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這一分心不要緊,終於有一道流水自手中傾瀉而下,他一不小心,居然把水靈姬放出來了,

水靈姬終於獲救,辟破玉心下大為寬慰,那許多響頭也不算白磕,狂笑著升在空中,雙手一張,大吼一聲:放。話音未落,天雷、陰火****而出,準備好的天劫用到這裏了。

風輕舞本來早已準備好天劫,就等辟破玉一句話,可這回像傻了一樣毫無動作,

然而就這兩大天劫,也夠魔帝應付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中,天雷、陰火搭幫結夥,直向魔帝打去,以辟破玉此時的修為,兩大天劫合於一處,拚盡全力,魔帝還怎麽躲的過去,笑聲未落,已被天雷、陰火擊中身體,天雷將身體劈成兩半,陰火沿周身泛開,頃刻之間,消於無形,無賴的魔帝就這樣死了。

流水依然往下落去,水神共工也不多話,伸手一招,流水突然掉向,曲曲折折,向手中匯聚,靈力使出,流水豁然升起,自上而下,沿人形流下,水靈姬自流水之中現出身形,空中悠悠轉動,依舊雙目緊閉,宛如死人一般。

可水神共工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笑意,他分明感覺到,魔帝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心想折磨大梵天諸仙,沒有痛下殺手,折騰了許久,也隻是使水靈姬元神受創,折損了一些靈力而已,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隻要采納天地靈氣,專心修煉,一定能夠恢複過來。

說來也奇怪,龍罔象在魔帝一擊之下,居然沒死,死裏逃生,搖著尾巴,疾飛而至,在水神共工左近低吼連連,盤旋不止,肯定是為見到水神共工高興異常,在它心中,隻要水神共工肯出手,沒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在北溟銀冰海,水靈姬不是已經死過一回,不照樣又活轉過來,法力還成倍的增加,這一回應該和上回一樣,沒有多大的區別。

龍罔象猜得不錯,水神共工微笑不語,在靈力的作用下,水靈姬身形慢慢清晰,徐徐張開雙眼,依舊那麽靈光四射,仿佛在用眼睛告訴別人,她已經沒事了。

活動活動四肢,見自己終於獲救,一時誰也不理,歡笑著自空中向辟破玉飛過去,銀鈴般的笑聲在萬惡淵藪回蕩,連聲喊道:“嘻嘻,戰神,戰神,沒事了,沒事了,我還以為這一回又沒救了,可真是好險啊,咱們這是在哪裏,佑聖元帥呢,咦,九天神君怎麽不高興,你們又鬧別扭了,嗨,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起會很開心呢,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離開你了。”

她一迭聲說個不停,似乎憋了很多話,龍罔象也搖頭晃腦的跟過來,悶吼不斷,顯然是在吸引水靈姬的注意力,可水靈姬眼裏隻有戰神他們,連天帝和四大金仙都看不到,更何況是它。

一仙一獸,頑皮可愛,沉悶的氣氛鬆快了許多,大梵天諸仙緩過神來,有人居然竊聲嘻笑,

水靈姬聽到耳中,愕然回頭,終於看見天帝他們,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

“小神參見天帝。”辟破玉這會兒很有規矩,跪伏於地,拱手說道,風輕舞還是一言不發,緊隨於後,身後火焰小了下去,玄天變寒著一張臉,也不知又和誰在鬧別扭,帶領骷髏戰士一步一步走過來,一場大戰之後,骷髏軍團遭受到不小的損失,也不怪他不高興,不過,餘下的能在魔帝的攻擊下留下一條活命,肯定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魔帝被天劫擊殺,說起來戰神也有些功勞,可天帝隻是複雜的看了一眼辟破玉,手撫長須,不置褒貶,居然一句話也不說,撥馬離去,在大梵天諸仙的簇擁下,逐漸消失在虛空之中,

萬惡淵藪,隻留下土神軒轅藏,水神共工,火神祝融,風神馮夷他們幾個。

辟破玉本來還笑嘻嘻的,為救出水靈姬感到由衷的高興,可天帝對他理也不理,諸仙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覺得有些不大對頭,跪在空中不知所措,回頭想要問問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可風輕舞也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這種目光讓人感到陌生,根本不像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

