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蟬見少年竟得在這一息之間便重又容光煥發,精神頓複,不由心頭一陣大駭,可正在他驚懼之際,卻又見身旁一陣銀光大作。wWw、QUaNbEn-xIAoShUO、Com回首過處,就見張入雲已取了寒月劍在手,也是連番招展,一樣的也是劍光驚人。且這寒月劍生性至寒,當下眾人正值苦寒之地,一時卻又憑添許多威力。

而此刻身前的兩位年青人卻又如心有默契,當下不約而同俱是麵對著自己分劍而立,隻成犄角之勢與秋暮蟬置地相倨。其意不言自名,卻是要二人聯手對付他一人。

再見張入雲此時又與自己滿臉堆笑道:“秋暮蟬!怎樣!先師收得我這名弟子,卻還並不是如你老人家說的這般蠢笨吧!”

笑羅漢見眼見兩名後生竟如初生牛犢,二人雙劍竟不取守勢反提步直近身前,大有與自己決鬥的意思。

且二人都是一般的殺氣驚人,手底均有一柄極具威力的仙兵寶刃,秋暮蟬知他二人都是身法靈動,輕功絕佳。自己若是同時抵敵,倒真難鬥,且不知怎地自己竟無來由的生出些畏懼之意。秋暮蟬是戰場老手,知此是臨場大忌,心驚肉跳之下,卻仍強自辯道:“不過兩個乳臭未幹的後生小輩,舉手之勞而矣,待將你等拿下,且看你這小畜牲如何再逞口強!”

張入雲聞聲嗤笑道:“如此且看你這老狗有無這般能耐吧!”他此時雖是說話雖是語氣平和,但心內卻早被方才秋暮蟬二人一番惡鬥激動,此刻全身血脈賁張,急欲與這惡賊大鬥一場。

正在他晃動手底寒月劍,足尖點動躍身上前時,卻見眼前青影一晃,身旁少年竟是虎吼一聲已搶先自己一步向秋暮蟬趕去。當下便聽得金鐵交鳴,眼前紅藍二色大爆,呼嘯之間少年已被秋暮蟬劍光震得飛退,隻是笑羅漢本人也被少年這淩厲的一擊震得連連後退。

可是秋暮蟬到底習有劍術,劍光靈活已極,當下隻得一滯,便複又向著正倒身飛退的少年人拉腰斬去。眼看就要擊中,卻見少年身後一道銀光飛縱,當下又是一聲金聲大爆。仔細看時就見自己狴犴劍已被張入雲手中寒月劍阻住。雖是秋暮蟬劍光威力較大,直將張入雲震得拖地退出七尺。但自己也不由的一陣氣血翻滾,他連番使劍光都遇強敵,此時麵上一陣泛白,知兩位年青人各擎一柄仙兵,雙劍合壁隻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難鬥。

張入雲不想那少年這般貿進,未和自己共同進退,卻又孤身犯險。此時將少年救下,正欲回首相詢對方傷勢時,未想那少年淩空一個筋鬥已是穩穩站在地上,一時口裏大罵自己道:“混蛋!有空幫倒忙,怎不去擊那老東西,當這點玩意就能難得住我嗎!”

張入雲見他不但不感激自己出手相救,反倒開口傷人,不由眉間一皺,隻略一思量,旋又將眉一展。隻點頭與少年道:“如此,但憑道友吩咐!”

那少年當真強橫,破口大罵張入雲後竟連氣都不提,便重又飛身而上直襲敵人。此刻的秋暮蟬已得乖覺,不待對方近身已將劍光縱出攔截,未想自己這邊廂劍光才剛抖出,卻見眼前已然多了一道灰影,正裹動著一道寒光直欺自己近身。可是自己劍光已然縱出,無奈之下,將手一指,那狴犴劍重又分成兩道劍光,分擋身前急馳而來的張入雲。

但見兩地雙雙爆起兩聲驚雷,三人都是被震得一般飛退,秋暮蟬做夢也未料到他二人聯手竟是這般威力,且因自己劍光分鬥二人竟未能傷得了一個。大駭之下正欲叫罵,未想那古怪少年已是強自逞動劍光翻身再上。而一旁張入雲也是不離不棄一個筋鬥翻了過來,二人魚貫而上,紛紛手提仙劍向著自己大力砸來。

