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ASE.7 二重身(5)

“現在,請新娘的父親李玉青先生講話!”

台上的司儀退身一讓,一位神采奕奕,目光深邃的老人走上前來拿起麥克風。

“很高興諸位前來參加這場婚禮……”

秦曉琳注視著看台,回想起昨天她從教授口中得知的調查信息。

這對新人總體而言沒有太過特別的地方,新郎孟廖是位海外留學生,回國從事貿易工作;新娘李麗莎則在一家窗簾公司從事設計工作,兩人在認識不久後決定結婚。若說唯一特別的地方,是新娘的父親李玉青。他是一家國際藥物製造公司.的亞洲總代理,在該行業有著非常巨大的影響力。單單從他邀請來參加婚禮的人來看,他在政、經兩界都頗有影響力。

簡單來說,看看這場婚禮的來賓便知道,與其說這是一場婚禮,倒不如說這是一場政、經要人的會晤。婚禮隻是個借口,李玉青借由這個機會再度加深、拓展著自己的人脈。

“白龍,我要去看莉莎姐姐換衣服!”

小雪理所當然的對明顯大她好多歲的李白龍說道。

“是換新年禮服嗎?我聽說婚禮過程中新娘一般要根據場合換好幾套禮服。我能一起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曉琳,我們走啦!”

小姑娘拉著秦曉琳的手就跑,完全沒有等待李白龍批準的意思。顯然剛才她所說的話不是請求,而是告知對方她已經做出的決定。

教授笑著衝秦曉琳點下頭,又轉頭看向無可奈何的李白龍。

“小雪習慣不帶姓氏的直呼人名,她不是在大陸長大的吧?”

在中國,很少見某人麵對年長自己的人不用敬稱,而在國外直呼長者名字的行為卻很常見。

李白龍點頭:“她的本名是絲諾.格林(),中文名字是夏雪。她是加拿大混血兒,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病逝,父親死於一場森林火災,現在我是她的監護人。”

布蘭特教授拿起酒杯,抿一口葡萄酒。

在敘述中,李白龍沒有提及夏雪跟他自己是否有親緣關係,這有點不太自然——尤其在他承認自己是監護人的情況下。因此可以推論,李白龍跟夏雪多半沒有親緣關係。那麽他又如何成為少女的監護人?似乎裏麵有著什麽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布蘭特轉頭看向眼神閃爍,似乎在謹慎思考什麽的青年,“您似乎自婚禮開始便一直惶惶不安。您在擔心什麽?”

“不愧是心理學權威,真是瞞不過您。”李白龍苦笑,“其實早在看到您與眾不同的請帖時,我已經有些擔心這是否與一件陳年舊事有關。”

李白龍抬頭看向台上正在講話的父親。

“其實差不多十年前,我的姐姐李莉莎曾經被人綁架。我想您能理解,家父的職業有很多樹敵,母親過世之後我跟姐姐幾乎沒人照顧,導致家姐遭遇這種事。”

新娘的年齡多大?布蘭特回想,大約二十六、七歲。十年前也隻是十六、七的少女,遭遇綁匪想必非常恐懼。

“當時我還小,隻有十三、四歲,具體情況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那起綁架案非常奇怪。有人在警察趕到之前救了家姐,綁匪的據點莫名其妙的爆炸。我記得,當時在案發現場附近的地麵上寫著紅色的字跡——IwillgetbackforwhatIleftbehind(我將為我留下的東西回來)。”

英文的留言?布蘭特警惕起來,他想起曾經發生過的案子,以留言作為‘謎題’是他的兄弟所偏愛的手段。

“前不久,在婚禮之前我在自己的桌上發現一張紙。”

布蘭特接過紙條,打開一看,上麵用黑色筆寫著:“Iwilltakewhatbelongstome.(我將取回屬於我之物)。”

看到這個自己布蘭特略微鬆口氣,顯然這並不是‘那個人’留下的字條。但是恐怕正如李白龍所想,某件事正在發生著,他們卻對事態的發展一無所知。

“你怎麽想?”布蘭特教授問。

“我很擔心家姐,所以生怕這場婚禮有任何差錯。我希望家姐不要被卷入事件之中。”

李白龍的回答雖然中肯,卻有些模糊不清的曖昧在裏麵。顯然,他還有些東西沒有說出來,而根據這些僅有他自己知道的情報,他擔憂著自己的姐姐。

正交談著,六對伴娘跟伴郎上場了。從伴娘跟伴郎的數目上便能看出這場婚禮的舉辦人有多麽好麵子跟排場了。很難猜測得出這些人是雇來的,還是新人的朋友。

伴娘跟伴郎從台前走過之後,走到了台下。一側站著手持花捧的伴娘,另一側則是手拿乘著鮮花瓣籃子的伴郎。他們等待著新人上台。

不一會兒,新娘與新郎出場了。兩位新人果然郎才女貌,隻是新郎看來非常嚴肅,可能是為這場婚姻感到緊張。新人沿著場子走了一圈,伴郎們朝他們灑去鮮嫩的花瓣,飛舞在他們的頭頂跟身上。伴娘則晃動著手中花捧,鑲嵌在花中的假鑽在燈光下光彩斑斕。

突然,異變突起!‘嘭’的一聲,一個伴娘手中的花捧著起火來!接著她的衣服也瞬即燃著,整個人被火焰所包裹!

“呀啊啊啊——!!”

燃著火的人尖叫著,跳躍著,像是火焰中的巫女;旁邊有人迅速扯起桌布撲在她的身上,有人去找水源,拿起桌上飲用的水瓶直接澆過來。最終火被撲滅,救護車也在不久之後趕來。

布蘭特教授注意到李玉青臉色蒼白的倒退幾步,迅速離開現場。這對於一個婚禮方的重要人物的表現來說,顯然不合時宜。

其他人都嚇壞了,他們不清楚為什麽會突然發生事故,婚禮陷入短暫的混亂。新郎顯然最先恢複過來,跟司儀一起平息事態,將剩下的步驟勉強完成,並安排賓客晚間休息的臥房。

夜晚本來應該在酒店後的沙灘還有聚會,但是顯然大家沒心思參加。

想必,這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