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安然的話顯然是激怒了宋菲。
很容易看，她就是故意的。安然知道，此時的宋菲，就算是被她給打死了，也根本不會有什麽覺得後悔，或者是恐懼。對於一個根本不在乎生死的人來說，死亡對她來說，與其是懲罰，不如說是解脫。
她可以在死去之後，腦子裏徹底清明了。她可以忘記了這輩子經曆的所有的事，自己手裏染上的鮮血，還有自然犯下的種種錯誤。這一切不好的事情，她都會忘，所以，死亡對於她，根本就是最大的寬恕了。
所以她才會過來這裏。她要讓宋菲知道，她現在並不是什麽都不怕，她並不是無所畏懼的！她的心也會痛！她也會受到煎熬！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讓宋菲體會到那種生不如死，傷心欲裂。
如果可以，她想讓她徹底崩潰！這樣，才是對於她最大的懲罰！
而很明顯，能夠擾亂宋菲情緒的人，隻有一個。就是已經死去的楊夢恬！不是用楊夢恬的死來刺激她，而是用另一種方式，用另一種，宋菲想不到的方式。因為宋菲明白她自己的軟肋在哪裏，明白自己的弱點在哪裏。所以她一直把那些事都放在心裏，從來都不和任何人說。
這也是她變成現在這種分裂人格的原因之一。當然，說是主要原因，應該還是因為楊夢恬的死。
“你要是想殺了我替那個肖湘北報仇，就趕緊動手。不要在我這扯有的沒的，你很閑，但是我沒有你這麽閑！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看見嗎？我還要去警局。”宋菲的語氣似乎也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是她現在已經不能在偽裝什麽了。
安然很確定，宋菲現在，心裏已經是兩個人在開始鬥爭！兩個宋菲。一個是理智冷酷的，一個是當年那個所有人都想和她交朋友的那個，爽朗熱心的宋菲！她們在互相譴責，在互相牽製對方！
“我從來沒說過要殺了你，我為什麽要殺了你？”安然聲音寡淡，一雙黑眸卻透著說不出的諷刺的情感。她就那樣像是看著失敗者，看著比她低等的生物一樣，看著宋菲，“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因為接受不了真相，就強製的在自己腦子裏幻想出另一個真相。那種愚蠢的行為，或許隻有你這種愚蠢的人才會那樣做。你是不是不知道，其實楊夢恬死的時候，其實是跟一個人發生了矛盾的？”
安然話說到這，故意頓了頓。當她看到宋菲因為她這話而整個人變得緊繃起來的時候，心裏哼笑了聲。這才繼續道：“跟楊夢恬發生矛盾的人，你認識，不過呢，我不想告訴你她是誰。怎麽樣，現在的感覺？有沒有後悔自己為什麽這麽輕而易舉就被抓住了？楊夢恬真的是被別人給殺死的也不一定呢！畢竟她的性格那麽不好，所有人都看她不順眼。”
“而那個時候你還沒在她身邊，這似乎是一個絕佳的時機。楊夢恬身邊什麽人都沒有，她記憶似乎還不好，總是丟三落四，馬馬虎虎的？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因為連手機都忘記隨身攜帶，她一定不會死在報紙櫃裏麵。漆黑陰冷的小角落，真是想想都覺得憋屈。”
“她一定求助著，但是沒有人聽見。不，可能很多人都聽見了，隻不過因為她的性格不好，所以大家都沒有幫她而已。大家都寧願選擇自己什麽都沒有聽見，因為這樣一來，楊夢恬就能死於意外了！你說這個想法是不是讓人挺意外的？”
安然微微一笑，一手撐著另一隻手，另一隻手托腮做思考狀，淡淡道：“一場因為意外而產生的間接謀殺，這個案子，還真是不好判。你想想，如果那些人有一個，哪怕是有一個人站出來，幫楊夢恬把櫃子的門打開，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但是有什麽辦法呢？這其實也是刷新了我的人生觀。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讓所有人都避而遠之，都不想搭理到那種地步。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對死者不敬，但是我想楊夢恬應該也知道自己的錯誤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永遠都沒有什麽覺悟。”
“我倒是很好奇，她意識到自己錯誤是什麽時候，臨死之前？亦或是化成了一縷幽魂的時候？原諒我的封建迷信。但是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所以我們每個人做的一切，上帝都會看在眼裏。善惡終有報，楊夢恬的報應在三年前，而你的報應，就是現在。”
