膀上,懶洋洋的說道。

“這些草好像長了不少,就是靜悄悄的奇怪。”高楓笑了笑,說道。小狐狸居然沒在第一層等自己,而是直接出現,一刻也不多等,或許是自己太久沒進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