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笑聲,酒家內已大步跨進了七八名威**子,前麵一人身形雄偉,雙目藏神不露,冷然自若,身披青衣長袍,霍然是朝陽幫大當家沈仲淩。

隨他身後數人中,王子俞還認得其中一人正是那飛鷹堂堂主呂延衝,背後是一對短戟。

他們一進入酒家,本來喧鬧的眾人頓時靜得鴉雀無聲,顯然已被他們的氣勢所震懾,再沒有人敢像先前般高聲談笑。

王子俞轉頭望向小欣,這小妮子早已俏臉蒼白,一對美眸盡是驚慌之色。

情況不容王子俞再三猶豫,暗暗打定主意後,伸手緊握住小欣那雙顫抖的玉手,哈哈一聲大笑,將酒家裏所有的目光引到他身上,這才長身而起,笑道:“沈大當家此話差也,昨日在下兄妹等候多時,卻不見尊座光臨,何來掛念之說?”聲音勁氣十足,立時蓋住了沈仲淩先前的氣勢。

沈仲淩猛地停了下來,一對虎目上下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番,然後才沉聲喝道:“沈某要辦一趟公事,不相關的朋友請立即離開,以免誤傷無辜,各位的酒帳就算在沈某頭上了。”

聲音如雷貫耳,震懾全場,酒家內眾酒客哪裏還敢逗留多刻,何況又能白吃白喝,轉眼間已跑個精光,隻餘王子俞一桌五人。

背對門口而坐的文小賢動也不動,好像並不知道事情有變般,一張俊臉淡若止水,隻是如果留意,不難發現那對朗目已現神采。

挨他而坐的趙庚卻是雙眼溜溜,聞聲跳起,嘻嘻的笑道:“老哥想請客?好說好說,各位弟弟妹妹們,白吃白喝的酒沒了,咱們不走還待何時?”說著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話音一落,站在沈仲淩身後的一名高瘦漢子已忍不住喝道:“你要滾就快滾,惹火了老子一刀劈了你這小子。”

王子俞心裏好笑,但又不得不說道:“三位先走吧,他們要對付的隻是子俞和小欣罷了。”

文小賢依然無動於衷,但雙眼采芒更濃了。

林夢怡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幹脆隻瞪著酒杯來看了。

趙庚大眼圓瞪,故作釋然道:“搞了半天,原來這幫家夥是衝著你們來的。

唉!反正本少爺與你們也不是很熟,還是少管閑事吧。”

說完還真的擺出一付準備離開的樣子,待眾人都以為他真的要走時,忽又收住腳步“嘿嘿!”兩聲笑道:“本少爺還差點忘了,剛才那個像竹竿的家夥好像放了個臭屁,待本少爺脫他褲頭來瞧瞧,看擦了屁股沒有。”

雖然是大敵當前,王子俞四人早已禁俊不住,王子俞哈哈便笑;文小賢淡若止水的俊臉綻開了一個難得的笑容;林夢怡更甚,笑得花枝招展,前俯後仰;小欣又是另一番風景,“噗!”一聲笑出來,急忙抬手掩嘴,但俏臉已飛起了兩朵紅雲。

就是沈仲淩那邊的人也是想笑,但又強忍住不好意思笑,一個個怪模怪樣的。

那高瘦漢子哪裏忍得住?怒喝一聲,也不待沈仲淩發話,大步跨出,揚刀便朝一付毫不在意的趙庚劈了過去。

別看他不起眼,隻從他那穩中有變的身法中便可知,此人絕非易與之輩,特別是緊隨著刀鋒而至的一股刀氣,使人頓生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文小賢眉頭一掀,但依然未動。

王子俞由於坐在對麵,反應時已來不及了。

好個趙庚,直至刀鋒到了眼前,這才喊了聲“乖乖***。”

騰空而起,人在空中早已探手從紫衣內拔出兩把如若菜刀模樣的薄利短刀,一前一後,夾帶冰寒徹骨的刀氣,一口氣迅速劈出數刀,變化之妙,刀勢之猛連大行家沈仲淩也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沉聲道:“孫堂主小心,這小子有點門道。”

高瘦漢子正是朝陽幫八大堂之一“飛虎堂”堂主孫烙,幫中排名還在飛鷹堂堂主呂延衝前麵。

朝陽幫身為江湖五大幫教之一,又是江陽境內第一大幫,幫眾多達兩千餘人,除了沈仲淩以及副幫主“朝陽仙子”雲燕飛外,下麵還設立了八大堂,分別是:“飛龍堂”堂主龍在天,“飛鳳堂”堂主寒清香,“飛虎堂”堂主孫烙,“飛鷹堂”堂主呂延衝,“飛虹堂”堂主楊婕,“飛蛟堂”堂主孟明明,“飛雁堂”堂主周小雁以及“飛蠍堂”堂主林奇。

