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如仙境般雲霧繚繞的青雲峰上,初晨暖暖的陽光透過綠油油的枝椏照進了一間精致典雅的閣樓裏,閣樓中,一名少女神色不安地躺在柔軟舒適的**,臉色慘白,冒著虛汗,似乎在做著令人驚懼的夢魘,少女的手緊緊地抓著棉被,讓那纖細的手指骨節處泛白,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突然,少女尖叫一聲,猛地做起身來,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漂亮的眼眸裏還帶著未散的驚懼與絕望,良久,少女才慢慢地從那夢魘中緩過氣來,兩眼茫然地望著周圍,帶著深深的疑惑。

攤開雙手,看著白皙沒有絲毫傷痕的手掌,少女猛然間跌跌撞撞地跳下床,急切而又帶著些許狼狽地來到梳妝台前,帶著期待與惶恐,顫抖著手,屏著呼吸,一點一點地打開抽屜,瞧著安安靜靜躺在抽屜中一個紅木盒子,將其打開,看著裏麵完好無損地白玉釵,少女再也控製不住緊抱著它大哭了起來。

那哭聲裏飽含了委屈,也充滿了希望,對過去的委屈,對未來的希望!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少女的哭聲一頓,說道:“誰!?”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語氣中充滿了殺意與戒備,仿佛隻要門外之人稍微有不對勁之處,她便會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用鋒利的指甲劃破對方的喉管。

門外的道童因為這冰冷的聲音狠狠地抖了一下,猶猶豫豫地問道:“師……師姐,你……你沒事吧?”

少女猛地驚醒,她現在是人人尊敬的青雲峰大弟子,不是記憶中那個狼狽逃竄人人喊殺的女魔頭,少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你有何事?”

“峰主有事請師姐前去大殿。”

“知道了,下去吧!”說罷,少女突然又想起了什麽,“等等,剛剛你可有聽見什麽?”

說這話時,少女已經摸上了三根銀針,呼的一聲射了出去,穿過窗紙,訂在了道童身後的一根紅漆柱子上,道童轉過頭來看著那三根閃著寒光的銀針,心中一陣後怕,幾乎要哭了,使勁地搖頭:“沒,什麽都沒聽見!”

“那你走吧!”

聞言,道童如蒙大赦,身後像是有鬼追似的,飛一般地跑了。

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閣樓裏,少女坐在梳妝台前低頭沉思,她知道自己估計是重生了,但具體重生回了哪一天,她卻不是很清楚,閉上眼,暗暗地查看了一下自身修為,築基初期,這實力也真夠弱的!

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她應該是回到了百年前左右,在這段時間,她一生最痛恨的仇敵上了青雲峰,想到這裏,少女猛地站起身,換了衣衫,將白玉釵插在頭上,走出房門,若是歸瑤華那個女人還未踏入九星宗,那麽她將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滅殺!

站在閣樓前台階上,少女眺望著前方,煙霧朦朧,霧氣繚繞,仿佛整個天地間隻剩下雲霧一般,初升的太陽被雲霧托著,橘紅色的陽光染紅了天地,另外幾座山峰峰頂立在前方,如同勇士一般撐起了整片天空。

少女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感受那濃鬱的靈氣在體內洗滌,少女心中一陣舒暢,真想大喊一聲,她回來了,以前她所承受的,她會一點一點地還回來!

重活一世,她依舊會是驕傲張揚的夏青安!

走進青雲峰大殿,夏青安一眼便看見坐在上位的青雲峰峰主夏宇辰,以及被不少師弟包圍的歸瑤華,夏青安的身體本能地一僵,隨後放鬆下來,大大方方地走到殿前,對夏宇辰行了一禮,清冷地喊道:“峰主。”

對於夏宇辰,夏青安的感情是複雜的,這個看上去不過半百的中年男子是她的爺爺,從小也很疼寵於她,隻是她忘不了前世歸瑤華被爆出是她同父異母妹妹時他的態度,也忘不了前世她被誣陷得趕出宗門時他冷漠的態度,更加忘不了她拚了性命才取得的七階藥草被他下令搶奪了去用在了歸瑤華的身上,她唯一承認的親人用一把尖刀淩遲著她的心髒,一點一點地將她心中的親情餘溫削了出去。

在夏宇辰的旁邊,站著一名低著頭的小男孩,聽見她的聲音後立馬抬起頭來,眼眸裏閃動著驚喜的光芒,幾乎就要抑製不住向夏青安衝來。

可惜,夏青安隻是瞥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不然定會驚異於他的動作與表情,相比於對夏宇辰感情的複雜,她對這個小男孩是痛恨的。

如果說夏宇辰隻是讓她認清了這個無比殘酷的世界,那麽這個小男孩則是將她送進了絕望的深淵。

想當年,也是這個時候,百裏濯被夏宇辰送上山,他有自閉傾向,年紀也小,需要人將其撫養長大,當年,她剛失去父母不久,心中苦痛,看見他時,有種同病相憐的憐惜,便將他要了過來,一點一點地精心撫養他長大,一點一點地將他拉出他那自我封閉的世界。

夏青安給了他全心的信任,甚至是她後來落魄生活時唯一的希望,可是這個人在背後給了她全力的一擊,讓她心神失守,走火入魔,闖入了死亡絕地,死無全屍!

