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北一胡同
比賽比賽臨時棄權，一個電話之後直接消失了半個月，這幸虧的肖湘北定力不錯，否則兩人再見麵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相安無事的麵對而坐。
攪著果汁裏的冰塊，安然低著頭也不說話，思緒似乎早就飄到了別處。反而是對麵的肖湘北，從始至終眼睛都看著一個地方，安然被攪爛的冰塊。
“你離開半個多月，就是為了調查尤雅？”這理由還真是既不過關，又找不出半句不是。
尤雅在安然心中分量舉足輕重，這點毋庸置疑，所以如果真的哪裏有關於尤雅死前的事，她放棄比賽去調查絕對情理之中。但讓人想不通的也在這，事情都已經過了一年，也明擺著就是程南的原因，她還有什麽好調查的？
當然，安然這個理由也不是空穴來風，本來在和蘇清河談過之後，她就已經盯上程繼軍了，這個男人不簡單，當然，不簡單不在於他市高官的職位，而是十八年前美國的那件事，他竟然也是參與者之一，這種跨國的金融案件，他一個政界的人，為什麽要蹚渾水？縱使沒有他，那件事的結局也不會有絲毫改變，但就是因為如此，搭上自己的職位和一輩子的名聲去做那種事，有什麽意義？
程南雖然玩世不恭，但也不至於因為要分手而去殺人。那尤雅又為什麽會死，事情又會不會和程繼軍有關呢？
如果說是因為尤雅發現了程繼軍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遭到滅口，但又出現了另一個解釋不通的問題：對付尤雅那種瘦小的女生，似乎輕而易舉，可是她的死卻讓人覺得更像是在泄憤，行凶者在發泄著什麽情緒，毀容挖眼甚至強暴，這不像是女人卻又好像隻屬於女人的嫉妒心的方式，讓她至今琢磨不透。
“然然？”肖湘北叫了幾次，有些發緊的聲音讓安然聽出了擔心。
“啊！最近真的是特別容易走神，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你離開這半個月，尤雅的事調查出什麽眉目了嗎？”
要有真有什麽眉目就好了，她這半個月院住的，耽誤了多少事！
“還沒，不過好像程繼軍也參與進去了。”要不要和他說沈然的事呢？如果說了，以後調查還能有個照應，有什麽疑點也能互相分析……可是，照他的性格，一定會因為事態嚴重而對自己加以阻止，甚至可能驚動了家裏，要是安良親自出手把她抓回去，可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程南的爸爸？”肖湘北顯然也因這結果吃了一驚，“應該不至於啊，如果是後期他爸出手幫他擺平殺人這事還在情理之中，但如果說他爸事前就知情並且還是那件事的參與者，沒有道理啊，如果事情被捅出來，他這輩子就完了。”
安然點點頭，“我也是在糾結這個坎，如果程繼軍真的出手了，那就說明有更重要的事必須要尤雅死，這件事比他的職位更重要，重要到讓他不惜賭上前程。”
“還真是讓人大吃一驚，那個老狐狸，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想要調查他還得下一番功夫，畢竟不能讓家裏知道，所以人脈這層關係是用不了了，目前我想到的就是跟蹤他幾天，看看他有沒有除了工作和家裏特定會去的地方，然後再說吧。”
“你這是純屬瞎堵，他爸要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可能去什麽地方說啊，現在是科技時代，一封郵件一通電話甚至一個FaceTime，然後安裝個防竊聽就解決了，誰還會暗語麵談，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
安然咂咂嘴，這種事還用得著你丫說，姑奶奶當然是要把事情說簡單了，不然你小子給我捅到安良那去怎麽辦！
“哎，我也就是這麽說說，沒有人脈你讓我怎麽辦，難道要拿槍去指著那家夥的腦袋……”安然說著做了個手槍的手勢，對著肖湘北腦門，凶神惡煞道：“趕緊把你的秘密都交代清楚，為什麽要殺了尤雅，為……總之，你要有一句話在敷衍老子，老子就讓你的腦袋開花！”
肖湘北簡直被蠢的啞口無言，抬手打掉了安然的“手槍”，毫無懼色道：“讓我腦袋開花之前，你就已經被掃射成篩子了。”
“切！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肖湘北，被人掉包了吧！”
“如假包換！”
“略略略，不跟你扯了，沒勁！”喝完已經完全融化的冰塊，安然站起身，“晚上再聯係吧，你還欠我和湘南一頓燒烤呢！”
“這才兩點，你又去哪瘋！”
“瘋人院！”
啊，安然，你真的是伶牙俐齒，小話接真快啊，肖湘北那丫臉一定都綠了！
從涼飲店出來，安然打車去了北一胡同。如果說川北市是黑社會聚集最多的城市，那麽北一胡同就是川北市裏各種黑社會團夥休養生息的家。
也不知道是她最近太忙還是程南最近太忙，她自從那次燒烤之後打過一架之後，就一直沒人打擾，別說程南，就連那些找他麻煩的手下，從那之後也一次沒見過，細水長流也不能這麽流啊，以後年頭長了，在流出感情來！
安然來這是臨時興起，主要是想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熟臉，她記性在有用的時候還算可以上得了台麵，比如過目不忘什麽的，隻要是她下意識去記的，都還能弄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記性好是一方麵，當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裏找出那幾個人，也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那些人根本就沒在。
