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鎮外二裏地,叢林環抱中有一塊巨大的空地。九星讓士兵們在空地上架壇,準備好了桃木劍,香火紅燭道符雞血等做法必須之物。他看到時辰差不多了,便來到壇前,拿著桃木劍閉著眼睛嘴裏念念有詞。幾隊士兵按照事前的訓練,此時按照八卦方位整齊的站好。

慢慢的,樹林開始起風。此風一起,樹林裏本來還有的鳥獸植物的自然聲音全部都消失了,一片的肅殺。這個風陰冷之極,讓人不寒而栗。士兵們也是人,平時作戰勇猛沒有話說,今天有迎娶冥婚這麽詭異的事情發生,每個人都惴惴不安,渾身顫抖。

溫月兒此刻正在布壇處不遠的帳篷裏梳洗打扮,兩個老媽子和一個棺材店老板正在緊跟著忙活,帳篷外是重兵把守。棺材店老板不但行銷棺槨,而且還賣壽衣。今天的溫月兒一身的壽衣打扮,就是這老板提供的。兩個老媽子完全是按照死人的裝束給溫月兒化的妝,滿臉厚厚的粉白,頭上是豔紅色掛著吊珠的鳳冠,嘴唇中間抹著胭脂一點紅。老媽子邊化手邊哆嗦,從來就沒幹過這活。給活人上死妝,比給死人上活妝還要詭異還要令人膽寒。化妝差不多了,溫月兒輕輕的說:“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想靜靜。”

帳篷裏就剩下溫月兒一個人,孤獨的望著那銅鏡。裏麵的自己盛裝打扮,月兒哭了,自言自語:“我要出嫁了。娘,我要出嫁了。嫁給一個死人。”她用手抹了抹銅鏡,擦了擦眼淚:“阿鬼哥,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你我一起在修葺我們自己的房子。你站在凳子上很仔細的敲著釘子,我站在旁邊給你扶著凳子。我感覺我們都比現在要老許多,真的阿鬼哥,”女孩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這個夢很真很真。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們還會再見麵嗎?”女孩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趴在桌子上,很賣力的哭泣著,肩頭在無助的抖動。

那隊士兵押著陳小元師徒三人離開了鎮子,行走在鎮外的深山裏。這是山中的一條寬敞大路,專走車輛馬匹的,路兩旁是密不透風的山林,夜風在淒慘的嚎叫著。這麽多人,很是沉默,沒一個人說話。隻能聽見腳步聲,和陳小元推車的“嘎吱嘎吱”聲音。領頭的兩個軍校在一起咬著耳朵密語:“是不是該下手了?現在機會不錯。”原來這兩個軍校出來已經接到命令,等行走到沒有人煙的山林中時,就把陳小元師徒三人全部幹掉,不留活口。為了謹防陳小元道法厲害,已經秘密的準備了臭狗血來對付。

為首的大個軍校輕輕的咳嗽一聲,這是暗號。士兵們心領神會,都暗暗的拔出了隨身的武器。以包圍圈形狀慢慢的向走在前邊的陳小元圍攏。李樂心有靈性,第一個發現不對勁,他拽了拽陳小元的衣服:“師父,你看看他們。”陳小元停下推車,回頭去望,看見士兵們獰笑著圍攏過來,他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唰”一下拽住了寶劍:“你們想幹什麽?”

那大個軍校嘿嘿冷笑著:“幹什麽?讓你下地獄。動手。”士兵們慢慢的圍過來,陳小元把李樂拉在身後,滿身是汗的看著眼前的眾多士兵。這時候,山風愈加強烈,刮的樹葉“嘩嘩”作響。那軍校還念詩:“月黑風高,殺人放火。”這條山路遠遠的黑霧彌漫,隱隱的有敲鑼聲傳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這麽晚了,還有人敲鑼?這時候這鑼聲從遠處慢慢的前進,愈發的清晰,鑼聲中還零星夾雜著喇叭聲。陳小元一聽這個聲音比看到士兵們要殺自己還要驚駭:“大家快躲起來,鬼差來了。”士兵們一個一個麵麵相覷,軍校怒目圓睜:“少聽這臭道士胡說八道。給我砍了他。”

那黑霧愈發的近了,而且特別的濃烈。陳小元抓住李樂給扔到路旁的樹林裏:“小樂,切記不要出聲,閉上眼睛。”說完他又把裝阿鬼的推車一用力給推到李樂旁邊。他又囑咐:“小樂,照顧好你師兄。”大個軍校一看:“還等什麽,給我宰了他。”士兵們呼啦一聲把陳小元圍在當中。

那銅鑼聲和喇叭聲愈來愈近了,隱隱的還有人配著銅鑼聲“哦~~~啊~~”的長聲叫著,聲音沉厚但很清脆,在山林中能傳出很遠。有的士兵們嚇的手裏的刀幾乎都要脫手了。陳小元沉聲說:“一會鬼差來了,所有人都閉上眼睛,不要說話。”話音剛落,黑霧已到近前,陳小元趕緊閉上眼睛,盤膝坐在地上慢慢的調整呼吸。

耳邊那銅鑼聲,喇叭聲,人聲越發的真切,滿鼻都是清新的香氣。陳小元知道這香氣是冥界特有之物沉屍香發出的,能夠攪亂人的心智。他咬緊牙關盡量屏住呼吸,耳邊突然響起了慘叫聲,陳小元心裏一涼,不定是哪個人睜開眼睛看了,看者立死。

陳小元知道他現在正坐在這山路的中間,身邊有鬼差經過,稍有差池必死。突然他感覺有東西撞在自己身上,一次又一次。從感覺上來分辨,好像是塊木頭。他不知道,撞在他身上的正是來迎娶溫月兒的鬼轎,這鬼轎撞在陳小元的身上就是過不去了。

陳小元感覺所有的聲音突然都停了下來,耳邊十分的寂靜。難道鬼差都過去了?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