三柄長劍當下隻在瞬間便得往還數十回合,秋暮蟬被二人相逼無奈已是提回狴犴劍在手,與二人近身劇鬥。可張入雲同那少年都俱飛馳電掣般的輕功本領,一時隻如兩道疾雲將秋暮蟬裹在當中,硬生生令他無有一絲閑隙施動旁門邪術,連手底太乙神雷也無暇擊出。

張入雲未料到自己與這少年合鬥秋暮蟬竟是這般合契,二人前後相擊隻如行雲流水,絲絲入扣,直打得秋暮蟬隻剩下招架的餘地。正在心下驚喜間,卻聽那少年冷聲道:“不需如此!你這般配合我相鬥這老家夥,反令我縛手縛腳,且隻當沒有我,二人各自相擊才好!”說話間張入雲就覺肩頭一沉,那少年竟在空中取手在自己肩頭撐動,一時已是借勢急躍,當下出其不意隻打得秋暮蟬連連倒退。

張入雲大驚,自己此刻身形絕快,未想卻能被對方抓住空隙借勢而走,再聽那少年言語竟對自己輕功有這般自信。對方如此高傲不由也將張入雲豪氣激起,內心澎湃之下隻欲和那少年在輕身本領上一較高下。

正在張入雲思量間,卻見被震飛在當空的少年已是左手振臂淩空擊出,但見其臂上紫氣升騰竟在空中如按實地,當下已是借力倒翻過身子提劍再向秋暮蟬砸下。此時的笑羅漢仍在連連後退,怎能想到對方竟有這般異能,惶恐之下卻又得臉色猙獰,忙先自將頭一點再將雙肩聳動。

張入雲在旁看得清楚,知他如此做作必有古怪,心急之下連氣也不提,隻將周身血孔一放,立時雙目精光燦爛,足下一點便得石裂之聲,其勢直如白虹貫日一般向笑羅漢當胸欺去。他這一縱迅捷無匹,縱是後發竟也搶在二人頭裏。當時便得搶近笑羅漢身前,長劍嘯風般直插敵人胸口。

秋暮蟬未料到張入雲竟有這般強勁的身法,自己此刻又在含胸作勢,已來不及拆解。可當真他武藝高強,雖在這萬難境地竟也能將狴犴劍當胸護住,又因見張入雲來勢太猛,左肘一掙已抵在長劍無鋒處,雖是倉促仍能將手中劍光逞動。就聞一記雷霆,秋暮蟬已被張入雲如此淩厲的一劍震的倒飛出去三丈開外。

而張入雲也為對方一甲子高深的內勁震動,眼前一黑,身子已是飄蕩在空中。正在他欲團身將自己放平時,卻忽聽身旁一聲冷哼,驚動之下就見自己左足已被同樣也是在空中的少年勾住。莫名之際,卻見對方已是就勢往地上栽落。右足勾動著自己並不放開,而是竭盡全力將自己往前貫去,其勢直指仍還未得落地的秋暮蟬。

張入雲見此已知對方機要,當下未做一絲掙紮,反是趁機含勢累力,一時間就見空中風雲翻滾,張入雲身勢竟得比方才還要快了十倍,直往秋暮蟬當胸撞落。

就聞得雪原上一記震天價的焦雷,張入雲便如斷了線風箏一般往空中倒飛了去,而本是一直守在秋暮蟬懷中的狴犴劍卻終是被張入雲這驚天的一擊之下震脫出手去,直斜插在數十丈外的雪地上。

如此驚雷一般的重擊隻打得秋暮蟬麵如灰土,胸中氣血翻滾,恨不得將體內的燥血一吐為快。他縱橫天下數十年,與敵相鬥從未落得如此慘狀,氣極之下才剛落地便怒喝道:“小畜牲,竟敢把我打成——。”可沒等其話音落地。就見那古怪少年已是又往自己身前撞來。

秋暮蟬此時飛劍離手,氣血不繼,雖是胸有怒火萬丈,卻實又大是困窘。為此趕忙將已落地一旁的狴犴劍指動,欲令其相護。同時足尖點地向旁飛退,以期如此一番舉動,能與少年拉開距離得保安全。如此這般的陣前逃跑,實是秋暮蟬平生做夢都未想到過的事,想不到今日自己竟被兩個無名少年相欺之下,驚怒之下,隻把他一張老臉氣至豬肝般顏色。

