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佛陀怒相

兩個男人,在漆黑沒有路燈的巷子裏相遇。

白天,在這個巷子口,經常會有一個中年婦女賣早餐:豆腐腦、油條、白米粥、黑米粥、涼皮、包子。客人不算多,也還湊合的過去。

隻不過,這條巷子依舊很冷清,很孤寂,沒有多少人會從這裏走過。其實穿過這條小巷,很快就能到花苑小區。

守在這裏的人自然是怒相佛陀陳小花。

在巷子盡頭,還站著兩個人,蠍子和劉浩然。

中年男人把黃豆全部都塞進嘴裏,生怕一顆掉在地上,含糊不清的說:“強哥,我可一點糧食都沒有浪費過,你給我的黃豆,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我到現在都沒有戒掉呢。不過我估計自己很快就會去陪你,你也別怨我沒跟你說那孩子的下落,當初那個老頭子說了,不能讓你知道。”

他拿出一把刀,通身紅色,刀柄上綁著一根金色絲線,與紅色刀鋒一樣鋒利。

陳小花手裏緊緊抓著那把黑色匕首,雙腿微微顫抖。

他在害怕,從一開始他就在害怕。他一害怕,雙腿就會抖,這個毛病一直沒有改掉,也改不掉。

殺自己的師父死老頭兒的時候,他抖得比現在還要厲害。

蠍子很奇怪這一次陳小花為什麽沒有跑,上次和自己相遇的時候,可是用撒石灰這樣卑鄙的手段逃走的。

“蠍子,咱倆打個賭,我賭陳小花會殺死飛天虎。”劉浩然斜靠在牆上,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夾著一根七塊五的紅塔山。

“我賭這次他不會逃。”蠍子淡淡的道。

驢唇不對馬嘴,劉浩然用那標誌性的斜眼瞪著蠍子,沒好氣道:“你和大胸姐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兒,打算什麽時候請我喝喜酒?”

蠍子罕見的感覺臉有些發燙,不過在黑夜中應該看不見,他忽然小心翼翼的說:“我怕小方,這輩子可能沒希望。”

劉浩然笑著罵道:“慫蛋,大胸姐那樣的你還等著她主動?我告訴你,喜歡一個人就去追,不要給自己留遺憾。我告訴你,大胸姐肯定在等著你去表白······算了,對於你們這種情感白癡,說這麽多純屬浪費口水,反正說了你也沒那個膽量。”

蠍子嘿嘿笑了,摸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劉浩然氣的瞪眼睛:“傻樂啥?虧你還是世界排行第三的殺手,這點膽量都沒有。如果我是你,大胸姐肯定早就被我拿下了。”

蠍子問:“你追過幾個女孩兒?”

劉浩然惱羞成怒道:“老子的事兒你少管,再說了,我長得這麽帥,需要去追嗎?”

就在這時,飛天虎朝著陳小花走過去,說:“就是這把刀割掉了強哥的腦袋吧?”

陳小花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我隻想活下去,別逼我。”

“想知道為什麽我知道你殺了強哥還要相信你嗎?”飛天虎沒有停下,右手中赤紅色刀上連著的那根金色絲線被他解開,護腕掉在了地上,連同赤紅色的刀。

他從懷裏掏出來一把尋常可見的砍刀,說:“回到了家,就應該用這把刀殺你。”

巷子盡頭的蠍子猛地睜大眼睛:“我賭陳小花會死。”

劉浩然擦了擦額頭冷汗,長長的吐了口氣:“很強?”

“不是很強,是很強很強!!”蠍子抬起膝蓋,從鞋裏抽出匕首,“世界殺手排行榜第一。”

劉浩然咽了口唾沫,死死地咬著牙:“但我感覺,陳小花還是會贏。咱倆打賭,輸了你去向大胸姐表白,怎麽樣?”

“好。”蠍子如臨大敵,背微微躬起。

怒相佛陀陳小花,這一次沒有跑,因為他沒有地方可以跑了。

飛天虎首先發動攻擊,速度快到了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

然而,在飛天虎殺過來的瞬間,陳小花突然之間消失了。

飛天虎憑著慣性轉身,整個動作也就零點幾秒,但依舊沒有看到陳小花的影子。

巷子盡頭,劉浩然笑著說:“你可以去表白了。”

世界殺手排行榜第一的神秘人出現了,原來他就是飛天虎。讓蠍子如臨大敵,卻死在了被蠍子嚇得撒石灰跑路的陳小花手裏。

蠍子罕見的罵道:“劉浩然,你就是一個妖孽。你的出現,破壞了所有的平衡,所有的規則都要重新改寫,螞蟻都能吃掉大象了。”

劉浩然聳了聳肩,轉過身朝小區走去,背著身衝豎了一個中指:“關我屁事!”

陳小花撿起那把有著金絲線的赤紅刀,他感覺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但他懶得去想,因為太費腦子。現在,他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不會死了,至少現在不會。

從來都不怎麽說話的蠍子此刻苦著臉,狠狠地瞪了一眼陳小花。他輸了,就要去向方怡表白,可是他不敢啊。

陳小花沒有理會蠍子,大笑起來,眼淚卻流滿臉頰。

開車的司機一直待在原地,兩包煙全部都被吸完。

一顆啟明星掛在東方天空,不久之後,泛起魚肚白色,隨即出現一層又一層的魚鱗紋雲彩。

慢慢的,那魚肚白色,變成了紅色,和血一樣紅。而後,又是萬道金光刺破雲霄。

馬市,新的一天開始了。

司機坐進車裏,揉了揉赤紅如同剛才的朝霞的雙眼,開車回家。

昨晚的事,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再有人提起。

那兩人,或許隻會在某個夜晚他喝醉的時候出現在夢裏,至於生活中,他們從來沒有過交集。

他們是兄弟沒錯,但他們從來沒有打過一個電話,有過任何的聯係。

他們的確從來不會聯係,但是當他從非洲趕回來的時候,隻一個電話,他就會趕過去。

當年的窮的叮當響光屁股一起長大的兄弟三人,走上了截然相反的兩條路。

他年紀最小,又趕上了一個機會,念了點書,很幸運的進入道ZF機關,如今已是新省大員。

回到家,看見妻子,他緊緊地把算不上漂亮的妻子抱在懷裏,開心的笑了。一雙兒女都在外地上大學,他很滿足。

隻不過,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會叫他小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