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默將自己腦子當中那些關於書冊上麵兩個陣法運氣之類的東西全部忘記，之後開始去想絕地陣之中的一些小的竅門。

那些看似簡單但是極有規律的符記在寧默的腦中快速地閃過，寧默微微沉了下心，她提起符筆，開始在自己的領域之中繪出符記。

寧默沒有依照自己特別熟悉的聚靈陣的運氣規律，而是從這當中另外開辟了一道。在這個領域空間之中，最讓寧默滿意的是，自己掌控著這一切，雖然消耗的靈力也不少，但是相比較在現實當中實現陣法而消耗的眾多靈石，這在領域當中進行陣法試煉倒是劃算得很，就算當中出現了失誤，也是能夠及時地改正過來的。

橫，撇，提……寧默閉上眼睛，她腦子之中隱約的有了自己的思路，而這思路隨著自己想下去，則是越來越清晰，寧默不知道自己對符筆的掌握度如何，但是現在她生怕自己的思路隨著一睜開眼睛而就消失了，不敢稍稍有絲毫放鬆，僅僅隻是在下筆的時候更加的慎重小心。

這陣法的符記繪到後來，寧默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的符筆下麵像是自動的出現了一些靈氣，這靈氣微微浮動著，碰到了寧默的指尖，那種溫軟的感覺不由地讓她著實是有幾分心動。

寧默一直沒有睜開眼睛，而這原本混沌的陣法隨著這時間的越長，沒有變得模糊不清，反而是越發的清晰了，寧默像是走在了一條長路之上，現在這這條路上就仿佛能夠看到終點在什麽地方。

陣法之玄妙，就在於它與各個世界皆融合的理念。無論在什麽地方，哪怕是各個人的領域之中，隻要情況一般，陣法也是一般，它並不會隨著靈氣不會隨著世界規則的不同而不同……甚至可以說，陣法體現了一種世界終極規則。

這一點和很多的原理是相通的，像是能量的守恒。

寧默感覺自己全然是沉醉在了這當中。

然而在最後的時候卻是出了一點意外，寧默在準備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突然像是聽到了冥冥當中的一個聲音，那聲音像是一個女子，柔和之中卻透著幾分冷苛，“慎重。”

她像是一個沉醉在美夢之中的人，陡然聽見了這麽一聲，突兀地從這美夢之中醒過來，而這美夢也在一瞬間化成了噩夢一般。

寧默猛然睜開了眼睛，她沒有在意其他，而是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領域之中，而在領域之中的陣法，亂七八糟的，那些符記混在了一起，全然是看不清楚之前弄的是什麽。寧默盯著自己的領域看了很長時間，終於是放下了自己的符筆。

她神情沒有多麽懊惱，而是仔細地看了看那陣法之中的符記，符記堆在一起，好像是她之前閉著眼睛亂畫的一般。

不過寧默卻沒有那種感覺，她覺得是自己最後一筆被那當中的聲音嚇到了，從而手中的符筆錯了的緣故。

這一次失敗之後，寧默卻沒有像是以往那般將這領域之中的東西盡數毀了去，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一眼著實是讓自己很有幾分詫異，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身上像是一片髒汙，仿佛已經很久沒有醒來一般。

寧默掐了一個淨身訣，待到渾身清爽的時候，才發現之前楚飛青給自己不少傳音符。

一開始的時候，楚飛青是傳音給她，卻不見她回應，傳了好幾次之後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便去了她的洞府……不過自然是沒有直接闖進去，隻是在那外麵查看了一下，感覺到這當中還是有她的氣息的，便放下了心，以為她是閉關了，便又給寧默傳音了，道是若是什麽時候出關了，便與她說一聲。

寧默立刻便給楚飛青回了一個傳音符。

“你現在尚好便好，你之前是莫名其妙的便結了丹，這一次莫不是補上上一次的缺？”一般在修士結丹的時候都會閉關的，像是寧默這般的著實不多見，楚飛青也是打趣了她幾分。

“隻是學習陣法罷了。”寧默簡單解釋了一下，之後便又問了楚飛青一聲，“我閉關了多長時間？”