未想那少年實是膽略過人,見笑羅漢落在一旁的飛劍又要被其運轉回身,口底一聲暴喝,右臂猛地一揮,但見赤虹經天,手底赤月劍已被他甩了出去,正打在那狴犴劍身上。因此劍與秋暮蟬身劍相合,當下隻把個劍主人笑羅漢激得麵上一陣蒼白,飛退的勢子已是餒了。

而那少年身勢隻稍稍一滯,便又重向笑羅漢身前躥來。雖是對方也是一般的空身無有兵刃,但秋暮蟬此時已被這兩個如狼似虎的後生打的心膽皆寒,竟不敢空手與其招架。一陣冷笑之下,便是一個鳳凰點頭,闊背一伏便得一道白光自其背心躥出,閃至空中一陣呼嘯而至,慘風冽冽竟隱有鬼泣之聲。且那暗器好生變化,隻才剛飛出笑羅漢身外便是一分為三,分打少年上中下三路,確實厲害無比。

未想那少年竟不退讓,仍是勢如驚鴻一般向前躥去,同時將左臂伸出,一時紫氣升騰顯是要空手接那三枚白骨箭。張入雲此時才剛落地,聞那三枚白骨箭飛行時所發出的厲吼聲,好似當日水鏡寺所遇的神魔一般,知其威力絕大,為防對方空身犯險,忙大聲喝道:“小心!”,跟首又將自己寒月劍如風車般的甩手揮處,他一手暗器功夫高強,雖是一口長劍,但依舊被他拿捏的分毫不差,後發先至竟將那三枚白骨箭自空中卷走。

隻是如此一來,張入雲的寒月劍擋在那少年身前,卻又將他疾行中的身勢阻住。因未能趁秋暮蟬勢弱一舉破敵,那少年氣得大怒,隻扭頭衝著他冷哼一聲。張入雲也料少年多半不會領自己的情,隻是他自有主意,先時已然留得力氣,當下隻恍眼間已是搶至少年身前,出其不意便是抬腳往少年當腰蹬去。

張入雲先時時連番運動真力,體內真氣已近強弩之末,雖勉力躍至少年身前,但內力不繼已是無法提煉提動。但他外門剛力沉重腳法驚人,此刻搶進少年身前,隔空足有七尺便已是一個蟠龍翻身,側馬回踢對方腰際。雖此一腳是全憑外力,但張入雲一身外門功夫已得大造,一擊之下確有萬鈞之力,隻是他這一腳雖是淩厲之極,但出腳方向卻是有些古怪。

那少年身平曆任百戰,與敵相鬥經驗豐富之極,見張入雲這一腳來得古怪已然明了其中意思。當下也是一個側馬回旋,雖隻在當地並未借勢,但他腿法也是一般靈動,威力亦是驚人。

但聽得平地一聲驚雷過後,張入雲顧是被少年踢的飛退,而那少年卻也得借張入雲這一腳之威,好似流星一般的向秋暮蟬身前貫去。他二人腳力都是大到驚人,此番二力相加,力道更是大到無以複加。且張入雲這一腳早測算精準,少年方向身勢俱被他瞧準,一應雜力都為自己借勢收去,當下隻權當那少年如炮彈一般的射出。他先時度量準確,見那少年空身還敢相犯秋暮蟬,知其鐵拳定是威力驚人,是以才剛這般放心令少年越上相欺。

果然少年一至空中,便是渾身泛起紫霞,但見飛行過處雪原上經年積雪盡皆被其揚起。雖是身在陸地飛騰,卻又如踏浪而行。隻見得眼見一陣地動山搖,少年一記左拳竟直插入秋暮蟬當胸,把個縱橫江湖數十年的老狐狸打了個骨斷筋折慘死當場。

張入雲見那少年拳斃秋暮蟬時,其人還在空中,他雖知自己與這少年聯手威力驚人,但卻不意在雪山荒野竟能將此師門大惡處死。一時隻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待其落地時竟忘了扭動腰身,卻得在地上滑了數丈後仍自瞪大了眼睛坐倒在地。

再見此刻正伏在秋暮蟬屍身上的少年,卻是冷汗如雨,氣籲了半日方才將已逞**的左臂自屍體胸膛內抽出。未想少年此刻雖是氣虛,但那條臂膀卻又是一陣紫光泛動。張入雲在旁看的仔細,卻見手臂已是結起無數細鱗,通體好似生鐵一般泛著金屬才有的光華。

