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左邊老者身材威猛,麵目猙獰,一雙氣死風燈般的雙目下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直至鼻梁,令人見之生駭。

一對大手粗壯如杵,十指粗長,長著一層層厚厚的、寒鐵般堅硬的繭。

太陽穴高高凸起,使人一見就知此人內外功已達登峰造極境界。

另一老者矮胖如缸,比管家潘伯還要矮了三寸,胖上三分。

雙肩頂著一顆紅光滿麵的禿頭,五官細小而又擠迫的生長在滿是肥肉的圓臉上,宛如被捏在一起似的,一對小眼睛眯眯地詭笑著,既滑稽又恐怖。

王子俞幾人從沒見過這兩老,但已從眾人臉上的惶恐表情中不難知道,此兩老必來頭不小,且也不似正派人物。

再說呼嘯山莊雖非皇宮重地,但也是牆高人眾,他們卻如入無人之地,足可見身手不凡。

再看賀峰時,隻見他臉色頓變,霍然而起,忿然道:“喬老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這是什麽意思?”左邊疤痕老者陰森一笑,那雙令人恐懼的目光環掃了一眼眾人,膽小的都慌忙低頭移目,這才嘿嘿笑道:“我說賀老兒,你莫非是越老越糊塗了,忘了當年之事?不過你放心,今天我兄弟不是來找你算舊帳的,隻是我家公子有事要找你,我兄弟隻好當個開路先鋒罷了。”

賀峰故作驚詫道:“哦,你們祁連四怪何時倒成了別人的奴才來了?這可是件新鮮事咯。”

眾人心中一樂,但又不敢笑出聲來。

趙庚那小子卻哪管你是誰,哈哈就笑道:“肯定是自己斷子絕孫了,就隨便認一個管是公子還是兒子來當孫子,是不是老頭子?”眾人再也禁俊不住了,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兩老那醜陋的老臉頓然湧現怒色,正要發火時,忽聽到一聲長笑,一個令人不寒而粟的聲音傳來:“怎麽,難道當我駱玉郎的奴才很丟人麽?”隨著笑聲,一翩翩美公子在數人的擁簇下跨入大廳。

王子俞聞聲望去,不由得又怒又驚,來者正是慕蓉山莊巧遇的小魔帝駱玉郎,輕搖銀扇,仿若無人般步入大廳,一對咄咄逼人的目光逼視著正中主人席上的賀峰,理也不理挑逗兩老的趙庚。

更令王子俞吃驚的是,走在他身後的除了朝陽幫幫主沈仲淩一夥人外,竟然還有對自己暗生情絲的絕世佳人慕蓉慕蘭。

本來楚楚動人的少女俏臉上這時現出些許憔悴,一對秀眸已無神采,跟在駱玉郎身後又顯得那般的無奈。

另外三男三女王子俞還認得其中有一個是慕蓉慕蘭那玩世不恭的弟弟慕蓉慕白,一對狡詭的眼珠子四處張望,由於王子俞坐在文小賢側後,一時他倒是沒見著,不過卻給他看到了嬌豔欲滴的小美人賀霜兒,頓時一對賊眼大睜,心裏已暗暗打著他的小九九。

對天掉下來也不在乎的趙庚見到黯然無采但又確實美麗動人的慕蓉慕蘭那失魂般的模樣時,頓時大呼道:“喂,我說美人兒,你是不是被這小子欺負了,瞧你不高興的樣子。”

眾人都是啼笑皆非,先不理場合不對,當今世上又有多少人膽敢公開挑釁這小魔帝?就連天下各大諸侯對此子都得賣帳三分,不為別的,就衝著他那天下無敵的老爹。

駱玉郎猛一回頭,寒芒一掃。

那喬老二本來就一肚子氣,借此機會厲喝一聲:“小子活不耐煩了。”

威猛醜陋的身子一晃,以手變拳,以拳化掌,閃電般向趙庚抓去。

來無蹤去無影,趙庚卻已感到氣勁籠罩,一股霸氣迎麵而來。

趙庚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退反進,整個人從座上躍至半空,一個筋鬥閃過駭人氣勁,飛快地取出懷中雙刀居高臨下砍向喬老二,口裏倒是不忘地嚷道:“乖乖奶奶,斷子絕孫的老家夥,先吃你家少爺兩刀再說。”

