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人皮麵具

四周像結了冰似的。

原本明媚的陽光,在他們的碰觸後變得陰冷,路上行人不由紛紛讓路,懷著期待與害怕的心思偷偷觀望,那男人是誰?滿麵的冷冽,仿佛他勾動的指尖也帶著寒氣,烏金鑲邊的黑『色』轎子,冷冷的,沒有起伏的聲音,“久違了,我的未婚妻。”

聽到他的聲音,路人就不由的想向玉無痕看去,希望他身上的暖,他的溫和氣韻能抵消這個男人的冰寒,可這一刻,圍繞他的春風如落地的絲蘿,再無聲息。

他的氣韻很淡,淡如霧,霧是清涼的,所以你尋不到暖,渴望暖與安逸的人們如果聰明,就該早早離開這裏,這世界聰明人雖不多,卻也有,笨人雖不少,確也不會笨到底,特別是在有關生死時。

行人消失大半,攤主悄悄收攤,商店靜靜關門,偶有微開縫的窗子透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向此望來。

熱鬧的街市瞬間轉變,變成灰敗的部落,蕭條瘡痍。

呃,“未婚妻?怎麽回事?”

這男人絕對知道,在演戲!娉婷惡化玉無痕,在鼻間哼著,卻再不知好壞也明了眼前有危險,她將自己藏在玉無痕背後,她知道自己此時是麻煩,他們要火拚啦,既然這玉無痕這麽厲害,分心保護她成了嗎?她可不要連累夜心,汗!如果人家知道她心裏是這種想法,指不定吐血,原來找誰保護不是相信對方,而是那個人對她來說比較不重要,比較不在乎。

她不要夜心因保護她而受傷。

玉無痕的反問,矛頭就全指向夜心了。

夜心黑眸微眯,抬頭看上方的日光,光芒強烈刺目,她卻在想著什麽,大家也不打擾。

這是對她的懲罰,否認就必須給南宮殘交待,話說出口,說清了,無痕他,一定會氣惱她手裏的玉佩,說到玉佩……

也許是陽光太刺目,她收回的視線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正好掩住了她恍然大悟的一抹驚歎,玉佩在她腰間,原來,他已經發現了啊。

這樣,似乎就幫她做了決定,事事也簡單了,簡單,其實也是一種推入極端的說法,比如說此時:

“我退婚,她說不要嫁給你。”

呃?她在說什麽?而後一想,有人在偷聽,她不要別人知她身份,故以男子身份代‘夜心’傳話南宮殘,夜心就這樣簡單拿出玉佩,讓大家都一陣抽氣,上好的玉致在陽光下襯出『乳』白的光圈,光澤很是美麗,還有金『色』的反光,那提醒夜心曾毀它的無情、決絕!

“本座不要退婚怎麽辦?”

“婚事不可強求,教主你還是收回意願為好。”

“為什麽不可強求?”坐在轎裏的他,獵豹般慵懶的換了個姿勢,他是沉睡的獅,當他撲向你時,你將體無完膚。

“強求教主可以得到自己要的?”

“對!她的不願意,就是本教主最大的願意!”

嗬,“南宮殘,這樣就沒趣了,說說看,你想怎樣?壓著她嫁你?”夜心拒婚,拿出了那枚玉佩,之前的惱消了大半,難以想象,他跳腳卻表現出完全不知的樣子,很難。

“綁也可以。”

“你……”

“喂,你變態啊你,人家不嫁,你還要用綁的?那樣你會幸福嗎?娶妻子,不是要相愛,至少也互不討厭才可能嗎?訂婚是什麽東西?一定要認帳嗎?不負責會死嗎?”娉婷其實不是在耍無賴,她是真的這樣吼這樣問,玉無痕是有風度有雅量,謀定而後動,一擊擊中,她就不懂這些東西了,隻知道,來了個比玉無痕更麻煩的,她結婚,她又將麵臨被送回穀的危機,小獅子一般的大吼。

眸子微眯起來,南宮殘不理那不知死活的小姑娘,他在研究夜心。

這回她變了,不走,淺淡而堅持的拒絕,玉無痕醒了,她就真的要與他斷得幹淨!她想都不要想,做夢他也不會許!

“我朝還真有這個法,悔婚,要任憑男主處置,本座是個殘暴的人,大家都知道,你說本座會如何待她?這個給本座帶來汙辱的女人!”南宮殘手裏出現一隻鞭,金光閃閃,寒氣『逼』人,那是夜心的兵器,當初,倆年前落入他手。

“很不錯的鞭子,很好的回憶,本座這次若使它,就一定會要那個人的命,要她體無完膚,夜心她有膽答應本座,時過境遷不認帳就有得到報應的自覺,你們說是嗎?”他的話,他的字,是含在冷酷的唇瓣裏一個個吐出來,他放緩聲調那不過是一種心的折磨,讓人心驚膽寒。

“夜心她敢做這樣的選擇,就來試試。”

“嗬,南宮殘,江湖人,沒人照規矩來。”其實,是這樣,隻要官家不敢管,事主雙方私下解決,就沒這種疑問,可現在是夜心。

玉無痕自認可以猜出夜心,卻無法評斷她對南宮殘的態度,事關己,就失去了完全的公正,且,夜心的『性』子亦正亦邪,決定往往出人意料。

亦正亦邪嗎?那是夜心自認唯一所剩財富,不過是現代人與他們不同的是非觀,這是她的秘密。

玉無痕真怕,真怕她應了南宮殘,說一句死不了,就誰也不欠。

那男人絕不會放過她。

忍著的那一口氣長長抵在咽喉上方,久久忘了呼吸,如果不是夜心知道,她的敏感,她出聲,這男人,大概抱著他的完美串咳。

“不!我拒絕,在我接受的範圍內,我接受補償說法,其它不可能。”

說,說你訂婚完全沒有一點的自願,說啊!有個聲音在寧靜中傳播。

抬久的轎子終於落地,南宮殘走出來,手裏的鞭子晃了晃:“不錯,你比本座絕情,說實話,你怎麽活過來了?狼牙峰都摔不死你?嘖嘖嘖……果然禍害遺千年,你活著,就是為增添本座趣味……放手!啪——”譏諷的語句,看到玉無痕與夜心袖角纏在一起,他暴戾的一鞭揮過去,鞭尾破空而出,將他們的距離硬生生拉開,而娉婷就這樣由玉無痕護著,夜心的劍出鞘。

其實他隻要那一鞭,看到夜心的劍,倆人纏鬥到一起。

南宮殘剛才看到的並不全麵,其實,是娉婷麵『色』蒼白,夜心眼角一動,娉婷欲拉夜心玉無痕輕步一移,不經意的隔阻,娉婷不懂事,玉無痕也不是說教的人,娉婷算是弱點,她一動,南宮殘知抓她可牽製的是誰後,場麵便將一發不可收拾,哪知還是動了手。

霹靂啪啦,原本好好的天氣暴雨鋪開蓋地撒下來,灰塵、雨、風、擺動的狂枝吹飛的『亂』物,彈跳的雨珠形成一圈圈的雨霧,一道響雷下來,狂擺的樹枝折斷向夜心南宮殘飛『射』而來,倆人跳開,此時他們衣裳早全濕,黑壓壓仿佛天蓋下來的黑暗,夜心眸瞳閃過異光,左手捂著麵輕喝:“走!”

客房裏,夜心坐在銅鏡前,她手邊有一盆水,冰涼的手指打濕盆底,覆在麵上取下的是一張輕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而她那張臉:

“不……不……”銅鏡裏,是一張破損的隹人畫卷,夜心十指緊握,心刺痛,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