但見紫光不住運動,少年卻又似是苦苦與其支撐,忽得那通臂上的細鱗悉數揚起,當下便將那臂膀上的鮮血抖了個幹淨,卻又濺了少年滿頭滿臉那霞光方才隱去,而少年也同時為之頹然,一跤撲倒在雪地上。

張入雲見他倒地忙疾身向前探去,未想身旁彩霞湧動,一陣香風過處已有一道人影搶在自己頭裏。張入雲見狀大駭,原來是麗娘已自藏身的巨石後飛出,直向少年撲去。

閃念之間,張入雲已是明白她要做些什麽,情急之下不及細想,忙取出腰間桃花扇迎風便是一抖。就見扇內一陣烏雲翻滾,便聽得前後分別傳來兩聲女兒家慘叫聲。身前麗娘已是翻身落地,回首便是目光飽含惡毒的怒視著張入雲。而後的小雅也已自巨石後撲跌而出,一時為陰雷所傷卻將嬌軀痛的裹成一團,隻一抬頭便是怒罵張入雲道:“瞎了眼的東西,你懲製豔娘怎麽連我也捎上!”雖是小雅言語惡毒,但卻麵犯寒色,顯是色茬內菹,怕張入雲再相出手。

正在她氣惱處,卻見眼前一道白影晃動,便是一枚小小的玄冰落在自己身前,小雅取在手裏相看,就見內裏正藏得兩株胡伶草,當時心裏大喜。再回頭看時,張入雲已行至豔娘身旁,正俯身蹲下與其怒目相對。

不料豔娘卻當真倔強,一時雖是自己暗算於人被張入雲識破,但此刻仍如沒事人一般,眼中不帶一絲隱晦的怒視著張入雲。

張入雲本是滿腔怒火,趁此機會欲好好懲戒豔娘一番,未知對方竟仍是一如以往的惡毒。且她心思雖然歹毒,但一張俏臉依然是美的驚人,兩潭秋水般的妙目也一樣是清澈見底,傳眸過處仍就動人心魄。張入雲見此,想著本是如此美麗的佳人竟得生的這般歹毒的心腸,卻不知她有著怎樣的過去。當下與其相視一刻,旋即氣勢也自餒了,手指牽動,仍是落了兩株胡伶草與豔娘,便又向那少年身前探去,卻空留下手持胡伶草,滿臉迷惑地看著張入雲離去的豔娘。

未想待張入雲行至少年前五六丈時,卻見他已是一個翻身立起,雖是身上疲乏的厲害,但一雙鷹目依舊精光四射,縱是張入雲與其相對,也覺心底一陣搖晃。正但張入雲欲開口與其相詢時,卻未想那少年已然衝自己譏諷道:“你這手下女奴竟得不聽你的號令,我看你這主人當得也是笑話。”語畢,卻又衝豔娘冷笑道:“若當真對我一身氣血有興趣,下次可要記得先殺了你這不成事的主人!隻是縱到了那時,卻還不知道誰吃了誰呢!”說完衝著豔娘周身上下一陣打量,竟也有些垂涎之意。

此時豔娘平生僅見的異人,一時因被對方目內神光直照得自己心頭一陣搖晃,氣籲不已。正在無法抵擋之際,卻見那少年已是顫微微邁動步子向著已被冰雪深埋中的兩柄仙劍走去。

張入雲見他步子邁得虛晃,本欲上前相助,隻是想著那狴犴劍也算是少年的戰利品,自己如若貿動恐為人誤會自己卻有相覷之意,想到此便也隨即止了腳步。

待那少年將兩枚寶劍取在手底一翻細看時,卻是抑天一陣狂笑,他右掌內赤月劍因為其笑聲所染,竟也是一般得隨之歡嘯雀躍,劍光吞吐,赤光四溢。

那少年見狀不由讚道:“當真一柄好劍!”卻又回首與張入雲冷目相視道:“隻是落在你的手裏卻是有些糟踢了!”

