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道長怎麽有雅興到這裏來？”弄玉抬眼看了阿呆一眼，輕聲問道。

阿呆也不客氣，就著弄玉旁邊的一個蒲團就坐了下來：“想到一些事情睡不著，就到處走走。聽到你的笛聲，就過來了。”

弄玉微微一笑：“看來倒是小女子打擾到道長了。”

“哪裏。”阿呆搖頭說道。

說著，他微微猶豫了一下。

弄玉看阿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道長有什麽話直說就好。”

阿呆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妖靈，今天見到，覺得你們和傳說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弄玉搖頭輕笑，“怎麽不太一樣？是不吃人，還是太過古怪？”

阿呆搔了搔腦袋，道：“都有。”

“道長可知這世上有多少妖靈？”弄玉問道。

阿呆搖了搖頭：“不知道。”

弄玉輕啟朱唇道：“就那須臾空間中，就有妖靈百萬，在這凡塵之中，就加入我百妖會的妖靈來說，至少也有三百餘位。”

“這麽多？！”阿呆驚道。要知道，他在燕京呆了這麽久，見到的妖靈也就兩個，一個是豹子，還有一個就是那專吃有靈氣女子的妖靈。

弄玉微微點頭：“我們拋開須臾空間裏的妖靈不說，另外這三百餘位生活在凡塵中的妖靈，大多都化作人形混跡於凡人之中。因為妖靈的壽命悠長，所以他們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學習知識，積累財富。甚至於，這些妖靈在一般人的眼中，大多還是成功人士。您認為這樣的人，他們會隨意做那些吃人的事嗎？”

阿呆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他們在凡塵中都混出名堂了，自然不會輕易去做這些事情。先不說是不是得不償失，萬一惹來了修士，隻怕是性命不保。

就聽弄玉接著道：“而且，吃人這種事情也怪不得妖靈。”

“哦？”阿呆眉毛微微一揚，“這話怎麽講？”

弄玉道：“道長可聽說過妖魔鬼怪？”

阿呆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弄玉所說的妖魔鬼怪和一般說的妖魔鬼怪有所不同。

他想了想，道：“我聽師傅說過，世間生靈除人畜之外，還有妖魔鬼怪之分。所謂的妖，大多是禽獸修煉所化。魔，大多是凡人修煉邪派功法，修煉成的。鬼，那是生靈死後魂靈所化。至於怪嘛，那多是草石山精，聚天地靈氣變作的。”

弄玉微微點頭：“道長知道這個，那就好解釋了。”她微微頓了頓，接著道，“說個簡單的例子吧，老虎是要吃人的。當他修煉成妖靈後，他之所以吃人，並不是他要作惡，不過是遵循本性罷了。”

阿呆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不過總覺得妖怪吃人和老虎吃人總是有些分別。但現在跟這弄玉糾纏這種問題似乎有些沒意思。他想了下，還是提出了自己最不解的問題。

“弄玉姑娘，我有一個問題。”

“請講。”

阿呆沉吟了下，道：“既然百妖會有這麽多的會員是生活在凡塵中，那麽應該知道，現在道法沒落，對妖靈已經沒有太大的約束力了。那麽百妖會如果不是以挑選食物為目的，那它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呢？據我所知，百妖會最初好像是為了對抗修士所成立的。”

弄玉微微一笑：“道法沒落了？道長是聽誰說的？而且，百妖會的存在，自然有他的道理。道長，我剛才跟您說過，這些妖靈中許多都是一般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吧？”

阿呆點了點頭，有些不明白弄玉這話的意思。

弄玉輕笑道：“他們之所以被一般人看做成功人士，那是因為他們大部分在外都是經商的。經商，總是要有商機，總是要找人合作……”

阿呆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百妖會是為了給他們洽談生意？”

弄玉微笑點頭：“正是。一方麵是給他們洽談生意，一方麵也是讓須臾空間中沒見過這個世界的妖靈出來見見這個世界。其實，真正的百妖會也就是今晚就結束了，之所以要持續半個月，剩下的時間就是讓須臾空間中的妖靈到處走走，看看這邊的世界。另外也是給生活在這個世界的那些妖靈一個交流的機會。”

阿呆有些呆滯，完全想不到這百妖會竟然是做這種事情的。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為什麽不幹脆打開須臾空間的大門，讓他們隨意進出塵世呢？”

弄玉嗬嗬一笑：“道長，您覺得這麽做合適嗎？”

阿呆頓時語塞。如果這麽多妖靈湧入塵世，那後果真是難以設想。

阿呆一陣苦笑，看來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他微微遲疑了一下，道：“弄玉姑娘，我對你跟豹子之間的事有些好奇。”