那一幕一幕,對於她來說,還是一刻前才發生過的事,要不是多活了一百年,經曆了無數的苦難,練就了如今這般強悍的忍耐力,她真的會忍不住抓住他質問:“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這一世,她不想與他有任何的牽扯!

而這邊,夏宇辰聽得夏青安如此客氣而又疏離地稱呼自己,無奈地歎氣,以為這個從小便極為倔強的孫女還在怨恨著自己,當初她的父母被一隻七階妖獸困在一處絕地中,他並未帶人前去解救,結果兩人雙雙遇難,讓她成了一名無父無母的孤兒。

自己的獨子命喪黃泉,他又何嚐不痛心,可他也有他的苦衷,七階妖獸相當於元嬰期修士,甚至因為妖獸的得天獨厚,真正實力堪比元嬰頂峰,若前去解救,不管結果如何,都將給宗門帶來極大的災難,身為一峰隻主,他必須為宗門的利益考慮。

是以,夏宇辰也不糾正夏青安的稱呼,想著這個心結總會在時間的消融下慢慢解開。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便說說有何事吧!”說著,夏宇辰指著身邊死死盯著夏青安的百裏濯,“這是我從山下帶回的弟子,資質絕佳,但有自閉傾向,你們可有誰願意撫養他?”

夏青安沉默地站在一邊,沒有任何舉動,哪怕感覺到百裏濯灼熱的視線,心裏有些奇怪,也隻是在心裏冷哼一聲,不發一言。

百裏濯見夏青安有些慌了,期待地望著她,希望她能給自己一點點回應,哪怕她隻是露出丁點想要撫養自己的意向也好,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夏青安隻是淡漠地站在一邊,事不關己的樣子,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疏離。

這時,歸瑤華走上前來,笑盈盈地對著夏宇辰說道:“師父,弟子願意撫養小師弟。”

夏青安微微抬起頭來,瞥了歸瑤華一眼,冷笑一聲,充滿了嘲諷,歸瑤華的心思她能不明白?無非就是瞧著百裏濯的絕佳資質,以後必定大有作為,而她隻需要花上十年的時間,便能讓這個以後有無數發展空間的人成為她的成長助力。

即便百裏濯不成器,也沒多大關係,十年的時間而已,對於修真者來說,十年時間簡直轉瞬即逝。

可她怎麽能如歸瑤華的意,毫不客氣地開口:“華師妹,你最近不是在幫連師叔打理百草園麽?還有空教導小師弟?別好好的一個天才被你教成了廢材!”

聞言,歸瑤華臉色一白,半低著頭,好似深受打擊:“我……我……”

不得不說,歸瑤華的確很美,雖說修仙之人就沒一個醜的,但她卻有著不同於別的修真者的美,她就像是一個嬌弱的白蓮花,讓人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發出讚歎,如今她被夏青安打擊得搖搖欲墜,卻堅強地默默忍受模樣,更讓人憐惜。

這不,立即就有一個護花使者站了出來,說道:“師姐,華師妹隻是一片好心而已,而且修真最為注重個人的領悟,哪怕小師弟到最後未成大器,也肯定他自身的原因!”

“注重個人領悟?嗬,既然你這麽厲害,那你別拜師啊,自請離開宗門當一個散修啊!”

夏青安說話可謂狠毒,絲毫不留情麵,她心裏實在太恨了,她前世會那麽慘,少不了他的功勞,而且她的父母生前沒少照看他,想不到卻是一個白眼狼。

護花使者淩宣明的臉色被夏青安說得一陣青一陣白,偏偏他卻無法辯駁,難道真的離開宗門?那他這輩子就毀了!

“師姐,求你別針對淩師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忙著幫連師叔打理還想著撫養小師弟,我,我隻是看著小師弟孤苦無依,身世與我相似,讓我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隻想著以後要好好地對他,以此彌補小師弟缺失的親情。”

說著,歸瑤華眼中已帶上了瑩瑩淚水,一副梨花帶雨堅強好姐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