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裳叫住那個叫做於海的長老目的是想要給扶桑重新鑄骨。扶桑在那時候與傅竟鬱一戰之中並沒有死,這一點姬裳也是經天音說起才知道的。那時候姬裳隻是知道扶桑的神識已經消失,對於已經過了分神之期的修士而言,身體的衰亡並不意味著真正死去,而隻有神識消散了才算是。隻是扶桑的神識落入到了下界,並在這當中也不知道出現了什麽情況,喪失了不少記憶。

雖然記憶消失了,這對於姬裳來說頗有幾分不爽,但真正讓姬裳比較憂心的是扶桑的身體。

扶桑原本是金烏之身,那原本的身體也是她自己修來的,但是一點點修來的身體自然是要比現在的好上不少。後來扶桑落到了一隻妖的身上,卻又不知道怎麽想不開來生生挖去了自己的妖丹,另塑身體,生生將自己變成了一般的人。妖是天地靈生之物,自然是要比一般的人好上不少。如今寧默已經到了上界,她的神識尚未完全修補好,姬裳雖然將扶桑原本的身體保存著,但是如今卻不敢貿然叫寧默重新進入那原本的身體,但是現在寧默這個身體架子卻又是缺漏頗多,姬裳便想到重新給她塑骨。

而這個叫做於海的長老原本是守候骨塚的一個精怪,在天地靈氣的灌輸之下生了靈識,後來漸漸地走到了今日的地步。畢竟在骨塚之中多年,他對於那修士的根骨有一種基於天性的敏銳,倘若想要找到一個能夠塑骨之人,恐怕整個上界,除了於海,不做其他的想法。

姬裳簡單將這個說話,那叫做於海的長老一臉恭敬,“妖主需要,在下自會竭力相助。”

塑骨的一開始則是查骨,探查修士身體的根骨資質到底如何,有的根骨縱然是好,但是倘若與這個修士所修煉的術法不相融合的話,也是白談。

“還請妖主伸手。”

寧默看了一眼姬裳,終於是伸出了一隻手,這一路來都是姬裳做的主意,她倒是心中頗多疑慮,不過寧默覺得與這個叫做姬裳的妖修也說不上全然相熟,她的性子便不太喜歡與人說起這些疑慮,便隻是一味地照著對方的話做了。

於海將自己的手指搭在了寧默伸出來的手腕上麵,一股詭異的感覺就順著於海手指落到的地方一路攀升上來,那一瞬間寧默甚至感覺這一道靈力似乎是在她身體的各個骨頭上麵進行了敲打。盡管不痛不癢,但身體好似能夠感覺到嘭嘭的聲音,還是頗為古怪。

而在敲打的過程之中,於海的神色也是變得越來越奇怪。

“怎麽了?”姬裳好似看出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問了一聲。

於海的動作並沒有停,而等到他好像是把寧默骨頭的每一寸都用靈氣敲打了一遍之後,這才站起身,退後兩步,臉色肅穆,“在下可否問妖主兩句話?”

沒有等寧默說話,姬裳有些不耐煩,“你說就說,嘰歪個什麽東西。”

“妖主之前可有塑過骨?”

寧默微微一愣,她塑過骨?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沒……”然而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寧默停住了,她隱隱約約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這話說的就有點底氣不足了,說不到兩個字就停住了,而換上一句反問,“你為何覺得我塑過骨?”

畢竟那件事情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不短了……寧默記得自己一開始在那秘境之中的黑塔裏麵,經曆了一場煎熬,那時候自己的整個人好像是碎裂成了一灘軟肉一般,甚至若不是易成淵善性大發的話,她說不準還會被後麵過來的秦源藍婧一幫人所害。隻是這疼痛之後,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寧默那時候也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何。

不過如今能夠想起來這件事情,寧默也是覺得自己的記憶著實不錯……但也有可能是因為當時的疼痛實在是太過於激烈,著實難以忘懷。

“妖主的骨頭雖然看起來倒是和平常的道修一般,然而當我敲骨的時候,倒是覺得每一寸骨頭沒有一處不相容的,雖叫是平常的骨,但是若是換了天骨,這也遠不及如今。妖主的靈與骨是緊密相連著的,若不是重新塑了一遍,就是天生的,恐怕也是頭一次見。”於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當中隱約有一絲驚歎,“一般的塑骨多是將外骨重新植入,這叫做換骨。根骨資質不佳倒是常常用這一法。而另外的塑骨則是將一些骨頭進行磨合雕刻,截去那些突出的,修補一些缺漏的,這叫做修骨。妖主的這個卻並非是這兩者,而卻像是將骨頭重新熔鑄了一遍。”

姬裳聽著於海的話,她的眉頭越皺越緊,“這怎麽說?”