對於寧默用傳音符問這般的問題……楚飛青很幹

脆利落的沒有回。不過寧默出去的時候碰到幾個長嶽宗的弟子，問了聲，才知道自己已然是閉關了半年多。

半年多……寧默對此有些心驚。

“寧師妹不必過於憂慮，寧師妹恐怕是之前沒有經曆過，有的修士突破瓶頸階段，閉關幾年十幾年的都還有，像是寧師妹這般的半年，在其他人眼裏根本不足談。”看到了寧默有些驚詫的神情，而那個弟子特意給寧默解釋了一下。

閉關個幾年十幾年……

寧默想了一下，便覺得有些恐怖，用這麽長的時間閉關，實際上閉關當中的時間隻是彈指便過，很多在現實之中的時間就這麽流走了，也不怪修士的壽元往往要比一般人的壽命長了。

“你的陣法學的如何？”寧默這一出關，就直接奔向了楚飛青這邊，經曆了半年時間，曾經的種種皆消失了，而原本在楚飛青心頭的心結也漸漸消退去了，寧默現在見到的楚飛青，則是回到了一開始的狀態，在寧默過來的時候，有幾分詼諧對她笑道。

說到這件事情，寧默有些懊惱，“我本是覺得我能夠突破瓶頸的，但是在最後，不知道被誰喝了一聲，都被喝回去了。”

楚飛青挑眉看著她。

寧默連忙搖搖頭，“不是師姐的傳音符，我是醒來之後才接到了師姐的傳音符，那是另外一個女修的，不過到底是誰……那聲音我卻是從來都沒有聽過。”

楚飛青聽寧默這麽說，沉吟了一下，“你這會兒便將這陣法放下吧，陣法都是難以捉摸透的，有的陣修修了上百年，修到了壽元盡了也沒有修到什麽門道，而且在修煉之中走火入魔了也有幾個。”

寧默苦著一張臉，“師姐，你也不要將這說得這般嚇人。”

楚飛青笑了一聲，“這自然是看你自己的心意的，畢竟你自己有主意，我便隻是提醒一聲罷了。”

寧默托著腮，“實際上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益，我像是知道了一些東西，不過在那閉關的時候弄的陣法可能是過於……碰了什麽禁忌吧。”關於這個寧默也不敢確定，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不過覺得這之後可能自己的陣法也會有其他的進階的。”

畢竟自己其他的陣法還沒有弄過，寧默也不誇大其詞，然而在睜開眼睛的那時候，她誠然是覺得自己明白了新的陣法該如何鋪設了。

但是真正想要弄一個陣法還是很是困難的，那麽多的符記，她要是真的一點點去做的話，恐怕不花費個好幾周的時間，還真的無法完成這陣法了。

而楚飛青在聽寧默敘述完了這事情的時候，突然道：“你可知道這天台之會就要來了。”

寧默微微一怔，才想起了這一茬事情。

她沉默了一瞬，然後才看向了楚飛青，楚飛青的神色很是平常，這一句話像是她順口說出來的一般。

“天台之會是明年開始，上界的天台將會落下，宗門之中或是散修，隻要是到了金丹期的修士都能入天台之會。”看到寧默沉默了，楚飛青又道，她的聲音不急不慢，“你也是要看看了，以你的資質，就是在這一屆天台之會入上界也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而這對於原本的楚飛青而言，更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寧默沒有回應楚飛青的話，她一開始入長嶽宗僅僅隻是為了後來能夠在天台之會之後到達上界，但是現在確實心境迥然不同了，不過這件事情寧默沒有說出來，她心中的天平尚未平衡，並不知道如何進行選擇。

修士的壽元縱然長，但是很多的時候，壽元也其實是一件極為飄渺的東西，人人皆畏懼死亡，因而放棄很多東西，想要快速地提高修為，真正的人生，反而比起俗世之人還要差上好幾分。

“宗門之中，除了我還有其他的人？”寧默沉悶了半晌，才開口道。

現在和一開始寧默所認為的長嶽宗的情況恐怕有很大的區別，寧默也不知道現在長嶽宗其他的弟子有沒有進步。

楚飛青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本書簡，笑了一下，“之前也有

幾人在你閉關的這時候入了金丹，周遠，明臻……還有江清歌。”

