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坐在墓室裏,看著不遠處不斷擴散的黑色濃霧,那種莫名的恐慌讓他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火把上的火苗燒的越來越沒了氣力,火光漸漸的黯淡下來。阿寶聽到那尖銳的笑聲在迷霧中若遠若近,他抱住自己的雙膝,害怕的雙肩抖若篩糠。

“忽”的一聲,火苗熄滅了。墓室立即陷入無邊的黑暗中,那笑聲似乎也消失了。墓室裏陰冷之極寒氣逼人,阿寶緊緊的蜷縮著。他似乎出現了幻聽,耳邊什麽聲音都有,有女人的歎息聲,孩子的笑聲,還有若重若輕的腳步聲。阿寶把頭深埋在膝蓋裏,緊緊的閉上眼睛。他想起小時候被自己爹練膽兒的情景。

深夜,老盜墓人領著自己的孩子來到山中的一處亂墳崗。亂墳崗中到處都是歪歪斜斜的墓碑,大大小小的墳包,四處都是雜草,風一吹猶如鬼哭狼嚎。黑夜中,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星星點點的綠色鬼火,那是人的屍骨發出的磷光。樹葉被淒厲的山風刮的“嘩嘩”直響,貓頭鷹在夜風中“咕咕”的亂叫。老盜墓人把自己孩子給捆在一棵樹上:“阿寶,今天晚上這裏隻有你自己。”孩子嚇的哇哇大哭:“爹,我怕。”老盜墓人拍拍他的頭:“我們家的男孩子都要經曆這一關,你爹我小時候也被你爺爺這麽練過。你要成為真正的男子漢。”說罷,老盜墓人轉身沿著小路下山而去,隻留下孩子一個人在黑夜中哇哇大哭。

孩子看見無數的鬼火朝自己湧來,耳邊還能聽見許多莫名其妙的聲音。女人的歎息,小孩的笑聲,還有若輕若重的腳步聲。孩子嚎的嗓子都啞了,拚命的掙紮,可是那繩子顯然過了水,而且打的是死結,任你怎麽掙脫隻能越捆越緊。孩子感到了無比的絕望,他緊緊的閉上眼睛,渾身抖若篩糠。

阿寶永遠也不知道,在不遠處的草叢裏,還有一個男人正握著拳頭忍著淚水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孩子。這個男人就是那老盜墓人。

墓室裏的阿寶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突然感覺自己放鬆了許多。他靠在牆上,睜開了眼睛茫茫的看著那無邊的黑暗。這個時候,突然黑暗中“咯”的一聲巨響,轉而又恢複了平靜。阿寶福至心靈,他想是不是墓門打開了?他在黑暗中爬著來到了那響聲處。到了跟前,他就感覺到陣陣強風吹來。阿寶這個高興呀,墓門終於打開了。

阿寶手摸著那門,慢慢的爬了出去。來到外麵,隱隱的就有了光亮。眼前還是那條長長的墓道。阿寶沿著墓道一腳深一腳淺的走了出來,走到那三條岔路口,阿寶再也沒有膽量走中間那條墓道進入玄宮。他隻想快點離開這鬼裏鬼氣的地方。

爬出墓口,外麵天色漸漸放亮,太陽剛剛升起來。樹林裏是清晨清新的空氣,各種鳥獸清脆的叫聲。阿寶依靠在樹旁大口的喘著氣,恍若隔世。他摸了摸懷裏的那個小冊子秘籍,硬邦邦的還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人的喊聲:“小雲……小雲……”阿寶心頭一動,他慢慢順著那聲音走了過去,閃在樹後,仔細的看著。他看見一個瘦瘦腦後紮著小辮的年輕人正用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的呼喊:“小雲……小雲……你在哪?”