朝陽幫之所以強大,這八大堂可說功不可沒。

就拿孫烙來說,南征北戰上百回,憑著手中大刀又幾時吃過虧?否則他又如何能坐上名列第三的“飛虎堂”堂主之位?他根本就沒把眼前幾個小輩放在眼裏,耳裏也聽不進幫主沈仲淩的警告,手中大刀一晃,也不改路數,硬梆梆的就朝趙庚雙刀架去。

哪料到半空中的趙庚卻不順他意,身子忽地一個旋轉,雙刀頓改方向。

“唰!”的一聲,一把短刀架住來刀,另一短刀卻是切去了對方的半片頭發。

隨著趙庚輕落地上,孫烙早已惱羞成怒,口裏呱呱地叫著,手中大刀不顧一切地又朝趙庚砍了過去。

不過別看他像是失去理智,刀勢卻一點也不弱,氣若長虹般,已將趙庚緊緊罩在了刀影之中。

趙庚自然不是傻瓜,怎會蠢到去與他硬拚?憑借著靈活的身法,在刀氣未到之前已躲閃到了另一邊,同時手中雙刀絲毫不慢,而且是一刀比一刀更快,迅猛劈得孫烙隻能招架而不能還手,更是把他氣得臉麵發青。

不僅如此,趙庚口裏還不忘地捉弄他道:“我說竹竿呀竹竿,憋著屁不是很難受嗎?還是快脫了褲頭放一個吧。”

別說是孫烙,任是誰都忍不下這口氣。

偏偏他又奈何不了這小子,特別是氣怒的他已經自亂了方寸。

“哎喲”一聲,肩膀上頓時中了一刀。

站在沈仲淩身後的“飛蠍堂”堂主林奇見狀,馬上拔出長劍飛身而出,大喝一聲:“孫堂主請先退下,待小弟會會這小子。”

便要往趙庚刺去。

這邊林夢怡也是一聲嬌喝道:“先別急,過了本小姐這一關再說。”

手中寶劍一飄,攔住了對方。

王子俞見雙方都已經動了手,於是也哈哈一笑,站起來道:“時候也不早了,要打架就趁早,免得趕不上喝賀莊主的壽酒,還是小子來陪大當家玩兩手吧。”

沈仲淩就如入定般,對他理也不理,隻是雙眉緊皺,直瞪著一直未動的文小賢。

以他的眼力,卻是看不透這個年輕人的虛實,何以不驚?隻要文小賢不動,他也不敢輕易而動。

“飛鷹堂”堂主呂延衝倒是誠懇地說道:“小兄弟完全可以置身度外,何苦要招惹事非呢?”王子俞掀眉便道:“呂堂主這話就不對了,咱們行走江湖的,凡事一個理字,強奪豪搶又怎能服眾呢?在下既然是江湖人,當然要管江湖不平事。”

這種理直氣壯的話,他還真的第一次說出口。

呂延衝臉漲得通紅,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這時忽然從外麵傳來一個聲音喝道:“是什麽人敢來嘉陽城撒野的?”隨著聲音馬上便見到十幾個官兵提槍衝進了酒家,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軍官,冷然喝道:“你們是些什麽人,難道不知道這裏是嘉陽城嗎?統統給本官帶回去。”

正在激鬥的趙庚等四人自然也都停了下來,沈仲淩臉色一沉,他雖然並不怕這些當兵的,但到底這裏是在江南軍境內,不能由他說了算。

於是大手一擺,七八人就往大門走去,準備離開。

那個軍官哪肯輕易讓他們離去?誰知剛想開口時,卻被沈仲淩那懾人的目光嚇了一跳,轉眼間人已到了門口,這才記得大叫道:“給本官站住。”

就要跑過去。

王子俞不忍心看他們傷在沈仲淩手下,連忙也叫道:“各位官爺請留步。”

哪知他話一出口,那軍官猛地轉過身來,又朝他喝道:“也好,就把這幾個小子帶回去算了。”

眾官兵立即便將王子俞等人圍了起來,準備動手抓人。

見到沈仲淩等人已經離開,王子俞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不過他自然也不願與這些吃公糧的打交道,剛想說兩句好話時,卻聽到林夢怡沉著臉叱喝道:“大膽,你們知道本小姐是誰嗎?”那軍官哪裏認得她?冷笑一聲道:“本官管你是何人,帶回去再說。”

那些官兵馬上提槍就要動手。

趙庚“嘻嘻!”便笑道:“我說你這官小子是吃豹子膽了,連你們林帥的千金都膽敢得罪,不怕掉腦袋嗎?”那軍官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眯著一對小眼睛朝林夢怡看了一會,懷疑地問道:“你說什麽?你是林帥的千金?聽說林帥的千金夢怡小姐美若天仙,是天下十大美女之一,看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可能嗎?”他一席話把林夢怡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就一劍把他的舌頭割了下來。

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頭傳來:“楊將軍不得無禮,還不快向夢怡小姐道歉陪罪。”

