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雖不知其法術根底,但此刻見了這般陣仗也知那漫天的鋼針定是厲害異常。wwW、QUanbEn-xIAoShUo、coM一時也是裹足不前。隻片刻之內,範不死眾人已在秋暮蟬飛刀環繞下險象環生,轉眼眾人就被群刀分開,眼看著險像環生。

正在這當兒,但見一溜銀光投入修羅刀陣中,初隻一點銀星,施即便是化做驚天般的霹靂,再見驚雷過後,空中又得無數子雷密布,隻打得那咄咄逼人的修羅刀陣亂做一團。

張入雲眼見神雷救眾又驚又喜,卻又覺那雷極為熟悉,略一思忖便已知是何人救了一眾人,搖望天際,果見天邊一道白色匹練劃破天際倒卷而來,待來人近身按落雲頭,即時便是顯出四位女子來。張入雲本以為來者是庶葉仙子師徒四人,定睛看時,原來除庶葉仙子與阿鸞外,另外兩女子卻是自己師叔申美奴與其弟子阿甲。

庶葉仙子見張入雲也在人群中佇立,隻微笑點首,便高了聲音與範不死道:“原來是白鯨島範先生,嗬嗬,隻不想今日先生怎會這般狼狽!”

範不死與庶葉仙子曾有一麵之緣,知她是水母末流弟子,論輩份比自己還高了一輩,隻是她昔日道法有限,與自己也隻平輩論交。但因是他一班中原遺老與水母教下惡感多過好感,卻並不多深交情,多年不見之下,未想到庶葉仙子竟得道法大進,雖未見得真實本領,但隻眼前這般氣度便已將自己比了下去,又知她水母獨門神水劍,不入五金之列,與花娘子相鬥正是合宜,當下雖被她譏諷也不好著惱。隻是嘿嘿一笑道:“仙子來的正好,我眾人正在危急時分,得仙子相助化險為夷,異日我白鯨島十三眾一定登門拜望!”

庶葉仙子本隻與他略作玩笑,見範不死卻是有些正經模樣,且輕笑道:“罷了!今日我與申師侄此來本就為了擒這笑羅漢,方才神雷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與你等已有百多年未曾謀麵,才與你開個玩笑,不想你這老頭子卻這般薄的麵皮,如此說話反倒沒意思了!”說過卻又命申美奴,阿鸞與眾人見禮。

申美奴二人一時持了後輩的禮數與邢,範二人見禮,範不死見此,知庶葉仙子已有些改了往日心性,當下忙還禮道:“二位萬勿如此,海外諸家眾仙輩份難列,二位如這樣持禮,倒折煞老範我了!”阿鸞性高,並不樂意如此,申美奴也知自己與邢、範二人根底,聞言隻一笑,便也作罷。

此刻花娘子二人,仍為庶葉仙子水雷包裹,逃不得脫。範不死見庶葉仙子隻登空而立,不作一絲勢派,但空中群雷卻是生生不息,無論花娘子與秋暮蟬怎生逞動法寶妖術,也是被群雷困的死死的,不能躍雷池一步。隻是不知怎的,花娘子手下紅花也自頗能支撐,竟也是隨行隨止,仍是庶葉水雷怎生厲害,也是一般的長生長長,總能應接的下。

阿鸞心急,見師傅半日不曾提點,隻任空中水雷拋散,心焦之下先聲探問師長。庶葉仙子聞言笑道:“唉!百多年道行,你還是這一副急性子!也罷,且用散光鏡將天君元魄照去,再用縛妖索將秋暮蟬拿下吧!”

