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搶劫了
楊芳費了很大勁，湊了兩萬元，一下班就往東華公園趕。她想看看環境，探探路，免得到時有突發事件，逃都不知去哪。她發現臨近七點半，東華公園冷冷清清的。公園很多枇杷樹，在泛黃的路燈無力照耀下，陰森森的，她還發現不遠處一個側身對著她，全身顫抖躺著的人。她判定這個人是乞丐。她看見他破破爛爛的衣服處露出大腿的肉來。她定睛了一會兒，又覺得那側身的背影很熟悉，卻怎麽也說不上來。她同情這個乞丐，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打算上去去看看有沒呼吸，但她給突如其來的濃鬱臭老鼠味道熏得天旋地轉。
她遠遠望著手顫抖了一下的乞丐。過了一會兒，她就忘記了這眼前即將發生的人間悲劇，她怕待會自己就要麵對至親死亡的悲劇。
她站在刻有“東華公園”字眼的大黃石前，環視四周。三麵都是黃泥路，對麵是四層高的樓宇。她想這裏給人埋了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她繞公園走了一圈，沒發現藏匿處。她本想著提前過來，找個地方躲起來，好發現誰威脅她。這時，風明顯加大。地麵的塑料袋、食品袋，水泥袋吹得跟人見到鬼般一下子就滾到了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眼睛也吹進沙子。當她揉了揉眼睛後，風更大了，黃沙漫天，半米內休想看清什麽。這個鬼地方，可真會選。
她在公園周邊閑逛，發現幾百遠地有家麵店。她肚子咕咕叫叫。她進了麵店，見一個鷹嘴鼻的中年男人，叫了一碗梅州竹杠麵。
“老板，這地方生意好嗎？”
“今天怎麽回事？”
“嗯？”
“一共三個人，說了同樣的話。”
“看來你的生意不錯！”
“還行。”
“這公園黃沙滿天飛的，沒人管？”
鷹嘴鼻的沒吭聲，在廚房裏煮麵。楊芳發現氣氛有些不對頭。
“老板，這年頭做生意這態度可要倒黴的。”
“管你屁事。還吃不吃？”
楊芳見鷹嘴鼻手中的鐵勺一下就扔在鍋裏，還聞到了一陣死老鼠的味道。
“老板，不吃了，謝謝。”
“你來找茬的？”
楊芳見鷹嘴鼻冷冷盯了自己一眼，她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她覺得這人怪怪的，還是走。
“老板，不好意思。我看麵也沒下鍋。就算了。”
楊芳故作嘔吐的樣子。鷹嘴鼻的蹬了一眼。
“真是倒黴。”
“我會給你錢。”
楊芳掏出錢，放在桌上。
“打發要飯的？”
楊芳發覺自己才拿了一塊錢，她看了價格表：梅州竹杠麵，8元。
“你這是搶劫。”
“搶劫不搶劫，我都是明碼標價。沒錢來吃霸王餐。”
她見鷹嘴鼻擼起袖子，要給她一個教訓的架勢。心裏慌了。這是黑店不成。
“反正你都要給錢，不如就吃了吧。”
楊芳已離開凳子，打算走，現在又回來了。她覺得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可別意氣用事。她小心翼翼按著手提袋，雙手緊緊抓著袋子的提手處。袋裏可是救命的東西。她可不想跟鷹嘴鼻有什麽衝突，不想有什麽閃失。她於是就乖乖坐好等著熱氣騰騰的竹杠麵。
“對不住，不是故意要嚇你。剛剛來了一個少年，打扮得跟痞子一樣，黃頭發綠褲子，吃了一碗麵，這不，全店都是臭臭的。”
“黃頭發綠褲子？說了什麽？”
“我問他，也沒搭理我。”
“你剛剛的樣子可嚇壞我了。”
楊芳下意識按了手提袋，心情放鬆了些。
“對了，他大聲喊了一句。”
這時，竹杠麵來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鷹嘴鼻還端來一碗扁豆龍骨湯，表示是送給楊芳的。
“謝謝。”
楊芳剛要喝湯，又停了下來。她緊按著手提袋，來回仔細巡視，還聞了聞湯味。她肚子又咕嚕咕嚕叫了。她遲遲不敢下口，怕湯裏有藥。要是瀉藥，自己難受；要是迷魂藥，袋裏的東西定沒了，而且還可能自己給糟蹋了。要是毒藥，自己給埋了都沒人知。
