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婆娑
翌日，玄武區，燈紅酒綠的夜晚。
因為鄭世歡和老譚似乎都有事情要忙，所以我和熊貓打車過來，於指定位置下車。
這邊的環境不算是太喧嘩熱鬧，但是人流依然不少，大城市裏幾乎沒有太冷清的街道，這點我是心知肚明的。
因為不是周末，所以鬥鬼場裏的生意應該不算火爆，我和熊貓一路上邊聊邊走，也不知道鄭世歡所說的"資源最好的鬥鬼場"是個什麽樣子，和蘇浙的"往生匯"又有沒有什麽相似之處。
一路上走街串巷，我們終於到了一家水產市場的樓下，穿門進去，裏麵全都是水產的腥味，一般人就算路過這裏都會加快腳步，而且掩住口鼻，嫌棄不已。
將鬥鬼場建在水產市場的下麵，實在是一件明智之舉，絕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進入電梯，隻見裏麵站著一位身穿製服的靚麗小姐，看到我和熊貓，她巧笑嫣然，問道："先生，請問您有預定麽？"
我微微一笑："我找鄭少，我姓楊。"
小姐立即雙目放光："原來是楊先生，失敬失敬，這位一定就是熊先生吧？"
熊貓微微一笑，也沒有反駁什麽。
我卻總覺得好奇，低聲試探問道："熊貓，你到底姓什麽，咱們倆都這麽多年的交情了，我從不知道。"
"姓熊吧。"熊貓笑得憨厚，似乎並不樂意說，我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問，我信任熊貓，也絕對不會因為他不告訴我他的姓氏而對他產生懷疑。
電梯裏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響起，我們已經到了地下二層。
電梯門打開，我們一出門就看到對麵一個碩大的LED牌子上寫著"婆娑"兩字。
婆娑就是鄭世歡這家鬥鬼場的名字，而且看起來也是我將來要在南京立足的第一個落腳點。熊貓低聲說道："排場不錯，看起來比蘇城的往生匯還要高檔很多。"
我微微一笑："這是自然，鄭世歡這小子這麽喜歡排場，麵子上的工程一定要做到位了，我看這裏的裝潢就是和黃驊在夫子廟那的鬥鬼場相比都一點不遜色呢。"
熊貓點頭同意，帶著我繼續往前走去。
未走幾步我變看到老譚從前麵緩緩走來，整個人臉上容光煥發，好像昨天晚上沈鶯鶯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今天的老譚並沒有穿上一身司機的衣服，所以總讓我感覺老譚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見我們過來，老譚微笑著說道："小楊，從此以後這裏就是你的舞台了，怎麽樣，心裏頭是否激動？"
我點頭說道："緊張多過激動吧，不過現在有了落腳之處，我多少還有幾分底氣了。不過老譚，你的真實身份準備什麽時候公布？咱們剛剛宰了常霸先手底下的走狗黃驊，那可是他招財進寶的善財童子，再加上跑了一個通風報信的莊楚，隻怕常霸先很快就會對咱們動手了。"
老譚冷笑一聲，一提到常霸先，他的麵容就變得陰冷。
"那小子當然沉不住氣，咱們已經騎到他脖子上了,嗬嗬，我還不了解他的心氣？當初南京城有我坐鎮的時候他還能老實一些，這兩年江湖上的老人都要把他捧上天了，以他現在的脾氣，哪裏會忍氣吞聲？不過他越是焦躁咱們的勝算也就越大，金陵城不比蘇城，風起雲湧改朝換代往往都是一兩天的事情。常霸先可以一夜之間崛起，就能一夜之間覆滅！"
我聽著老譚的話，重重點頭。
其實蘇城和南京不一樣，卻也一樣。
我在蘇城中崛起似乎也隻是一夜之間，但是落荒而逃如喪家之犬終究還是一夜之間。
人生注定沒有一直順風順水的時候，北京也好，蘇城也罷，我都經曆過大起大落。但是好在樹挪死人挪活，我並沒有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既然一個地方待不下去我就換個地方，一味地堅守陣地甚至碰個頭破血流隻是魯莽的行徑。好在我沒有那麽愚蠢，我還算知道變通。