風神走了過來,辟破玉拱手說道:“師叔……”他想打個招呼,可風神理也不理,繞到身後,將風輕舞扶起,輕聲說道:“輕舞,咱們走吧。”

風輕舞低下頭看了辟破玉一眼,目光中有幾分不舍,然而很快眼神變的冷冰冰的,毅然抬頭,和風神一起,向遠處走去,身後稀稀拉拉,大約有一千多名骷髏戰士,是已經決意隨她修行的風軍,本來有三千人,可現在隻剩下這些,損失也太大了,

大戰結束後,不是說要一起探索宇宙的奧妙麽,怎麽一言不發就這麽走了,辟破玉莫名其妙,連聲喊道:“風姐姐,風姐姐,不要走,不要走,回來,回來。”

呼聲傳出,風輕舞身形一頓,轉瞬依然不理不睬,向前走去,眼看著身形就要消失在虛空之中

辟破玉心下大急,連忙站起來,也沒有許多忌諱,大聲喊道:“九天神君,你給我站住。”

這句話果然管用,風輕舞停了下來,慢慢回頭,辟破玉不由得大喜過望,急忙飛上去,想要抓住風輕舞的手臂。

可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看到,風輕舞冷冰冰的看著他,那目光,從來沒有見過,充滿了傷心,失望,一時不知所措,僵立空中,口中囁囁喏喏,說不出話來,

風輕舞緊抱雙拳,輕聲說道:“戰神有何吩咐。”

這句話一字一字如巨錘一般,將辟破玉撼動得渾身發抖,

“我,我,你,怎麽……”一向伶牙俐齒的他此刻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是啊,風輕舞並沒有錯,直到現在,她還是辟破玉的輔神,上司有令,自然要不折不扣的遵從,可除此之外,二仙之間就沒有一點感情麽。

“輕舞,還羅嗦什麽,走吧。”卻是風神馮夷不耐煩的喊著,風輕舞躬身行上一禮,緩緩說道:“戰神要沒有別的吩咐,小仙告退。”

一語說罷,頭也不回,身形消失在虛空之中,她終於走了,早已在心裏暗暗發過誓,辟破玉在哪裏,她就跟到哪裏的風輕舞,就這麽冷冰冰的走了,仿佛她和辟破玉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辟破玉癡愣愣的站在空中,不知所措,身後慢慢有人圍了過來,是召平他們,召平自散**珠獲救之後,早已鐵了心的跟隨戰神,不管有什麽變化,永遠不會離開,他們果然說話算話,不過一千名骷髏戰士隻剩下一兩百人,此刻看著辟破玉暗自神傷,痛恨自己幫不上什麽忙,隻能一言不發,緊隨身後。

水靈姬元神一直被魔帝封印,神識處於混沌狀態,自然什麽都不知道,見情況有些異常,愕然回頭,向玄天變問道:“他們怎麽了。”

玄天變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中十分沮喪,什麽話都沒說,

水靈姬頗為不滿,向水神共工大聲喊道:“爺爺,爺爺,到底怎麽了。”

水神共工向她輕輕的擺了擺手,緩緩走到辟破玉麵前,輕歎一口氣,和藹的說道:“戰神阿,說來咱們都一樣,為了洞淵神君的性命,我不惜向魔帝服軟下話,可你,卻在眾仙麵前,向他跪地求饒,雖然用心良苦,但九天神君一時不能接受,也是有的,嗬嗬,我和風神她們,數萬年的關係,她不還是當眾斥責,抱怨我丟了金仙的顏麵,說到底,這師徒倆脾氣一模一樣,都是寧折不彎的鋼性子,所以對你有些誤解,也在情理之中,不要著急,以後她們會想通的。”

水神共工的話,觸動了辟破玉的心事,大聲問道:“難道,難道我做錯了麽,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洞淵神君死去,毫無作為,我為了救洞淵神君的性命向魔帝下跪又有什麽錯,是麵子重要還是神君的性命重要。”

他的話讓水神共工無言以對,是啊,是麵子重要還是水靈姬的性命重要,剛才不也是放不下這張老臉,要不是辟破玉,沒準水靈姬早都不存在了。

水靈姬聽到水神共工和辟破玉的對話,逐漸明白事情的根由,她知道,風輕舞是因為辟破玉向魔帝下跪才對辟破玉產生誤解,心內大為感動,眼睛眨巴眨巴,雙目中淚光泛動,就要哭出聲來,

