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這個突然萌生的想法,讓李璿後背都瞬間出了一層細汗!

如果宋菲不是宋菲,那麽這個一直出現在她們麵前,不,出現在監控錄像上的人到底是誰?她為什麽要假扮成宋菲的樣子殺人?

宋菲和她之間又有什麽關係?如果不是宋菲,那麽她到了警局之後應該從哪裏下手?李璿的大腦好像瞬間陷入了一場颶風風暴!

她頓時有些承受不住,雙手捂著臉,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正在開車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了聲,遂即拿出了一包濕巾遞過去,“擦一把臉,睡一會兒,等到局裏我叫你。”

李璿接過濕巾,擦了擦臉,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癱靠在座椅上!她的眼神望著前方的道路。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路上紅路燈亮著,車卻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你覺得一個人如果人格分裂,她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另一個自己做的事情嗎?”李璿突然開口。

男人遲疑了一下,“理論上講,不完全是。就拿今天的宋菲來說,你是懷疑她精神分裂嗎?”

“大概吧。”李璿說。

男人點點頭,說:“那我們姑且就說正常的那個宋菲是一號,殺人的宋菲是二號。當一號在工作的時候,二號是被她封鎖在身體裏某個角落的,就像是一個籠子,或者說是一間房。但是這間房其實是透明的,之所以這麽說,就是因為二號可以通過這間房子和一號在某種程度上進行溝通。所以二號是完全可以看到一號每天都經曆什麽的。反之,一號也能看到二號都做了什麽。但因為她們隻能以單獨的個體形式出現,所以就算是看到了這些事情,也是完全阻止不了的。”

“一號看到二號殺人,這或許不是她想看到的,但是因為她被關在一個籠子似的房間裏麵,所以她阻止不了。當然了,因為這種無法阻止的行為,很多時候,一號也會在心裏選擇忘記這份記憶。這份屬於二號的記憶,而不是她們兩個共存的。因為她接受不了那樣的自己,所以她幻想出了第二個。然後把不好的記憶全部交給二號承擔,她可以繼續好好的生活,她的前程似錦,她在工作上麵很有實力。”

李璿聽得十分認真,以至於當男人已經不說了很長時間,她才反應過來,看向男人,“你這是從什麽地方看到的?電視?還是書本?”

男人笑笑,“我在技術組工作,主攻的不是這些。隻是平常工作沒有那麽緊張的時候,給自己補充點營養,也當做換換腦子的一個方法。”

“這個習慣挺好。”李璿說,“這件事結束之後把你看得這些書借給我看看,我也補充補充營養。”

“好……”

砰!

兩個人經過一個丁字路口,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從旁邊的路口突然衝出來一輛貨車!巨大的刹車動靜之後,那個貨車仍然以根本無法控製的速度直接撞向了李璿乘坐的警車!

來不及反應!兩個人隻是聽到了刺耳的動靜,然後強光晃掉了所有視線!再下一秒,兩個人已經連同警車一起,瞬間飛了出去!

大貨車卻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前衝一直飛進了另一側的河裏麵!

後麵跟著的另一輛警車已經完全愣在了原地!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車裏衝下去,然後一路跑到李璿他們那輛警車前麵的!

車子在漏油,隨時都可能發生爆炸!李璿和那個男人都已經陷入了昏迷,滿身滿臉全都是血!三個衝過來的警察開始分開救人,一人負責一個,另外一個警察則是第一時間撥打了120趕緊過來急救!

因為是淩晨的關係,路上沒有任何停頓,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現場。此時,三個人已經將困在車上的兩個人成功救了出來!兩個人都還有微弱的呼吸,但全部都傷勢很重!

他們將兩個人平放在路上,同時聯係了消防隊來處理那輛警車,當然,還有那輛直接開進河裏麵的貨車!這樣的突**況已經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鄭隊得知消息的時候,人差點沒直接坐在地上!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學生,現在又要失去另一個嗎?鄭隊整個人幾乎是瘋了一樣衝下了樓,直奔醫院!若不是一邊的同事看情況不對,追了下去,以鄭隊現在的情況,還指不定能不能開到醫院呢!

那個同事先一步上了車,這才避免了鄭隊也在路上發生什麽事情!到了醫院,鄭隊一路狂跑到了手術室前麵!那三位警察也在門前等著,看到鄭隊過來,立刻全都站了起來,一個個臉色蒼白,眼眶通紅。

鄭隊的心髒都不知道要怎麽跳動了!

