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逐漸熱鬧起來。

城門於卯時啟開後,商旅農民爭相出入城門,一時車馬喧逐,鬧哄哄一片。

時逢天下大亂,而這九江水道的重鎮又因為連接南北以及東西方商貿交通等重要因素,成為具有高度戰略性的都城,一直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時至今日,九江城已由開始的江陽軍手中落入了江南韓笑之手,隻是由於戰爭的原因,雖然在江南軍占領後,亦投入了大量財力物力進行戰後重建,短時間內依然無法恢複盛世時的繁華。

不過,怎麽說這都是不可忽視的交通重鎮。城內共有五個市集,其中又以麵江的南門市集最是興旺,提供各類膳食的檔口少說也有數十家,大小不一,是準備到各地商旅進早膳的理想地點。

王子俞在城中休息了一夜,天一亮便趕到碼頭,準備乘船南下。

這九江水道的重鎮,果然繁華熱鬧,沿岸泊有近千艘大小船舶。舢艫相連,帆旗遮天,岸上驢車馬車,往來不絕。

逍遙大陸上的上聖古帝國名存實亡,十四代帝國君主敖天大帝因為寵愛燕妃,長期不理政事,國事已落入奸臣左相梁永之手,而梁永之徒為人殘暴,動不動就以無須有罪名殘害忠良,動不動就出兵遠征,弄得官民怨聲載道,於是天下各諸侯紛紛起兵,就連域外民族也不時來兵進犯。

時至今日,帝國七八一年,敖天大帝縱欲過度一病而終,北方最大的諸侯胡力趁機率兵一舉攻克帝京,繼位的聶天大帝反而成了他的傀儡。

鎮北王胡力,人稱北刀,天下第一刀。手中兵多糧足,帳下人才濟濟。且占有帝國之都帝京,持有傀儡皇帝聶天大帝,勢力居眾諸侯之首,大有一統天下之勢。

除了胡力外,起兵的其餘幾大諸侯分別是:

渤東王郭俠,人稱東簫,又稱“簫聲依舊”,占據東部,綜合兵力僅次於胡力。其子郭克邪更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英武瀟灑,人稱金簫公子,不僅熟讀兵書,且身懷郭俠和一代高人明大師的絕學,但冷傲聞名於世;

江陽王東方望,人稱霸王,占據中部,本來兵力與胡力不相上下,但由於幾次戰役的敗北,從此掉入低穀。不過此人卻武藝高強,力大無比;

鎮南王韓笑,持長江天險自擁為南天王,人稱南劍,天下第一劍。此人正直多謀,亦風流多情;

占據西部的是契西王公孫不二,不過其人甚少為中原人所了解,也極是神秘。

最後的是域外司徒,所有成員均來自塞外,兵力雖不多,卻人人作戰勇猛,是胡力的心頭大患。

當王子俞抵達碼頭時,早有男女老幼數十人等候登船,其中不乏江湖人物。

他坐的這艘船結實寬大,船艙分上中下三層,王子俞的艙房在第二層,是個兩人房間,同房的是名讀書人,有事沒事就在念什麽子曰什麽乎的,特是煩人。

船剛一啟航,岸上忽地蹄聲轟鳴。

王子俞從艙窗往外望,隻見十數騎旋風般往碼頭趕來,高呼停船。

這艘客船看似地方幫會的,竟是理也不理,顯然不清楚來騎路數,槳杆齊出,加速離岸。初時仍見那批騎士沿岸疾追,轉眼已把他們拋在後頭。

風帆順流而下,王子俞閑著無聊,來到船頭,欣賞沿江美景。

他正為這天然美景讚歎不已時,忽聞甲板傳來足音,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阿爹,剛才那些人是什麽來路?會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聲若鶯吟,一聽便知是名少女。

王子俞連忙把身子縮到旁邊的貨物後麵。

另一個深沉的男音說道:“不管他是什麽來路,反正有事的時候你得千萬要記住阿爹吩咐的話,知道嗎?”聽到那少女“嗯”的一聲後,男音又繼續說道:“再過幾個時辰便可到嘉陽城,隻要到了你賀伯伯那裏,就不用這樣提心吊膽了。”說著還好像是鬆了口氣般。

聽到這裏,王子俞忍不住偷偷從另一方伸出半個頭看,隻見那男的麵向大海,從背後隻能說是一名普通的江湖客,遠遠看去比他身邊的少女還要矮了半個頭。一件普普通的灰衣衫,背上是一把長刀,但看在王子俞眼裏也是普通之極。

那少女卻又不一樣,她以背靠在欄杆上,麵正好對著王子俞這一邊,麵容清秀亮麗,右手還不時去拂弄那被海風吹得飛舞的烏黑秀發,看樣子最多十七、八歲。淡雅的裝束配上那嬌嫩的雪白肌膚,散發著可人的少女青春。腰間還佩帶了一把長劍,隻是不知這看似柔弱的女兒家劍術如何?

