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嵌在牆壁上的九頭蟲發出一聲無力的呻吟,從嬌羞的旖念中喚醒,沒來由的一陣慌亂,旋即平複。WWw.QuANbEn-XiAoShUo.COm妙目隨之而轉,隻見九頭蟲口鼻下流鮮血不住,滴滴墜落,沾染前襟衣衫,目光神光散,再不複當年初見之時的朝氣蓬勃。

眼見夫婿重傷至此,縱然情分不再,萬聖公主憶起當年那位剛從大洋中走來,意氣奮發的男子,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憐惜之意。

或許出於心中愧疚,或許念及往日情分,萬聖公主眼波流轉,迎上居高臨下的目光,深深注入陸久眼眸深處,吐氣如蘭道:“求陛下開恩,饒他性命。”

陸久雙眼眯起,寒光一閃而逝,陣陣殺意彌漫開來,周遭十丈方圓陡然一冷。龍宮之中暖如春日的淨水,陡然轉為冰寒刺骨。

恭立一旁的萬聖老龍王背上汗毛立起,雙腿抑製不住地打著顫,心中暗暗叫苦:女兒啊女兒,那等忘恩負義的賊子,為他求情作甚,徒惹陛下不快。

萬聖公主心中一驚,倔強地盯著陸久,與他森寒的目光糾纏在一處,仿佛一汪春水,試圖融化萬年不化的堅冰。縱然不見動靜,猶自堅持著,鍥而不舍。

二人對視良久,陸久的眼眸幽深不見根底,萬聖公主忽然從中捕捉到一抹暖意,心中長長舒出一口氣,明媚的笑意攀上嬌顏。

冬去春來,冰消雪融,龍宮之中冰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暖人的春光。

萬聖老龍王依然垂手恭立,縱然雙腿不再顫抖,亦不敢有絲毫放肆。麵向那掌控一切的男子,深深低下頭顱,統帥數萬水族的高貴頭顱。

陸久伸手挽住萬聖公主玉臂,攙扶起身,順勢擁如懷中,一手撫上隆臀,懷念著闊別兩年的美妙觸感,雲淡風輕道:“楊戩,你的劍祭過了嗎。”

聞言。楊戩一陣錯愕。再次確認。自己老師地性情古怪許多。麵上冷漠如昔。朝陸久微微垂首。恭聲道:“是。老師。”言罷。踱步走向重傷垂死地九頭蟲。

除卻師徒二人。其他四人皆迷惑於二人風馬牛不相及地對話。軟倒在陸久懷中。嬌息喘喘、意亂情迷地萬聖公主同樣不解。

楊戩行至九頭蟲身前。漠然注視著。瑩白厚實地手掌按上微微抖動地流年劍劍柄。忽然輕輕歎息一聲。非是為境地淒涼地九頭蟲。而是為腰間地流年寶劍。劍斬強者。自然快意非常。指向這等垂死之人。流年也是不甘不願吧……

隻是。縱有千般不願。老師聖諭不容違背。更何況。殺人。畢竟是件享受地事。至少在楊戩看來。世間再沒有任何比那一刻更美麗——長劍斬過。頭顱飛起地一刻。

淡青色匹練滑過。恬淡中透出驚豔。一閃而逝。龍宮中地水流絲毫不受影響。仿佛那是虛無。一顆滾落地頭顱。又否定了這一點。那不是幻象。

孫悟空瞳孔一縮。憑借著火眼金睛。勉強能夠捕捉到流年地軌跡。雖然有些模糊。卻也勉強能夠判斷出一些東西。方才那一劍。融入水中。而後又猛然跳出。完美地演繹了楊戩地感悟。對水地感悟。

朱九陰麵上依然掛著憨厚的笑容,心中生出寒意,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一個道理——在這世上,一共有三種人:男人,女人,還有……帝王。

簡單,許多人知曉,但知曉之人未必能親眼見識的道理。

萬聖老龍王同樣瞳孔收縮,非是源自猴子一般的驚訝,而是恐懼,對楊戩掌中長劍的恐懼,以及……對陸久喜怒不定地性格的恐懼。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流傳於凡塵俗世地一句俗語——伴君如伴虎。

凡間君王尚且如此,更何況高高在上,麾下億萬妖眾的妖皇陛下!

