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倒是沒有多久就能夠察覺到空氣之中微微的波動。

在他製服了那一隻妖獸,拿到那金環的時候,他敏銳地感覺到了空氣之中的靈氣的波動。

而僅僅在那麽一瞬間,這鄰近的地區像是被什麽東西催醒了一般,那密密麻麻的飛蟲從四麵八方沸騰起來,衝著秦源的方向飛了過來,空氣之中全部都是“嗡嗡”扇動翅膀的聲音。

實際上這些飛蟲的等階並不是很高,基本上都是在三四階的樣子,但是關鍵是數量多,又多是有毒的,秦源立刻在這當中用劍氣做了一個結界,那些蟲子撞在了這結界之中,被劍氣所傷,紛紛墜落了下來,但是後麵的蟲子像是沒有任何知覺一般,依舊像是潮水一般地朝這裏撲了過來。

秦源在那停頓的片刻向著遠處看過去,發現那飛蟲像是被什麽東西引誘了一般,從這附近一直蔓延到了遠方,都是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

他眼神微微一冷,然而不等他出聲,這當中陡然出現了另外一道頗為邪異的劍氣。

“到底你是誰?”秦源橫劍便攔住了那道邪異的劍氣,而這空氣之中卻是像是時間停止了一般,秦源分明地看出了在這那些飛蟲之中探出了一隻手,那手指修長卻是極為蒼白,手指的骨節突出分明。

對方的速度很慢,但是自己的速度卻像是更慢,他沒有絲毫能力阻攔,任是對方的手突破了他劍氣凝化的結界,落到了他的腰間。

“嘭——”這一個聲音很輕,但是秦源聽得分明,是他腰間懸掛著的宗門銘牌落到了地上的聲音。

“那在長嶽宗出現的人便是你。”秦源強行突破了對方的結界,而這結界好像是硬生生插在了這個世界當中,在秦源突破這一結界的同時,強烈的衝擊力過來,他不由退了好幾步,在他的麵上顯示不出來任何異樣,但是實際上自己退後的那一步的時候,秦源感覺到自己的肺腑之中像是一瞬間就炸裂了一般,劇烈的疼痛讓他呼吸都緩了一下。

“嗬。”對方輕笑了一聲,一直都沒有在秦源麵前露出臉的人這會兒倒是真正露了一麵。

那是一個異陸男修,一身頗為怪異的宗門道袍,那身形看起來極為單薄,而臉色也是極為蒼白羸弱,眼睛細細長長,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那分笑意卻讓人不由心生警惕。

這張臉和之前秦源在長嶽宗之中看到的那個人全然不一樣,那個人長相極為普通,就是用力去記也難以記住,眼前的這個男修雖然也是長相平凡,但依舊能夠在人海之中一眼就明朗的,秦源覺得這個人頗有幾分眼熟,但是卻又怎麽想不起來是誰了。但是秦源極為肯定,這個人和那時候長嶽宗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

“你是誰?”秦源冷聲問了一句。

在對方走出來的時候,那人周圍的密密匝匝的蟲子像是見到了主人一般,全部沉寂了下來,“你不知道我,可我卻知道你,東陸浩然宗的秦源,是吧?”

秦源心中的警惕意味更重。

那人也不慌不忙,他將腳下秦源的宗門銘牌踢到了一邊,那眉眼之間像是染了一分笑意,“久違了,秦道友。”

秦源並沒有說話,對於之前秦源的話,對方真正做回應的沒有半句,而盡管對方是笑著的,但是這言語之中的那一分敵意秦源還是明顯感覺到的……隻是讓秦源覺得奇怪的是,明明對方並不是東陸的修士,然而他還是覺得對方頗為眼熟。

這細細長長的眼睛……

秦源目色一深,“你是任家之人?”盡管這一句是疑問句,但是秦源已然是肯定了。

他和這西陸的修士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但是現在對方明顯是針對這自己的……恐怕這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浩然宗,或是針對秦家,而對方這極為標誌的任家人的眼睛……

實際上,秦源卻是能夠感覺得到,對方對自己的針對,恐怕也不僅僅隻是這浩然宗或是秦家的緣故,可能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那西陸的男修嗤笑了一聲,不過也沒有反對,“你倒是挺有幾分眼色……不過秦家人有沒有聽說過一句,知道得越多,倒是死得也是越快。”