阿鸞聞言一喜,即從腰囊內倒出一麵菱花小鏡,隻見數十丈的月白色的晶光,便是鏡中直透而出。庶葉仙子見阿鸞預備妥當,隻素手一指,眼前雷陣便得分開,阿鸞見機忙將晶光放入直射花娘子。眾人事前並未查覺,至此時,隻見那青光落處,花娘子背後旋即顯出一道赤影,一時被青光釘住,隻在一味掙紮,轉眼間花娘子也被青光製肘頓在空中,再不能動。

一旁邢天蘭是個手辣的,見有機可趁,揚手就是一記太乙神雷拍出,想製花娘子於死地。未想庶葉仙子見她將神雷放出,忙將長長的手指一挑,瞬時空中水雷即將金雷攔住,但見眼前金光耀眼,無數水雷合在一處將神雷吞入,旋即又是無聲無息的驚爆,那般威力的神雷竟被庶葉仙子輕鬆化去。

再聽她與邢天蘭解釋道:“他二人與我門下還有一些香火緣,今日即能善罷,還請邢婆婆不要再攔阻他二人吧!”說完即是與阿鸞點首示意,阿鸞見此隻得將鏡光收了,而庶葉仙子也將雷陣揭開一個缺口。花娘子驚魂未定,但到底是狡猾多智,知對方有意放落自己,當下也不多言即是奪路就走,她背後一抹赤光一出得雷陣外,也是劃破天際,電射而走,看身法竟比飛行絕跡的花娘子還要快上十倍。庶葉仙子見那赤影遁去,隻是遙望天邊,默默歎息。

再說阿鸞至此時卻是不再猶豫,伸手入囊又抽出一條淡金色透體熒光的細索,便往之中一拋,那細索旋即暴長,待落至秋暮蟬身前竟結成了一麵星型的繩網。秋暮蟬四十九柄修羅刀先時已被庶葉仙子震散,此時他又被雷陣環繞再無力掙紮,卻是眼睜睜的看著縛妖索將自己拿了。一時寶光掩息,驚雷撤去,秋暮蟬已是被金繩裹的好似個粽子一般。

張入雲不料秋暮蟬竟會這般容易為庶葉仙子擒下,因是師門大仇,想著傅金風為其所害,與申美奴兩廂分割數十載,那般心誌高傑的人物,卻被眼前人害的受盡苦痛,最後散功病逝。憤恨之下,已是將身前探便要行至秋暮蟬麵前,卻又被庶葉仙子攔阻。

且說庶葉仙子將葵水神雷收去,那滿天飛舞修羅刀因失了駕禦轉眼又恢複成四十九柄寒刀,隻在空中四散遊走。範不死知那修羅刀威力絕大,此刻又見庶葉仙子命弟子阿鸞將秋暮蟬周身法寶抖落,唯獨對空中飛刀視若無睹。範不死不知內裏原由,隻當庶葉仙子稍時才行出手,可就正在這當兒,那本在空中四置的飛刀竟已趁眾人不查覺,忽得旋又收攏,直奔西方而走。

範不死見狀,知有妖人暗中要將神刀收走,因不舍那般威力寶貝,旋即放出自己衝陽劍上前阻攔,不料那群刀在妖人收整下,竟還威力十足,一時自己與之相抵,竟是頗費力氣。

庶葉仙子見老人心貪,不由笑道:“這四十九柄飛刀乃是天君自煉法寶,你就是用了莫大力氣留下,也得要找到琅琊穀顧神斧重新淬煉才能使用,如若不然隻純用心火重祭,隻怕要用半甲子之久,這般浪費道力真氣的行止,實是有損無益,反不如不取的好!”

範不死被庶葉仙子說破心事,不由老臉一紅,但仍遮掩道:“如此妖刀太作殺伐,惹再被妖人收走,隻會空留後患,不如留下或毀去,也好削剪些妖人的勢力。”

庶葉仙子仍笑道:“這修羅刀你留它甚難,毀也不易,且它又是天君自煉法器,真若將其毀了隻會傷天君元氣,近年來你一班門人多入中原,他教下羽翼眾多,就不受其毒害也添好些麻煩。你白鯨島與乾坤教並無深仇,何苦無謂與其作難!”