阿寶認出來了,是樂天。他“蹭”一下拽出了隨身的匕首:“娘的,叫你小子落入我的手裏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就樂天一個人。樂天喊了一陣,沒有任何回音,便坐在一塊岩石上低頭垂淚,滿臉的神傷。

阿寶也不知怎麽想的,輕手輕腳從樹林裏走了出來,握住匕首一步一步來到樂天的身後。他舉起匕首,對準樂天的後背“嗚”一聲就插了下去。樂天一夜沒睡,加上心痛神傷,根本就沒察覺背後有人。

那匕首去勢極快,還帶著“嗖嗖”的風聲。但就在阿寶舉匕首的同時,從不遠處的草堆裏“嗖”的一聲飛出一支利箭。匕首還沒等插到樂天,那箭就到了,“噗”一聲插在阿寶的前胸,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樂天回過神來,低頭去看,隻見阿寶前胸插著箭倒在地上,他真是吃驚不小。這個時候從草堆裏鑽出一個人來,這個人身形高大,一身獵戶的打扮,手裏還提著一張弓。那人來到樂天跟前,倒地就拜:“恩公,再上。小的給您老一拜。”樂天趕忙把他攙起來:“這位好漢,不要多禮。我好像不認識你。”

那人笑的特別爽朗:“恩公,還記得背銅甲屍的張三嗎?”樂天笑了:“記得,記得。你怎麽跑帝皇嶺了?”張三歎口氣:“恩公,你有所不知。我自從那次死裏逃生之後,就回到了這裏的老家張家村居住。現在靠打獵為生,到也自在。隻是前些時候,我們這兒不太平,許多村民都不明不白的死在帝皇嶺,據說是有個怪物在這驅屍挖土。所以我們村民都到別的地方打獵,最近聽說太平了,我就回來看看。沒想到碰到了恩公你,而且還看見這小子想殺你。”

樂天看看阿寶說:“算他罪有應得。對了,你在這看沒看見一個姑娘?”張三瞪大了眼睛:“姑娘?是不是從外地來的。”樂天心裏有了希望:“對,對,不是本地人。是跟我一起來的。”張三眨眨眼:“是不是跟恩公你來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村子確實來了個姑娘。”樂天抓住他的手:“張三,她什麽樣子?”張三說:“她留著長頭發,腦前是厚厚的劉海,看上去非常的好看而且很可愛。經常穿著緊身襖子和短短的獸皮褲子,據說是我們村長的遠房表妹。”樂天心裏一涼,不是小雲。

張三說:“恩公,要不你跟我回村吧。我們全家好好招待你,你順便也看看那姑娘是不是你要找的。”樂天一揮手:“算了,我不去了。謝謝你了,我還要去找我的姑娘。”張三急切的抓住他的手:“恩公,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再相見?”樂天長笑著,笑聲裏滿是悲傷:“日後有緣,自會相見。”說著,他搖搖晃晃的走進樹林,那淒厲的喊聲又響了起來:“小雲……小雲。”張三看著樂天走遠,歎口氣背著弓下山去了。

溫月兒推開房門,走進屋內,她看見陳小元滿眼的血絲,枯坐在椅子上。陳小元看見她進來,說:“月兒姑娘,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溫月兒說:“道長,是不是阿鬼哥被抓起來了?”陳小元苦笑:“不但阿鬼。現在連樂天和小雲都不知道上哪去了。月兒姑娘,這裏發生的所有事情已經超出我能力之外,總而言之,十分的危險。我總有種不祥的感覺,而且非常的強烈。你還是趕緊走吧。”溫月兒低著頭,輕輕的說:“道長,我想見阿鬼哥最後一麵。”

這時,門被踢開了。院子裏站著十幾個士兵,一個軍校闖了進來:“我們上級有令,可以讓溫月兒去給阿鬼探監。”溫月兒看著那軍校:“謝謝了。”軍校一閃身:“溫月兒,走吧。”

陳小元一把拉住溫月兒:“我和你一起去。”那軍校冷冷的看著他:“我們上邊可沒有邀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