事實證明，沒有計劃的瞎碰運氣，其成功幾率為零。不，也不能完全否定，百分之一吧，畢竟世界上還有一個詞，名：奇跡。
正是因為有這個詞，很多時候，很多人才會逆境重生，很多事才會神反轉！
人嘛，性格裏有點執拗總歸不是壞事。
比如安然，如果她一開始就認為碰到那些人的幾率為零，她就不會去，也就不會有幸看到另一件精彩絕倫的事，然後碰出無限火花，燃燒了她的小宇宙，也徹底改變了她今後的生活！
北一胡同有一家最大的茶館，遠近聞名，很多不是這條道上的人也多會因為這茶館踏進這條胡同。可能很多人認為作為黑社會聚集地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廝殺，大街上躺著個屍體或者餐館裏飛出條胳膊，總之一定比想到的血腥還要有過而無不及，但那就大錯特錯了。至少在川北市，在北一胡同，沒有人會蠢道幹那種事。
大家都說，罩這胡同的人，是青幫老大。
在青幫的地盤惹事，後果不想而知，除了生不如死，隻剩下生不如死了。
雖說青幫是一個很正規的幫派，也是個輕易不會出手的幫派，但這不代表他們不會出手，隻是沒觸及他們的利益或者聲譽罷了。作為能在全球幫派上舉足輕重的勢力，隻是聽名字就已經喪膽了，誰會想觸及權威呢？
而為何青幫會罩一個不起眼的胡同，坊間傳聞就花樣百出了。有說因為青幫幫主出生在這，對自己童年甚至少年時候的家鄉情懷很深，所以才想保護這裏不被烏煙瘴氣侵蝕；也有人說，青幫勢力遍布全球，當然會在有特殊意義的川北市設立分部，而北一胡同在川北又赫赫有名，可能是出於王者的姿態吧，所有能象征權利的舉動，幫派當然當仁不讓……總之這類猜測層出不窮，聽的人也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用較真。
安然在茶館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準備歇歇腳，聽聽最近有什麽新鮮事情，雖然沒找到想找的人，但也不能白來，當然要享受一下這種隻能在電視裏看到的那種魚龍混雜的江湖氣氛了。
幫忙的端來一壺涼茶，一碟堅果，客客氣氣招呼完，轉身去忙活下一桌客人。
雖然人來人往，但整個空間動靜並不大，每個人的談話聲都自覺的放輕，維持著所處的安逸環境。
大約呆了半個小時，續了一壺涼茶一碟堅果，安然也不覺得無趣。下午沒課，社團活動她也從來不參加，唯一被定下來的就是晚上的燒烤，那也得六點之後，現在才不到四點，能消遣會兒當然求之不得。
正當她望著門口來來去去的人影出神的時候，一個女人的出現，讓她頓時來了興趣！
幫忙的上前去招呼，兩個人說了幾句，然後一起上了二樓。
安然怕自己認錯人，特意裝作去前台續堅果，從女人身後過去。因為怕被發現，所以一秒也沒有停頓，不過還是聽到了一些。
“人來了嗎？”
“都來了。”
女人穿著一身黑色休閑服，紮著一頭秀麗的馬尾，眉宇之間英氣十足，話雖不多，卻和賽場點評時的語氣差一不二，默然冷峻。
就是蘇念！
她來這是要見誰呢？
是青幫有什麽動作嗎？
雖然和自己沒什麽關係，但好奇心就是如此，安然撥開一顆果皮，漫不經心地扔進嘴裏，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二樓蘇念進去的房間！
又過了半個小時，正當安然覺得自己再等下去也沒啥勁的時候，樓上傳來一聲巨響！所有人一驚，全都朝那響聲源頭望去，安然也站了起來，神經緊繃，手裏的堅果幾乎被汗瞬間浸透！
大概過了半分多鍾，所有人都跟被定住一樣，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一個人影撞飛木門，從二樓直接摔出來！
“我靠！”眾人瞬間回神，一邊大罵一邊迅速散開！
那從二樓飛出來的男人砰的一聲砸碎木桌，摔到地上，一口血噴出來，直接沒了動靜！
接近著二樓就炸開了鍋！
安然看不到情況，就聽著上麵劈裏啪啦一陣亂響，男人的叫聲，嘶吼聲一聲強過一聲！沒出五分鍾，就又從樓上飛出來一個，砰的一聲摔在地上，麵目猙獰，吐著血沫，一動不動！
沒幾分鍾，一前一後又飛出來兩個，下場也都是一模一樣！
安然就睜大了眼睛盯著上麵，她沒記錯的話，剛剛可隻有蘇念一個人上去了！這麽多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男人，她竟然一個人，全解決了！
我的天！
這尼瑪十個肖湘北也不是對手啊！
她們那一天到晚的勤學苦練在別人眼裏還多厲害呢！結果到蘇念這裏，簡直啥也不是！花拳繡腿都是捧著說，我的乖乖啊！以後再敢動不動就在外麵惹事，老子就自己扇死自己！真要是哪次碰到這種角兒……她的這小生活可就隻剩下兩個字，嗬嗬了！
正想著，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安然趕緊拉回精神！
蘇念拖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從房間走出來，看都不看樓下的人一眼，徑直將那人拖到了一樓。
“打擾了。”
臨走時，她在門口頓了頓，偏頭對所有人微微頷了下首，不等回複，直接離開。
“小閻羅蘇念啊，青幫的龍頭之一啊，我靠真是絕了！”
“我的個媽啊，早就聽說蘇念心狠手辣，今個可算是見識了！”
“那幾個人可是列位隊的，那也都是以一敵十的主，就這麽被那女人幾下幹掉了，我靠了那女人什麽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