範不死一班海外遺老多是天性好強,但無如自己門人弟子眾多,一時被庶葉仙子說中軟肋倒真有些不知何處。範不死略一猶豫,衝陽劍威力也因此稍退,不想本被其攪動的修羅刀,忽地一個振聲,竟是聚做一團寒光,瞬時衝破劍網,劃破天際飛走。範不死見自己略有疏失,便為惡人將刀收走,當下驚歎,至此才知敵人本領當真非同小可。

再說阿鸞一番搜索後竟從秋暮蟬身上取得孫聖的奪精劍,一時眉頭一皺,卻將目光視向自己師傅,庶葉仙子見狀也不由罵道:“當真心狠手辣之徒,連自己徒弟的飛劍也不放過,無怪你要受今日這般罪孽!”言罷,卻又伸手將奪精劍取在手中,見那劍質也頗不弱,左右環顧,卻招手將一旁阿甲喚來笑道:“上一回賜你靈甲,今回我再做個順水人情,你入道還淺,飛劍煉製不易,這柄劍也不算差,就給了你吧!”

申美奴在旁見狀忙欲退辭,卻被庶葉仙子阻道:“算來孫聖也是你師傅度厄門下,今將這劍賜於她也算的名正言順,申師侄就不用過分退辭了!”

申美奴本隻為阿甲入門以來諸事太順,怕她疏於修行,今見庶葉仙子再三見賜,且她道法高強,輩份又長,當下也不再退辭,隻命阿甲叩首謝恩。

接著阿鸞卻是不問自請,已將秋暮蟬自用的狴犴劍交於其師手中,庶葉仙子知阿鸞心意,當下指扣仙劍便聽得一聲龍吟,幽藍色的劍身旋即也是迸出五六丈芒尾,不由又笑著與徒弟讚道:“這劍當真不弱,隻是今日你倒難得大方!”

阿鸞聞師傅如此說話,不由也是紅了臉,轉眼間就見其師已招喚張入雲道:“一年不見,你倒是越法精進了!後輩弟子中有你這般身手,倒也難得。我知你大方已將自有的飛劍都給了人,這狴犴劍為秋暮蟬多年祭煉,倒有正邪兩長,他先時曾害過你師傅,今將這劍交於你手也算得當!”

不料張入雲聞言卻搖手辭道:“這劍是秋暮蟬惡人的飛劍,他與我師門大仇,晚輩實不願借仗仇人的兵器!”

庶葉仙子聞言笑道:“你倒性傲,這隻不過是一件頑器而已,又不是活物,為善為惡也隻看侍劍人心意而已,倒不用過分拘泥了!”隻是她將話說完,見張入雲臉色還是依舊,知其心意難改,隻得一笑作罷。因申美奴於海外也是素有名望,倒不好將其待為小輩賜與,當下便將寶劍交與阿鸞手中笑道:“推來推去,還是便宜你了!”

阿鸞知此劍經秋暮蟬百年精煉,後又為青城玄門正法修治,威力實不比平常。自己水母教下,飛劍相不為其所長,如今得這一口仙劍,倒真可補漏了許多不足,當下忙笑著拜受,可是又為張入雲性作,又有些不樂。

庶葉仙子見此也隻一笑,卻又麵相張入雲道:“今日我雖將笑羅漢拿下,卻不好容你發落,此次我入中原,一來有些許小事要辦,二來還要找青城黃龍老道的晦氣,秋暮蟬雖為我所擒,我卻要提了他同你師叔一起前往青城黃龍老道那裏問罪。”

張入雲雖恨秋暮蟬害得師父師叔,但因性子有些乖僻,此一番並不是自己將笑羅漢拿下,倒是未為此在意,且又聽得庶葉仙子說得要與申美奴一同前往,申美奴是自己師叔,卻是更沒有理由加以阻攔。

倒是庶葉仙子見他在旁思度,以為他有些不願,便安慰他道:“你師傅金風雖被他所害,但到底神魂元魄還在,此時隻靜自修行,他年還有遇獲。而秋暮蟬此刻也一樣得肉身被人奪走,不隻喪了多年道行,且還元神受製於他人,此刻已是半人半妖,下場也是極慘。你還年輕,遇事不多,多少留些餘地,也好為他日打算。”

張入雲見仙子誤會,忙告身道:“即有仙子做主,晚輩哪有不遵的道理,何況還有申師叔主持,自然更加妥當。入雲一時無狀,倒讓仙子擔心,當真該死!”

