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清淨天地被漫天烏雲遮擋著,也不知現在亂成什麽樣子了。真人和天師早有準備,從寶具中取出數麵雕刻著古樸huā紋的銅鏡,隨著手上光芒亮起,銅鏡閃爍起淡淡溫和的光華。

夏皇仁帝和“魏王洪煬”激戰中“魏王洪煬”雖然見到道院的真人在試圖修補浩然清淨天地大陣,卻沒辦法騰出手去阻攔。

幾道或明或暗的光柱射向天空,漫天烏雲遮蔽,光柱直灌過陰雲,在黑雲中拉扯開幾道大口子,直通被黑雲遮蔽的浩然清淨天地。

浩然清淨天地被光柱照射,似乎銅鏡上麵古樸的huā紋被印到大陣上,幾番扭曲盤旋後浩然清淨天地大陣光芒大亮,厚厚的烏雲似乎也變得淡薄了一些,隱約有大陣的光芒穿透烏雲照在中京城裏。無序的大陣漸漸開始恢複秩序,不再混亂。

借著銅鏡撕破陰霾,幾道虛無縹緲的人影正在浩然清淨天地下,烏雲上殊死爭鬥著。

清虛道祖身著灰色布衣,正在鏖戰中。忽然看見光柱射到浩然清淨天地上,混亂的陣法正在被修複,停住身形。五綹長髯輕輕擺動,康真人化作一團白色犀利的劍光斬向清虛道祖。

清虛道祖不像是在搏殺,而是在教導弟子一般,左手揮舞,隨著手腕輕轉,手指間流淌出五道潔白的光華。

“困!”依舊是言出法隨,五道光華在浩然清淨天地下變成一個囚籠把康真人和兩名天師困在其中。

康真人麵色不改,如往日一般清冷。驟然發現自己被困在牢籠中,身上光芒依舊不變,手中一柄小劍砸在牢籠上。

即便是清虛道祖設下的牢籠,依舊一陣光影閃動,搖晃不已。

清虛道祖手撚長須,笑著對著浩然清淨天地吐出一口長氣。乳白色的氣息如一條白色的真龍般徑直撲向浩然清淨天地,噴在古樸的huā紋上。剛剛變得清晰的huā紋隨著乳白色的氣息到來而變得模糊起來,道院真人和天師射向浩然清淨天地大陣的光柱再次發生了扭曲,黯淡數分。

烏雲濃厚,吞噬掉光柱射穿的空隙,中京城裏剛剛恢複一些的秩序又一次的被打亂。你來我往,雙方互出殺招。就連天上的浩然清淨天地大陣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變得更加混亂。

小院裏,道院的真人和天師在烏雲重新籠罩天空之際看到虛空道祖吐出的乳白色氣息散去,雨點一般落了下去。

隨即,中京城上空遮天蔽日的烏雲裏落下的星光似乎吸收了清虛道祖吐出的乳白色真氣,變得更大,更亮了。隨著這些星光再次流星般墜落,已經漸漸平穩一些的中京城再次陷入苦戰之中。

夏皇在艱苦鏖戰,太平觀在苦戰,道院在苦戰,禁軍也在苦戰。中京城裏泛起一層淡淡的血色,在黑色陰雲籠罩下呈現出絳紫色,好像在陰雲下麵又籠罩上一層異樣顏色的雲霧一般。隨著呼吸血腥味道撲鼻而來,愈發濃厚。

此刻,中京城裏無數細碎的光芒開始匯集,萬涓成水,奔向小院融入“魏王洪煬”的身體裏。隨著一生生慘叫,隨著每一個人的死亡,隨著每一個從烏雲中落下的怪物被擊散,都會有一點或大或小的星光從中京城的每一個角落飛過來,融入“魏王洪煬”的身體。

每一個星光都是一點力量,隨著越來越多的力量溶進“魏王洪煬”身體裏,長刀雪亮,本來還在步步後退,吸納星光之後也止住了後退的步伐,幾乎與夏皇仁帝手中的長戟旗鼓相當。

見到如此結果,幾名道院的真人和天師都不再吝惜自己的真氣,開始拚命催動手中的銅鏡,更加濃鬱的光芒從銅鏡上射出,映在烏雲上,意圖穿破漫天的陰霾,把浩然清淨天地大陣穩固。

所有人都知道,要是這些星光不斷融入“魏王洪煬”〖體〗內,那魔物實力肯定不斷增強。現在夏皇還能占據一定的上風,但要是一直這樣的話,夏皇仁帝早晚會敗在“魏王洪煬”的手上。

雖然這個局麵剛剛開始,但在場的所有人都似乎看見了噩夢一般的未來。道院的天師和真人有些絕望,手指開始抖動起來,引得銅鏡的光芒也是一陣晃動。

鐺鐺兩聲,夏皇仁帝手中長戟奮震,和“魏王洪煬”長刀撞上。這次夏皇仁帝用了全力,雖然“魏王洪煬”汲取到中京城亡者的力量,但一則時間還短,二則還不足抹殺自己和夏皇仁帝之間的差距。

