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動輒閉關成百上千年的修行者來說,人間帝王的更替,不過是紅塵俗事。WWw.QUaNbEn-xIAoShUO.COm比之地上濺起的塵埃、海中翻滾的波濤,無有半點差別。

也有例外的時候,每逢特定的時機,人間王朝興替,也和教派的氣運息息相關。而這個時機,被修行者稱之為----劫。

劫,為天道大勢之所至,有大有小。大劫之時,便是教派氣運逆轉之機。比如上古巫妖之戰、有熊九黎之爭……聖人遣門人弟子,下凡塵行道,爭奪的,便是氣運。諸天聖人之間,相互算計、落子,爭奪先手。拚的是道行、算計,以及……實力。

蓬萊島扶桑樹下。

兩位青衣少年相對而坐,頻頻舉杯邀飲。陸久正與兄弟謀算著,為了那遙遠的大劫,為了妖族的崛起。這是他二人最喜歡的地方,有叔父英靈在上,又有兄弟留巢相伴。

陸久仰頭一飲而盡,閉目品味著齒頰處回蕩的一絲香醇。

陸壓執壺為兄長添酒,至杯中七分,不多不少,尺寸拿捏得極準。看了一眼兄長,遲疑道:“九哥,天下妖族,如今十之**已入兄長麾下。日前英招又傳來消息,業已走遍洪荒,不日便可回島。可是動手之日,近了?”

從回味中醒來,陸久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老十,太過急切了。須知,欲速則不達。這一劫,乃是闡教和截教唱主角。我蓬萊島,除了聞仲有些瓜葛,與他人皆無礙。”

“兄長之意,可是坐山觀虎鬥?”陸壓隱隱有些明白兄長的意思,猜測道。

想起“日後”封神之戰的慘烈,截教精英盡喪。陸久又是搖頭。說道:“非也。若是不出手,日後,怕是沒有截教這一說了……”

陸壓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果真如此嚴重?”

輕輕舒出一口氣,陸久卻是沉默不語。泄露太多天機,總是不好。若是天人感應之下。大勢發生變化,就大大的不妙了。

見得兄長不言。陸壓微微一愣,畢竟是見識非凡之輩,平日裏常得陸久指點。瞬間醒悟過來,不再追問。

陸久眯起雙眼,寒光乍現:“通天教主是個不錯的盟友。隻是,目前的截教,太強大了,不適合與強大的妖族結盟。若是能削弱點,那就完美了。原始天尊。嘿嘿,也並非一無是處……”

“可是……”陸壓拖著長長的嗓音,問道:“九哥曾經說過,通天教主,乃是空間掌控者。元始天尊,對上通天教主,勝算不高啊。”

陸久冷冷瞥了陸壓一眼。悶哼一聲說道:“早和你說過,遇事要考慮周詳。沒有半分長進一個不行,就兩個。兩個不行,就四個。這天地間地聖人,可是有八位之多。”

聞得此言,陸壓下意識地一縮腦袋。思索一陣。恍然大悟道:“九哥是說……”

陸久站起身來,緩緩移動幾步。負手望向西方,那漸漸西沉的金烏。凝視良久,方才說道:“這天下氣運,周而複始,總是不見歸宿。先是巫妖、後又是人教、在是截教、闡教。而後,又是西方教……隻要教派不滅,就有機會……”

“闡教……西方教……”陸壓喃喃自語,茫然問道:“九哥的意思,這一劫,闡教會勝。下一劫,又是西方教。那我妖族?”

陸久心中苦笑,這就是穿越人士的悲哀。不經意間,就會泄露出許多秘密,尤其是在親近又信任的人麵前。

“老十,此言不可外傳,切記。”陸久麵色肅然,鄭重其事地叮囑陸壓。先不說諸天聖人的反映,便是那天道大勢,會不會受到影響,也未可知。

陸壓也識得利害,重重點頭應下。

放下心來,陸久神色忽地轉厲,陰聲說道:“還有一事交代你去辦。水患平定,便在這幾年之內。如今燭龍九子盡歿,群龍無首,正是收服龍族地大好時機。你前往龍族,將一應長老盡數拿來蓬萊島發落。不從者,形神俱滅。另著龍族四大統領,分掌四方,共理政事。”

