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 一雙翡翠鞋

這次的任務,是一雙翡翠鞋。

這也是沈家寶藏這一套裝飾品中最無實際作用的東西。

因為做鞋的材質千千萬萬,卻從未聽說有人用玉石做鞋。玉石這種材質太過堅硬,做出來的鞋絲毫無法變形。總不能因為穿一雙翡翠鞋,讓人人削足適履吧?

所以翡翠鞋的存在,貌似完全不符合邏輯。

而這樣一來,便引起了我的聯想:這一套沈家寶藏,很多飾品其實都並無實用價值,似乎並不是什麽嫁妝,更不是給大姑娘家的首飾,那麽它到底是什麽,又有什麽深淵的意義呢?

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夠回答我這個問題。

房間裏,夜將軍站在茶幾上,爪子下麵按住這張照片,始終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奇怪奇怪,這沈家寶藏造出來究竟是有怎樣的用途?我怎麽覺得這麽恐怖?"

我和熊貓雖也好奇,卻沒有時間研究這個深奧的問題,我們倆正在收拾行李,今天晚上就要動身往貴州走了。

雲南和貴州相距不遠,在不算遙遠的明朝,這兩個地方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滇"(部分雲南地區和部分貴州地區,現在"滇"特指雲南)。

我們坐翡翠趙安排的長途專車過去,由於是專車,車上除了司機就是我們,所以沒什麽顧慮,夜將軍也不需要緘口不言,可以天南海北的給我們講他那些淵博的知識。

夜將軍告訴我們,這一次要去的地方是個相當傳奇的所在,明朝初年,元朝的餘孽被朱元璋一戰打到了西北,洪武十四年,朱元璋出兵30萬,橫掃西南元朝殘餘勢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開啟了雲貴曆史上的最大規模移民。

這場移民對當地帶來的是不僅是一種人口上的衝擊,還有文化上的衝擊。我們所要去往的天龍鎮上,最著名的文化景觀便是那裏的"屯堡"。

戰爭年代,軍隊駐紮的地方叫做"屯",戰爭人口遷移之後形成的村落叫做"堡",這就是"屯堡"的由來。而曆經了600年左右的時間,樸素的天龍鎮上依然保存著這種古老的生活方式,我們這次很可能就要住在傳說中的"屯堡"裏。

我和熊貓對夜將軍的學識佩服的五體投地,就連開車的司機師傅(自己人)也連連稱讚,說這隻大黑鳥可真厲害。

夜將軍頗為自傲的呱呱叫了幾聲,說雖然現在因為腦容量不夠,有點智障的傾向,但是比起你們這些真正的智障,老子還是聰明得多的,反正一句話,沒文化,真可怕!

我和熊貓連連點頭稱是,反正夜將軍是我們的精神領袖,它說什麽都是正確的,我們應該無條件服從它。

夜將軍被我們哄得開心得很,笑了一會,又說,在屯堡之中,大部分其實都是明朝初年的漢族移民,然而這些漢族移民卻不是最值得注意的,最值得注意的反而是一些土著。

夜將軍鄭重其事的告訴我們,雲貴一帶的少數民族,很多傳自上古神話時代的神祇血脈,是蚩尤、刑天、共工的後代子孫,不管是他們身體裏流淌著的血脈、還是代代傳承的巫術,都是漢家子弟鮮能相比的。

對於這些古老傳說的吹捧,我其實是不相信的,厚古薄今是一種很常見的主觀判斷,但是這並不說明厚古薄今就是正確的。不過看夜將軍說的言之鑿鑿,我倒也不敢小覷。

我問夜將軍,那我身體裏的金烏血脈是不是也與上古大神有關?

