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五百年的朱果就算是定金吧,要是事成之後,還要高先生兩枚千年朱果。”說完,手中那枚比高楓在仙山中見到的還要大的朱果緩緩飛來,浮在高楓麵前。

高楓接住朱果,像是當鋪裏的大供奉一樣反複把玩了幾遍,才緩緩把朱果收進寶具裏,說道:“你們布陣困住這人,需要多久?”

“一炷香的時間。”天靈大師早就有了腹案,聽高楓這麽問,便直接說道。

“好。”高楓也是另有心思,“魏王洪煬”這幅如九幽魔物一般猙獰的表情和什麽都記不得的茫然無知,讓高楓心底冰寒。這幅摸樣,怕是自己問他什麽,他也說不清楚。看這樣子,自己想在“魏王洪煬”嘴裏打探到該如何回去,根本沒有一點可能。

如果自己單獨麵對“魏王洪煬”的話,怕是九死一生。要是有玄天門在四周襄助的話,最起碼會分散一下“魏王洪煬”的注意,就算是絕境,自己也能找到一線生機。

至於玄天門到底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心思,先放在一邊吧。沒有“魏王洪煬”,高楓真是不知道該到哪裏弄清楚怎麽才能回去。

回去,這才是底線。為此,就算承受一些風險,高楓都可以忍受。

微微頷首,取出一把長刀,高楓說道:“我去了。”

說完,身後翔天鎧雙翼一振,身上金光閃爍,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在傍晚的夕陽下耀眼而奪目。

“魏王洪煬”像是感受到了高楓和其他中古之世的修士不一樣的氣息似的,猛然停下,施施然站在玄天門的修士、武者包圍之中,根本對這些人視若無物。雙眉緊蹙,看著天邊一道金色閃電中的高楓,像是想起了什麽。

金色閃電轉瞬而至,高楓手中長刀化作一道金色電弧劈向正在冥思苦想中的“魏王洪煬”。

“魏王洪煬”身影停下·四周玄天門修士的法術卻沒有因此停止攻擊。“魏王洪煬”手指之間依照身體的戰鬥本能,撫琴一般彈射出一道道極陰的真氣,把所有攻擊自己的法術射落。就算是“魏王洪煬”身子不動,也沒有玄天門的修士能攻擊到“魏王洪煬”的肉身。

金色閃電電弧劈向“魏王洪煬”·而偏偏在此刻,“魏王洪煬”卻像是想到了什麽,卻又想不起來,即便在高楓的攻擊就要砸到頭上的時候,他卻依舊表情痛苦,目光裏帶著無盡的疑問,看著高楓。

長刀當空劈下·帶著劈碎蒼穹一般的氣勢,連夕陽灑下的血紅的餘暉都似乎被生生的劈成一地碎片。凶悍絕倫的一刀,無可抵禦。許星海遠遠的看見高楓速度奇快無比的飛向“魏王洪煬”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變的蒼白無比,之前些許的較量之心化作煙雲散去。就算是自己能把門內的那種秘術修行到門主的層階,吸納數人之力,在速度上也絕對達到不了高楓的這種速度。

他居然會這麽強!

雖然這麽想,許星海心裏還是強自為自己辯解,不過高楓擁有一件世上罕見的寶具而已。要是沒了那件融在身體裏不知名的寶具·這年輕人也強不到哪去。眼神裏的怨毒之色摻雜了幾分貪婪,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該如何向門主天靈大師討要高楓身上的寶貝。

很快,許星海讓瞠目結舌的事情又發生了。金色光芒劈碎了夕陽的餘暉·一同劈碎的還有許星海那顆驕傲的心。即便是遠遠的看著,許星海也能感受到長刀上帶著無窮無盡純粹的力量。浩瀚而精純,先天混元之力,爆裂的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在許星海眼裏看來,那道天、那座高山都似乎被這種力量從中劈斷了一般。

無可抵禦。許星海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站在“魏王洪煬”的位置上,那會出現一個什麽樣的情況。後背被冷汗浸透、打濕。無法抵禦,自己隻能被一劈兩半。

玄天門眾人多數都如許星海一般被金色光芒震驚的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身邊同門的血腥,忘記了殺人如麻的“魏王洪煬”就站在那裏。

這一瞬·無數的人被金色光芒懾住心神。這一瞬,天柱山都似乎微微顫抖在金色光芒下。

金色光芒戛然而止。

兩根有些蒼白,看上去虛弱的手指夾住高楓的長刀,長刀上的鋒芒像是不甘被束縛一般在手指間陰寒之氣裏掙紮著。巨大的力量在“魏王洪煬”腳下刮起一陣颶風,大地都在顫抖。一道道皸裂的紋理在“魏王洪煬”腳下蔓延著,仿佛有什麽怪獸要從地下爬出來一般。

本來就破舊無比的衣服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頭亂亂糟糟的花白長發揚到身後,被遮擋住的容顏露了出來,果然是“魏王洪煬”。

這個絕世妖魔果然是“魏王洪煬”!比高楓早被日冕帶走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但在中古之世卻早早來了一年的“魏王洪煬”!