“小弟記下了。”陸壓嘿嘿一笑,雙眼精芒閃爍。在這一刻,兩兄弟的神情,出奇地相似。

這是鯀治水以來地第九個年頭,洪水依舊泛濫不息。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的治水工程,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說毫無效果。族人生活日漸貧苦,人口增長停滯。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虞舜即位以來,憂心忡忡,便在帝師金靈聖母的陪同下,行天子政事,巡查四方。在巡視途中,見得鯀治水,雖然有勞,卻沒有半分功績。一怒之下,將他流放羽山。

虞舜苦笑著對金靈聖母說道:“老師,您看這水患,該如何是好?”言下之意,便是請金靈聖母出手,退去著滔天洪水。

金靈聖母如何不知這弟子話中之意,當下笑道:“治水一事,天數結於人族之手。為師乃是修行中人,不宜插手。”

又見虞舜急切,眼神止住他的話語,說道:“陛下莫要心急。賢才就在眼前,如何不識?”

虞舜大喜過望,舉目四顧,疑惑道:“敢問老師,何人可托?”

“鯀之子----禹。聞得此人先前便有治水良策,惜與乃父意見相左,故而不宣於外。又拜入我截教雲霄師妹門下,習得神通,定能成就大功。”

沉思良久,虞舜慨然說道:“既是老師所言,定無差錯。傳旨,召禹來見。”

數日後,禹奉召來見,抬頭仰望那高高的山丘,赫然便是那一手將自己父親流放的男子,麵目之間,滿是悲天憫人的慈悲之意。耳邊不禁想起了來時耳邊父親的叮嚀:“孩子,不要怨恨陛下,為父治水不利,貽誤人族大業,流放之刑,已是陛下開恩。這些年來,為父細細思索,你所言疏導之法,或可一試。切記人族大業為重”

恍惚之間,麵上忽覺有異。回過神來,正見虞舜射來的目光,和顏悅色中,隱隱蘊含著地威嚴之氣。

上得前去,未及拜見,虞舜便親熱地拉著禹的手笑道:“久聞賢弟大名,今日一見,大慰平生。”

禹呆了一呆,惶恐道:“下臣不敢當陛下如此稱呼。”

“賢弟此言差矣。”虞舜擺擺手,說道:“你我二人同為截教門下,兄弟相稱,有何不可?”

禹這時才看見一旁站立的金靈聖母,忽然想起老師雲霄娘娘所言,現任人皇帝師,正是截教金靈聖母。論輩分,當是自己師伯。連忙上前叩見:“弟子禹,拜見師伯、陛下。”

金靈聖母含笑點頭,虞舜卻是一臉的苦笑:“賢弟仍不肯以師兄相稱,可是記恨為兄將令尊流放?”

禹緩緩搖頭道:“非是如此。公器之要,當為私先。理當先行敘過君臣之禮,再論兄弟之情。父親曾又交代,命臣恪盡職守,以人族大業為重,臣不敢或忘。”

金靈聖母出聲讚道:“此言大善,雲霄師妹收得好弟子。”

“聽聞賢弟有治水良方,可否細細道來?”虞舜終是賢君,不再糾纏此間。直奔主題,說起了問起了治水方略。

禹麵色一正,將自己這些年來整理的疏導之法一一述明。虞舜聽得極為仔細,不是插言詢問。說道興奮處,禹便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往來交錯,勾勒出山川地理之勢,向虞舜細細解說。

兩人不知疲倦,直說道日暮西沉,虞舜直起身來,滿臉欣喜道:“如此甚好。我命你為司空,平治水土,便由你一肩承擔。自今日起,你便是伯禹(大禹)。”

大禹俯身下拜,慨然應道:“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陛下厚望。”

虞舜連忙托住,定定注視著大禹,滿臉誠懇道:“賢弟大才,方才一番言論為兄甚為歎服。治水不易,水患之後撫恤黎民更是不易。為兄有幸得聞賢弟高論,甚為歎服。便將這治水撫民之事,盡數托付於賢弟。”

大禹望著眼中隱有淚光的虞舜,這才真正拋開了因為父親被流放而產生的怨氣,抱拳說道:“兄長放心。”

兩人相視默契一笑,並肩眺望。遠處,是那如畫江山,而腳下,則是那張治水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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