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二子雖然也有些緊張,但大夏洪家以武開國,血脈中那種寧死不屈,馬革裹屍的凶悍卻在綿承數百年後依舊存在。一人守護在鄧天師和其他四位天師身邊,一人站在秦王身後。麵色蒼白卻無懼意,看這樣子,根本不在乎衝上去和這條無名而來卻又強大無比的紅色絲線戰上一番。

即便結局肯定是慘死,卻沒有一點畏懼。

沙龍雖然身軀龐大,奈何紅色纏綿入骨,無孔不入,身上陰寒之氣宛似寒冰,沾到哪裏哪裏就失去聯係。很快,沙龍一身零落,塵沙紛紛剝離,化作一場塵沙做的暴雨。最後一聲悲戚的嘶鳴,在半空中迸出一朵黃色的星光,消失在紅色絲線纏繞下。

紅色絲線卻依舊生猛,千丈巨蟒一般在地上盤了兩圈,便扶搖直上,頂到頭上烏雲之下,鳥瞰秦王內府破碎的法陣後麵披堅執銳,怒視自己的秦王父子三人。

沒有任何感情,看就是簡單的看看。隨即紅色絲線便居高臨下射了過去。

秦王把大兒子攔在身後,身上泛起黃色的光芒,一件精巧的寶具被扔了出去,砸在紅色絲線的必經之路上。身上甲胄也在同一時間亮起,一麵盾牌出現在秦王左臂上。盾牌黑黝黝的看出不年代,也沒有符文法陣的光芒,第一眼看上去就是感覺特別沉重而已。

紅色絲線麵前的天空變得有些扭曲不定,被秦王扔上去的寶具瞬間炸開,爆炸的光芒裏恍惚可以看見一個黑色的洞,裏麵像是有強大無匹的吸引力一般。紅色絲線也根本不會躲避,或是不屑於躲避,居高臨下的威勢和倏如閃電的速度直接深入寶具形成的黑色洞穴中,哪管那裏是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哪管哪裏有什麽居心叵測,直接去也就是了。

秦王冷眼看著半空中,身後除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之外,所有的道者都已經喪失戰力。雖然命懸一線,秦王卻依舊不懼。右手換了一柄短戟,短戟也是和盾牌一般黑黝黝的看不清什麽材質製成,也沒有符文光芒閃爍。

半空中紅色絲線似乎落入到自己並不熟悉的空間裏,之前不絕於耳的嘶嘶聲已經消失,在黑色陰雲籠罩下,紅色絲線散發著更強烈的紅光。驟然間,紅色絲線身體開始變得粗大,好像是一條蟒蛇把頭伸到水裏盡情的飲水一般,和黑色洞穴一般粗大,並且逐漸的向後延伸去。

數息之後,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過來。黑色洞穴本來是一種虛無的存在,但這時候看起來卻像是一個黑色的圓盤被撞碎,黑色殘渣帶著冰霜痕跡四處飄蕩。碗口粗的紅色絲線最前麵有些焦黑,轉眼之間一陣陣濃鬱的紅色從絲線上傳了過來,一塊塊焦黑之處像是道道瘢痕一般撕脫落下。紅色絲線恍若無事,略略揚了揚頭,繼續直奔秦王而去。

“吼!”秦王一聲暴喝,左臂上那麵至少需要一名精壯兵卒才能單獨運用的重盾被當成輕兵用的手盾,擋在紅色絲線前。

黑盾直接迎上紅色絲線,一聲沉悶無比的撞擊聲後,秦王腳下像是東海的波濤一般湧起陣陣漣漪,帶著沙龍留下的塵土四散開去。紅色絲線從開始到現在勢不可擋的勢頭為之一遏,秦王真氣流轉,身子微側,抓住這個或許可能是唯一的機會的機會,右手短戟砸在紅色絲線上。

如擊敗革,全身真氣、力量從接觸紅色絲線開始就變成一團堅冰,即便以再強的真氣把堅冰融化,隨即又變成更大一坨堅冰。秦王此刻才知道這根看上去妖魅的紅色絲線到底有多強,到底有多詭異。

黑盾和短戟都是極為少見的寶具,材質更是特殊。也正是如此,秦王才有機會收回短戟。紅色絲線也並不好過,無論是黑盾還是短戟都渾然一體,沒有給自己穿插吞噬的機會。似乎是一種可以克製天下至陰的寶具。短戟前段銳利之處更是可以細致入微鋒銳,一尺長的紅色絲線掉落在地上。

剛一交手,雙方都感知到了對手的強大。或者說,紅色絲線感受到秦王手中自己攻不破的盾牌的強悍與那柄短戟的鋒銳。

紅色絲線掉落的那一尺長的殘端在地麵上化作一旺血紅的池水,彈指間便化成氤氳而起的紅色霧氣,回到紅色絲線身上。

融合隻是刹那間的事情,隨後紅色絲線好像從來就沒受過傷害一般。

強大,隻是一種力量。但受傷後恍若無事,能自行快速愈合。這種能力讓秦王心中閃過一抹陰霾,紅色絲線這種妖魅之物還能戰勝嗎?