庶葉仙子聞此欣然點首道:“如此甚好,我不欲在此地耽擱,行將即走,你近來功力進步不少,確未落我期許,倒也頗叫人欣慰。”說話間又瞧見張入雲身旁持立的小雅,當下連打量了幾眼,又讚道:“果然你正經玄門功夫不比一般,這桃花扇上的女鬼都被你調教了好多,咦!另一個呢?怎不見你放她出來?”

張入雲笑答道:“恕晚輩難堪仙子嘉許,另一位女子豔娘卻是與小雅有些不同,雖是過了一年時光,但還是收效甚微,不能隨意出入桃花扇外!”

庶葉仙子聞言有些心動,當下好奇,潛心默算,卻又不由皺起眉頭。阿鸞為其愛徒深知師傅心性,見狀已知不妥,忙上前詢問,卻不想被庶葉仙子使眼色令其不要多問,至此反倒更讓阿鸞有些憂心。隻是阿鸞到底是庶葉仙子日後傳衣缽的愛徒,當下見阿鸞確是為友心熱,亦隻得微笑道:“我知你與張入雲相交甚厚,雖是我等行色匆忙,但我也不攔你,你不是說要將伏麟霜送些於他的嗎?還不快去?”

阿鸞大喜,忙謝過師傅,飛身至張入雲身前,小雅當日於花船上便曾感受得阿鸞師徒道法修行,見阿鸞行前,卻是有些驚懼,不由便是往張入雲身後一退。張入雲見此知她心意,也就勢移動身子為小雅略擋了擋。

阿鸞本是心喜,今見張入雲還是一如以往那般心理,不由搖頭歎息道:“唉!一年不見你還是往日心性,如此細心雖是不錯,但隻怕你這般的時間久了,終要生出些事端,為自己招惹煩惱!”

張入雲當局者迷,一時倒並未能盡查阿鸞這句話的意思。正在疑惑間,阿鸞卻已眼望小雅道:“你是叫小雅吧?真是好靈秀的人物!不想才過得一年功夫,竟將一身戾氣脫得這許多!如此看來再過得三年五載,隻怕就要棄邪歸正,日後可安心修行了!”

張入雲聽阿鸞一語,忙將小雅欲與白沙幫中安置一事相告,又因她是道法精奇,求其指點。阿鸞聽完張入雲道白,卻是眉間皺動,反問小雅道:“你即欲留得此地,那日後是想轉世重生也那方聖琪長廂廝守呢?還是隻以陰魂修持,隻在他左右為伴!”

小雅聞言也不知該如何對答,再見張入雲使眼色,意思是讓她旦說無妨,這才啟唇道:“小雅今生生無可憐,雖是有些修行,但也無味留戀,仙子若有善法,還請渡得婢子重生吧!”

阿鸞聞言笑道:“你倒是爽快,為心上人倒是什麽都肯做。隻是如此一來就怕你到時已忘了前塵舊事,到底有些不足。”

正在小雅被阿鸞道出自己最擔心的事而心生驚惶時,卻見阿鸞已自取出一隻紫玉瓶交與張入雲道:“這本是要送你的伏麟霜,你即這般愛管閑事,就用在這丫頭身上吧!此物乃海底神獸的靈角磨煉所製,擅能聚人魂魄鎮守精元,是合煉萬年斷續的靈藥。我知你當年根骨移造多有些缺漏,得此一味藥倒也不無小補,隻是此時看來倒與這小丫頭頗為有用,就不知你舍不舍得!”

張入雲笑道:“我連番曆難,這把骨頭早就長得硬了,用了這靈藥沒得糟蹋,倒是助人為樂來得很相宜些!”