眾人聞聲望時,隻見來人發擠藍巾,身著青色衣袍,並不很高,比王子俞還矮了半個頭,四十上下年紀,給人一種親切又精幹的感覺,一進入酒家便直步走到林夢怡跟前哈哈笑道:“夢怡這身打扮,怪不得楊將軍會認不出來。”

林夢怡一見來人,頓時也高興地叫道:“孟叔叔您好,您怎麽也來了這裏?”那軍官自然認得來人,慌忙躬身抱拳道:“末將參見大將軍。”

身子已微微顫抖,看來此人官位不低。

那些官兵見頭頭如此,自然也識相,連忙齊聲道:“參見大將軍。”

青衣人手擺了擺,說道:“免了,你們先回去吧。”

也不再提他們得罪林夢怡的事了。

那軍官如何不明白?帶上那群手下跑得比兔子都快。

林夢怡卻是不依,撒嬌道:“孟叔叔,他們……”青衣人哈哈一笑道:“夢怡不會這麽小氣吧?他們也是在盡自己本份做事罷了,何必跟他們計較呢?來來來,先介紹這幾位公子給你孟叔叔認識。”

林夢怡小嘴一嘟,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拉著文小賢就道:“告訴您孟叔叔,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衡陽文家哥哥。”

然後又一一將王子俞等人介紹給他。

經林夢怡介紹,王子俞等人這才知道,原來青衣人竟然是南天王韓笑帳下除林夢怡之父林成外最得力的助手大將軍孟子平。

然後林夢怡又問道:“孟叔叔也是來向賀莊主祝壽的嗎?”心裏卻是奇怪,憑孟子平的身份,怎麽會親自來向賀峰祝壽呢?隨便派個人來不就得了。

果然隻見孟子平搖頭道:“孟叔叔隻是路過而已,這樣吧,夢怡就替孟叔叔轉交一樣賀禮給賀莊主,好嗎?”說著便從懷裏取出一個紅布包裹交給林夢怡。

林夢怡伸手接過包裹,又問道:“孟叔叔還要去哪裏?”孟子平與眾人道聲別後,便道:“孟叔叔還要辦些公事,先走一步了。”

轉身便離開而去也。

待他走後,趙庚忽然跳了起來叫道:“乖乖***,剛才忘了叫那老小子付酒錢了。”

眾人一愣,終於明白了過來,小欣小嘴一嘟道:“這下慘了,呆會哪有錢買賀禮給賀伯伯呀?”看了看含笑不言的王子俞,趙庚又逗他道:“俞哥哥呀俞哥哥,你得想想辦法才行呀,否則這輩子休想人家嫁給你了。”

小欣又是掛了個大紅臉,又羞又氣得朝他揮手就要打過去,這小子哪肯輕易給打著,一閃便躲了過去,口裏叫道:“哎喲!沒錢也用不著打人嘛,最多人家嫁給你就是了。”

文小賢微微一笑,自懷中取出一錠銀子置於桌麵上,說道:“別鬧了,咱們走吧。”

眾人這才又鬧又笑的出了酒家。

這時日已過午,街上依然熱鬧非常,來往行人絲毫不減。

他們在一家古董店選了一套白玉茶具作為給賀峰的賀禮,這才準備出城往呼嘯山莊去。

誰知剛一走出店門,他們卻被眼前的美景給看呆了。

這不是一條主要街道,街上行人稀少,一輛豪華馬車停在對麵的一間絲綢店前,甚是引人注目。

但令他們油然驚歎的當然不是這輛豪華馬車,而是自絲綢店出來朝馬車緩緩走去的美女。

不可否認,林夢怡美麗動人,但那是一種青春活力、活潑可愛的女兒家嬌嫩之美;慕蓉慕蘭的風姿楚楚動人,可是那美侖美奐的容顏下總給人某種難以形容的淒幽美態,讓人緬懷傷感。

可是,眼前的美女卻是那樣的清麗絕倫,仿若能引人去欣賞和沉醉在其中,即特別親切又令人感動得屏息。

她烏黑柔軟的披肩秀發在頭上結了個簡單的發髻,以玉簪固定,隨意得有小撮發絲散垂下來,使得那張有若刀削般充滿美感的俏臉輪廓更是清麗如仙,配著垂地藍白色絲質長裙的修長苗條嬌軀,美得使人不敢置信。

當她緩緩而行,輕移蓮步時,輕柔絲質長裙隨風飄飛,更是讓人無窮遐想。

直至她走到馬車邊上,隨行的兩名武士打扮的壯漢為她輕提車簾時,她由始至終都沒有望向王子俞他們這一邊,好像街對麵並沒有他們存在似的。

王子俞心裏莫名地湧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失落感覺。

忽然,就在她輕提長裙準備登車的刹那,緩緩地輕轉螓首,向眾人望了過來,最後目光停留在王子俞身上,露出一絲震懾人心的迷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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