似乎擁有了不死之身,隻是顏色微微變得黯淡了一點,但隨即就被身後紅色絲線湧來的紅色占據,回複到從前的樣子,似乎從來就沒曾改變過。

秦王雖然已至玄境,在這紅色絲線前麵,雖然手持專門克製陰物的寶具,卻一個照麵身上就被陰氣襲擾,即便再怎麽用真氣融化〖體〗內依舊殘留了一絲陰氣。再如何催動真氣,始終無法達到巔峰狀態。

紅色絲線像破襲內府大陣一般,連綿不斷、毫不厭倦的撞擊在黝黑的大盾上。這種看上去拙笨的攻擊起到的效果卻是好的出奇,每一次撞擊,秦王即便全身真氣提升至最高,也不禁向後退一步。接連九下,退了九步,右手倒持短戟,手臂一同留在大盾後麵。一隻手已經很難再支撐下去,或許下一次就是最後一次了吧,秦王被震得沒了其他想法,留在腦海裏的世界隻剩下不斷的顫抖,震動,下一刻就要碎裂。

紅色絲線接連九下撞擊後,也感受到秦王處於強弩之末,嘶嘶一吼,再次撞了上去。黑色大盾再也握不穩,轟的一聲落在地上。

一擊得手,紅絲身子微微一停,一根絲線從數丈遠處化成三根。仿佛傳說中的怪蛇一般,長著三個頭顱,每一個都長滿獠牙,脾氣暴躁。秦王苦笑,不僅是自己,就連自己的兩個兒子看這樣子也難逃一死。拚命拾起掉在地上的盾牌,換做右臂持盾。

黝黑的大盾紮到地麵上,厚一尺有餘的青石板沒有粉碎,而是隻留下幾個空洞。剛才是被巨大的回震力量把手臂震得酥麻無比,即便如此,換手持盾之後秦王對力量的控製依舊可圈可點,還有一戰之力。

但紅色絲線卻不這麽想,毫不停留,一化三之後三個分叉同時暴漲,席卷向秦王和他的二子。秦王手中短戟脫手而出,卻被紅色絲線在半空中扭曲出一個古怪的角度,躲了開。

尖銳的厲風像是匕首一般,穿破重甲。一切都要結束了。

忽然異變突生。

百餘丈高的陰雲中忽然出現一絲裂隙,混亂的浩然清淨天地大陣的光芒也在這一瞬間黯淡。一股流水般溫和的力量飛流直下,籠罩住秦王內府。紅色絲線毫無抵禦的直接被斬成兩截,這層力量完全隔離了紅色絲線和斷端之間的聯係,秦王內府裏殘落的三根紅色絲線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化成水霧回到本體上。

失去後麵的聯係,三根紅色絲線失去了靈性,在地麵上死去,不再靈動。紅色絲線周邊出現一層厚厚的冰霜,包裹著紅色絲線,直至絲線逐漸變淡,化成冰霜的一部分。

鄧天師驚駭無比,好像忘記了自己已經力竭一般,猛然坐了起來,抬頭看著陰雲間的那道罅隙,半晌後才喃喃的說道:“清虛道祖?怎麽會是清虛道祖!”

就算是北地雪山聖人出手相助,就算是消失已久的劍尊芮先生出手,鄧天師都不會如此驚異。秦王府外清虛門下徒眾正在參與叛亂,而清虛道祖卻在間不容發的瞬間出手相助,救了秦王一命。清虛道祖到底為什麽要出手?一瞬間鄧天師腦海裏翻滾過無數的念頭,卻又被自己一一否定,當真古怪的很。

陰雲中的罅隙一閃而逝,留在秦王府周圍的力量卻一直存在,若有若無。以鄧天師的境界都感覺不太清楚。此刻秦王心中大定,不管是誰,有什麽陰謀詭計,隻要自己能活下去上上大吉。

清虛道祖的法術在秦王內府周圍籠罩,紅色絲線被斬斷,隨著皇宮處光芒大盛不甘心的退了回去。風平浪靜後秦王府內一片狼藉,十六名道院道者粉身碎骨,一堆肉糜中鮮血汩汩的匯聚成小河,帶著血腥和殺戮的味道流淌著。

秦王在紅絲退去之後,忽然覺得手足之間有些脫力。連忙緩緩坐下,黝黑的大盾和短戟放在身邊,隨時準備暴起一戰。

紅色絲線退去,漫天陰霾中似乎有數道光柱閃爍,秦王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眼huā,仔細看去。正在此刻,天空中隨著陰雲漸漸淡了,一股力量從虛無而至,包繞在自己身邊,好像一隻看不見的大手般抓住自己。

力量十分強大,秦王雖然已經玄境中期,但卻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掙紮了幾下,發現自己如同被禁錮在鋼鐵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