喬老二一時也料不到他有如此身手,不過他到底是成名人物,一擊不中馬上變招,雙腳橫立馬步,暴喝一聲,雙掌卷起另一股強霸氣道,如江浪般擊往半空中的趙庚,一點也不把迎頭劈來的雙刀放在眼裏。

群雄都是驚駭之極,膽小的都閉上雙目不敢張望,也不知道是擔心喬老二被劈成兩半還是擔心趙庚被擊成肉漿,連賀峰都暗忖自己就沒這份信心能赤手空拳接下這淩厲的雙刀。

趙庚心裏也是叫苦不堪,他當然不會蠢到認為兩刀就能劈了這高瘦的老頭,反而差點被那雙枯萎手掌發出的如若狂風暴雨般的勁氣將手中雙刀卷收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

他連忙散去刀氣,同時身子倒翻,雙腿淩空踢下。

他這一手可讓廳裏眾人大開了眼界。

喬老二也是一愣,連忙側身移步,回掌重新出擊。

“蓬!”掌腿相擊,喬老二“蹬、蹬、蹬”連退三步才站穩,一張枯萎瘦臉變得難看之極,一雙氣死風燈般的雙目緊盯著猶如斷線風箏似的飄往主人席的趙庚。

文小賢第一時間離座而起,伸手接過飄落的趙庚。

這小子倒也瀟灑,雙掌按在文小賢手上,竟是翻落在原本是文小賢的座位上,順手提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才喘著氣嚷道:“乖乖***,老家夥果真不賴,差點要了本少爺的命。”

這時群雄倒是沒人再看低他了,劉吉首先喝道:“好小子,劉某服你了,竟能在‘陰風手’喬老二手下安然而退。”

就在這時,站在駱玉郎身後的慕蓉慕蘭不知是否看到了王子俞,一對美眸先是一亮,但馬上又默然一暗,也不知道心裏怎麽想,忽然轉身就要往外跑去。

駱玉郎身後的倆名嬌美女郎比她更快,本來紋絲不動的嬌軀刹間已攔在了她的麵前,右邊稍高女朗沉聲道:“姑娘哪裏去?”慕蓉慕蘭彈指可破的俏臉微微一變,咬著嘴唇低聲道:“我要離開這裏,快給我讓開。”

一雙美眸異常堅定,使人不容拒絕。

駱玉郎頭也不回,冷然道:“讓她去。”

倆名女郎這才往旁邊一閃,慕蓉慕蘭似一陣幽風般消失在眾人眼前。

王子俞一時頓感坐立不安,心裏矛盾重重,有心想隨後追出去,但又感覺到有一絲莫名的目光投向自己。

他無意識地迎了過去,正是那美倫美奐的賀雪兒,一觸及他的目光又馬上低下頭去,仿若無事般。

正猶豫間,耳邊又傳來一個輕聲嗔道:“走的那個女人是誰呀?俞哥哥好像認識她呢。”

正是一直留意他的小欣,一付醋罐子模樣兒。

王子俞心裏苦笑,剛要答她,忽聽到駱玉郎一聲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子俞兄,子俞兄別來無恙?”若不是與他交過手,又知道他的背景及為人,王子俞肯定會把他視為可深交的朋友。

於是淡淡答道:“托駱兄的福,子俞一向都過得很好。”

駱玉郎又是一聲大笑,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往前跨上一步,轉而對賀峰道:“聽聞莊主大壽喜事,玉郎便匆匆趕來,卻是忘了帶上賀禮,還請莊主見諒。”

賀峰雖然心裏厭惡,口裏卻不能不說道:“既然小魔帝有心大駕光臨,老夫歡迎還來不及,若不嫌老夫這破地方,不妨先坐下喝碗薄酒如何?來人,給駱公子看座。”

駱玉郎哈哈一笑,帶著挑釁性的說道:“莊主客氣了,玉郎正欲借壽酒敬諸位一杯,不過玉郎有個壞習慣,最要不得重新加入的席位,不知哪位朋友能讓出一席來?哦,不對,應該是兩席,還有沈大當家的。”

