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安然說:“你知道嗎?沈風祁甚至能為青幫的任何一個人犧牲自己。當然,這不是我想看到的,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喜歡上他這種人,其實挺不容易的,每天提心吊膽,就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出現了意外不說,還要時刻讓自己變得大方,因為他不完全屬於我。他身上背負的責任太多,蘇念,還有整個青幫。對了,以後還會有組織。我在他心裏的地位,都不知道能占零星的多少,似乎,可憐的很。”

她說著,仰頭又是一杯。

Miles看著她的模樣,此時的臉色已經全都沉了下去。

“你對他,未免太仁慈了。”他說出的這句話,可能連自己都沒有聽出來,到底含著多少的嫉妒。

不過幸而,安然也沒有聽出來。她的意識已經有些迷離了。就像Miles說的,他說的這種調酒方法做出來的品類,後勁很衝,並且上頭的時間也非常短。安然一連喝了三杯,並且還都是一口氣喝進去的,當然頂不住了。

就連Miles都是如此,他最多也不過喝過七杯就不省人事了。不過當時他可不是像安然這種喝法,他還是一口一口品著喝的。不管是喝酒還是吃東西,他從來都是慢條不理,帶著平和的情緒去享受的。

而且就像是他剛剛說過的,安然現在這種,帶著情緒喝酒的方式,真的十分容易喝醉。她現在眼睛裏估計都要看不清人了。

“沈風祁……是個很好的人。”安然聲音很輕,手裏的酒杯已經又被倒滿了酒,因為不穩,灑在了桌子上一些。她因為剛剛痛哭過而蒼白的臉色,此時已然染上淡淡緋紅,氣色竟看起來好了很多。

Miles卻並沒有打算聽她對Jon所謂的優良評價。他低頭,開始吃起了自己的晚飯。

安然自然也沒有理會他的動作,隻是自己繼續自言自語似的說:“不管他現在是什麽身份,那都是頗為生存而不得已為之。人總是得為了一些事情活下來,或者是因為責任,或者是因為扯不斷的感情,亦或者是因為他已經不再是為了自己而活。”

“人總是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才能看清楚自己現在走的路,終點到底有什麽。在我的印象裏麵,幫派之間,哦,應該說是整個道上,整個道上的人,都應該是猙獰邪惡的,你們殺人如麻,對待生命猶如草芥,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手裏多添了一條人命而感到不安,甚至午夜的時候,都不能睡個安穩覺的。”

“但自從認識了沈風祁,可以說,是他讓我對你們所處世界有了改觀,讓我知道,原來,不是身處道上的人就一定是壞人。他們確實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也殺過人。但看一個人的好壞,不能單純的從他做過什麽就妄加評論的。他的身份使他必須這麽做,殺人是犯法的,但不殺人,自己就會死。”

“其實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好壞之分。一個人總是會有兩個完全不同的對立麵。隻不過很多的時候,善良戰勝了邪惡,堅強戰勝了懦弱而已。我覺得,一個人,不管到什麽時候,心裏要存有一絲善念,眼中要有一絲憐憫。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夠真正的成為有用的人,才能值得被人銘記。”

安然笑了聲,看向Miles,“我說的是不是有些多?”她仰頭喝掉了酒杯裏的酒,“其實,我說了這麽多,隻是想說,沈風祁雖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塵不染的公子沈然,至少有一點他是從來沒有變過的。那就是善念和憐憫。所以,不管他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我都不會覺得有什麽接受不了的。反而,我會感謝老天,讓我的生活變這麽戲劇化,雖然經曆了很多悲情,但最後是令人幸福的。”

她說:“我相信沈風祁,他之所以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我,是因為他覺得時機還沒有成熟。他心裏有其他的顧慮,而當這些顧慮全部消除的時候,他會和我坦白一切。在此之前,我仍不會跟他提起沈然的事。就像是我說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隻是為了自己。我既然選擇和他在一起,就會理解並且接受他做事的方法。”

Miles的肩膀的浮動明顯大了一些,他應該是深呼吸了一下。不過仍然沒有抬頭,還是在吃著自己的晚飯。這頓飯真的是他三十年來,吃過的僅有的一次,最難以下咽的東西!