“什麽情況了?”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然後其中一個人啞著嗓子回答:“陳明直接和那輛貨車撞上了,頭骨粉碎,脊柱也折了……”

“我就問你怎麽樣了!”鄭隊低吼一聲,“他們兩個怎麽樣了!”

“死了!”其中一個人因為鄭隊的話突然大吼了一聲!其他兩個人的眼眶頓時因為他這一聲吼也全部都紅了!轉身直接邁出去一步,不再麵對鄭隊!

鄭隊整個人後退了一把,似乎是有些頭重腳輕,然後大腦耳朵都在嗡嗡聲響!他驀地身體向後倒了下去!幸虧那個載他過來的眼睛眼疾手快將他扶住,“鄭隊,注意身體!”他的聲音也是充滿了沉重與悲涼!

“怎麽會這樣?”鄭隊突然喃喃了一句,然後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怎麽會這樣!”他嚎啕大哭起來!

他隻是想讓李璿回到警局,至少那裏是相對安全的!他承認,這是他的私心,他第一次徇私枉法!因為不想讓李璿也深陷危險,因為不想讓她也麵對他們現在所要麵對的事情!所以他用了自己隊長的命令,讓李璿跟著技術組一起回警局,讓她不再接觸這個案件!

他明明是想要讓她脫離危險的!

但為什麽,這一個晚上還沒有過去!李璿才從他身邊離開不過個把小時而已!為什麽,竟然又出現了這種事情!

他本來是想讓她安全的度過這次的事件,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他親手將她送進了死亡!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啊!

他已經沒有了小周!現在連最後一個學生都要從他身邊離開嗎?

眾人一起擁上來,將失聲痛哭的鄭隊扶到了長椅上麵,誰都說不出任何勸慰的話了!這個時候,大家的情緒都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這樣的突發事件,一下子就從他們的身邊奪去了兩條人命!一個小時前,他們還在一起對著電腦分析……結果現在,竟然就已經陰陽兩隔!

為什麽好人總是要不好命!為什麽他們做出了那麽多事,救了那麽多的人,最後卻連一個善終都不能落下!他們就這樣死於非命,就這樣,在痛苦之中,泯滅了!

大家紅著眼睛看著捂著臉痛哭的鄭隊,一個個全都是聲音顫抖,暗自抹淚!太快了,生命的結束。

醫生從轉角拿著一個紙袋走過來,看著幾個人的情況,不由得歎氣。他將紙袋遞給其中一人,聲音清淡:“這是從他們兩個人身上拿過來的手機,還有配槍。”

那人接過,醫生對著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那人從紙袋裏麵拿出一部手機,白色的手機殼上沾著絲絲血跡。他知道,這是李璿的手機,看起來應該是沒有壞。他把手機給鄭隊遞了過去,“帶著身邊或許會好很多。”

鄭隊滿臉淚水地臉從雙手裏麵抬起來。他雙眼通紅地看著男人遞過來的手機,心中一陣絞痛!他使勁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濕潤的雙手,將手機接了過來,打開屏幕,李璿燦爛的笑容直接衝進他的視線!

他記得,李璿剛剛進警局的時候,還是一個隻會臭美的小姑娘!那個時候,她動不動就趁著他不在的時候自拍!有的時候被他發現了,她就吐吐舌頭,無聲的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再犯了!

然後沒多久,就又自拍起來……

屏幕上麵李璿的照片,笑容一如往日那樣燦爛。背景就是他們川北警局,那是她第一次穿上警服的時候,宣誓完畢的自拍。兩年多的時間,她自拍的數量簡直不計其數,但是屏幕的照片,卻一直都是這樣,從未變過。

鄭隊站起身,把李璿的手機放在了自己口袋,深吸口氣,似乎已經壓下了自己的心情。然後他看向其餘四人,“你們三個先回家去吧,時候不早了,明天再去他們兩個的家裏……通知。”說著又看向那個載自己過來的男人,“咱們回警局。”

離開醫院的時候,鄭隊被一個護士叫住。

他停下腳步,狐疑地看過去,“怎麽了?”

那個護士問:“你是鄭隊?”

鄭隊點點頭,“你是?”

護士道:“我是剛剛給兩位刑警手術的一員。”她看著鄭隊,頓了下,這才道:“那個姑娘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她一直在說你的名字,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是想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