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水怎麽了?

原來,楊芳並非因藥瓶子而想起什麽事情來,而是看到曼生集團的CEO張涵正直直走過來。她退到了洽談室門口一側。

平日裏,張涵沒見上。他出場,可是非同凡響。這段時間裏,同事們給張涵取了一個外號,鬼見愁。喜怒無常是他的特征,訓起人來一點麵子都不給,就連男同胞都罵得哭的稀裏嘩啦的。楊芳可不想哭得稀裏嘩啦。

“張總,您好。”

楊芳畢恭畢敬,彎了下腰,偷偷瞄了張涵一眼。一身深色西裝配上豬肝色領帶,擦得雪亮,能刺眼的皮鞋,威嚴十足,氣場太強。就跟影片裏出場時的賭神高進的風範。

張涵沒應答,隻是看了楊芳一眼,雙手插著口袋從楊芳的身邊走過。這情況讓楊芳長舒了一口氣了。

楊芳即刻摸了摸胸口,安撫了下自個的心神。

“張總,裏麵的客戶,好像有些不高興!”

陳玫嘴邊露出壞笑來。在楊芳看來,陳玫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讓自己從集團裏滾蛋。

“什麽?不高興?”

張涵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陳玫,又看了楊芳。

“哦。”

張涵隻是淺淺應了句,似乎沒深究下去的意思,轉身繼續在人群簇擁下往CEO辦公室走去。楊芳狠狠瞪了瞪陳玫,緊握拳頭揮了下。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陳玫,這個狗雜碎,真是缺心眼。”

楊芳的目光在陳玫的身上停留了許久,隻是陳玫卻沒一絲的不自然,反而伸出食指,對著陳玫搖了搖。這舉動讓楊芳百思不得其解。楊芳覺得陳玫真的胸有成竹,今天就要把楊芳的名字從集團的花名冊上除名。

陳玫的舉動,讓楊芳語塞,整個人都凍著了般。楊芳似乎被陳玫催眠了一般,愣住了。

陳玫打了一個手響,指了指洽談室的方向。楊芳突然像電擊了下,整個人猛烈地顫抖了下,隨後才清醒意識到差點把大事忘了。楊芳灰心喪氣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慌張往洽談室走去。

張涵一手悠然扶著走廊邊上的天藍色擋板,又說話了。

“現在跟大家說一個事,公司決定三個月內,裁員一半以上,而且是隨時。請各位時刻保持衝勁,不然,你要撿鋪蓋走人。”

張涵話語未斷,楊芳即刻停住了腳步,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的來來回回轉變得很快,當楊芳的雙腳都再次顫抖時,她聽到一陣哭聲起來了。

“我?”瘦骨如柴的錢明,本跟著張涵一起進來。此時,張涵正指著錢明。

“你被解雇了。到財務那邊結賬吧。”

“張總,你這是開玩笑吧。”

臉色立刻慘白的錢明疲軟無力的回話後,“啪”一聲雙膝跪地了。

“你被解雇了。”

“張總,我不能沒這份工作,不能。我的妻子得了癌症,我要是沒收入,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呀。張總,張總。”

錢明拚命拽著張涵的褲腳,一把鼻涕一把淚。隻是張涵沒一絲的同情,一下子便甩開了錢明。之後,打了一個眼色,錢明便被拖了出去。

“張總,張總,張總,不能這樣絕情,這樣絕情。”

悲慘的叫聲,從大變小,從有變無,叫在場的人噤如寒蟬。“請各位好好做事,但別有差錯,不然,我也沒辦法。”

說後,楊芳害怕得雙腳不支,摔倒在地,而陳玫也臉色慘白。

楊芳好不容易站了起來,無力敲了敲洽談室的玻璃門,亦步亦趨進去了。裏麵的情況,叫楊芳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有著絕後餘生的感覺。楊芳進來這一刻,正好三個人都不由放下了水杯。真是虛驚一場。楊芳並不知道水杯裏是什麽東西?但她確定一定有東西。若客戶喝了下去,自己也會被扛出去的。她要靠這份工薪養活一家子,特別是坐在輪椅上的趙曼---楊芳的母親。所以,楊芳恨不得讓這三杯水憑空消失。

“胡總,你跟公司也合作了幾年。我,我,我們還是簽了合同?”

穿著吊帶褲子,鼻梁掛著老花鏡的胡總直直盯著水杯,根本不理會楊芳。

“要不,要不,就簽了?”

楊芳看了看碧綠色的茶水,環視了對麵的三個人,結巴說。

“我們沒什麽要求,合同條款一定要跟去年一樣。”穿著白襯衫的劉總用手撥了撥衣領,清了清嗓子,正要拿起水杯,打算一飲而盡。

楊芳表麵鎮定,內心可是暗潮湧動,緊張得都口幹舌燥。一飲而盡代表什麽,代表著自己要去討飯。

楊芳可是找了十幾家公司才得到這份工作的。楊芳還憶起乞丐們搶饅頭的情景,叫人看得悲痛恐懼。

“要不,我給你們換一杯水吧。我發覺這水太熱了。你們看,熱氣,熱氣不斷地冒出來了。要是燙著我們尊貴的胡總、劉總和廖總就不好了。”

楊芳急急上前,打算拿下劉總手中的水杯。

“我胃不舒服,醫生說喝些熱水,有助於胃部恢複。”劉總皺了皺眉頭,反眼看了看離他不過半步的楊芳,同時還把水杯護著胸前。這讓楊芳不知如何是好?