張入雲聞言便是一觸,他因修得秘法,擅觀人心理,聽少年語氣,竟有相奪赤月劍的意思。當下不由被對方鬥氣激動,一時竟取手緊緊握住掌中寒月劍。二人此刻雖是相隔十餘丈開外,但空中淩厲的殺氣卻是驚人,兩人年紀相仿,又是一般的倨傲,目中神光相鬥至厲害處,卻如刀斧加身一般直刺得對方周身劇痛。

二人相視良久,少年方冷哼一聲重又將目光駐在自己掌中雙劍上,一時目視左掌中狴犴劍仍自泛著奪目的藍光,卻是滿麵慎惱,口中喃喃自語道:“老畜牲,竟敢犯我,且教你長些記性。”言畢,便是揚起赤月劍,一個經天赤虹,便向著左手狴犴劍身無鋒處斬去。

眾人不知他為何竟會出手傷損笑羅漢的狴犴劍,當時不解其意,紛紛口底驚呼。隻見得少年人手中兩色神光大作,一時竟生出些金屬破音,再待其取眼下望時,那狴犴劍倒真為笑羅漢長年累月鍛造,終是不同尋常。少年這般猛力的一擊竟也隻將劍身斬出一道深深的傷痕,並未能將它一舉斬斷。

當年見此冷哼一聲:“倒也虧得這老東西一甲子的苦功,雖是塊破銅爛鐵卻也將它弄的堅實的厲害。”他因自己累番運動大力,已將左臂傷口引動,為防被臂上神龍精氣侵擾,倒也不便再舉劍相擊。且這狴犴劍已受重創,就算稍時被秋暮蟬收回,到時眼見心愛神劍如此慘狀也隻會令他更加心痛,何況重新修補花得氣力隻會更大,如此反令少年更加快意。

一時他回頭就見先時與秋暮蟬並肩作戰的黑衣長身漢子仍是立定當場,如一尊石像般的潛心計算,卻又得笑道:“哼!我倒把它給忘了!且拿你試試這殘劍!”一聲清嘯過後,便見他掌中狴犴劍已是化做一道藍電,真取那黑衣漢子,未想劍光一入對方身體卻如無物一般,直透胸而過,一無阻礙,竟得又向前縱起百丈開外方緩緩下落。

再看那黑衣漢被神劍傷後,竟是周身煙嵐頓起,黑夜散盡卻隻在地底留下一縷如豬鬃一般的毛發。正當張入雲等人欲上前看得仔細些時,卻又見火光陡起,那豬鬃竟在頃刻間燒得幹幹淨淨,一陣冷風吹過,所剩的黑灰也已隨風飄蕩至無影無蹤。

少年見此冷笑道:“到底都是些奸狡的小人,逃起來竟都是這般幹淨利落,不留一些把柄。”當下他隻衝著正在一旁替受傷弟子療傷的天石道人冷聲道:“喂!天石道人,且把你武當聚靈丹拿一顆來,我好療傷!你快些將弟子傷勢裹好,即時就走,再往後生死還有更大的災劫,你且速速逃命,卻看你有無本領逃得過那秋暮蟬的追殺吧!”

天石道人感少年多番相救,見有所命,忙令自己還未受傷的徒兒行得近前將一粒火紅色的藥丸交在少年人手裏。那少年甚是倨傲,雖受人丹藥卻是連謝都不謝便已取在掌中。旋即卻又對張入雲道:“我若是你,就即刻坐地調息,方才一番打鬥,你氣力也損耗了不少,過會陣仗更加難料,你且先顧著保存體力要緊。看你與笑羅漢先時往答,他必欲趁此機會將你除去,此時逃走也是無用,反不如在此以逸待勞來得好些。還有你這手下兩個妖女,待會情勢險峻時,多半要她二人化身陰魔為鬥,到時你可仔細再憐香惜玉誤了自己性命!”

豔娘和小雅聞少年稍時竟要自己化身神魔,當即便是一駭,張入雲為此心頭一陣搖頭,雖是眼前戰事已畢,再無有敵人,但他知這少年定不是在說謊,隻是聽他口風甚急,一時終忍不住問道:“請問閣下話裏說的是些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有強敵要來進犯嗎?”

張入雲這一開口,卻惹得少年一番嗤笑,當下冷眉對著他說道:“我隻當你是假糊塗,哪知道卻是真糊塗。笑羅漢雖是方才臨陣逃了,但此地有他急欲得的寶物,待會兒靈物出世,自有他顯身的時候!且他方才因有天石道人在旁並未施動他那些家底子妖術,此刻我令這師徒四人盡速逃走,也是為了他師徒好!”