一切戛然而止,來的迅猛,去的生硬。在場的所有人的心都像是那道金色光芒一樣,被生硬的捏住,甚至有修為弱一些的修士嘴角滲出鮮血,麵色蒼白,搖搖欲墜。

玄天門門主天靈大師麵色一滯,沒想到這名年輕的修士居然會這麽強,沒想到自己一年來一直在處心積慮對付的絕世妖魔居然在連番廝殺中還能保持這麽強大的力量!難道他居然沒有極限?

“你這是什麽?”問的沒頭沒腦,五個字說出來像是一隻被捏住脖子的雞在慘叫

但偏偏勢無可擋的一刀就在這人兩根看上去有些虛弱的手指前麵無法寸進,“魏王洪煬”麵色苦惱的看著高楓,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似乎連說話都變得極為陌生,變成了一種負擔。

高楓前衝的勢頭為之一遏,巨大的力量被“魏王洪煬”卸去一部分,其他的都回衝到高楓自己的身上。布衣龍皮在身體裏像是被一隻大手揉動般,隱約中高楓甚至可以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高楓問到,聲音不大,隻有自己和對麵的“魏王洪煬”能聽到。周圍風聲還沒止歇,力量回衝到自己身上還沒有完全抵消。但高楓卻迫不及待的問道,即便心思再深,怕是此刻也難以遏製住那種衝動。

長刀到底如何被“魏王洪煬”捏在手中,這不重要。那股陰寒之氣到底會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似乎也變得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回去!這個念頭像是一堆野火,在高楓心底熊熊燃燒,無法撲滅。

“我······是······誰?”“魏王洪煬”的眼神再次模糊,似乎什麽都記不起來,高楓的問題似乎比手中長刀的傷害還要大,還要鋒利,直接劈進“魏王洪煬”的心底。甚至“魏王洪煬”捏住高楓長刀的手指都不知不覺的鬆開,好像頭裏有一隻蟲子在啃噬著,無比疼痛。“魏王洪煬”雙手捂住頭,無聲的慘叫,隻是在重複著這三個字。

我?

是?

誰?

“魏王洪煬”的雙眼每念出一個字,便出現一絲冰寒,直到至陰至寒的氣息密布雙眼。灰蒙蒙的,像是一雙死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對麵的高楓。

忽然“魏王洪煬”暴起,剛剛風平浪靜的戰場上瞬間寒氣大作。但在這股寒氣之前,是一道純厚的真氣化作的刀刃,在半空中旋轉著,帶著嘶嘶的叫聲、帶著氤氳的寒氣飛向高楓。

兩人距離極近,“魏王洪煬”剛剛冥思苦想著我是誰的問題,高楓似乎看見一絲希望。但轉瞬之間風雲突變,讓高楓措手不及。

高楓匆忙中身後翔天鎧雙翼左翼收起,右翼奮起揚動,整個身子在半空中憑空打了一個斜。“魏王洪煬”攻的突然,高楓避的險之又險。帶著寒氣的由真氣化成的實質一般的刀刃擦著肋下而過,即使有布衣龍皮的防護,也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本應汩汩流出,卻在一瞬間被寒氣浸透,凝固成冰。

鮮血一滴滴變成血紅的冰珠,落了下去。仿佛東海裏的鮫人臨死的時候吐出的血珠一般,被西下的夕陽映出一道道絢爛的色彩。

“魏王洪煬”雖然看上去像是什麽都想不起來的模樣,但一身戰鬥本能卻還完全保持著。真氣實質化成的刀刃飛過高楓腋下,把高楓身後百餘丈外的一名修士斬成兩截。修士甚至都沒來得及叫出一聲,整個人便化作兩截冰雕。

力道用的極為巧妙-,即便是兩截冰雕,外人看上去竟像是渾然天成一般,整個人被瞬間冰凍,臉上的表情還保持著之前的模樣,一臉震驚下的兩撇鼠須生動的翹著,帶著三分猥瑣。隻有胸腹之間留下一道黑色的紋線,模模糊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高楓險險避過,肋下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一股陰寒的氣息隨著傷口傳到身體裏麵,所經之處都像是被凍成冰一樣瞬間失去了感覺,連疼痛都變得不清楚,而是有些麻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