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不需要抬頭去看,寧默也能夠感覺到那些下界修士多數都是極為驚愕的。不說那些下界修士,就是一開始知道情況的上界道修們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也多是驚奇的。

有一些認識寧默的修士自然是向著寧默這個方向看過來了,而其他的修士不少是在下麵小聲議論紛紛,直到那上界修士道了一句:“肅靜!”這才算是漸漸安定下來。

“好,好,”任和的話雖然是帶著笑意的,但是那笑意怎麽聽怎麽覺得陰冷,“我還竟是忘了,畢竟你的本事可不小呢。”

寧默低頭不說話,她看著任和在她的麵前站了幾分鍾,終於是走了。

寧默緩緩地抬起頭,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任和離開的背影,她的麵色平和,那雙黑白分明的杏仁眼之中則是一片沉靜,好似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一般。而僅僅隻是那麽一瞬間,寧默便恢複成了平常的那般模樣,微微有些茫悵。

在這儀式之後,一般的修士都會由其所屬的部主來安排,從天台到上界,最後歸屬各部。而寧默在這儀式將要結束的時候便收到了姬裳的傳音,讓她從這前麵到那妖部所在的區域來找自己。寧默頓了頓,便快速回應了過去。

隻是不等寧默見到姬裳,她卻是被另外一個人給攔住了。

這個修士寧默並不認識,在上界的修士當中,她現在人和名字能夠對的上號的,約莫就是姬裳天音以及道修的幾個修士了,其餘的一概都不認識。

而攔在她路上的這個上界修士發烏衣白,眉梢眼角頗有幾分風流之意。然而寧默還是能夠敏銳的感覺出來,這個修士的氣息好像並不同於一般的道修。

寧默本是沒有注意到這個修士的,但是她倒是也知道這並非是下界的修士,一來是因為在下界的修士修為都是與自己相差不大,倒是好辨認得很,另外一來,則是這個修士的穿著很是隨意,並非是一般的道袍,在沒有到上界之前,那些下界的修士往往都是穿著的是本宗門的道袍,散修雖然沒有什麽規矩,但是也是有著另外相同款識的道袍。

她在這一邊匆匆掃過這個修士,估摸著是上界的修士,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走,便行了一個修真界晚輩對於前輩的一個禮,隨意問候了一聲,也不等對方回應便繼續匆匆就走。

對方不聲不響,他的眉眼之間像是帶了幾分笑意,但是這笑意看起來並不是很明顯。

寧默走到一半,發現步子邁不開了,她想要轉個身,向另外一個方向來走,發現另外一邊也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寧默停下了步子,轉頭看向了那個依舊是靠著一株槐樹,眉眼帶著笑意的那個上界修士。

“不知道前輩是什麽意思?何必為難我這個晚輩。”寧默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對方說什麽,終於是忍不住開口了。

像是在等著寧默開口一般,那個修士微微收斂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神色

,他站起身,一點一點踱步走到了寧默的身前,低笑了一聲,“前輩?這個稱呼我似乎是當不起。”

這一句話意味不明,寧默靜靜地盯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是一品閣閣主,周不原。”那修士微微欠了欠身,他的眉頭挑了一下,這般道。

寧默微微有些詫異,並不知道對方找自己有什麽事情,她自然是知道一品閣的,和一品閣打得交道實際上也算是不少,關於這個一品閣的閣主,她名字是聽過,但是人卻從來都沒有見過,畢竟一品閣作為橫跨四陸的修真界第一大品牌,據說它背後的操作人便是上界的修士,而自己不過是長嶽宗的一個內門弟子罷了,要見著一品閣的閣主,恐怕麵子太小了。

“早便已經聽聞了一品閣的閣主是上界的前輩,今日得幸見到,在下誠然……”

隻是沒有等到寧默將那客氣的話說完,周不原手上的一把折扇已經貼到了她的唇邊,止住了寧默後麵想要說的話。

寧默瞪著眼睛看著周不原,周不原的目光裏麵饒有興趣,“之前不是說了,前輩這個稱呼我是當不起了,你也不必一遍接著一遍說了。”

在周不原抽走他的扇子的時候,寧默暗自撇了下嘴,“那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如果我的眼力沒有差的話,之前你在天台上麵,和那個散修鬥法時候用的符筆,是出自王琅的手的吧。”這件事情已然是過去了兩天了,現在陡然聽到周不原提了起來,寧默很是覺得有幾分怪異。