一聽到這話，弄玉臉色微微一變。

“你問這個幹什麽？”

阿呆沉吟了一下，決定還是說出真相，他望著弄玉正色道：“我也直說吧，其實豹子不是我的禦靈獸，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過為了解決百妖會這邊的事情，所以才叫我跟他一起來。”

“我知道。”弄玉淡淡地道。

“你知道？”阿呆頓時瞪大了眼。

弄玉微笑道：“豹子那邊的事情雖然我沒有吩咐人去調查，但總有人向我匯報的。而且禦靈獸這種東西，也不是他說是，就是的。他來這裏，是為了那個叫樂兒的姑娘吧？”

阿呆一下子站了起來：“你連樂兒都知道？！”

弄玉笑道：“我剛才跟您說過，妖靈中大多都是凡塵中的成功人士。雖然我沒有下令調查豹子，但是總有人為了討好來給我他的消息。所以，他的一些事情我都知道。”她微微頓了下，接著道，“其實道長不用擔心，我對豹子已經沒有惡意了。”

阿呆點了點頭，他也相信弄玉的話。

今晚晚宴的時候，阿呆就用心探查過那些妖靈的實力。得出的結論是讓他咋舌的。這些妖靈一個個都有非常強的實力，別說是豹子了，就連自己對付起來都很費勁。

如果弄玉真要多豹子有什麽想法，隻要一句話，恐怕豹子頃刻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恐怕豹子也是看明白了這點，所以後來才放下了心事，敞開了喝酒。

想明白了這些，阿呆倒是放下了心事，不過還是好奇地問道：“你和豹子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你叫他……弟弟。”

弄玉輕歎了口氣，目光有些複雜：“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

說著，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出了破廟。阿呆自然是趕緊跟了上去。

“我母親是須臾空間裏狐山的白狐，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藍若皇……”

阿呆自然知道，藍若皇就是豹子的父親。

“兩人也算是一見鍾情吧，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一起。隻不過後來，藍若皇這個混蛋為了百妖會會長的位置，取了豹子母親。但那時候，我母親已經懷上了我。”

阿呆安靜地聽著，聽到這裏，他大概也猜到了後麵的故事。

弄玉自嘲地笑了笑：“後麵的故事就很簡單了，母親逼不得已隻能嫁人。而藍若皇幾年後也順利的成為了百妖會的會長。不過他是百妖會的會長，是百妖之王，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著別人。所以……”弄玉深吸了口氣，“隻不過我畢竟是他的女兒，所以我活了下來。”

阿呆一陣沉默，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就聽弄玉接著道：“後來，我找了些藍若皇的仇家，裏應外合就除掉了他，沒有什麽太大的困難，他做會長的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一個兩個不是他的對手，但人多了，他也擋不住。”

阿呆微微點頭，輕聲道：“後來呢？”

“其實頭幾年我找豹子，確實是為了斬草除根。隻不過後來我也想開了，無論如何他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且藍若皇作的孽跟他也沒什麽關係。所以我還是命令人找他，想讓他回來。目的隻是為了告訴他，我已經不想殺他了，如果他願意隨時可以回來。隻不過豹子一直害怕，所以一直沒敢回來。”

兩人一陣閑聊，不知不覺天光已經漸漸放亮。

弄玉抬頭看了看已經開始變白的天空，道：“道長，請回吧。百妖會到這裏就算結束了，豹子的事情我也說得很清楚了，您可以告訴他，讓他不必擔心。”

阿呆點了點頭，忽然好奇地道：“弄玉姑娘，你說你母親是狐山的白狐，那你到底是豹妖還是狐狸精啊……”

這話剛一出口，阿呆就覺得不妥。狐狸精這好像不是什麽好話……

不過弄玉似乎到沒有介意，隻是轉過頭，朝著阿呆嫵媚一笑，之後阿呆就見從她身後伸出一條長長的雪白尾巴輕輕搖晃。

“道長您看呢？”弄玉的眼波宛若一汪清水，那甜得發膩的聲音更仿佛是直接印入阿呆的心底，讓他心旌搖曳。隻覺得一股熱氣從小腹直衝腦門。

阿呆一哆嗦，背上冷汗淋漓。心說，原來是正兒八經的狐狸精啊……

阿呆回到草坪那裏的時候，就見那些桌椅已經全都不在了，妖靈也都不知道去了哪裏。豹子仰麵躺在草地上，桑蘭也趴在那裏。

隻不過阿呆剛一走近，豹子就立刻撐起了身子來，一見是阿呆，他才晃了晃腦袋，又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