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德州到帝京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王子俞從伍府逃出來後,可以說是半刻都不敢停留,直奔帝京而去。

一直到了鎮北軍地盤的雍州城後,他這才算鬆了口氣。

他並沒有在城裏停留,而是用過午膳後繼續向帝京趕去。

雪後的山路並不好走,越往北去天氣也越來越冷了,王子俞縱使身體強壯,這時也被凍得手腳發麻,隻好抄小道,並快步奔跑來減輕寒冷。

就這樣,他跑一段停歇一段,竟然進了一片桃林裏。

望著落英繽紛的桃林,王子俞苦笑一聲,知道自己走錯路了,隻好邊走邊仔細觀察四周,希望能見到路人。

不多時,前方出現一個小亭。

讓王子俞驚異的是,這小亭中竟然有兩名老翁在對弈,旁邊還站有一名絕色少女。

隻見這兩名老翁其中一人身穿素衣,鶴發童顏,臉肉赤紅,猶如仙翁。

另一人身著灰袍,衣袍隨風飛舞,精神也是好的很,滿頭的烏黑發絲使人無法看出他的年歲。

少女一身紫衣,她側臉的輪廓美得令人呼吸頓止,彷若天地靈秀,盡萃於她臉龐完美的線條上,加上有如山川起伏的優美體態,雅淡如仙,甚是迷人。

少女看得非常入迷,隻是在王子俞出現時那對美眸微微閃動了一下,便聽到左邊老翁說道:“紫煙,你還是沒能做到心無旁鷲,看來還得繼續修煉才行。”

那少女應了聲“是”然後又繼續觀看棋盤,這三人始終沒有望向走過來的王子俞。

就在王子俞不知道該不該向他們問路時,忽然聽到右邊的老翁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盤棋越來越有意思了,看來這個兵才是這盤亂棋的最後主宰。”

左邊老翁也是微微捋著尺許長的白須,沉思道:“你這個兵雖然過了河,但如果沒有好的護駕,依然成不了什麽大器。”

王子俞聽得一愣,不過還是上前對他們抱拳施禮道:“敢問兩位前輩,前往帝京的路該怎麽走?”右邊老翁忽然提起一顆棋子,在緩緩置於盤上的同時淡然道:“要想成大事,這個小兵就必須有置之於死地而後生的勇氣,路有很多條,但不是每條路都會那麽理想,關鍵是看他怎麽走。”

王子俞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左邊老翁已捋著白須笑道:“嗬嗬,那得看他怎麽走啦,如果走得不好,也許是條不歸路。”

王子俞迷茫地看著這兩名老翁,不解道:“兩位前輩……”兩名老翁卻是不待他說完就一起站了起來,右邊老翁對那少女道:“紫煙,該到你入世修煉的時候了。”

說完也不看一臉茫然的王子俞,兩人慢慢離開而去。

見王子俞還是怔然的樣子,少女紫煙淡然一笑,道:“公子是否要去帝京?”麵對這名雅淡如仙的美麗少女,耳裏傳來她那如若悠笛般的聲音,王子俞連忙答道:“是的,不知姑娘能否告訴在下該如何走呢?”紫煙先是打量他一番,才緩步走出小亭,說道:“紫煙的兩位師父也說了,這也許是條不歸路,難道公子還要繼續走下去嗎?”見王子俞又是一愣,她淺笑道:“如果公子不嫌棄,紫煙願給公子帶路。”

王子俞似懂非懂的看著眼前的絕色少女,忍不住問道:“姑娘的意思……”紫煙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下天色,道:“我們走吧,天黑了不好趕路。”

王子俞這時雖然滿腹疑團,但他見對方不說,便強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有個人帶路總比自己一個人亂走的好,再者對方又是個美麗的少女,所以他馬上就決定了和這名並不熟悉的少女一同起程。

一路上紫煙的話並不多,但對於她覺得該答的問題,還是一一回答了王子俞的疑問。

看來紫煙經常出入這些地方,很快他們便走上了官道。

王子俞看了看天色,皺眉道:“看樣子我們今天是趕不到定遠了。”

定遠是在雍州前麵的一個城,離雍州四百多裏的路,他們雖然走得很快,但畢竟腳力還是不如馬的速度。

紫煙並不在意的答道:“公子放心,前麵有一家客棧,咱們今晚就在那裏休息,明日再繼續趕路,十五前能到帝京的。”

王子俞一愣,疑惑地問道:“你也要在十五前趕到帝京?難道你也是去給聶天大帝祝壽的?”紫煙隻是平靜的道:“公子不是要趕在十五前到帝京嗎?紫煙既然入世修行,當然也要去看看。”