寧默微微一怔，周遠和明臻入了金丹這並不奇怪，實際上天台之會十年一落，一般都是在這最後一年之內結成金丹的人也是最多的，那天台在落下的前一年之中，似乎是為了做準備，而下界的靈氣也會比起一般的時候要充沛不少。而下界的修士數量又多，一個東陸往往就能夠聚集到幾十甚至是數百之人——不過大部分還是在上一次的天台之會上麵遺留下來的。然而讓寧默覺得奇怪的卻是江清歌。

“江師姐也入了金丹了？”

“與明臻一同入的，”楚飛青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眼裏也帶了幾分笑意，“因而後麵的結丹儀式也是和明臻一起，不過也是省了一半的麻煩。”

寧默想到自己當初的結丹儀式，那場景……便也不說什麽了。隻是自己在閉關，將這些錯過了，她著實是有點遺憾。尤其是江清歌的那一個。

之前江清歌以極快的速度從煉氣到了築基，著實是讓寧默驚詫了一分，但是後麵這又從築基初期到了金丹……這般的速度，著實是讓人訝然。

似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寧默心中所想，楚飛青道：“江師妹本來的資質就不差，不過那以前讓旁的事迷了眼，現在又是急於求成了，她雖是進階快，到了金丹之期，實則並未入金丹，不過這一番天台之會錘煉一番也是好的。”

寧默嘴角抽了一下，“師姐，你這麽說，江師姐聽到了怎麽辦？”

楚飛青橫了她一眼，“說實話你怕什麽，江師妹雖然是個要強的性子，不過也並非聽不見忠顧的話。”

寧默“嗯”了一聲，她有些躊躇著。

楚飛青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猶疑不決，“你要問什麽就直接問吧。”

“師姐……師姐你就不打算入上界嗎？”寧默看著楚飛青，而這個時候，她看到了楚飛青握著書簡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

楚飛青垂斂了眸子，她輕輕笑了一聲，“誰說我不打算入上界？”楚飛青抬起眼，她饒有趣味地看了寧默一眼，“天台之會十年一次，我的壽元長著呢，哪有一輩子待在這下界的話。”

寧默看著楚飛青的神色，她抿了抿唇，想要說什麽，但是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然而之後有一個弟子進來了，似乎想要與楚飛青有什麽事情相商，楚飛青便讓寧默自己先回去了。

寧默應了，她起身準備走的時候，又看了一眼楚飛青，恰好楚飛青也是抬眼看了自己一眼。

寧默知道楚飛青的心思，而楚飛青對於寧默的了解恐怕是更多，雖然楚飛青剛剛說的那話像是真的一般，但是寧默清楚，若真的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擔當長嶽宗的話，恐怕楚飛青這輩子都不會去上界……就算是有合適的人，而楚飛青的根已經深深地紮在了這長嶽宗之中，無論怎麽也脫離不了了。

楚飛青對寧默說的這話，恐怕是看了寧默猶豫的心思才這般道的，之前楚飛青在楊立峰的洞府之中立下了決心，恐怕這決定就是這一輩子的事情了。

修真之人和俗世之人也並沒有什麽區別，一般的修士說是在年幼的時候就應該入宗門，斷絕與塵世的緣分，但是隻要是人，便是與這個世界脫離不了幹係，縱然是與這俗世人家斷絕了血脈關聯，但是在之後，便是和宗門相互牽扯，而就算是入了上界，恐怕還有其他的牽扯。

若是沒有了任何牽扯，不是真正入了臻化，就是已然無關於這個世界。塵緣一詞，從來沒有斷絕過，隻是從一物換了另外的一物罷了。

寧默走出去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這大殿，她有些茫然。以前是因為天音，而對這個世界有了頗多的牽扯，想要一心到上界，隻是為了見到對方罷了。而後來入了長嶽宗……實際上長嶽宗的時間遠遠要勝過和天音相處的兩年，她與楚飛青的感情……恐怕也是遠遠勝過了和天音之間的緣分。

如果僅僅隻是為了天音……實際上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而現在楚飛青又是不能入天台之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