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純按捺不住站到一棵樹背後偷偷探出頭看個究竟。

隻見父親雙手捧著母親流下的戒指,哭得像個丟了全世界最重要寶貝的孩子。

戒指中投放出來一個半透明的影像,那應該是和凱德爾剛認識的霓仙,真的和現在的司徒純有幾分相像,而後畫麵一閃,變成了現在的霓仙,正笑容燦爛地看著凱德爾,似真似假。

凱德爾伸手去觸碰,撲了個空。

“小仙,小仙……”

“沒想到還是沒有辦法再見你一麵,不過,能夠以這樣的方式與你重逢,我已經很滿足了……”

“小仙,我是凱德爾啊,你在轉世的時候等等我好嗎,等血族的事情結束以後,我就來找你……”

“小仙,我一直都那麽愛你……這一世我太早和你分離,沒有做到和你一同看著小純長大,下一世,我一定要讓你幸福,我們說什麽也不要分開……”

“小仙,請記住,我一直愛你……”

司徒純的視線再次模糊,指甲掐進了樹皮裏,冰雪點綴在她的手背上,凍得沒了知覺,手生生給掐出了血,她強忍著淚水決堤,決然轉身,來到鬆針林的出口,白澤在等她。

“司徒純,節哀順變……”

白澤心裏也不好受,霓仙就像他的老師,他有很多法術技能與做人道理都是從她身上學習到的,霓仙在他心中地位崇高得很,如果有機會,他希望一生為霓仙效勞,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司徒純,跟你說一件或許能夠讓你心情好一點的事情吧,普利被我成功舉報了,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我和霓仙殿下已經搜集好了一係列的證據,上交到天界法庭,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下台坐牢。而新的天使長很快就會被推選出來……”

“你就會是那個新的天使長,對不對?”司徒純雙目仍是沒有太多的神情。

白澤愕然:“你怎麽知道……”

“媽媽雖然被困在天界,但是她沒有懈怠,一直在給我鋪路,給你鋪路,為的就是讓她身邊的人能夠過得好,她的用心良苦,我又怎麽會不知道?”

白澤看了司徒純一眼,有再多的話,都化作了歎息。

……

在送司徒純回蘭斯洛特家的時候,司徒純拚命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力圖表現得平靜,白澤也試圖說別的話轉椅她的注意力。

在走進薔薇古堡小區沒多久,感覺背後一陣涼意,回頭便見到羅倫卡陰沉著臉站在身後。

“老公——”司徒純一看到羅倫卡就朝著他走過去,有這個男生的存在她眼裏就不會有別人,白澤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轉身離開。

這段時間司徒純身心俱疲,難過到了極點,羅倫卡的出現就像是她痛苦的解藥一樣,可當她想衝上前去抱住羅倫卡的時候,他卻突然轉了個身,讓她撲了個空。

冷冷的聲音傳來,像一條蛇一樣勒緊了司徒純的頸部:“司徒純,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那個男人是誰!”

“他是白澤。”

“你不是去天界複活冉月嗎?為什麽會是一個男人送你回來?”而且他們兩個肩並肩走著,看上去那麽親密。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和那個人走在一塊兒的?這些天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都在和他見麵?”

“我沒有刻意找機會和他見麵!”司徒純有點煩躁地回答道。

“那你為什麽把他安排在絕倫誓約?”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在絕倫誓約工作,那她前往絕倫誓約的時候自然看到那個該死的男人!

“你調查我?”司徒純不可思議地看著羅倫卡。

不然他怎麽知道她把白澤硬塞到絕倫誓約,可是她欠了白澤不少人情,他一直纏在她身邊她也是沒有辦法,打不走,罵不走,趕不走,她心裏矛盾到了極點,也是快瘋了,短暫來看她也隻能這麽做。

“司徒純,你在心虛嗎?不過是絕倫誓約血獵找我談話的時候提到了一下,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跟別的男人來往,你真給我扣了好大一頂綠帽!”

綠帽?

這是什麽難聽的詞語?

她什麽時候有給他扣綠帽?

她和白澤清清白白的,什麽越矩的事情都沒做,他自己想象力豐富都幻想到哪裏去了!

司徒純無可奈何地揉著一邊太陽穴:“羅倫卡,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亂吃醋,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你平安回來了就應該來找我,為什麽要別的人陪在你身邊?”

“我不是來找你了嗎?我跟父親交代完媽媽的事情之後,我就第一時間過來找你了,你這是什麽態度?”

聲色俱厲,冷若冰霜,語氣諷刺!

她的心像被又插了一把刀。

她在天界遭遇了親人去世的變故,回來又看到凱德爾痛苦的模樣,本來想著快點回蘭斯洛特家,回到家就能見到羅倫卡和孩子們,都說家是心靈的港灣,他一定能給她安慰,可到頭來呢?