秦源微微眯眼,他看了一眼被那任姓男修踩在了腳下的宗門銘牌,一般宗門的弟子死了,這掛在身上的銘

牌也會記錄住凶手的,而現在這銘牌是讓對方摘了過去,恐怕對方的意思——十足的是想要自己死了。

“道友的意思,之前在長嶽宗不是已經清楚了?”秦源冷笑了一聲。

而隨後,一道劍氣猛然衝了起來,從秦源的身前開始,撲向了任和。

盡管對方來勢洶洶,但是秦源也絕對不是那種引頸待戮之人,在察覺到對方意圖的同時,秦源對對方也是產生了殺意……真正的鹿死誰手倒是還不確定。

任和眯眼嗤笑了一聲,秦源的這個劍氣煞氣十足,倒實實在在是秦家之人的做派,而在這劍氣襲來之際,任和也動了。

這劍氣在到任和麵前的時候,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攔著,而這力量則是越來越強大,一步步推著那劍氣湧向了秦源,不僅是如此,在任和的身後,漸漸浮現出來了一把黑色的巨大的劍。

任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像是刻意讓秦源看到一般,他從自己的背上緩緩抽出了那黑色的巨劍,在巨劍被任和拿到手中的時候,這劍身開始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的光。一般來說,隻有劍修真正修煉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能夠與自己的本命劍相融合,那劍往往會自己幻化出劍靈,全然聽從劍修的調遣,隨著劍修自己的意誌而發生轉移。

而顯而易見的,麵前的這個劍修已然是遁入了另外的一個境界。

秦源眯著眼,為了抵禦這劍氣的反噬,他全然是盡了自己的全部氣力。

在沒有了之前的那些飛蟲的阻礙,兩個人的情況也是看得分明,在這兩個人中間的這一層劍氣像是根據彼此的力量而發生著偏移。實際上也是能夠看得出來的,麵前的這個男修雖然看起來極為難纏,但是真正要是論修為的話,卻並沒有比自己高到什麽地方去。

這中間的劍氣最終停在了這均等的位置之上。

秦源也是能夠看得分明的是,對方雖然看起來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但是持著的那黑色巨劍的手上卻是隱約地浮現出了青筋。那細細長長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咬住了自己。

若真正是考驗靈力的話,這一點任和也是比誰都清楚,他結丹比秦源要晚上一截,而更加糟糕的是那一次結丹對於自己更像是一場災難,直到現在,他的金丹雖然存在自己的丹田之中,然而這體內的靈氣卻並非像是其他的修士一般稱為液狀,這也就意味著他以後想要從金丹之期攀到元嬰之期要花費的代價遠高於一般的修士,而在這靈力的持久之力上,也遠遠落後於與自己一般修為的人。

不過這對於他來說,要真正是論勝利的話,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從殺邪的劍身上麵,漸漸地凝化成了一道灰色的劍影,而這劍影像是一條蜿蜒的蛇,衝著秦源撲了過去。

隻是在那一瞬間的時候,秦源陡然收手,他快速地翻轉,而隨著這翻轉,他手上的劍又是幻化了一道劍影衝著任和過去。

“轟——”隨著一聲炸開的聲音,之前任和殺邪凝成的劍影撞在了一起,這兩道劍影都是以虛化實,撞在一起的時候便恍然像是兩道靈光劇烈碰撞而炸出來的一樣。而散出來的劍氣將旁邊的那些草木都削去了一層。

秦源飛身躲過了那流走的劍氣,等到他落穩了步子,看向了任和,對方也是落在了一個已經被劍氣削去了一半的樹枝之上,那眉眼之間像是帶著幾分笑意,那笑意卻是極為陰邪。

“停下。”隨著任和輕輕念出那兩個字,秦源便發現他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凝滯住了一般,他的動作極為緩慢,周圍的那些事物的動作也是極為緩慢。

像是時間也是因此停住了一樣。

“這種感覺如何?”對方的聲音在空氣之中振動……唯獨對方像是在平常一般。

秦源能夠看得見,但是自己卻是無法做到,這種感覺……他突然間覺得像是自己在哪裏見過的一般。

那個一身奇裝的異陸男修慢慢踱步走了過來,他那細長的眼睛眯著,笑意頗深,“我倒是難得將這東西用在其他的人身上,不過畢竟是秦家人,這待遇也是不虧。”