倆父女又隨意的聊了些不著邊際的話題,不一會便回艙裏去了。

王子俞又出到船頭吹了一下子風,感到眼有點困,這才回艙裏去躺下,不知不覺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一陣叫喝聲,連忙從鋪上爬起往艙外望,不由得倒涼了口氣。原來不知何時來了十數艘快艇,從客船的兩邊圍了上來,每艘快艇上都站有三倆人,一看便知都是些武林人物。

王子俞腦裏莫名地現出那父女倆的身影,心裏一動,起身收拾行李便準備出到甲板外。

忽地長嘯聲起,七八條人影如若飛鳥般從快艇躍上了客船,還沒看清楚時,船上欲反抗的夥計已經陸續倒下了數人,其餘人都驚慌地往艙裏逃去。而本想出去看情況的王子俞也被眾人擠得寸步難行。

從艙門口往外看,隻見一名青袍人卓立船頭,身邊站有數名壯漢,人人刀槍在手。

隻聽到青袍人高聲喝道:“陳兄別來無恙?”聲音如雷,連王子俞也頓感雙耳隱隱作痛,更別提那些普通船客了。

許久,依然一片寂靜,隻有江浪拍在客船上的陣陣響聲。

青袍人似是生了怒氣,雙眼陰沉了下來,擺手攔住欲衝入船艙的手下,沉聲喝道:“看來沈某隻有大開殺戒了,看看陳兄是否還能如此無動於衷?”他這一招果然有效,試想對方若再無反應,自然是害了船上眾人。隻要不是大惡之人,又於心何安?何況客船就在江中,隻要整船搜索,最終還是一樣得盡露行蹤,又何苦要惹得眾怨呢?看來他也甚知這陳兄的脾氣。

果然,船艙立即飛出兩道人影,其中一人喝道:“陳仕銘在此,有種的就來找陳某,別傷了其他無辜。”聲到人亦到,兩條人影落在了青袍人麵前。

王子俞認得,正是先前在船頭的那父女倆,那灰衣人陳仕銘手裏提著那把長刀,依然是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麵目。少女則手握著劍,王子俞亦感到她內心的驚恐,不比她老爹陳仕銘的鎮定。

青袍人哈哈大笑道:“隻要陳兄把東西交出來,沈某自然不會為難倆位,且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苦而不為呢?”這時他這邊的人已逐漸將陳仕銘父女倆圍在船頭的甲板中央,隻待一聲令下便立即動手。

陳仕銘卻是冷笑一聲,手中長刀舉向對方,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名聞天下的‘震天鐧’沈仲淩沈兄。其實這話該由陳某來說才對,識時務者為俊傑,沈兄心裏應該明白,東方望如今已是窮途末路、來日無多。沈兄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朝陽幫眾多兄弟們著想才對,為何還要為東方望賣命呢?”

“住口!” 青袍人沈仲淩臉色頓變,怒喝道:“沈某給你麵子你不要,就別怪沈某對你不客氣了。”

陳仕銘順手從懷裏取出隨身所帶的酒壺一飲對半,並揚手一丟,仰天長笑道:“久聞閣下三十六路‘震天鐧’絕技,今日陳某便受教一番。小欣,你自己小心。”言罷淩空而起,手中長刀化作一道道刀芒,劈往穩立船頭的沈仲淩。

少女小欣也是一聲嬌呼,叫了聲:“阿爹保重!”劍起飄舞,反而撲向船尾,似是商量好般,各自分頭欲借水突圍。

幾乎同一時間,沈仲淩口中發出一聲厲嘯,隨之手中已多了兩把銅鐧,三尺長的銅鐧如若兩條飛龍般,配著他那神鬼莫測的身形,迎向陳仕銘擊來長刀。周圍眾大漢亦已纏住撲向船尾的小欣,刀劍相擊,小欣無奈下又被逼退到甲板中央。

“當!”火星迸射,發出連風浪聲都蓋不住的金鐵交鳴聲,震得船中眾人雙耳隆隆作響,陳仕銘和沈仲淩同時跌退數步。

沈仲淩大笑道:“威震武林的‘落葉流星刀’果然有點名堂,再接沈某一鐧。”話音一落,手中雙鐧一分,一上一下淩厲無匹的擊向陳仕銘,鐧未到,勁氣已經逼得對方衣衫飛飄,果然霸道之極。

陳仕銘一聲不吭,長刀舉往前方,腳步忽跨,毫不退讓的狂攻過去。其勇猛大有壯士之一去不複返的氣勢,沈仲淩左右壯漢立時感受到了他那無比勁氣的襲體,不戰而退。

沈仲淩功力深厚雄渾,自是不畏,身形忽變,腳步忽左忽右,雙鐧若千百道精光夾著漫天風雨般橫空而至。兩人再一錯麵,變成了陳仕銘置身船頭橫欄處,隻要轉身往外一躍便可落入江中。

但隻在瞬間沈仲淩已彈動纏了過去。

這時小欣已被逼至第三層甲板。

其實陳仕銘就算舍得下愛女,但要想遁水而逃也不容易,首先就極可能避不過沈仲淩淩厲的一擊,再者下了水後亦難逃過外圍快艇上大漢的追殺。

船身忽地一晃,船艙驚叫聲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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