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歹也是你的師弟,因為你而瘋魔,變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就算再冷血冷情,也該去看看吧!”

“真可笑,就因為他在我的閣樓外守了幾天,就說他走火入魔是我的緣故,那以後我若是討厭誰了,是不是也可以將那人綁來在我閣樓外呆上幾天,如此一來,兵不血刃,我不花一分力氣就報了仇,多好,而且還讓人找不到一個把柄!”

“而且,退一萬步說,哪怕真的是因為我,可那又怎麽樣呢?我與小師弟不過見了一兩麵而已,熟人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一個知道對方名字的陌生人罷了,他為我癡為我狂,我就該為此負責?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如果真要負責,那小師弟的前麵還不知有多少人在排隊,我負責負得過來嗎!?”

“你……”夏宇辰舉起手掌,就要朝著夏青安那張依舊沒多少血色的臉上打下去。

夏青安見此,竟然有些癲狂地笑了,而後將臉湊了上去:“打吧,使勁的打,把這條命打沒了最好,反正我這個孫女在你夏峰主眼中也是可有可無的,哪比得上以後或許會為宗門做出大貢獻的小師弟呀!”

夏青安越說越激烈,瞧著夏宇辰一字一句都在維護著百裏濯,她哪怕心在硬,也有些傷心了,她失蹤幾月,生死間不知徘徊多少次,就連祠堂中屬於她的玉牌也有了裂紋,由此可見,她能活下來到底有多麽的不易,可是,這個她明明該叫爺爺的人,卻對她沒有絲毫的關心,一來便讓她去看望資質非凡的小師弟,公平嗎?

瞧著這幅模樣,夏宇辰高舉的手動了又動,最終無力地放下,背過身子,有些疲憊地說道:“剛過易折,青安,你的性子應該改一改。”

“多謝峰主教導,青安銘記於心!”

硬邦邦的一句話讓夏宇辰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好生休息,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說著,夏宇辰走出房門,剛踏過門檻的時候,停頓了下來,繼續說道:“青安,阿濯是個挺可憐的孩子,若是有空,就去瞧瞧他吧!”

說罷,也不等夏青安回話,便徹底消失了人影。

夏青安抿緊了唇站在原地,瞧著窗外,晴空萬裏,心情有些煩躁,在屋子裏轉了一個圈,然後盤坐下來想要開始修煉,卻因心情不順差點靈力逆流,造成不可挽救的後果。夏青安發脾氣地將身邊的東西扔了出去,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一下自己漂浮在半空始終無法落地的心,罷了,去看一眼又如何,身上還能少塊肉不成,隻要自己一直謹記他當初的背叛,他就不能再傷到她!

來到青雲大殿下的監牢時,縱使夏青安做了不少的心裏準備,可當真正瞧見百裏濯如今的模樣時,還是忍不住心驚與心酸。

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籠子,鐵籠子上還有著四根鐵鏈,分別鎖著百裏濯的四肢,他的雙目血紅,充滿了殺戮與暴戾,他就是沒有感覺似地不停地掙紮怒吼,想要掙脫鐵鏈,哪怕傷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這個鐵籠子製造的初衷是為了馴服性子激烈的人或妖獸,裏麵布滿了陣法,隻要籠中的生物有任何反抗的行為,都會遭到劇烈的攻擊,而且,因鐵籠空間狹小,甚至連躲避的餘地都沒有。

百裏濯口中絕望地念著師姐,任由著那些攻擊落在自己的身上,瘋狂地想要逃離出去,臉上充滿了仇恨與灰敗,那些仇恨似乎是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他明明隻是個幾歲的孩童,此時卻像是曆經滄桑的老者,看透了世間的一切,上次見麵時,他的臉上還有著嬰兒肥,肥嘟嘟的,此時卻完全消瘦了下去,隻剩一具枯骨。

在夏青安的記憶中,百裏濯從未如此淒慘過。

隻是,這一世她明明沒有給予他過多的關注,他為何對她的執念如此之深?

