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嘴毒的少年
“她……她……”娉婷不停的喘氣，指著樓梯上方不成語句，而隻看到她下來的玉無痕哪還有心神聽她說完，不是娉婷出事，自然就是他的心兒出事。
怎麽會這樣？出事……也輪不到心兒啊。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飛一般的掠上去，而眼看玉無痕跑了，娉婷再次跟著跑回去，這回，在回廊口喘得更快了，卻哪裏還找得到玉無痕的蹤影。
“等……等等我……聽我把話說完……噶……”終於，她咽喉裏的包子咽下去，語句可以變快了，手向著陽台使命向外招。“回來，帶上我呀，她並沒有出事……出來……”
“她不過是突然捏碎了人家的門牌，而後麵『色』像關公變臉似的，刷的一下紅了，又刷的一下變白跑了。”這會，玉無痕哪聽得到娉婷的話。
夜心跑入人群裏，“玉冥……玉冥你給我出來……玉冥……”
“玉冥……玉冥……”她心細剔透，明白為什麽一直等不到玉冥，因為玉無痕醒了。他與師傅都知道，當初留在百『藥』穀，完全是因為無痕，如今他恢複，她自然會與他走。
人群裏，夜心連自己都『迷』失，哪裏還找得那她一眼遠遠看見的玉冥。
悶熱的天，因為是十五廟會，大家仍出家門擠過來，夜心排斥與人肌膚碰觸，入了人流，卻難出來，她連拔地而起的空隙都沒有。
不知是誰大叫一句開始，然後：下雨了？
不！不是下雨，是一種民族的慶祝方式，他們端著大盆的水向人群潑來，撲哧撲哧的水聲，夜心狼狽的抬起手，她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事？一桶桶，一盆盆的水由四麵八方潑過來，夜心的衣裳全濕了，她身周的人也是。
她抬起手，她的臉！
“讓開——讓開——再不讓開，我殺了他——”一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抬起劍，終於，四周的人發現她是認真的，她身上冒出的寒氣讓他們濕透的衣裳更像結了冰，冷入心骨。
“讓開——”
隻要一點點的空隙，這樣她就可以出去，不管任何人，夜心掠出好遠，一直，一直向沒有人的方向而去，直到湖邊，她移開手，如她所想，人皮麵具的邊卷起，不能用了。
毫不憐惜的撕下它，將這個遇水快化掉的東西浸入水裏，慢慢的，在她指尖消失，她取出一個極精巧的玉盒，對麵卻傳來：
“啊……有鬼……”
“好醜，這個人好醜……”
“哇……”
倆個男人，一個孩子，男人驚叫，孩子竟然哭了，夜心抬頭錯愕的看他們跑開，抱著孩子的，竟然鞋都跑掉了。
有鬼？醜？孩子嚇哭了？這是誰，如此可怕？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她！天啊，竟然是她，是她，是她……
她的笑聲，如此讓人心酸，她是如此堅強，你看不到她一滴淚水，哪怕她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原來，她也等得到有人對著她大叫好醜的這一天？她有將人嚇得魂飛魄散的這一天。
害怕可以，她最討厭的是憐憫，她不需要任何慈悲施愛的眼神，她不是任何人，她是月夜心！傲驕，跌得再深也可以自己站起來，無論遇到什麽事，也死不了的月夜心！
她儒白的衣衫先沾了水，現在沾了沙，還有被風吹過的落葉粘在上麵，她想笑，真是狼狽啊。
陽光很溫暖，湖邊有長長的水蘆草，水麵上還有灰『色』的鴨子遊動，她發誓那不是鴛鴦，因為隻有一隻。
嗬，瞧，這個世界有許多有趣的事，如果驕傲的不要自己的存在去娛樂別人，就讓人娛樂自己，像，為所欲為的南宮殘一樣，她有這個本錢！可她懶啊，真的懶，因為忙碌了太久。
抬起的手遮住陽光，儒白此時灰敗的服飾，如果她再改變一點氣誌，神鬼都認不出她是誰了。
怎樣呢？勾起唇，黑瞳閃過戲弄的光，因為是她，所以不許任何人說她落破慘敗，她是會敗部複活的人啊！酸澀的笑牽不出她的淚，卻可以引爆你的淚泉。
她真的什麽也不在乎了？所以不去尋找讓自己恢複的方法？因為老翁給她的人皮麵具，隻要不見水，任何人發現不了，她就認為沒關係了？
夜心手襯在身後，閉著眼仰起身子。
“哇……果然是人醜天下無敵，這個樣子，還能怡然自得！不簡單！”嘖嘖有聲蹲在夜心身邊。
玉冥！夜心耳根一動，並沒有立刻睜眼，果然，人大腦有奇怪的構造，明明接受不了，明明一分也不想承受，卻去挑釁自己的極限！
“嘖嘖……你這張臉，沒救了！”玉冥左看右看，一拍手，就這樣下了結論。
沒救！玉冥竟然說沒救？這會，夜心不否認，她的心，『亂』了，就算她再平靜，好似這張醜陋的臉伴了她一生！
“不過沒關係，男人醜一點，隻要家裏有錢，還是娶得到媳『婦』，至於短處，有長處來補，有才情便好，若是廢物，有個寵兒子的爹也行！”帶著他一慣的嘴毒，拍了拍手起身，幹淨的帕子擦擦手，並沒有碰夜心，隻是視診，似乎他的手就因為醫治髒了。
醫者有潔癖，他更是其中姣姣者！
背著手，以他慣有的姿態離開。夜心是見過玉冥嘴毒對求醫者的樣貌，隻是不曾想，看人離去，自己麵對，這樣鮮明。
還真是……嘴毒的少年啊。
他是認為人醜沒有活著的必要？直接打擊讓她投湖得了？脆弱一點的家夥，真搞不好會死在他手裏！
正待起身。
“喂！看到一個穿銀衣，麵容俊……看這畫！看到這個人沒有！”影華也形容不清，打開玉無痕的畫像讓夜心辯認，影沙則側過身，仍是那譏諷的笑，看夜心一眼也不耐，好似在說：快問，問完快走！
醜！因為醜！才會讓人連基本的耐心也失去，正看一眼也不願。
“沒看到。”平靜的拍拍衣裳，又是命運的一個玩笑，將這倆個人送到她麵前，不認識！不入眼！外帶嫌惡。
真是有趣啊，真是有趣。相對一個看到江湖人的狼狽儒生，夜心大膽了一點，就這樣走開，影沙一皺眉：“好了，別看了，快去找宮主，再不走，就找不到人了！”
影華收著畫像站原地，『迷』『惑』的拍拍影沙的肩：“你看那人的背影。”
影沙轉過頭，“看什麽看……”瞄了一眼，視線轉為沉思，帶著與影華一樣的味道。“好像……”
“對！就是那個好像，你說像誰！”帶著激動，渴望他說出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