夜將軍搖頭,說這它不知道,這道題有點超綱。

對於這次的任務,翡翠趙那邊的線索給的不多。唯一的指示就是在某一個叫做黑龍山(化名)村子裏的沈家氏族很有可能擁有這一雙神秘的翡翠鞋。

我之前簡單上網搜索了一下,在這附近居然真的有一個沈萬三的故居,不知道到底是沈萬三老前輩遍地開花,走到一處便留下一方血脈,還是完全是後人的加工創造。

但是既然是翡翠趙安排下來的任務,那麽我們就必須要完成,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不管這裏究竟有沒有沈家寶藏中的翡翠鞋,都值得我們去看一看。

睡了一覺之後我們就到達了目的地,這裏的環境不容樂觀。因為我們真正的目的地已經偏離了旅遊區,所以不管是交通設施還是公共設施都有些差勁。

貴州多山,而這黑龍山又在深山之中。一路上盤山路走的我們惡心想吐,小腦不太發達的夜將軍甚至已經進入"瀕死狀態"了。

淩晨六點多的時候,我們繞過深山中的層層雲霧,終於到達了最後的目的地。

司機師傅很仗義,告訴我們需要離開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他自然會過來接我們。然後他就把我們轟下了車,自己開著車揚長而去。

黑龍山村裏有一位翡翠趙的內應,一會兒會過來接應我們。這位"內應"本就是黑龍山人,因為前幾年在大理打工,所以機緣巧合結識了翡翠趙(其實隻是結識了翡翠趙手底下的鷹犬罷了)。

早晨山間的霧氣很重,能見度幾乎隻在十米之內,但是下車的一瞬間,我忽然感覺到遠處山村的門口,似乎有一雙不太友善的眼睛在盯著我們。這目光讓我渾身發冷,遍體生寒。

我將這種感覺轉述給了熊貓和夜將軍,熊貓說他沒有感覺到什麽,夜將軍則依然沒有從暈車的狀態下恢複過來,躺在熊貓懷中垂死掙紮,

無奈之下,我隻能再度拿出資料,鑽研一下黑龍山村落裏的格局結構。

調查顯示,村子裏共有三個姓氏,其中以沈姓最多,其次是張姓,第三則是陳姓。

翡翠趙在村子裏策反的內應便是姓陳。

沈姓不僅是村中最大的姓氏,還是翡翠鞋的持有者。其實想想也對,沈家寶藏,不在沈家手中,難道還能在別家手中不成?

沿著山路往村子中走,未走幾步,便看到村門口碩大的牌匾,上麵寫著"黑龍山村"。

這裏的環境與曹芳的故鄉土寨村有些類似,所以還未進村,我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進村不過十步,便有一位年輕後生朝我們迎了上來。年輕後生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穿牛仔褲,一件皮夾克禦寒(晝夜溫差極大,所以早晨山中寒冷),腳上踩著一雙不太講究的尖頭皮鞋。

看見我們,他立即迎了上來,笑著問我們是不是趙老板的派來的領導。

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很喜歡喊我們領導,其實我和熊貓誰都沒有領導的派頭,而且這個稱呼似乎在現在這個社會也不太流行,但是沒辦法,他不改口,我們也不好強行改變人家的習慣。

我笑著點頭,說我叫楊燁,另一位是熊貓,請問您怎麽稱呼。

年輕後生伸出手來和我握,自我介紹說叫陳澤軍。

我一聽,立即將麵前的這個眼睛很小,卻又很喜歡笑的年輕男人和翡翠趙資料裏的那位黑龍山村的"內應"聯係了起來。

陳澤軍讓我們喊他"小陳",我們雖然照辦,但是平心而論,我還要比這位"小陳"小上一點。

進村之後也許因為人氣稍微旺盛了一點,所以空氣中的霧氣也散開了些。

沒走幾步,我們便遇上了一位拄著拐杖出門遛彎的老人,老人看到我們的時候特地停了下來,眼神不善的將我們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問陳澤軍:"小軍,這些外人是你帶進來的?"

陳澤軍連忙點頭,說是的,這些人都是之前的同事,這次請回家來做客的。

不料老人忽然舉起手中拐杖,狠狠敲了一下陳澤軍的大腿,罵道:"忘本的小王八蛋,這才多大的歲數,翅膀還沒硬,就忘了老祖宗的規矩?"

興許是這一下打疼了,陳澤軍也一下子急眼了,一把就把老人手上的拐杖奪了過來,狠狠摔在地上,怒道:"我們姓陳的可沒你們姓沈的窮講究,那些臭規矩是你們沈姓祖宗留下來的,和我們外姓人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