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裏很安靜,能清晰地聽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夏青安百無聊賴,時不時地瞧上入定中的百裏濯一眼,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在洞穴裏,仔細地查看起來。

她再一次的走到書桌前,看著翻開的書頁上未寫滿的字跡。有時候,一個簡簡單單的字能很好的體現出字的主人品性與實力。

這些字力道強勁,給人以強烈的衝擊感,仿佛能隨時衝破紙張朝她襲來,筆鋒上翹,如同山壁挺立的鬆柏一般,淩厲不屈,讓人覺得字的主人性子的清冷與孤傲。

夏青安盯著這些字,她並未看清這些字到底寫的是什麽,隻是單純地受其吸引,為其著迷,漸漸地,她原本清明的眼眸開始變得空洞,毫無焦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的。

她覺得頭很暈,這些字體在她的眼前,忽然一筆一劃地被拆開來,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刀插進她的心頭,讓她的心神一震。

疼痛中,夏青安猛地清醒,趕緊盤坐在地上,固守有些動搖的心神,而那些字體完全不肯放過她,漆黑的水墨筆畫在她的腦海中旋轉,構成了一個玄妙深奧的圖案。

在這圖案之中,仿佛還有一道雷音傳了出來,一聲一聲,在她的腦海中驚起一道又一道的漣漪,衝撞著她晉升途中的堅固壁壘,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堅固的壁壘在轟的一道聲響下猛地被衝撞開來,而那雷音從帶來的漣漪氣勢不減,依舊迅速地向前衝擊。與此同時,夏青安的氣勢也跟著飛漲,一級跟著一級,那晉級的速度讓人為之驚歎!

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驚喜地內視一番,發現自己果然已經到了金丹頂峰,她站起身來,再次看向攤開的書籍時,卻發現上麵早已是空白一片,那些字體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伸出手,輕輕一碰,那看上去並不怎麽脆弱的書籍像是突然間被極高的溫度烘烤了一番,猛地爛成了一堆粉末,散在書桌之上。

夏青安心中有些悵然,這洞府的主人到底強到了何種程度,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都能讓她從金丹初期晉級到金丹頂峰,這樣的人恐怕已經不是什麽天子驕子能夠形容的了!

從這洞府的擺設就可以看出,洞府主人顯然不是貪慕奢華之輩,不管什麽東西能簡單就簡單,這不大的洞穴裏,除了一壇猴兒酒,一張書桌,一個蒲團,以及角落裏幾株雜草,竟然再沒有別的東西。

夏青安有些可惜,這樣的大人物隨便丟棄一兩件不要的法器,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人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可他走得也太幹淨了些,連根毛都不留下。

隻是馬上,夏青安又改變了想法,她兩眼發亮地看著這個書桌,著迷地撫摸著上麵的紋路,即使多活了一百年,她也弄不清這書桌是用什麽材質做成,但這並不妨礙她從這書桌中感受到曆史的沉澱。

這書桌生前起碼活了上萬個念頭,即使在這裏擺放了這麽多年,也能感受到來自木頭中強大的生命活力,似乎隻要給它一點泥土陽光與水,它就能再次生根發芽。

書桌很硬,比她見過聽過的任何東西都還要硬上幾分,這樣的東西,絕對是煉製法寶的絕佳材料!

當下,夏青安不再猶豫,攤開手心,本源之火啵的一聲燃燒起來,那火焰並不大,淡淡的紅色,看上去好像不足為懼,但隻要仔細一些,就能發現在那火焰的周圍,因它強烈的溫度,就連空間都扭曲起來。

夏青安將火放在書桌下,開始靜下心來煉化,即使一名修士的本源之火溫度高得足以在頃刻間將一塊堅硬的玄鐵熔化,但書桌在這樣的灼燒之下沒有任何的反應。

夏青安也不急,煉製得越久就說明這東西越好!

釋放出本源之火,即使隻是一小團,夏青安也有很大的負擔,隻不過半刻鍾的時間,就有些堅持不住,不得不停止下來恢複,然後再繼續煉化,如此不停地循環。

山中無歲月,當夏青安將書桌徹底地煉化成一攤**時,已經過去了九年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夏青安在煉化書桌的同時,修為也穩固了下來,如今,她已能保持釋放本源之火整整兩個時辰的時間,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此時,已到了煉製法寶的關鍵時期,如果沒弄好,很可能前功盡棄,之前的付出付之東流不說,還會浪費如此的好材料!