“魏王洪煬”被震退數步,手中長刀冷焰昭昭,怒意迸發。

夏皇仁帝退了數步,手中出現一枚泛黃的玉佩。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把珍而重之保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這枚玉佩捏碎。玉佩粉碎,化作百餘個光點飛向皇宮外的鎮魔司。

鎮魔司裏上百座雕像,傳說自從大夏景皇帝下旨建造鎮魔司開始就一同出現在中京城裏。這些雕像甚至在之後的二百餘年中成為了中京城的一個景觀,曾經有無數的人來鎮魔司一睹這些雕像的真容。

也有人懷疑不解,不知道為什麽鎮魔司居然會有這麽雕像。隨著夏皇仁帝捏碎手中的玉佩,鎮魔司裏金屬傀儡走出鎮魔司,一切都有了完美的解答。曆代大夏的帝王都在準備著今日這一戰,都在準備著和宿命的戰鬥。

這是宿命,是大夏皇帝,是洪家子嗣的宿命,沒有人能夠逃離出這段早就書寫好的宿命。要麽抗爭,要麽被吸納,化作那力量的一部分。

金屬傀儡甲胄齊全,枕戈待旦的等了二百年,終於等到自己出場的這一天。

第一道光芒飛進鎮魔司傀儡的身體裏,龐大而堅固的身體便在這一瞬間開始活動了起來。身上不知積攢了多少年的灰塵落下,機括之間發出一陣陣讓人口酸牙澀的聲音,巨大的身軀微微活動了一下,稍稍適應了一下這麽多年來一直站立在鎮魔司裏的生澀就邁開大步走出鎮魔司,走進一片混亂之中的中京城。

龐大的身體,活靈活現的雕刻手法,身上鎧甲整齊,手持一柄光閃閃的長刀。就這麽在鎮魔司裏站了二百年方始走入血火之中的中京城。或許在鎮魔司的金屬傀儡眼中,生活在中京城裏的人都有一種親切的氣息,或許是天空上掉下來的魔物、妖眾有一種特殊的味道。沒有理會這些中京城的民眾,直奔大步邁了出去,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之間都有數丈遠,腳印深深的印刻在青石板上,近尺深。

如此巨大的重量,加上奔跑時候的衝力,就算是中京城標準的青石板,曆經無數年風吹雨打都絲毫無損隻是變白的青石板不斷的碎裂,聲勢驚人。隨著從夏皇仁帝手中碎裂的玉佩飄散出來光點逐一落在鎮魔司的每一個雕像上,沉睡中的雕像都蘇醒過來,出了鎮魔司,在混亂的中京城裏尋找著自己命運中的對手。

處處狼煙四起,處處血huā四濺。巨大的金屬傀儡等待了無數年,風吹日曬,落滿塵埃。此刻一旦複活,帶著數百年的怨念,帶著積攢了數百年的殺氣和天空中墜落下來的魔物展開廝殺。

從陰雲中墜落的亮點被清虛道祖的氣息沾染之後足足大了一圈,落地化作各種魔物、傀儡、力量巨大的妖眾。本來如摧枯拉朽一般的禁軍精銳也陷入窘境之中,身邊弩箭告罄,隻能用人命去填滿這個黑乎乎的大窟窿。

但血戰之中的太平觀道者、道院的道者、禁軍精銳很快就發現一種金屬傀儡快速接近每一個正在膠著的戰場。力量強大無比,甚至那些被清虛道祖加強過的魔物和怪獸都顯得那般不堪一擊,在這股誰都沒想到的力量加入中京城血火沙場之後,戰局出人意料的開始變得明朗起來。

更讓人驚詫的是每一個墜落的怪物被殺死之後,要飛到“魏王洪煬”身體裏的精粹的力量直接被金屬傀儡打散,無法像從前那樣回到“魏王洪煬”〖體〗內,增強力量。

釜底抽薪,直接斷了“魏王洪煬”繼續變強的可能。在鎮魔司隱忍了二百年的伏筆終於在此刻的中京城大放異彩,成為勝負之間最後左右方向的至關重要的手段。

衝出奉天坊的奉天侯高天海帶著族裏的修士和武者,全身披掛整齊,平時很少示人的一些寶具都拿了出來。此行凶險,自不必說。

接連斬殺了幾名趁火打劫四處作亂的妖眾,所有族人都興高采烈。剛剛出高府的時候那股對未知的恐懼煙消雲散,甚至有的高家族人開始有說有笑起來,在奉天侯高天海怒視之下才略微有些收斂。但所有人似乎都認為這些妖眾的實力太過羸弱,根本就不堪一擊。

“浩然清淨天地”大陣迷亂的光華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有些扭曲,有些〖興〗奮。中京城的亂局,喚醒了所有人內心深處的不安穩。

但這種心情並沒有保持多長時間,沒走出多遠,甚至連奉天坊都還在身後。皇城那麵似乎出現了劇烈的法術波動,滿天烏雲重新遮了上來,許多閃亮的星光在烏雲中掉落下來,落在中京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