這要一哭準沒完沒了,玄天變急忙拉住水靈姬,連聲勸道:“別哭,別哭,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想勸慰水靈姬,不過他一說話,讓水靈姬找到發泄的對象,不迭聲的說道:“你為什麽不勸勸戰神,難道也在埋怨他為了我向魔帝下跪麽,我在魔帝手中的時候你在幹什麽,奧,我明白了,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我隻是一塊無知無欲的水精,死不死的沒什麽關係,可是,我早已有了魂魄,早都有了人類的感情,你看看,我都會哭了,你們居然從來沒把我當回事,我太失望了,我真的太失望了,佑聖元帥阿,虧我還常為你說話,虧我還處處為你著想,我看錯你了,嗚——嗚——嗚——”

水靈姬越說越傷心,眼淚止不住的傾瀉而下,萬惡淵藪頓時下起了瓢潑大雨,她傷心透了。

大雨之中,水靈姬一把甩開玄天變,往水神共工身邊跑去,邊跑邊喊:“爺爺,爺爺,咱們回去吧,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沒人把我當回事,我不當什麽神君了,我要回北溟銀冰海,我要回漾寒別院,我不出來了,再也不出來了。”

水神共工滿是愛憐的看著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乖孫女,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身後,玄天變急忙趕上,一把拉住水靈姬,急切的說道:“洞淵神君,你誤會我了,我早已把你當成生死相依的兄妹,從來沒有小看過你,咱們都是天神了,誰會有出身這種淺薄的念頭,剛才難過隻是因為,看見你在魔帝手中受了那麽大的苦楚,我卻毫無作為,最後讓戰神想盡辦法才能救你出來,我要是能幫上忙,戰神用得著委屈自己麽,我隻是恨我為什麽隻會發牢騷,為什麽不勤加修煉,關鍵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還要戰神分出靈力保護,我不配做什麽佑聖元帥,我隻是恨我自己,哪裏埋怨過戰神,哪裏看不起你了。”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水靈姬陡然停下,收淚止聲,認真的問道:“你真的這麽想。”

恩,玄天變使勁兒點了點頭,

“嘻,不錯,不錯。”水靈姬突然又笑了起來,這丫頭,一直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連聲說道:“這還象話,不過,九天神君走了,戰神心裏正不痛快,咱們去勸勸他吧。”

眨眼的功夫,已經忘了自己,又替別人操心,玄天變哭笑不得,隻好跟著水靈姬,向辟破玉走去。

水神共工終於鬆了口氣,看著土神軒轅藏,火神祝融這會兒正仰頭向天,一句話都不說,心頭大為不滿,高聲喊道:“土神、火神兩位金仙大人,難道也在埋怨戰神麽,你們的見識不會如此淺薄吧。”

土神軒轅藏雙目神光閃動,向天空望去,身形一動不動,也不知在看些什麽,倒是火神祝融按耐不住,高聲喝道:“哼,為了你這孫女,倒連累我那徒兒遭受莫大的委屈,若不有所作為,豈不讓大梵天諸仙小看。”

魔帝已經死了,萬惡淵藪自然也會隨之消失,還有何事可作,水神共工見火神祝融並不責怪戰神,心內大為放心,指著火神祝融喊道:“你個老家夥,想搶戰神的功勞麽。”

這一水一火,隻要有時間,決不放過鬥嘴的機會,火神祝融悶哼一聲說道:“洞淵神君讓你的神覺也有所麻木麽,如果不是老眼昏花的花,抬頭看看,這萬惡淵藪有什麽異常。”

水神共工急忙抬頭看去,虛空之中,依稀有無數幽光閃動,一明一滅,無比微弱,不仔細觀察,還真看他不出,大聲說道:“莫非又有什麽古怪。”

說話間,突見土神軒轅藏周身光芒乍放,將萬惡淵藪整個籠罩,光芒一放即收,再看時,所有天神都出現在冥冥青天之上,

水神共工正要說話,身下忽然出現一團濃重的黑氣,俄而轟的一聲爆響,黑氣四散而開,但見黑氣之中無數個亮點向四麵八方疾飛而下,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說到底,水神共工也是歸無境界的修為,怎能沒有一點見識,剛才隻是為辟破玉、水靈姬擔心,一時有所分心罷了,親眼看到黑氣爆裂,歎了口氣,徐徐說道:“沒想到,魔帝在兩大天劫之下,居然還能遁出元神,在重傷之餘使出天魔裂體,將萬惡淵藪之中搜集的邪惡散布人界,妄想借用人界的邪惡重生,再次為禍蒼生,這老家夥,倒也有幾分本事。”