隻是不管我走到哪裏，我心中始終都還有著那麽一個地方。
那就是四九城。
我還記得離開北京的前一個晚上，有一個姑娘曾經來到我的房間，曾經試圖將一切托付給我。
我拒絕了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因為我覺得我配不上她的無私奉獻。
就算現在，我想起她的時候心中都依然會帶著感激和感動，隻是如果有機會，我也依然不會接受她的那份好。
錯誤的時間遇到的人注定是錯誤的，不管那個人和我多麽合拍。
思索間鄭世歡忽然端著一杯香檳從遠處走來，他笑著說道："哎呦，來了？"
我們連忙迎上去，鄭世歡現在算是我的金主，也是我的朋友，這小子果然如師父所說，胸中有丘壑，是個圖謀天下的大人物。
鄭世歡也不客氣，拉著我直接到了擂台上，朗聲說道："同誌們靜一靜，靜一靜！"
因為今天婆娑鬥鬼場並未營業，所以場中並沒有觀眾和鬥鬼天師，更多的都是一些員工和鄭世歡在南京的朋友們。當大家把目光全都看過來的時候，鄭世歡哈哈一笑，朗聲說道："來！我給大家做個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也就是前幾天在夫子廟暴打黃驊的那個楊燁，大家認識一下！"
這句話說完，舞台四周瞬間掌聲雷動。既然大家都是鄭世歡的員工，那麽對黃驊的鬥鬼場自然是同仇敵愾。
而我既然是狠狠修理了一頓黃驊的英雄人物，那麽就是大家敬仰的對象。其實大家都是在南京城鬥鬼場混的，也都聽聞了一些風言風語，至於我的傳說背景也算是有過調查。之前在蘇城擊敗過胭脂夜叉、又在南京城直接掀翻了常霸先手底下的走狗鷹犬，這些故事本身其實也不算什麽神話，但是經過口口相傳之後就越傳越邪乎，我則毫不意外的被大家給神話了。
現在鄭世歡既然準備宣布讓我成為婆娑的負責人，他就必須要先營造出一個個人英雄的形象來。
幸運的是我的這個"個人英雄形象"似乎塑造的很不錯。
"好，看起來楊燁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啊，那我現在來宣布一件事情。從今以後，楊燁就是咱們婆娑鬥鬼場的負責人，這裏的大小諸事全都交給楊燁來處理！"
鄭世歡朗聲說道，這話說完，現場安靜了零點一秒，之後再度沸騰起來。
歡欣鼓舞，看起來之前鄭世歡和老譚千辛萬苦為我造勢並沒有白費功夫，至少在鄭世歡的領土上，我已經擁有了相當高的人氣。而鄭世歡的鬥鬼場隻是南京無數鬥鬼場中的一個縮影，我可以很肯定的判斷，其餘的鬥鬼場基本上也已經聽聞了我的名聲，並且對我持有相同的態度。
唯一值得擔心的是鄭世歡這小子會不會懷疑我功高震主，在弄死了常霸先之後對我做出卸磨殺驢的行徑來，當然，這就要靠夜將軍老譚的製衡了。
吵鬧聲中婆娑鬥鬼場正式交接給了我，我抬頭遠看，恰好看到人群中老譚似乎一臉笑容。
我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在笑什麽，不過看起來他似乎又有了新的想法和陰謀詭計。
婆娑鬥鬼場的位置很大，整個場地裏有三個擂台，其中一個是主擂台，另外兩個應該隻是備用，這裏的設計的確非常豪華。
我退步抽身從台上下來，熊貓笑著說道："沒想到這麽快你就在南京重振旗鼓。"
我微微一笑，剛想說點什麽，忽然想到了從蘇城離開的趙鐵柱和林靜雪。
不知道我的柱子兄弟現在過得好不好，和小雪有沒有有情人終成眷屬。因為避嫌，我沒有留他們兩個的聯係方式，我擔心會連累他們，所以現在我也沒有他們的下落。
熊貓看見我神色變化，很快就猜到了我內心的想法。
我輕聲點頭，默默點上一支香煙："苟富貴，勿相忘,這是柱子兄弟當年常說的一句話啊,"
熊貓也點頭，沒等他再說，忽然背後一聲巨響傳來，之後是一個囂張的聲音沉聲問道："聽說楊燁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