他都懟了她些什麽!

司徒純氣得淚流滿麵,愣是一句話都罵不出口了,羅倫卡看到她難過的樣子,一根根神經也被牽動。

回過神看到她邁開步子往前走了甚遠,眼下冬季寒風淩冽,她隻穿著一條淡藍色的薄長裙,一手摩挲著另一隻手臂,身子不住顫抖,身影瘦弱又單薄,好像來一陣稍稍強烈的風就會將她刮跑。

羅倫卡不忍心再看到她一個人獨行,在她走進蘭斯洛特家大門的那個時刻,就追上去牽住她的手,下一瞬被她狠狠甩開。

“司徒純,我們兩個都冷靜一點,不要鬧了好嗎?”

“搞笑哦,明明是你誤會了我,你現在就想一句話就命令我冷靜下來,你當我是機器嗎?怎麽可能做到!”

羅倫卡看著司徒純臉色慘白,麵容憔悴,一雙眼睛哭得通紅腫若櫻桃,猜測她一定是經曆了什麽痛苦的事情,便抓著她的手臂問:

“告訴我,你在天界經曆了什麽?”為什麽看上去像死過一回似的?

司徒純一邊朝著室內走,一邊傷心欲絕地大聲吼道:“媽媽去世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為了幫助我複活冉月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一路強撐著回來,為的是希望回到家能夠得到你的安慰,我知道你一定能開導我、守護在我身邊,所以我逼著自己要堅強要挺住,而你呢

“你是在跟我搞笑嗎?看到我和一個男的並肩走,不分青紅皂白就對我發脾氣,我是什麽樣子的人,我對你是什麽樣的你還不清楚嗎?我現在還哪有心情去找別的男人?你能不能理解我一點點……”

走到半路,司徒純無力地跌坐在地抱頭痛哭,情緒直接崩盤。

羅倫卡當場渾身一顫,知道自己犯下一件非常嚴重的錯誤,忙到司徒純身旁半蹲著,撫摸著她的腦袋:“關於媽媽去世的事情,很對不起……”

他本來也是期待她回來,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衝出蘭斯洛特家,為的就是希望在路上偶遇到她,然後抱著她趕快飛回家。

女人的直覺很準,但有些時候男生的危機感和占有欲也是非常的強,當他看到司徒純身旁的男生的時候,心裏是慌亂的。

那個金發藍眸的男子對司徒純的好是顯而易見的,曉得司徒純腳沒全好,走路不方便,扶著司徒純走,還讓她走在靠人行道的一邊,眼睛也隻注視著司徒純。

愛慘了她之後,每次都神經過敏,兩個人的脾氣又那麽火爆,唉……

羅倫卡心裏罵了自己無數句,雙手托住司徒純將她扶起來。

“起來吧,我們回家了。”

司徒純腳麻了,一被他提起來就整個人發昏,羅倫卡趕緊摟住她。

“你別走了,我抱你。”

司徒純倔強地推開他:“你走開……不要管我!”

她站起身穩住自己,硬是一瘸一拐走進了室內。

離幽在門口等待著她的歸來:“少夫人……”

司徒純冷著一張臉,沒有理會他,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很快,離幽又見到羅倫卡從後頭追上來。

“殿下,你們……少夫人她怎麽了?”

羅倫卡搖搖頭,示意離幽沒有必要再問。

他走到司徒純的房門口,麵對緊閉的房門,深深呼出一氣,抬手敲了敲房門。

心平氣和地說道:“小純豬,馬上到飯點了,你先出來吃點東西,好嗎?”

“你出去!”她什麽也不想吃。

“司徒純……”

“拜托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司徒純雙手抱膝坐在地上,像把自己整個人拋在浩瀚的海洋裏。

羅倫卡拗不過司徒純,她有她的脾氣,他更不想刺激她,隻能默默地退出到大廳去。

……

大概過了幾個小時,司徒純從房間裏慢慢走出來,坐在餐桌前,顫抖著手拾起餐具,低下頭,一個人流著淚吃飯,眼淚不停地往飯上麵灑,幾乎把一碗飯滴成泡飯。

中學時期覺得和羅倫卡吵一個架就是天塌下來,她氣得動不動就吃不下飯,又或者心情不好跟冉月隨便買一包零食一瓶飲料代替飯食。

長大是什麽?也許就是痛哭著都要把飯吃完吧。

幸運的是,一定會有一個人陪她。

羅倫卡在客廳裏簡直坐成了一座雕像,蘭斯洛特家的上上下下,包括離幽都沒敢上前跟他說話。

整個莊園中的氣氛凝重壓抑到了極點,就連呼吸都困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