阿鸞見張入雲果然還是一副萬事不由心的樣子,當下也隻得搖頭歎息。

不想張入雲因聞得伏麟霜是製萬年斷續的藥材,一時想起小蠻身上殘疾卻回過意來道:“隻不知這萬年斷續在哪裏還能求到,我認識的一人身有殘疾,卻需此物醫治。”當下便將內裏詳細說之,一時還又提及原先曾見得沈綺霞以此靈藥救過周氏兄弟一事。

不料卻換來阿鸞一身冷笑,隻聽她道:“你當萬年斷續是隨處可得的尋常丹藥嗎?實與你說,便是你身後這幾個老頭老太太一大家子數十位修道者加起來,也不定能有的一兩粒。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將這等靈藥用在兩個小人身上簡直就是暴殮天物,隻是如此一來也可見那孩子愛你之心,我本當你意誌堅凝,不料你卻有這多外物相擾,日後你可要仔細小心呢!”話說此處,阿鸞卻又忽然想起方才師傅臉色有些異樣,一時又有些領悟,卻又是有些為其擔心起來。

再見張入雲此時也是紅了臉,他直未曾想過沈綺霞會留情自己,但阿鸞說的甚有憑據,自己倒不便反駁,當下不知怎處,卻忙自懷中取出裝裹胡伶草的瓶與阿鸞道:“這是我無意得來的一些草藥,前後已送人送得差不多了,今還有五棵在這裏,你送我伏麟霜,我也不能不表表心意啊!”

阿鸞知張入雲此舉是為了遮羞,當下含嗔接過,隻將瓷瓶揭開,隨即便聞得內裏有冷香氣浸出,略一辯認,知那是胡伶仙草,合煉靈丹極是有用的,也不由有些驚訝,當下卻隻取了兩株,便又還與他道:“這靈草難得,我隻需兩棵便可合煉一爐丹藥,多餘的,你且備在日後運用吧!”

張入雲見阿鸞隻取得兩棵就道堪用,卻有些不信,隻疑惑著問道:“兩棵就夠了嗎?當日小雅她們可是張口就要……。”說話間張入雲忽然醒悟。

阿鸞見他醒悟,不由淬罵一聲“呆子”。一旁小雅為張入雲發覺當日自己哄騙了他,一時倒羞紅了臉。

正在此刻卻聞庶葉仙子與眾老寒喧過後命阿鸞回返身邊,阿鸞知不能再耽擱,隻得上前一步,於張入雲耳畔輕聲道:“前路小心,今後不要再處處合氣溫柔,不然恐為自己增添煩惱,家師方才氣色有些不對,許與你有些關係,日後你可要仔細留意些才是!”

張入雲見她低語囑咐時,庶葉仙子卻在一旁歎氣,知阿鸞已是在透露些機密,當下深感,忙慎重答應。

當下待阿鸞返身,庶葉仙子便已稽手與眾人道:“此處事已完備,本座添留無意,今且告辭,且等來日再見吧!”說完也未再與張入雲答禮,隻袖袍一卷,便已抖起四女飛遁。

而邢天蘭與範不死一待庶葉仙子遁走,卻似身子架空了也似,深深歎了幾許長氣。就聽得範不死搖頭歎氣道:“當真百十年道行一朝皆喪,隻被個堪為後進的花娘子,仗著小小的一方兩儀針,就將你我二老鬥敗,此事若讓島上眾位兄弟知道,隻怕羞也把我羞死了!”

邢天蘭倒比範不死心寬些,卻在旁支撐道:“勝敗兵家常事,也沒見過能占足一輩上風的,今雖是兩儀針正是暗製我二人仙劍的異寶,但如不是平日裏我等疏於範防,再準備些別樣法寶仙術,那花娘子兩儀針與分光鏡,倒也難不得我們。”

範不死聞言一笑道:“你這平日裏占足上風的老太婆,怎麽今日倒是轉了性來,說出來的話,卻又不想是你自己的言語一般。”