“劉總,對不起,我就是怕你們被熱水燙著,所以唐突了。要不,給你加加水?”

楊芳還是死死盯著水杯,她能看到水氣冒至杯口的形狀,那就是骷髏的形狀,還有張涵冷峻無情的麵容。但楊芳不敢再上前了,生怕劉總投訴自己。投訴成真之時,自己的飯碗也就玉碎了。

隻是,楊芳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不依不饒說。

“好吧。看來,楊總還是挺細心的。剛剛對不住了。”劉總似乎還真的感覺到水杯熱燙,於是將水杯交給了楊芳。

“這樣吧。我們隻能就交貨日期退後半天。你看行不行?”

這可是天大的喜訊。胡總這個食古不化的人終於讓步了。楊芳喜出望外。她發覺熱燙的水杯成了獎杯,她想著自己做成了這個項目,自己就能進入安全期了,不用擔心自己成為三個月裏麵被辭退的人了。雖水杯的溫度讓楊芳的手皮燙出水泡來,楊芳有萬分痛感,但還是很興奮的。

“不行。”

楊芳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對麵的三個人驚愕了。“楊總,你別一驚一乍的。我們看你那麽細心體貼,已經給你很大麵子了。要是不行的,我們就走了。告辭。”

原來,楊芳發現了一個危機又來了。胡總剛說完,便又拿起水杯。楊芳還看到胡總的嘴唇發白呢!楊芳一下子便判定,胡總要一飲而盡了。楊芳再次感覺到四麵楚歌了。一飲而盡後,合同簽了又如何,自己照樣被炒魷魚。此時,楊芳有天大的理由,要將陳玫碎屍萬段。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這個不行,而是那個不行。”楊芳抱歉地說。

楊芳飛快拿出文件,塞到胡總的麵前,以此來阻止胡總喝水。

“胡總,請把水杯放下,讓熱度再降下,您先確認下這個文件吧。”

胡總看了看楊芳,又看了看水杯,沒應答,用手摸了摸喉嚨,放下水杯,接過文件。

楊芳看著胡總又捶打了腦袋,便一把抓過水杯。

“我去加水。”

楊芳終於把兩杯水給奪了回來,也終於把自己從職場死亡的邊緣上拉了回來。楊芳又塞了文件給劉總和廖總,邁著輕鬆的步伐走了出去。

關上門後,楊芳急急倒掉了水杯裏的水,長歎了一口氣,狠狠擦摸了額頭間的冷汗。

不過一會兒,楊芳的臉色再次凝重。

“糟了,還有一杯。看來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楊芳的臉色一會兒慘白一會兒紅脹轉換了許多遍後,楊芳的臉色便恢複了正常。因為楊芳才記得幾次的磋商,廖總基本上滴水不沾。因此,楊芳還對廖總開玩笑,說廖總腎是棒棒滴。

楊芳在茶水間,邊安撫著自己,泡茶,給水杯倒上清香撲鼻的茶水。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

這時,陳玫急急跑了過來。

“那麽興高采烈的。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做狗爬了。哈哈哈。”

“沒什麽,我發現你的胃藥掉了,不知有沒少了。還有,忘了跟你說了,上次我媽不小心吃錯了胃藥,全身抽搐呢。”

“那這與我何關?”

“我才想起來,茶水,不知有沒掉進藥去。要是這樣,就慘了,慘了。”

“陳玫,你害我就好了,還要把廖總給害了。你真是喪心病狂。”

楊芳心再起恐懼、緊張、害怕。若是廖總喝了,一切都完了。楊芳知道陳玫一定不會承認,到時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也不想。現在,現在怎麽辦?怎麽辦?”陳玫故作緊張,樣子囂張。

楊芳見陳玫幸災樂禍的模樣,又惱又怒。

“我死,也要拉你墊背。”楊芳說了狠話,就跟發怒的豹子般,眼睛直盯陳玫,似乎要把陳玫給生吞了般。

陳玫輕輕笑了笑,嘴角還發出“切”的一聲,轉身便走。

楊芳鼓脹的天頂蓋邊血管紅彤彤的,感覺腦子要爆炸了般,但楊芳卻隻能看著陳玫扭著屁股,在自己的眼界內晃來晃去,因為楊芳內心已被恐懼淹沒了全身。廖總或許已經喝下了茶?或許廖總已口吐白沫了?或許廖總已翻白眼了?

楊芳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端上兩杯茶水,強作鎮定,敲了敲門,火急火燎地用手肘頂開了門後,呈現出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