“阿濯……”夏青安呢喃出聲,時間好像回到了從前,她照顧他,護著他,包容他,而他的世界裏,隻看得見她。

兩個簡簡單單的字仿佛有著魔力一般,讓百裏濯瞬間安靜了下來,百裏濯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子,惶恐而又期待,他太怕太怕這一切都是一個奢侈而又遙遠的夢。

當看見夏青安切切實實地站在他的麵前時,百裏濯竟忘了該如何反應,視線變得模糊,緩緩地朝她伸出手,想要求她摸一摸,抱一抱,活脫脫一個渴望愛與包容的孩子。

突然,百裏濯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胡亂地擦拭臉蛋,整理衣服,心中有些恐慌,他這麽髒,這麽狼狽,萬一師姐嫌棄他了怎麽辦?

鐵鏈劈裏啪啦地響著,聽在夏青安的耳裏有些不是滋味,走上前,打開籠子,解開了鐵鏈上的鎖,至始至終,百裏濯都乖乖地站在那裏,視線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目光裏充滿了依賴,仿佛在他的世界裏,除了夏青安這麽一個人,再沒有其他。

夏青安牽起百裏濯的手,緩緩地走出地下監牢,百裏濯就像是個聽話的木偶一般,對方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一雙忽紅忽黑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兩人兩手相握的地方,隨即揚起嘴角甜蜜地笑了起來。

夏青安將百裏濯帶到了青雲大殿,對著夏宇辰說道:“他體內的暴動已經平息,不用再擔心他會在發瘋傷人,峰主既然已經不再閉關,又實在關心他,還是親手教導為好。”

說罷,夏青安也不等對方如何回答,放開百裏濯的手,轉身便想離開,隻是,還未踏出幾步,腿上就傳來一股阻力,低下頭來,便看見百裏濯死死地抱著她的大腿,兩眼通紅地望著她,有些委屈,有些傷心。

夏青安皺緊了眉頭,百裏濯對她的影響太大,她隻能遠遠地避開他,否則,長此以往,她說不定就會忘了他之前給予她的傷,那樣撕心裂肺的傷痛,她哪裏還能再經曆一次,她不允許自己再重蹈覆轍!

“放手!”夏青安低喝,“當日的話難道還要我對你重複一遍?我不會照顧你,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會管,繼續纏著我也是白費功夫,而且我身上也沒什麽能夠讓你貪戀的!”

說著,夏青安就要去掰百裏濯的手,就在這時,百裏濯突然大聲說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不會讓你分神照顧,不會貪戀你身上任何東西,師姐,你能不能讓我跟著你,求你了!”

說著說著,百裏濯變得哽咽起來:“我很厲害的,可以給師姐收拾屋子,可以給師姐準備精美的飯食,哦,對了,師姐修煉中肯定需要不少珍貴的材料,我能幫忙的,或者師姐想要什麽,隻要你說一聲,我一定可以幫你找來,如果師姐哪天看我看煩了,我會乖乖地躲在一邊,不會給你添堵,真的,師姐,你別不要我——”

夏青安抓著百裏濯細嫩的胳膊,已不知該不該將他的手掰開,兩輩子加起來一百年,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百裏濯如此卑微的模樣,最近好像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了,第一次瞧見他哭,第一次瞧見他如此狼狽,第一次瞧見他如此卑微,仿佛隻要她給予他丁點的希望,他就會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夏青安有些沉默,百裏濯很是忐忑,夏宇辰開口了:“青安,就讓他跟著你吧,看他現在這樣子,若不讓他如願,也不知會有什麽後果!他年齡小,若再來一次走火入魔,恐怕這輩子也就毀了。”

夏青安依舊沉默,抿緊的唇給人以不合作的感覺,夏宇辰有些惱怒:“夏青安,這是命令!”

轉過頭,夏青安深深地看了夏宇辰一眼,沉聲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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