隨著對方走過來一步,空氣的擠壓也像是越甚,直到後來秦源甚至難以呼吸。

“你想要說什麽?”似乎

是看到了秦源像是要說什麽一般,畢竟是對方就要死在自己手上而沒有絲毫掙脫能力,任和的心情也是自然好的很。

秦源的聲音極為緩慢,在說話的時候因為空氣的擠壓,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而臉上的青筋甚至擠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極為可怖。這一點任和也是清楚,他曾經用這個法子製住過一隻高階妖獸,那妖獸最後是全身的筋骨被這時空的擠壓而爆裂,而當任和放下這乾坤壺的時候,那整個妖獸已然是成了一堆碎肉,全然是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了。

“你殺我是何意?”秦源的聲音縱然是含糊,不過倒是強硬地說了出來,甚至沒有半分顫抖。隻是隨著這話說出來,因為這周圍的擠壓,有血順著他的嘴角緩緩落了下來,而眼睛下麵也有血絲順著臉頰落下。

“許是你是秦家人,任家和秦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想必秦道友也是清楚。”任和輕笑了一聲。

“並非如此。”秦源死死盯著任和,他臉上的血則是越來越多,不僅僅是嘴角眼角,甚至皮膚裏麵都開始崩裂,整張臉如同那龜裂的土地,上麵的血絲不停地遊動,而原來眼角嘴角的血甚至化成了血珠子落了下來,而秦源的聽力這時候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他甚至能夠聽到這血滴落下去的聲音。

“我殺你,還需要和你說什麽理由……你在我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必死之人罷了。”任和原來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住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正好與秦源相對,而他手中的那沉重的巨劍也是隨著他走的步子而漸漸又凝化了一分煞氣。

原本應該是勝券在握的,但是陡然間任和臉上的表情變了。

“該死!”他低聲狠咒了一聲,手上的那劍在刺中秦源的那一瞬間又停住了,他的手指輕微的顫抖了一下,而之前用乾坤壺凝化的時間區域也在那一刻像是停住了。

對於大部分的劍修來說,能夠真正地掌控自己的劍依靠的是自己修為,而對於另外一部分劍修而言,精神力往往更為重要,任和便是此類,但是如今他的精神力縱然是強大,但是很大的一部分卻是各方相互製衡的結果,一旦有一方突然暴起的話……情況就不大樂觀了。

任和在結丹之後花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勉強將自己各方的精神力達到一定的平衡,而之後也沒有出現什麽問題,卻不想在這時間段之中出現了意外情況。那一瞬間,他當真是想要殺了那在靈獸袋之中的那個妖獸算了。

隻是一旦修士和某一個妖獸簽訂了契約的話,一旦契約被毀,往往修士也會受到一些牽連。越是高階的妖獸越是如此。

“噗……”一聲低沉的聲音,任和咬著牙,他手中的殺邪刺進了秦源的身體之中,但是因為之前精神受到了重大的衝擊,那乾坤壺的威力也遠遠不及之前,倒是讓秦源避開了要害之處。

秦源伸手抓住殺邪,那黑色的巨劍在接觸的時候讓他不由打了個寒噤,這把劍像是從地獄之中出來的一般,僅僅隻是伸手接觸到,他就感覺到這劍身之上似乎凝著成千上萬修士的血一般。像這般的劍,一般的修士都無法掌控,劍的煞氣過甚,若是修士無法掌控著劍的話,往往會被這劍吞噬了神識。

秦源硬生生退後了好幾步,那劍身在他的肩部的骨頭間摩擦了一下,當中的疼痛讓他的臉不由有些扭曲。

而退避開了任和的攻擊範圍,他抬眼的那瞬間,卻是微微一怔。

這當場卻並非僅僅隻是他和那個西陸的修士兩個人,又是憑空多了另外一個妖修,那妖修一身白衣,眉眼顯得極為秀麗端雅,好似女子一般純澈,但是看向任和的眼光絕非善意。

自己的靈獸反水,這對任和來說並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從一開始的時候,他便是看這隻妖獸不順眼,不過估計對方也是這般,就是將這隻妖獸收為了自己的靈獸,而兩人之間的爭鬥也是時時在的,不得不說,那隻妖獸對於任和的情況也是頗為了解,一般到了極其險惡的時候便會出來堵上對方一把。

一般的修士和自己的契約靈獸是密切相關的,任何一方慘敗對於另外一方也往往是巨大的打擊。不過對於斐瑉來說,根本已然是不在乎這些了。

任和冷笑了一聲。他帶著幾分邪氣的眉眼之間更是顯現出了狠戾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