他伸手把自己麵前的酒端了起來,仰頭喝了一口,杯子還沒放下,就聽砰的一聲,細微又沉重的動靜在自己麵前響起。他放下酒杯,看向安然。她已經徹底失去知覺了。

早就不該喝那麽多。Miles在心裏冷冷說了句。他並沒有立時去安然的身邊,而是繼續吃著自己的晚飯。他相當清楚,就衝安然什麽東西都沒有吃,就直接喝進去了五杯的狀態,至少到明天中午之前,應該是沒有什麽動靜了。

現在叫她也沒有什麽用,反而她酒品不行,發起瘋來,倒惹人注意。不如就這樣老實地趴在桌子上睡覺。

又十幾分鍾過去,Miles擦了擦嘴,結束了晚餐。買單之後,服務員看了一眼仍然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安然,禮貌地詢問:“先生,如果您也喝了酒,需要我們幫您叫車嗎?”

“謝謝,不用了。我們就住在上麵的酒店裏麵。”Miles說完,人已經朝安然走了過去,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從她的膝蓋窩裏伸過去,將她整個抱在了自己懷裏,走過服務員的身邊時候頓了一下,說:“你能和我們一起上去嗎?我覺得我這樣應該按不了電梯,並且沒有多餘的手去開房門。”

“好的,沒有問題。”服務員說完,已經兩步走到了Miles前麵,幫他按了電梯,並和他一起上了樓。到了安然房間門口,服務員詢問房卡,Miles微微垂眸,視線落在服務員手裏拿著的安然的大衣上麵。

“應該就在她的口袋。”他說。然而,並沒有。

Miles這才重新看向懷裏的安然,她的牛仔褲口袋隱約是有房卡的輪廓,“在她的褲子口袋裏。”

服務員聞言視線也落在了那個能看出大概輪廓的口袋,得到了Miles話中允許之後,他伸手去取。不過,自然是沒有成功的。

服務員的手根本還沒碰到安然,Miles就已經抱著她把身子側了過去。服務眼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然後就見Miles神色淡淡地說:“算了,還是我自己取吧。”說著已經把安然放了下去,一手架住她的身子,一手從她的口袋裏取了房卡,“麻煩了。”他對服務員說完,便重新抱著安然進了屋子。

不得不說,安然的酒量還是很不錯的,畢竟那麽猛地喝了五杯才倒下,如果像是他平日裏悠悠達達地小酌,估計七杯也真的不是什麽問題。

Miles將安然放到**,脫了鞋,把被子該上,然後去了洗手間,取了涼毛巾給她把臉和手心都擦了一遍,這才微舒了口氣,將毛巾放回原位,又給她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轉身離開。

Miles自詡自己做的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他也是個男人,而且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和Jon一樣,什麽事都能忍下來。所以雖然安然現在睡的不省人事,他仍舊不能做到完全紳士地還在她身邊陪著,防止她半夜醒來頭疼腦熱的,或者是吐得一塌糊塗。

不過儼然,事情不是像他想象的那麽簡單,而老天似乎也很喜歡給他們開玩笑。

Miles轉身準備離開,安然卻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多麽戲劇性的一幕。不過Miles可不覺得這樣的故事發展有多好。還是那句話,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能有Jon那麽好的定力,他也從來不打算讓自己忍下來什麽。尤其身後躺著的女孩子,還是他唯一一個覺得闖進自己心裏的人。

“你在這做什麽?”安然的聲音是清淡的,好像是床頭櫃上那被白水。

Miles自然是驚訝了一下,轉頭看向了她。喝了五杯他調的酒,怎麽可能還會醒過來,並且聲音聽不出一點喝醉的意思?

果然,他心中疑惑的是對的。因為轉過身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安然的聲音雖然和往日沒有什麽不同,但她仍然是完全喝醉的狀態。這一點從她的眼睛裏就能看出來了。

一如往日漆黑的雙眸,卻沒有了那抹澄澈清涼,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什麽焦距的,有些渙散的目光。卻不是無神,而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神態。

她的眼眶是微微濕潤的,似乎還是因為晚飯時候痛哭的緣故,始終氤氳著一層霧氣。

而她就用這種眼神看著Miles,注視著他,好像是探尋,又好像是在確定著什麽。她漆黑的眸透過一層迷離溫熱的霧氣,落進Miles的眼中。然後在他清冷的雙眸之中,燃起了一縷不起眼,卻十分灼熱的火花!

Miles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跟著沉沉地顫動了一下!好像是被拴上了什麽千斤重物,一直墜的他整顆心髒都好像隨時都會支離破碎!

他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安然卻拽著他的手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