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安瞧著那風車,估計是風葉上的轉輪壞了,哪怕再大的風也吹不起來,風車的柄也斷成了兩截,她看著徐顏,神色有些恍惚,這個女孩的體內有他們想要的水靈珠。

徐顏瞧著夏青安久久沒有反應,還以為對方生氣了,畢竟對方好心好意地送禮物給她,還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她就給弄壞了,放在誰的身上都得生氣。

想到這裏,徐顏心裏有些惴惴不安,看著夏青安,道著歉:“對……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這話讓夏青安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揚起嘴角笑道:“沒關係。”

說罷,她接過風車,仔細地瞧了瞧,她雖不是木匠,但風車的構造很簡單,隻要稍微看一下便清楚問題出在那裏,隨即,她從旁邊取下一截枯枝,用刀削了削,重新做了一個齒輪,做修士有一個好處,那邊是在做這些東西時,隻要靈識控製,便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在很久很久以後,當她和百裏濯沒有生命威脅的時候,若是得閑,或許也可以去嚐嚐那平凡的生活。

重新換下齒輪與風車柄,將一個可以說是全新的風車重新交到了徐顏的身上,或許是在她潛意識裏認為,水靈珠他們終究是要取走的,女孩的生命也會因此消散,趁著現在能對她好一點就好一點吧。

看著被修好的風車,徐顏眼眸裏閃過崇拜的光芒:“姐姐,你好厲害!”

夏青安笑了笑,並未回應,她怕有一天她承受不起這樣的崇拜與讚揚。

也就在這時,夏青安想要的輪椅送來了,上麵還刻了好幾個小型陣法,若夏青安不在身邊,百裏濯隻需要用一點點的靈力便能將其驅動,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再好不過。

夏青安道過謝之後,便將百裏濯移到了輪椅之上,本想找個理由讓徐顏離開,她在本能地抗拒與這個女孩相處,她怕自己在與這個女孩相處之後,以後做出選擇時會更加的困難。

這個女孩很可愛,讓一向不喜歡這種拖油瓶的她也對女孩生不出什麽壞的印象來。

誰知,徐顏卻在這時候開口:“姐姐要帶著哥哥出去嗎?家裏我最熟悉了,我給你們指路好不好?”

本能的,夏青安想要拒絕,隻是還沒等她開口,徐顏繼續說道:“府裏很大的,別說你們這種新來的客人,就連在府裏生活了幾十年的叔叔伯伯若不運用靈識,也會迷路的。”隨即,徐顏又拍著胸口保證道,“不過我不會,府裏每一條路我閉著眼睛都能走!”

說罷,也不等兩人反應,徐顏便興致衝衝地來到百裏濯身後,幫忙推著輪椅,往院門外走去。

夏青安抿著唇,看著她那副模樣,心裏陡然生出一股不忍心來。

她的心裏很矛盾,她想對這個女孩好一點,又想遠遠地疏離她,心中天人交戰過後,沒等她上前將徐顏趕離,百裏濯忽然抬眼,冷冰冰地對著徐顏說道:“我們這裏不需要你!”

話說得毫不留情,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徐顏那脆弱的心口上,她的臉上白了白,手也跟著放開了輪椅的把手,變得手足無措:“對……對不起。”

“請你離開!”

當百裏濯的臉真正拉下來的時候,像徐顏這種沒經曆過任何風雨的小女孩根本不敢直麵著他,她被嚇得眼眶中都飽含著淚水,扭過頭來向夏青安求救,隻是夏青安也跟著轉過眼,完全不予理會。

徐顏咬著下唇,半低著頭,感受著空氣中無言的冷漠,轉過身朝著院門外跑了出去,隱約間,還能聽見她壓抑的哭泣。

夏青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看著她因跑得太急而跌倒在地,看著那剛被修好的風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看著她在瞧了一眼風車之後,直接起身離開,任由那再次被摔壞的風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我們回屋吧!”

“嗯!”