瞬息之後,敖申長籲一聲,心下釋然。去了九頭蟲,自家女兒和妖皇陛下之間,再我隔閡。日後,自家女兒隻要不觸怒妖皇陛下,得寵於駕前,碧波潭一脈在龍族之中便能獨尊一世。或許……不隻是龍族。

萬聖老龍王幻想著日後地榮寵,心花怒放。

不同與心中充斥著喜悅的父親,萬聖公主花容暗淡,心底冰涼一片,嬌軀不複綿軟,似乎被心靈深處地寒霜滲透、侵占,陡然轉為僵直。

與九頭蟲之間那點情分,並不足以致使萬聖公主如此這般。她更多地是為自己傷感,為己身的將來黯然。時至此刻,方才猛然醒轉,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強大無比的男人,對自己的寵愛,並非如同料想中那般深厚。

陸久唇角微微牽動,似是譏誚,又像是渾不在意。手中動作絲毫不曾停歇,仍然放肆地揉捏著。廳中幾人無一察覺,抑或是,不敢聲張。萬聖老龍王立在女人身側,陸久鹹豬手所在,正為餘光所及。隻是,敖申始終目不斜視,麵向此間最強大的男人垂首恭立。

楊戩回劍歸鞘,麵向陸久的背影漠然肅立,隱約瞧見萬聖公主的黯淡花容,想是為逝去的夫婿而憔悴,冷漠的眼眸中不覺生出絲絲暖意和歉意。

這女人成為師母也不錯……楊戩心中如是感慨。

陸久古怪一笑,淡淡道:“此間事了,你回去吧。”

楊戩躬身一禮,身化流光而走。作為奉行苦修之人,他不願將寶貴的分分秒秒,荒廢於一些看來無謂的瑣事,行路、言語,甚至是……微笑。

出於對弟子地了解和寬容,陸久放任他的行為,帶著淡淡的欣賞。

“你二人在此處稍等片刻。”留下這麽一句,陸久擁著略顯僵直的萬聖公主,緩緩往內間行去,熟門熟路,宛如自己家中一般。

“是。”孫悟空和朱九陰恭聲應下。後者憨厚的笑容中夾雜著一絲促狹之意,前者不若他一般齷齪,心中陸久是去取他們此行的目的——祭賽國的舍利子。

目送女兒和未來女婿離去,萬聖老龍王心懷大慰,雖知這個“女婿”不可能為他帶來合家之樂,可是,比之他帶來無上的榮耀,心中哪裏還有半分怨懟。

萬聖老龍王喚來幸存的蝦兵蟹將廳中整理一番,而後招呼孫悟空和朱九陰入座,又吩咐侍女送來酒水,奉於二人享用。

出於陸久和萬聖公主的關係,孫悟空和朱九陰再不敢對著敖申吆五喝六,客氣地跟老頭子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朱九陰從始至終隻是堆起憨厚的笑容,享用著美酒美食,目光不時掠過老師攜美而去的門檻,腦海中浮現出未來師母的絕美身段,頓感鼻中濕熱,忙接著飲酒舉袖掩飾。

孫悟空性情急躁,漸漸不耐與萬聖老龍王嗦,隻是礙於陸久情麵,不好發作,頻頻舉杯仰頭。

敖申人老成精,隻覺朱九陰這位妖皇四弟子有些看不透,對於猴子地急躁了如指掌。享受著這份期盼已久的尊重,不由思及那位給他帶來這份榮耀的陛下,又想起前任女婿九頭蟲,將目光轉向依然嵌在牆壁上的屍身和滾落一旁的六陽魁首。

在一眾蝦兵蟹將心中,九頭蟲便是無敵的存在,即便駙馬身隕,也不敢有絲毫不敬。暗暗歎息一聲,招來人手吩咐為前任女婿收屍。

不多時,陸久悠然來到宮中,目光掃過為九頭蟲被收拾整齊的屍身,不置可否,似乎掠過微塵。

萬聖老龍王緊張的心神一鬆,暗罵自己多心。似妖皇陛下這等人物,又豈會在意區區一個九頭蟲,魂歸地府的螻蟻。

躬身行過一禮,敖申退出大廳為九頭蟲安排身後事宜,留陸久三人敘話。

“老師(九哥)。”孫悟空和朱九陰二人躬身見過。

陸久隨意擺擺手,安然落座與萬聖老龍王空出的主位。待反應過來,暗讚敖申知情識趣。若是有他在場,真個不好安排。身為妖皇至尊,自然不能屈居敖申之下。可是如今即將成為一家人,也不好怠慢老龍王這長輩。

畢竟,從骨子裏來說,陸久是一個中國人,禮敬尊長,已經深深銘刻進靈魂深處。

陸久拍拍扶手,自嘲一笑。此時此刻,他已經下意識地以主人自居。

孫悟空大大咧咧,隻是奇怪陸久的神態。朱九陰則不同,暗自偷笑不已。極少有人知曉,憨厚的外表下,實則隱藏著何等狡詐、深沉的心思。待見陸久目光掃來,方才掩去神光之中的一抹笑意。

陸久將一點金光彈向孫悟空道:“此物便是你們要的舍利子。”

孫悟空抄在毛茸茸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捏到眼前細細端詳,少時隨手揣入懷中,失望道:“本以為是一件異寶,未想不過是普通貨色,真是見麵不如聞名。”猴子在媧皇宮中見慣了寶貝,隨意一件,都要勝過舍利子許多,自然有些看不上眼。

陸久不再理會他,轉而問朱九**:“九陰,給為師說說,你看上了哪家女子,惦念著要搶回來?”

朱九陰憨厚一笑,期期艾艾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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