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自接過皇位以來,每日兢兢業業,唯恐辜負了師兄伏羲所托。Www。QUaNbEn-xIAoShUO。Com每天都會想起伏羲臨走時的交代:賢弟,人族如今看似風光,卻是步步危機。所說如今是天數合該大興,可天數是什麽?那都掌握在聖人手中,自強不息才是正理。而且人族內部不寧,九黎一部,虎視皇位已久,上次投毒必定是他們所為……愚兄言盡於此,一切就拜托賢弟了,我在三十三天外靜待賢弟到來。

改進種植技術,以伏羲所立二十四節氣分時段種植作物;馴養家畜家禽,獲得穩定的肉食來源;移植可以使用的野果,族人的食物中多了可口的水果;傳下醫藥之術,族人皆能少受病魔之擾……

如果說伏羲帶給了人族生的希望,那麽神農就帶來了優質的生活。神農氏聲名遠播,部落也領得了當年伏羲人族共主的地位,遠近部落紛紛臣服旗下,尊神農氏為炎帝。

看著神農日益蒼老的臉,所有族人都想起了他為部族所做的一切:是他拯救了我們所有人,是他為我們帶來了幸福的生活。原始人是純樸而善良的,他們被徹底感動了,選出了族中最溫柔的姑娘——景青,送入了他們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炎帝神農的懷抱。

神農沒有因為有了家世而放下政務,甚至比以前更加勤勉,渾然沒有半點改變的意思。直到妻子誕下一名公主和難產去世的消息同時傳來,神農才醒悟過來。莫名的悲痛在心田裏飄蕩,此時才明白過來:總共對話不超過十次的妻子,對於自己來說居然是這麽的重要。

從此以後,族人們發現炎帝神農氏變了,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因為這個有些羞怯、不太愛說話的妻子改變這許多,每天都會抽出許多時間來陪伴自己的女兒——精衛,將心中的愧疚和疼愛統統加諸於他和她的孩子身上。

放下了帝王的威嚴與尊貴,此時的神農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老農,可是在族人中的威望卻是更高了。炎帝神農非常享受這種感覺,恍惚之間,想到了在即位大典上遠遠望見的師祖,所有之聖人中唯一看不出絲毫法力氣勢的存在——妖皇星辰天尊陸久,心下琢磨道:他又是走上了一條什麽樣的道路呢?隨後又晃了晃腦袋,自嘲一笑。聖人之道,又豈是他人可以琢磨的……

炎帝神農成了人族共主,預想中會前來攪擾的九黎眾人並沒有前來,甚至整軍以待的神農氏都有一拳擊在空處的鬱悶感。心下卻是著實放下了一塊大石:此時的炎帝部落……遠不是九黎的對手啊……

他們所不了解的是,九黎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來。

當日,蚩尤從西方歸來,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帶來了西金白虎一族的追隨者——虎魄,準備煉製神兵。

待見到句野時,蚩尤大吃一驚,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原先的那份隨意灑然的長者風範。頭發枯黃,臉上滿是褶皺,眼睛深深凹陷,四周還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十指頂端烏黑,形容幹枯了許多,和一個即將入土的人族老人沒有什麽區別。

也不理會蚩尤的連聲追問,句野自顧自地說道:“老夫已經將刀胚煉成,隻要用我命人采集的萬靈之血為引,必能成就一柄無上利器。

蚩尤歎道:“野老何必如此,煉器之法慢慢研究也就是了,何必犧牲自己呢?”以蚩尤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句野透支生命太多,已經是日暮西山了。

“研究?”句野自嘲一笑:“我巫族本就不善煉器,即便是當年號稱我族第一煉器高手的祝融大人,與同等修為的道門修行者相較,也不過是伯仲之間,更不用說是高高在上諸天聖人了……可惜,當年祝融大人的吳刀不知所蹤,否則,倒是可堪大王一用。”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除非能借來紅雲聖人的乾坤鼎……隻是他份屬妖族,又與妖皇是結義兄弟,與我等是敵非友,如何肯借?神兵既然無望,隻能以此法成就凶兵了,威力也不弱於他人手中利器。”

蚩尤滿臉唏噓之色,不知在感慨些什麽。

句野麵上掠過一抹異樣的嫣紅,精神陡然一振,提高聲量說道:“老夫時日無多,這就開始吧。”

蚩尤默默點頭,依照句野的指點,以萬靈之血為引導,將白虎之靈虎魄投入其中,漸漸演化成一柄虎形長刀,幻化出虎形虛影,擇人而噬之相畢現,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凶煞之氣,好一柄絕世凶刀。