在她的左手邊,擺放著視線準備好的輔助材料,一根托天虎的腿骨,一株十階靈植。

夏青安緩緩地將輔助材料融入其中,精神高度集中,完全不敢托大,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好在她已煉化過一次,雖然材料不同,但過程沒有多大的改變,在三中材料全部相熔之後,夏青安迅速地咬破指尖,費力地將一滴精血融入其中,而後按照著腦海中早已想好的模樣開始塑形!

當七把銀白小劍完好地出現在早已汗淋淋的夏青安手中時,疲憊得很想倒下去睡上幾十年的她歡喜地抱著這些小劍親了一口,體內的怠倦在這一瞬間仿佛一掃而空,感受著那份血脈相連,感受著那份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強大威力,她心底的激動無法言喻。

這時候,一雙手臂從背後伸了過來,抱住了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絲毫不在意有些髒亂的她,笑著說道:“恭喜師姐了。”

這九年的時間,夏青安全身心地投入在煉製法寶中,也就沒花多少心思在百裏濯的身上,如今,感受著抱著腰部的修長手臂,緊貼在她背後的寬闊胸膛,夏青安有些恍惚,感覺就像是一下子,身上的這人就從一個小孩長成了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百裏濯原本還誠心恭喜夏青安,隻是抱著抱著,一雙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如今他的怨念可謂極深,若是能化為實體,恐怕都能填滿大海了!

以前年紀小,想對夏青安做什麽奈何硬件設施不夠,後來好不容易長大了,卻隻能眼睜睜地瞧著夏青安沉浸在煉製法寶的活動當中,而且他還不能有任何的打擾,以前還能摸一摸過過手癮,可那種狀況下,能過過眼癮就不錯了!

可憐了他那一腔少年心,心愛之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吃,就像是一頭餓極了的狼,看著一堆香噴噴的食物卻不能吃,那股鬱悶勁別提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夏青安煉製成功,他哪裏還耐得住,自然開始動手動腳。

可夏青安卻毫不客氣地把他的手一拍,說道:“不許鬧,身上髒得很!”

這話非但沒有打消百裏濯的積極性,反而讓他的眼眸猛地一亮:“這麽說,洗幹淨就可以了?”

當下,百裏濯丟下一句等我,就興衝衝地跑了出去,還沒一盞茶的時間又跑了回來,手輕輕一揮,不大的空間裏,立即出現了一個大木桶,木桶中裝滿了溫熱的水,還冒著縷縷白煙。

百裏濯瞧著夏青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激動地說道:“師姐,你快洗吧!”

他說這話時,就差直接幫夏青安剝衣服了,一雙眼火熱得似乎能透過衣衫看清她的全身,而且,話說完了他也沒有要回避的跡象,明擺著要看著她沐浴呢。

夏青安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就算她神經很粗,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在一個男人的麵前毫無感覺的脫衣沐浴吧!

“出去!”夏青安拉著一張臉,凶巴巴地說道,她知道,若她不表現得強勢一點,這人絕對會死皮賴臉地留下來,是個趕也趕不走的狗皮膏藥!

那撒潑耍賴的樣子簡直對不起他那一張臉!

果然不如她所料,百裏濯緩緩地低下頭,臉上盡是些委屈與不舍,他低聲呢喃著:“師姐,我與你分離了那麽多年,我不想讓你再離開我的視線。”

他說得有些悲傷,那委屈的樣子即使人長大了也沒有顯得突兀,仿佛他本該就這樣。

那語氣,那神態,讓夏青安的眉頭深深地擰了起來,百裏濯見此,暗道有戲,立馬衝上前,抱住了夏青安,像一隻小狗般磨蹭著,那細細軟軟的聲音傳進夏青安的耳朵裏:“師姐,你就讓我留下嘛!”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這樣子的百裏濯對於夏青安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殺手鐧,她想著這幅身體他又不是沒看過,還害什麽羞啊!

於是,她咬了咬牙,說著:“留下是可以,但必須轉過身去!”

聞言,百裏濯立即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點頭承諾:“沒問題~”

那上揚的尾音在很大程度上表現出了他滿腔的喜悅,甚至於差點跳起來,夏青安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

百裏濯哦了一聲,本想轉過身後,又立即轉回來,可惜他耍賴的次數已經比一片森林中的樹木還多,數都數不清,夏青安會完全相信他就怪了!

他的速度快,夏青安的速度更快,當百裏濯重新轉回頭時,夏青安已經坐進了木桶中。

唉,好可惜!

百裏濯暗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