隨即,夏青安推著輪椅進了屋,而庭院中的那些雜草,她突然覺得很礙眼,直接幾道閃電劈了出去,將那些雜草瞬間劈得幹幹淨淨,隻留一地焦黑。

“阿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趴在百裏濯的膝頭,迷茫地說著。

而百裏濯隻是用著自己體內僅有的力氣拍著她的背梁,也不說話。良久,他忽然開口:“師姐,你父母留給你的檀木盒子不是要晉入元嬰期才能打開嗎?這會有空,你瞧瞧吧。”

百裏濯一提,夏青安這才想起來,直起身體,拿出那個封存依舊的檀木盒子,上麵的花紋依舊神秘如故,帶著讓人探索的欲望,她抹掉了盒子上的禁製,緩緩地將其打開。

檀木盒中,靜靜地躺著一張玉簡,玉簡的旁邊還有一張傳音符,因時間過得太久,即使檀木盒一直被封存,傳音符上麵的靈力也在緩緩地消散,顏色顯得有些黯淡。

她將傳音符拿了起來,附上了靈識,便聽見傳音符裏父親那久違的聲音:“安安,這是爹娘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怕是沒機會親自送給你,也沒辦法親自教導你了,以後安安一個人可要開開心心地生活。”

很簡短的一句話,那語氣中還帶著急切與匆忙,顯然是在極為急迫的情況下錄下的傳音符,聽著那對於她來說已經相隔一百多年的聲音,那種親切,那種寵溺,讓夏青安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在錄下這傳音符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他們活不下去了。隻是對年幼的女兒放不下,這話裏,其實是有不甘的,他看不見她長大成人,看不見她與別人締結道侶,看不見她一步一步地晉升,他什麽都看不見。

那深深的遺憾與不甘擊打在夏青安的心口,讓她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的眼淚,整個世界在她的眼裏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聽著傳音符中的話語,一遍一遍地靠著這聲音想象著她父親當時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他會不會很狼狽,他會不會正受著重傷,母親是不是也在他的身邊。

一切的一切,原本已經逐漸模糊的臉龐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她的父親在別人眼裏沉默得像根木頭,沒有任何的情趣可言,可在她的眼裏,父親是最好的父親,會逗她笑,與她玩,母親也是天下間最好的母親,溫柔有禮,能細心地考慮到所有的問題。

可她最好的父親母親都不在了,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隨著傳音符中的聲音不斷重複,那熟悉的,一成不變的聲音慢慢弱了下來,夏青安忽然變得很慌張,想要將其挽救,瘋狂地朝傳音符內湧入靈力,隻是,她用力過猛,因年代久遠而顯得極為脆弱的傳音符忽然間嘣的一聲脆響,碎裂開來。

裏麵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不見。

夏青安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碎片,茫然地抬起頭,看著百裏濯,恍恍惚惚地問著:“怎麽會這樣?”

她的樣子太過無助,讓百裏濯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他握著她的手,似乎想要將自身的力量傳達給她,說道:“他們想要你好好的。”

夏青安的臉上滿是淚痕,讓她看起來格外的髒亂與狼狽,百裏濯有些費力地抬起手,擦著她臉上斑駁的淚水,柔聲說著:“你還有我在。”

夏青安看著他模糊的麵龐,直起身體,捧起他的臉,猛地吻了上去。

這吻來得很凶猛很激烈,她似乎想從這激烈的親吻中趕除那澎湃的心酸與悲痛,即便她現在已經成年,已經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但她最想做的,還是那個被父母精心嗬護著的孩子。

良久,夏青安才直起身體,看著百裏濯那因吻得太過而顯得有些紅腫的雙唇,她垂下身子,將自己窩入他的懷中,這一刻,她的需求很簡單,一個能讓她依靠的胸膛而已。

等到心情平複了,夏青安這才重新坐了起來,看著檀木盒裏被她遺忘很久的玉簡,將其撿起,攤開,玉簡中,那神識印記便瘋狂地湧入她的腦海。

等她再次睜開眼,以前迷惑的地方豁然開朗。

比如歸瑤華為什麽會有那樣大的能耐惹得那麽多的修士為她瘋,為她狂,甚至連名聲,修為,性命都可以舍棄。

原來都歸結於盒中的玉簡。

隻是不知道因為什麽,這本來是父母遺留給她的東西竟然落到了歸瑤華的手裏。

玉簡中,記載著一門功法,名為“攝魂”。

顧名思義,這功法如果煉到了高深地步,別說催眠了,哪怕將別人操控成自己的傀儡都不在話下。

威力太強的東西,反噬起來自然也強,若她修為不夠,功法也沒煉到家,就貿貿然地想去操控別人,那絕對是找死的衝動!

若是對方的靈識比自己強大,反抗起來,將自己震碎成一名白癡都是有可能的。

怪不得,她爹娘會設下禁製,必須修為到了元嬰期才能將其打開。

這功法,她想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