宋菲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她自然是因為安然的話給氣的！本來根本就沒有的事，被她這麽一說卻變得好像所有事情都是因為她的愚蠢造成的！簡直是一派胡言！她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川北大畢業的！
她怎麽可能是愚蠢的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小恬不是意外，而是他殺！她什麽都知道，她怎麽可能是愚蠢的人！而安然竟然用那種不屑和嘲諷的眼神看她！那是最讓人接受不了的！
她可是宋菲，那個不管到了哪裏都閃閃發光的宋菲！怎麽能隨便被這些人瞧不起！所有瞧不起她的人，所有鄙視她，不尊重她的人，都會受到懲罰！
宋菲想著，手裏的力道已經不知不覺越來越強！安然看的清楚，她緊緊轉圈的雙手，此時已經透出了紅色的痕跡！看來是被刺激的不輕。但是竟然還能穩住陣腳，不得不說，她還是挺能忍的。
安然繼續道：“說了這麽多，其實也沒有什麽大的作用。畢竟你已經沒有能力去找那個殺害楊夢恬的凶手，你甚至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你苦心經營了三年的計劃，到最後也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連真正的凶手都沒有找到，而你也再也找不到，因為你要死了。這樣的你將無法麵對楊夢恬，你們到了地下相見，她也會怪你，為什麽要做這麽多無用功？為什麽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人，讓她死都死的不得安寧！為什麽到頭來還是沒有把凶手繩之以法？”
“你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她冷笑一聲，“真是可笑。”
“夠了！”宋菲低吼一聲！她的眼睛裏麵已經泛起了猩紅的顏色，這種神態，安然看到過，當初顧冉在擂台上想要殺了她的時候，就是這種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感覺！
但可惜，不是她誇獎顧冉。至少在和宋菲相比較的在這個方麵。宋菲輸的不是一星半點。她照顧冉差的太遠了。顧冉永遠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做什麽對自己有用。而宋菲卻不然，她很容易就被人利用。比如說是陳家俊。
當然，這件事還得留到一會兒再說。因為光是知道殺害楊夢恬的凶手自己還沒有解決，宋菲就已經要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無疑，不管什麽時候，楊夢恬都是她的致命傷！
這份感情退一萬步講，還是值得旁人尊重的。隻不過變質的感覺，卻是不然。宋菲對楊夢恬的感情，就是在楊夢恬離開的時候，一點點走向了極端，開始變質。
她把楊夢恬的死強加在別人身上，認為這一定是有人故意這樣做的！那個人把意外偽裝成他殺！但是那人的偽裝技術又太好，好到她自己都完全找不出任何證據！她隻好在大腦中編排出另一個發展故事。她這樣迷惑自己。
所以，安然將計就計，用當初“殺害楊夢恬的凶手”這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來刺激宋菲。讓她自己否定自己！讓她終於得到了別人肯定的時候，卻在同一時間，自己否定了自己！
楊夢恬確實是被人殺死的，但是她卻不知道是誰！她做了那麽多，還殺了人，最後確實把最重要的那個，給錯手放過了！這對於她這種偏激的人來說，應該是最不能承受的事情了吧！可惜，就算是不能承受，她現在也必須承受！
既然法律不能讓她感覺到痛苦和恐懼，那麽就用另一種方式，給她的心靈處以極刑！安然在心裏暗自呼了口氣。她明白自己這樣的做法對死者不尊重，也明白對宋菲來說有些殘忍。但同時她也明白，一切都是因果相對的，宋菲當初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她會是今天這樣的解決！
“殺害小恬的凶手遲早會被挖出來，這個案子我已經給那些警察鋪墊好了，所以就算是我死了，他們也一定會因此察覺到當初的案子有不對的地方，所以，他們早晚會把真凶找到。”宋菲這樣說。似乎也是在自我安慰。
但是顯然她自己也知道，安然之所以會跟她這樣說，一定是早就有了其他打算！
她跟她說這些，從頭到尾就是想要刺激她，想要讓她臨死都不能安穩！她就是故意的。所以如果警方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做。安然是絕對不會還對她說出這種話！因為如果那樣，對她來說就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那不是安然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