“吃吧。包你一輩子都記得這味。我這手藝可是傳了九代了。”
鷹嘴鼻的笑了笑。楊芳發覺那笑容很難看，露出黑黑的門牙來，她差點笑出來，但還是忍住了。
“哦，樣子不記得了。說要發達了。”
楊芳心一緊，突然意識什麽。她覺得黃頭發綠褲子的少年極有可能就是來拿錢的。她發覺自己的手心手背都是汗。她拚命按著手提袋，生怕突發的情況。
鷹嘴鼻覺察到緊張的動作。她發現鷹嘴鼻的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手提袋，她下意識地把手提袋移了下。
“對，他還說可能不久後會有來這裏吃東西。他還多給我十塊錢，說不要告訴誰，他來過。”
“走了多久？”
“十分鍾吧。”
“哪裏去了？”
“吃麵吧。吃了，給了錢，我會告訴你的。”
楊芳緊張得把湯勺當成筷子了。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她手腳都有發麻的征兆。風一下子又吹了過來。她的頭發一下子吹亂了，而且眼睛還進了沙子。她趕緊揉眼睛，這下手提袋掉了下來。她趕緊撿起來，手忙腳亂從拉開手提袋從一大疊錢中抽了一百錢，遞過去。
楊芳看鷹嘴鼻男人的詫異表情，心裏更加恐慌了。近在咫尺，他硬搶手提袋，楊芳可隻能看著給搶了。這個社會治安壞得透頂的時段裏，可會一眨眼間就發生的。她緊緊抓著手提袋，看著鷹嘴鼻的男人那狡黠的眼神，她知道完了。
“不用找了。”
楊芳可不想悲劇發生，她轉身就走。誰知，她聽到要他站住的聲音，還有就是腳步聲，不斷靠近。她抱著手提袋拚命跑，她知道回頭就是被搶了，被追到就是人財兩空了。她害怕，驚慌，她沿著前方跑，之後又轉彎，終於到了大黃石邊，借著樹枝漏下的斑點黃光，看了看周邊，她終於甩掉了鷹嘴鼻男人。她氣喘籲籲，卻很舒坦。她覺得自己從虎口脫險了。她來回張望了一番，發現周邊都沒人，便走到大黃石背後，蹲下來，輕輕打開手提袋。還好，還在。
“陽光總在風雨後。。。。。。”
7點55分，手機響了。
“看來你到了。錢準備好了？”
“我弟弟呢？”
隨後，手機便傳出楊名的叫聲來。
“準備好了。我就在東華公園。”
“我就在對麵。”
楊芳起身，把手提袋夾在腋窩下，探頭看周邊環境。風還是很大，黃沙飛揚，她還是很難看清周邊的一舉一動。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把手提袋舉起來，我想裏麵就是我要的東西。”
楊芳又看了看周邊，覺得這個時候極有可能突然跑出一個人，搶走自己的手提袋。
“天氣冷，沒力氣。”
楊芳看了看手提袋，她一手夾著手提袋，按在腋窩下更緊了。她想早點結束這擔驚受怕的時刻。但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她感到背後有聲音，還聞到死老鼠的味道。她想起了鷹嘴鼻跟她說的話。拿錢的人來了。
她轉身，卻發現沒人。她緊繃著每一根神經。這刻不會有鬼魂出沒吧。
“把手提袋放在大黃石背後。”
“啊，啊，啊。搶劫，搶劫。”
她反應過來後，她發現手提袋給搶了。她驚恐萬分，心想著收屍之類的場景，就不顧一切追上去。
正追到拐彎處，她確認了。搶包的就是側躺在公園的乞丐。她心生憐憫，她繼續追，卻發現乞丐的背影真的很熟悉。她看到了一絲曙光。她發覺這乞丐腳不方便，跑得不利索。她覺得自己一定能抓住。她鼓起勁，拚命地跑。離乞丐還有半米了，她一把抓過去，抓到了乞丐的衣服。乞丐一下子就掙脫了，連衣服都給撕斷了。她用力太猛，抓著撕裂的衣服，倒退了幾步摔跌了。她爬起來打算追過去時，她看見一個**背的背影正側身轉進樹林。是他！
她一驚，過了一會兒，她麵如死灰。她她真的錯了。她不再追了，她發現自己永遠都追不到了。她停下腳步，雙手捂嘴，癱下來，眼淚不斷地湧出。她覺得這個世界太可怕，太悲慘了。
她死死盯著手中撕斷的衣服。不管遠近，她都隻是一個雕塑。除了眼睛充溢著絕望的淚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