張入雲聞言不解,卻又有些將信將疑的看著一旁仍就鮮活的笑羅漢的屍體。少年見他目光疑惑,又搖頭冷笑道:“你一雙眼睛也算靈動,卻看不透這丁點障眼法。”就見他右手劍光掃過,那本是臥在地上的笑羅漢屍身旋即不見,而雪地上隻空留著一根顯見是才剛新傷的斷指。

少年見笑羅漢原來是以指代形遁逃,隻皺著眉道:“可惜這裏沒有巫山教下門人,不然的話,倒是可憑這枚斷指讓那老畜牲有一番活受。”這話傳入張入雲耳裏卻是為之一堵,自己雖說是傅金風的弟子,卻是連一點巫山教下的巫術也不會,想來若要被這少年知道,少不得又是一番譏諷。

再說少年平日裏便得凶狠慣了得,雖是此刻無法以這斷指要挾秋暮蟬,但鋼牙一咬,卻已揮劍將那斷指斬成肉糜,如此秋暮蟬再無法將其接回,且多少也要因掌上少了一指,功力上打些折扣。少年將秋暮將斷指斬碎,心裏大感快意,長笑一聲,卻又盤膝坐倒,將赤月劍橫放膝前,當下沉聲靜氣,自服了掌中的聚靈丹後,便隻在一旁安心調養,當真是一副不久後便有一場大戰的意思。

張入雲見此不置可否,再見一旁天石道人正在一團忙亂的與一年輕小道士打理兩名已是倒在地上的弟子。心下關切,不由走近眾人身前,取出五六株胡伶草與天石道人道:“道長,這是晚輩先前至此間采得的藥草,令高徒此刻傷重卻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

天石道人見張入雲急難相助卻又這般客氣,雖是麵上不好意思,但這草藥當真珍貴,若合煉丹藥其效驚人,又不好推辭,當下含愧接過。卻側目又看了看一旁雪地當中的近百株仙草,心裏隻歎自己此刻法寶盡失,雖是強敵已然遁走也不能趁勢拾取,一時搖了搖頭,隻可惜福緣淺薄,竟將這等絕佳的機遇錯過。

隻是他轉念之間便又想起張入雲為人恩義,當下抱拳便欲相詢其名姓,未想眼見少年已是含笑先聲道:“道長還是不要問我的來曆了,算來在下與貴門東方文英師兄還有些小過節,日後道長若與其相見,還望為晚輩代以致歉,當日少年氣盛,還望東方師兄不要見怪!”

一時間張入雲還見天石道長丹藥雖是靈驗,但與人治傷手法卻不純熟,當下告了聲罪,卻五指連動如揮琵琶已將兩名受傷弟子身上各處穴道封閉。他深知人體各處秘穴,雖是將二人傷處治住,但同時又極盡所能為二人生理留下生息,如此血行正暢,傷口愈合的更快。當中有一位弟子雖是傷重,但好在未傷肺腑,一時已被張入雲料理的身醒過來,雖仍是氣息虛弱,但卻遠遠好過方才的奄奄一息,且他上臂已能揮動,如此可剩天石道長不少麻煩。

為此天石道人好生相謝,張入雲卻是連連擺手,當下又助四人結了雪橇,諸事料理停當,方與四人揮手作別。全不顧一旁小雅連連搖頭與豔娘聲聲冷笑。唯那少年隻枯坐一旁,如老僧入定不顧身旁瑣事。

張入雲為此際也隻得依樣在當地調息,未料到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即覺大地傳來奔馬也似的響動,雖是自己不明究裏,但也知地底有諸多物事往來攢動,且好似千軍萬馬一般齊往張入雲身前的胡伶草地奔襲而來。小雅與豔娘因是鬼魅,已比張入雲預先知道些內裏,當時豔娘喜上眉梢,而小雅卻是皺了眉似有隱憂。

隻不多時,地底眾靈物竟都已齊集於冰原正中心,但聞大地撼動,那本是植有胡伶草的平地,此刻竟如火山般的爆發,從內噴湧而出絕大的水流,且那泉水竟還是溫的,著實令張入雲大吃一驚。正在他猶豫處,就聞豔娘一聲嬌笑,已自地上縱起,當下隻見她將一頭秀發甩過,旋即已在空中攝取一隻通體銀白,卻又如玉一般光豔透亮的雪兔。