語氣霸道之極。

群雄雖然震懾於西魔宮的名頭,但畢竟都是些成名人物,這時哪裏還忍受得了?“華南虎”孟孫首先就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站起來罵道:“不要欺人太甚了,西魔宮的名頭雖響,但還嚇不倒孟某。”

駱玉郎寒芒一瞪,也不做聲,忽地身子閃電般移動,在眾人還沒有看清楚他用了什麽手法時,便聽到孟孫“啊!”的一聲慘叫,頭大體壯的整個身軀飛離座位,撞在粗大的石柱上,一張臉痛苦得變了形,半天說不出話來。

眾人皆大駭,想不到對方身手如此霸道。

要知道孟孫不管是否浪得虛名,但畢竟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竟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便傷在了他手下,由此可知,駱玉郎的張揚是有道理的。

再看駱玉郎,已經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若無其事般雙掌拍拍,微微一笑道:“味道如何?現在知道了吧,西魔宮並不是隻靠名頭來嚇唬人的。

今日看在莊主麵上饒了你,以後懂得學乖點。”

廳中一片寂靜。

王子俞四周望了望,隻見趙庚那小子斜著腦袋瓜左看看右看看,一付十足的滑稽模樣。

而被他占去了座位的文小賢好像根本沒留意場中變化般,獨自站到了一邊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臉的沉思。

良久,忽地一陣掌聲響起,坐在主人席上的盧少卿邊鼓掌邊道:“小魔帝好俊的身手,聞名不如見麵。

少卿倒願意讓座,但恐怕會少了沈大當家的一席。”

這句話明恭暗損,果然厲害駱玉郎寒芒迸濺,毫不退讓地笑道:“恕玉郎孤陋寡聞,這位朋友如何稱呼?不過玉郎倒也樂意坐入閣下之席,當然是因為有美女相陪。”

咄咄逼人的目光落在風華絕代的賀雪兒身上,且是那麽的肆無忌憚。

本是滿懷信心地看著盧少卿與他尖鋒相對的賀雪兒被他那放肆的寒光望得立時雙頰緋紅,嬌軀劇顫,連忙垂下螓首。

盧少卿看在眼裏,火在心頭。

隻是他那張俊臉上絲毫不變色,淡然笑道:“少卿隻是無名之輩,自然不值得小魔帝聽聞。

隻不過雖說來者是客,但也必須先尊敬主人,小魔帝見多識廣,能否告知一二?”眾人聽得暗暗喝彩,賀雪兒更是投往他充滿感激的一眼。

駱玉郎想不到他如此能言善道,不過他自然也非省油的燈。

一聲長笑,化去少許的尷尬,豹目厲芒迸射,傲然道:“那也要看各人的身份,若閣下真的隻是無名之輩而能坐入上席,莫非呼嘯山莊也不過虛名在外?”盧少卿心裏暗笑道:“不知天高地厚,憑你也要來與我鬥口舌。”

想罷輕描淡寫的答道:“自古有言,明君於禮下士。

少卿能坐入上席,正表示了莊主的寬宏大度和以禮待客之道。

小魔帝難道還想繼續如此無聊之辯嗎?”“好!說得好!”先前被盧少卿說得啞口無言的儒衣人忍不住率先喝了起來,頓時引起了滿堂喝彩及掌聲。

駱玉郎先是雙眼微眯,忽又猛地張大,大笑道:“閣下果然生有一付好口才,隻不知閣下的劍是否一樣的鋒利?”王子俞暗叫“來了。”

他是與駱玉郎交過手,但根本就沒有機會摸到他的底細,更是沒見過他用的是什麽兵器,想來應該是那銀邊扇子,不知口才伶俐的盧少卿是否敢應戰,戰果又會如何。

盧少卿始終保持著他那迷人的笑容,從容自迫地道:“小魔帝錯了,少卿從來沒有使過劍,不過若小魔帝有意賜教,少卿當然不負君望。”

這時不知是誰忍不住笑了一聲,又引起了一陣的嘻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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