“這恐怕就見妖主怎麽想的了。”於海看向了寧默。

她怎麽想……寧默覺得她如今的腦子裏麵好像隻是一團漿糊。雖然她是知道,這件事情恐怕和之前的那件事情就算是不相關,但是關係也是極其密切的。然而在這裏,她卻並不想要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寧默隱隱約約覺得,那件事情背後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寧默垂眼,好像是想了一段時間,然後抬起頭來看向了於海和姬裳,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她這句話也不算是欺騙,盡管看起來那件事情關係密切,但並不代表兩者就真的有什麽關係。

對於寧默說的這話,姬裳倒是沒有問起來,隻是又問了於海一句:“這還需要塑骨?”

於海搖搖頭,“妖主如今便是極好,若是再塑骨的話,反倒不如現在了。”

這和寧默的心思倒是不謀而合,那塑骨聽起來好像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她內心總有幾分反感。

寧默再次回到扶桑原本的居處,姬裳隻是簡單地對她說了幾句,便好似有什麽事情一般匆匆離去了,剩了寧默一個人。

這會兒一個人,讓她不由有幾分放鬆,自從

到了上界這妖部,她好像一直是和旁人在一起的,倒是鮮少有自己一個人的時間。

寧默抬起頭,看向了自己手上的那一道黑紅色的痕跡,這便是之前的那個妖主符印消失的地方。寧默覺得這好像是和儲物袋一般的玄妙,但是又似乎有些不同,她不太清楚那原本方方正正的妖主符印既然消失在這裏,又怎麽能夠重新弄出來。

還是重新問一下姬裳?

寧默對著那黑紅色的痕跡一段時間,而這黑紅色的痕跡好像是感覺到她的心思了一般,原本在手心上麵僅僅隻有的一道痕跡微微凸顯了出來,而隨之,在手心托舉的地方漸漸浮出一道淺色的透明的符印,這符印越發的明顯,最後終於是化實成了之前寧默所見到的那個妖主符印。

這符印從一開始的時候的一條黑紅色的線成了如今的這模樣,倒是花費的時間不少。全然不像是一開始姬裳那突然間出現的一樣。不過寧默也隻當是這符印的出現恐怕是與宿主的修為有關。

就在寧默仔仔細細打量這妖主符印的時候,這符印卻漸漸蒙上了一層微微的光,光團好似滾動在這符印上麵,微微的熱,顏色像是透露了幾分金色。

難不成這符印還不能在這外麵放的時間過長?然而在寧默準備將這妖主符印重新收回來的時候,符印上麵的光卻凝成了一股,徑直衝著寧默穿了過來。

一道灼燙的感覺從寧默的額頭竄了起來,寧默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但是隨即的情況讓她不由驚愕了。

眼前的場景猛然間就變了,黑紅色的天,黑紅色的荒野,而在這荒野之間隻有她一個人……不止是她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

寧默能夠感覺到這裏麵還有另外一個人,縱然是看不到,但是她好似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身形比她高,修為境界也比她高。對方如今在靜靜地注視著自己,注視著突然闖進來的這個人。

“你……”在這修真界遇到的玄妙的事情多了去了,對於現在的這場景,寧默在第一眼見到的時候慌張了一下,但是隨即就冷靜下來了,她頓了頓,又重新開口,“你是誰?”

對方並沒有回答她的話,但是好像是也想讓寧默知道她的存在,便隻是“嗯”應了一聲。而這個聲音寧默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的,但是想了一會兒,沒有想起來,也就不再往下想了。

“這是妖主符印當中的空間?”寧默看了一眼周圍,忍不住問了一句。儲物袋之中有一個空間,而靈獸袋之中有一個空間,盡管寧默並不清楚這當中的原理是什麽,但是由此推彼,她也隻當這是妖主符印當中的一個空間,不過很顯然,這個空間要比儲物袋靈獸袋之中的空間大得多了,至少這一眼望過去,遠遠看不到邊際。

然而那個聲音否決了她的想法,“不是符印當中的空間,而是我創立的幻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