王子俞先是“哦”的一聲,馬上就感到有什麽不對,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紫煙不解道:“你怎麽知道我要趕在十五前到帝京?不對啊,我應該沒有對你說過吧?”紫煙不答反問道:“難道紫煙說的不對嗎?”她見王子俞一副呆然樣子,這才又道:“走吧,再不走真的得露宿山野了。”

“哦”王子俞不知啥的,在這少女麵前就是硬不起脾氣來。

他們剛沒走幾步,忽然從身後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兩人都很自然的讓到了一邊去,王子俞回頭一看,隻見從後頭急速奔來十數騎,看那騎在馬背上的人,卻是一身的外族打扮。

待這夥人路過他們身邊時,其中一名男子看了紫煙一眼,嘴裏不知道叫著什麽,然後十數人都跟著大笑了起來,好在他們隻是大笑,並沒有停下來,否則心生怒火的王子俞一定不會這麽輕易的罷休。

紫煙好像發覺了王子俞的變化,平靜道:“公子何必理會他們呢,這些隻是還沒有完全進化的野蠻人罷了?”她頓了頓又好像是自言自語的道:“這些域外民族的武士怎麽會這麽明目張膽的進來大陸啊?看樣子他們是從江陽過來的,難道是東方望的客人?”王子俞這時還沒有完全消氣,哼了一聲道:“管他是誰的客人,再敢對紫煙姑娘這般無禮,我就不會對他客氣。”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眼前的少女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對自己的朋友不敬,那就是對自己不敬,既然這樣,他當然不會客氣。

紫煙隻是笑了笑,也沒說什麽。

又走了個把時辰,前麵果然出現了一家客棧,遠遠的望去,隻見路邊還高高掛著一個“酒”字,再走近些,就看到了客棧大門上橫掛著“龍潭客棧”幾個大字。

他們走到門口時,王子俞卻停住了,臉色也隨之一變。

紫煙淡然一笑,道:“怎麽?公子的火氣還沒有消?”王子俞看了這名絕色少女一眼,忽然也笑了,邊往裏走邊笑道:“氣是消了,但火還燃燒著。

嗬嗬,走,看來今晚這裏要熱鬧了。”

望著豪邁的王子俞,紫煙心裏不禁輕輕一跳,連忙轉移目光,跟他身後走進客棧。

先前那些域外武士果然也在這間客棧留宿,見到王子俞和紫煙,馬上又吹口哨又狂叫了起來,特別是其中三個更是叫得瘋狂,王子俞倒是注意到了唯一一名沒有參與的武士,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這夥人的首領,不過他也隻是含笑看著手下的胡鬧,並沒有多加幹涉。

王子俞這時倒沒有馬上動怒,而是先找個空桌坐下來。

他看了一眼紫煙,隻見她俏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心裏暗暗讚歎。

這家客棧和十三娘的小馬客棧差不多大小,不過掌櫃是名四十左右的男人,一見他們進來,馬上大聲叫那店小二過來招呼,服務還挺周到的。

王子俞先是要了兩間上房,然後再點了幾個菜和一壺酒,這才作罷。

就算鬧事也得先填飽肚子啊,這個道理王子俞自然明白。

不過這夥人好像存心不讓他吃飽似的,才兩杯酒下肚,就有一名滿嘴胡子的武士搖搖晃晃的向他們倆人走了過來,嘴裏還滿口粗言。

當然,王子俞並沒有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可是心裏那股怒火又生起來了,大眼一瞪,剛想發作時,對麵的紫煙隻是向他打了個眼神,意思是讓他鎮定。

就在王子俞以為紫煙擔心他時,忽然隻聽到那名本來已經靠近紫煙的武士慘叫一聲,整個人飛了出去,笨重的摔在旁邊的一張桌麵上,“砰”的一聲,整張桌子立時破裂。

頓時整個客棧的人都驚呆了。

“嘩”的一聲,除了王子俞剛才留意的那名首領外,其餘的武士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其中幾個還大聲叫嚷著,拔出腰間的長刀,看樣子就想朝他們衝過來。

沒有人留意到紫煙的出手,就連王子俞都沒有看到,但誰都知道,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因為坐在對麵的王子俞並沒有動。

在手下全都站起來的同時,那名首領一對濃眉也是微微一皺,震驚於這名絕色少女的駭人身手,想不到大陸上還有如此高人,並且還是一名年不過雙十的少女。

也許他存心想更多的了解紫煙的武功吧,所以始終沒有手下的衝動行為。

這時王子俞再也忍不住了,“霍”的站了起來,手中的破玄槍猛地往地上一搠,忽地仰天大笑三聲,遙指對方,沉聲道:“媽的,本來老子就一肚子窩囊氣,今天正好拿你們這些蠻子來練練槍。”

說罷,手中破玄槍一晃,隨著的腳下的快速移動,便迎向十數名凶狠的域外武士。

紫煙的目光落到王子俞剛毅的臉上,眼睛立時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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