寧默皺著眉,她的一雙杏仁眼看向了周不原,在周不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上麵,寧默很難去揣測對方說這句話的目的。寧默躊躇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是。”

“其他的人我不熟悉,但是是我們一品閣的人,我多少還是認得清的,”周不原笑了,他的笑聲像是從喉嚨裏麵輕輕透出來的,帶著幾分沙啞,“王琅這個人,性子五分端正,五分慎重,看似冷淡,實則重情。”

對於這個人的評論,寧默包麵上雖然是不置可否,但是他對於王琅的形容,寧默覺得還是頗有幾分相像的。

“隻是,”周不原的聲音像是陡然一變,“王琅煉器,若非材料不足,往往不可能隻做一個,而你的這隻符筆,看起來奇妙,但是實則也並非是什麽稀罕的東西,若是王琅煉就的話,少說成品也有三支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周不原聲音的音調好似變得低低了,“你那時候在天台上麵落敗了,當真便是這支符筆的緣由?”

寧默心裏一跳,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不管如何,既然是結果了,我自是會接受這結果,無論好壞……這以前的事情,就不勞煩前輩你再提了。”

“前輩?”周不原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笑了好幾聲,“之前便已然說了,這前輩一詞我還真當不得,你覺得如何,扶桑妖主?”

話音剛落,周不

原整個人像是化成了一道鬼影,那手指呈現一種詭異的模樣向著寧默抓過去。

而寧默站在原地不同,在周不原的鬼爪落下來的那一瞬間,寧默將手緩緩地抬了起來,她那雙杏仁眼當中的神色極為沉靜,一道氣流與周不原的鬼爪陡然間相撞到了一起,在這當中像是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刀刃,硬生生將那鬼爪斬成了兩半。

“好,好,妖主的能力與當年不差分毫。”周不原退後了一步,讚歎道。

“你如何看出是我?”

周不原抹了一把手腕上麵的血,他眼角帶著幾分笑意,“這倒是也並不難猜……當然隻是對於我而言,畢竟我從來都不相信扶桑妖主真正死過。”

“在那秘境之中,偶然見到了扶桑妖主你,既然妖主在那,便隻有兩種可能,妖主一直在下界,或者是寄身在其他人的身體之中,之後便看了一眼那段時間內進入了這秘境之中的修士的名字,”在看到寧默的神色頗有幾分冷厲的模樣,周不原輕笑了一下,“妖主不必太過於介懷,那時候雖然看了入了秘境之中修士的名單,不過那名單人數過多,少說也有數百之人,況且之前受了妖主的教導,自然是不敢妄意行事,那上麵的人名字雖然記下來了,但是也就擱置在了一邊,沒有再理會過了,一品閣雖然有那個實力能夠將所有的人調查清楚,但是未免太過於耗神了。而直至今日的時候,妖部突然說起來要另外招收一名弟子的時候,我倒是覺得寧默這個名字好似在那名單上麵見過,便這番過來看看了。倒是也驗證了我的猜想。”

見到寧默的麵色依舊是沒有絲毫改變,周不原好似也不擔心犯了什麽忌諱,依舊開口道:“若是妖主擔心我周不原口不嚴實,這一點倒是不需要妖主太過於憂心,妖主既然是定了決心不想要那些人看到,在下自然不會透露絲毫。”

周不原雖然不清楚扶桑的心思到底是如何的,但是在這一場之中,他作為了一個局外人,倒是能夠將很多東西看得清楚。

一開始的時候,寧默沒有絲毫出色的表現,這讓那些上界的道修對於這個小姑娘自然是沒有半分的注意,而之後在第二場之中,寧默又是落敗給了鄭盼盼,這一場那個鄭盼盼出了心思恐怕是真的,而寧默何嚐沒有心思。如果說一開始的符筆被人下了陷阱,中間斷裂倒是還好說,但是符筆並非隻有一支,寧默明明知道符筆出了問題,卻依舊是用那支符筆,直到這符筆最後斷裂,而隨後她落敗。倒是不說符筆數量問題,這個小姑娘的本事若說僅僅隻有畫符這一門的話,倒是硬生生虧就了妖主這個名聲。

明明想要到上界,卻最後拒絕了入道修,黯然下場。像是最後迫不得已,不入道修入妖修。

然而周不原卻是從當中看出了幾分詭異的感覺,不過這分不和諧他卻並未直接說出來,若真的說出來的話,恐怕平白地招惹了眼前的這個妖主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