惶惶天道不可欺,凶刀即成,當受天罰洗禮。為成就凶刀虎魄,殘害生靈無數,業力深重。當日陸久立天罰時曾說過:隻論善惡,不計因果。天罰有一個特性,就是隻針對曆劫之人,旁人皆不受影響,除非主動阻擋劫雷降下。蚩尤既然執定虎魄凶刀,也有心獨自應對,因此,一旁的句野倒是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劫雲湧動間,現出一隻血色巨眼,浩然無匹的威勢當頭往蚩尤壓下。蚩尤乃是上古大巫轉世,天性悍勇,盤古遺族的尊嚴也不容許他未戰先怯,強自一挺腰杆,眼中帶著桀驁的神色,死死盯住雷罰之眼。虎魄幻化成一隻巨大的白虎,前腿深蹲,後退微曲,作欲撲狀,仰天咆哮不已。

一道水桶般粗細的神雷砸下,蚩尤心田升起一絲明悟,暗自苦笑不已:居然是六九之劫,那豈不是罪大惡極?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有心試一下雷罰的威力,左手將刀收於背後。縱身而起,右拳揮手迎上,硬撼雷罰之威。

蚩尤被直接轟下,頭發根根立起,卻也是沒受什麽傷害接下了這一擊。

“哈哈哈哈……”蚩尤心中豪情頓生,狂笑著說道:“天罰?能耐我何?”揮刀連續擋下了第二三四罰,代價隻不過是區區一件外衣。

血色巨眼似乎是被蚩尤激怒了,天上的劫雲越來越濃厚,第五罰還未落下,就已經有悶雷陣陣隱隱傳來。

蚩尤露出前所未有的鄭重神色,將心神調節到最佳狀態,靜靜等待著下一擊的到來。

幾乎是超越了前四下威力的總和,混雜著數不清的蛇形電芒,當頭朝蚩尤直擊下來。蚩尤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戰鬥的喜悅當中,駕馭著幻化成白虎的凶刀虎魄,全力劈向砸下的神雷。

到底是不如前麵那麽輕鬆了,沒能完全擋下這一擊。新生的凶刀虎魄哀鳴一聲,縮回了原刀的樣子,刀萼處的一雙虎目也黯淡了不少,不若原先那般透出一股子神氣。蚩尤也是受傷不淺: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全身焦黑,一旁的句野都能聞到枯焦的味道。

此時此刻,蚩尤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意氣風發,隻求能夠挨過這最後一下,略略有些走神:這天罰也太恐怖了,那些仙道未成的人渡劫豈不是十不存一?

天罰初現,蚩尤卻是誤會了。他所經曆的,乃是最為霸道的業力劫,與乃是業力深厚道一定程度才需要經受。而一般的飛升劫,和千年一次的淨身劫(煙灰:不要想歪了,是定時消去業力的意思,嘿嘿……),威力要小上許多。

微微走神的蚩尤完全沒有留意到一旁的句野眼中閃過的決然神色。第六劫終於落下了,滾滾雷罰呈連環之勢,攜帶者赫赫聲威轟然砸下。蚩尤作勢抵擋,一道身影飛身迎上,瞬息之間就被攪成飛灰,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壓下心頭的哀痛,奮起全身殘留的法力一刀迎上,周身方圓十裏範圍被狂暴的氣勁摧毀。蚩尤拄著刀半跪在巨大的坑中。壓不住傷勢,胸口一陣翻滾,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得句野那飛身一擋,阻住了不少威力,蚩尤有驚無險地活了下來。

一時也顧不上這些,四下尋找,意圖尋到一些句野的遺物,又哪裏能找得到。蚩尤茫然四顧,心下有些黯然,隨後又是一陣豪情奮發:如今巫族雖然沒落,可天生的戰士種族,多慷慨悲歌之士。有此等人在,何愁我族不能重興?!

胸前又是一陣氣悶,強自壓下吐血的**,蚩尤心下苦笑:這麽重的傷勢,沒有百年時間,怕是沒有好轉的希望了。眼下又是爭奪人族共主的時機,看來是又要等下一次了。

盤古祭壇。

這裏乃是巫族的大本營,句野就是出自此處。他身殞的那一刻,刑天一陣心血**,隻是不修元神道行,無法掐算因果禍福。直到兩天之後,才收到了句野的死訊。刑天擊節道:“悲哉!壯哉!惜哉……”

言語之間,已經帶上了濃重的悲哀之色。刑天心中盤算:蚩尤、風伯、雨師三人經營九黎部落,九鳳前往洪荒星空尋找複活祖巫之法。而我,這些年來卻是毫無作為,也該是時候出去走一走,為我巫族盡一份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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