正在豔娘得意之間,不想那雪兔雖為豔娘秀發網羅,竟還能在其如毒蛇般強勁有力的辮發下掙紮,不為其收伏。豔娘未想這僅僅隻是一隻玉兔兒便捕的這般費力,一時又見有諸多靈物自冰原下躥出,卻是不願為了一隻兔子浪費功夫,當時將發辮一緊,那雪白可愛的玉兔便為之絞殺而死。

豔娘性貪,當下並不急於取食,而是將滿頭秀發悉數放出,隻如妖鬼一般的四處網羅自那水底升出的靈異。

小雅雖是心較仁善,但眼見豔娘得利,不願居於人後,一時也將雙手十指紅豔欲滴的指甲放出,瞬時便如多了十支六七尺來長的利刃,也為其網羅了不少獵物。

而那雪原下的靈物卻是在其間不知躥湧出多少,隻片刻功夫,眾人眼底便滿是雲鼠銀貂雪兔之類的靈獸,其中那通體如水晶一樣透明的靈魚更是不計其數。一時各色靈物數目如此之多,反倒為小雅和豔娘看花了眼,當下兩人都欲尋極具靈性的鳥獸取用。

雖是傾力之下,也難捕其中十中之一,且那些靈物雖是不停趨避著二人的追捕,但同一時間也在找那胡伶草入腹,隻有幸能嚐得一枚,旋即就化為飛鳥遁走。縱是那最不起眼小巧玲瓏的雲鼠,隻落得一枚胡伶草在口,也是將身化做雪白色的翠鳥振翅高飛。如此這般,卻讓豔娘二人皺眉不已,隻是到底靈物眾多顧不過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變化過後的靈獸飛走。

正在二人為捕獵至多雀躍不已之跡,卻又見那水底竟躥出無數墨藍色的怪魚,具是滿口倒齒,遍身逆鱗,一出得地底便在眾靈物當中張著巨口四處吞食,每當能食得一件靈異,其身圍便得大上一圈,有那凶殘狡猾的凶魚食得多了,竟是在頃刻間長得足有六七尺長短,與人差不多高矮。

當下張入雲看得清楚,就見那怪魚腹下竟如人一般的生的手腳,雖是魚類,卻也可在雪原上奔走。且其頜下更有四條深藍色的觸須,其上布滿倒刺,用來擒捕靈獸最為得利,不多時刻,那滿地的靈獸便已是為魚群捕食了一半。可眾多靈物想是也不舍這難逢謀取胡伶草的機會,一時仍自在冰原上掙紮,不願離去。可隨著那醜魚越變越大越湧越多,靈獸數目也已是在急速的下降。

如此一來卻妨礙到豔娘和小雅的收益,豔娘當先嫌那黑魚醜陋不堪,一時便將發網布下,去捕殺那群怪魚,未想那魚通身藍鱗,竟是堅實無比,任豔娘怎生撕扯卻絞不碎那怪魚的身體。而小雅本不欲和那凶惡的怪魚為難,但一時那魚群見小雅腳下盡是靈物,以為有機可趁,卻反搖動身子前來相欺。如此才惹得這女凶煞大怒,她十指纖纖,粉嫩的指甲卻如十柄利刃,雖是那怪魚藍鱗堅實但也一樣被其不分絲毫力氣洞穿,隻不多時其身前便已遍布怪魚的屍體。

豔娘不願被小雅比將下去,見自己不如其所殺的怪魚數目多,羞惱之下,反倒得計。當下仍用長發將怪魚纏卻,卻再不費力絞殺。而是隻一將長發一番如蛇一般的抖動,就見眾多其網下的怪魚卻是痛得聲聲慘叫。而豔娘辮發也陡然間粗了數倍,本是天仙般的資容,此刻也在其熾熱貪欲之下變幻的比厲鬼還要猙獰。

張入雲神目驚人,當下就見豔娘辮發一旦纏上怪魚便如水母一樣的放出無數細小的倒刺,雖是那怪魚鱗甲厚重,但也一樣為其輕鬆刺破,且待那倒刺植入怪魚體內後,旋即便時為豔娘憑仗吸那怪魚體內精元。當下無數身落豔娘秀發下的怪魚便如此這般為其生生抽光精血而死,到的最後那群魚竟被她吸取隻徒剩下一具厚皮,當下好似個皮口袋一般紛紛自豔娘發網上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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