“哼,這又有什麽,”火神祝融差點吃個啞巴虧,氣鼓鼓的說道:“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但有四大金仙在,有戰神在,隻不過所有的陰謀詭計一次次的破產罷了。”

這句話說得很有氣勢,就連水神共工也深表佩服。

萬惡淵藪徹底不存在了,搜集的邪惡也散布於人界,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土神軒轅藏無奈的搖了搖頭,自青天之上,慢慢走來,對辟破玉說道:“俗語有雲,能屈能伸,方為丈夫,戰神為救人下跪,並無過錯,我想,天上諸仙會理解的,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眼下邪惡散布人界,魔帝元神借天魔裂體,一分為二,二分為三,化身千萬,不久之後又會重生,身為天神,應該拋下個人榮辱,一心維護三界正義,戰神,隻要不放棄正道,憑自己的本心行事,天帝和大梵天諸仙,他們遲早會理解的。”

土神軒轅藏話雖不多,一句一句,卻說得有理有節,辟破玉緩緩抬頭,輕聲說道:“師伯也不必為我費心,我本是人界一個頑皮胡鬧的小子,能修成天仙,已屬意外,至於他們能否理解,也無所謂了。”

他的話有些喪氣,土神軒轅藏輕輕拍拍辟破玉的肩膀,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稍後,伸手一招,將玄天變拉到身旁,慈愛的說道:“為師數千年來,對你的確關心太少,從今往後,隨我閉關修行去吧,隻有提高修為,才能替戰神分憂解難啊。”

雖然還是為了辟破玉,可見到師父對自己這麽上心,玄天變大為感動,隻叫了一聲師父便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二仙回頭望了辟破玉一眼,也不打個招呼,漸漸遠去,身後跟著上千名骷髏鐵騎,他們也走了。

隻留下共工、水靈姬、祝融他們,

火神祝融自空中兩步就走了過來,撫摸著辟破玉的腦袋,輕聲說道:“徒兒,你受委屈了,其實,天帝並沒有責怪你,否則,以他的脾氣,又怎會不動真怒,你還是戰神,誰也否定不了,誰要看你不過,下來比比,師父頭一個放他不過。”

火神祝融一個勁兒的安慰辟破玉,辟破玉隻覺得心頭莫名的委屈,賭氣說道:“其實,別人怎麽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我隻是想不通為什麽九天神君對我不理不睬,我向魔帝下跪隻是分心之計,好有機會拯救洞淵神君,我和她交往百年,她應該清楚我的脾氣,然而她卻誤會我,對我冷冰冰的好像陌生人一樣,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火神祝融正要說話,水靈姬突然跳過來,大聲說道:“原來你擔心這個,好,你為我和九天神君有了誤會,我也不能不聞不問,現在,我就到玄真太元天去,向她說個明白,哼,我雖然怕她,但也不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她要不聽,我,我就哭個不停,把玄真太元天淹了。”

水靈姬說得非常認真,大家噗哧一笑,本來沉悶的氣氛頓時鬆快了許多,水靈姬一看,急了,努起小嘴說道:“你們,你們笑什麽,難道不信麽,哼,我現在就找九天神君去。”一句話說完,但見紫光一放,身形已消失不見,她真的去找風輕舞了。

眾人含笑不語,辟破玉突然說道:“好了,你們放心,我沒事了,大家為我耽擱許多時間,難道三界就此太平了麽,走吧。”

他終於恢複過來,是啊,魔帝臨死之際借邪氣將元神散布人界,神魔大戰並沒有結束,個人的榮辱又算得了什麽,以後的路還很長,又怎能沉迷於個人的情感糾葛之中不能自拔呢。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各自點頭,一顆懸起的心放了下來,一行人等終於分手,消失在無垠的虛空之中。

天風浩蕩,吹散滿天浮雲,一輪溫暖的太陽照耀著雲下的世界,金光所到之處,驅盡一切陰霾,人界,人們歡樂的生活,然而誰又知道,這種歡樂又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