邢天蘭亦笑道:“胡說!隻是人外有人!花娘子功力雖比不得我倆,但那兩儀針確是厲害非常。輸了即輸了,也不許再為自己遮掩,待下次遇見,再討回個公道就是!”她話雖說的如此,但到底自己多年未逢一敗,此刻老太婆心裏多不好受。範不死心喪之下,也無意留在此間,一時隻告了個問訊,便又率張入雲與施玉樓回得白沙幫。

待三人回至寨中,群雄見三人無恙俱都大鬆了一口氣,隻是範不死與施玉樓今回上遇敵受挫,都是心上疏懶,又是連日研習之下疲乏的厲害,隻略與眾人往還,便都推辭入靜室內休息。

張入雲為小雅心事,雖知此刻並不是契合的時機,但也忍耐不住與範不死將有求事體細說了。範不死張入雲先時出得大力,倒不推辭,略一思忖隻道:“此事本有些艱難,但如今即有十六小子的沉香珠又有庶葉仙子的伏麟霜,那就容易的許多。隻是還急不得,你且先回去休息,待這兩日裏,我行法遍查方圓有沒有善地善娘,好投脫得小雅色身。”

張入雲知與此上自己可謂一介白丁,行法施術全仗範不死操持,一時也望小雅能投得好人家,倒也真急不得,當下隻得先行告退。

再說當日範不死為邢天蘭危急,已將信香燃起,召得白鯨島眾兄弟前來,雖是此時危急已過,但過得一兩日後,終還是來了兩位,俱都是日前曾教習過施玉樓的入門師傅,一位是一副仙根道骨的好真道人左玄清,另一位則是身形高大,形貌奇古的金鍾叟向冷泉。當下少不得幫中弟兄又是一番禮敬,張入雲最怕這等俗禮,但因小雅一事牽絆,也不得隻能是一番做作。稍頃,範不死卻命眾人退下,隻留下施玉樓與張入雲一旁待立。

待眾小輩一走,白鯨島兄弟關起門上說話,卻是旋又恢複常態,他十三位兄弟日常詼諧慣了,一時上後至的二老倒拿些笑話來譏諷範不死今番一敗。為此上範不死倒不以為意,反分辨當日即放段玉樓入中原就該先傳其劍術才是正經,可一眾兄弟卻有主劍術難授,且等其功底再打的實些,也好為門下弟子日後精進。不想此番卻惹下這等麻煩,平白無故被個花娘子隻一兩樣法寶打了個落花流水。

後來二老知這是範不死遮掩之辭,但又知那兩儀針隻有黑岩島才,那一島上的門人,因仗了兩儀地精磁氣,道法古怪不是輕惹的,又為範不死性作怕他日後前往尋釁,一時略羞臊了他幾句,便得轉了話風,至此時範不死方交待有意與小雅脫劫渡難一事。

左清玄與向冷泉,曾於先時運用風月環查看到張入雲與花娘子相鬥情景,本對這後生小輩倒也頗為嘉許,待聞得他熱心救渡女鬼,左清玄雖不以為然,但金鍾叟倒是對得張入雲仁心又得另眼相看。

他二人裏,左清玄早年誤入旁門精擅奪精索魄的左道異術,金鍾叟卻是佛家弟子,二人稱合,倒是與小雅渡難正相合應。隻是如此一來卻省得範不死手腳,一時不免又若得三位老人一番笑罵。隻是小雅為求全功,欲轉劫應試,投托的色身,這倒有些費時費力,當下少不得左清玄一番開壇作法,於洞庭湖方圓三百裏內尋得相機女子托生。好在有兩位兄長幫襯,倒是不一時就求得善地。為盡善其法,金鍾叟又許諾張入雲至時於小雅身上行的些幻影子進的法術,以使她快生快長,不讓她與方聖琪夫妻二人,過得多年後方有聚首之日。

張入雲在一旁見三位老人奪天工造化,雖是法術精奇,但總有些不以為然,心上不樂,一時倒是沒了什麽精神,待眾人商定好對策後,才遣張入雲等弟子退下。

夜來,小雅在方聖琪處聞訊,知明日裏眾位前輩仙人就要為自己施術解脫,終沒能忍住心上牽掛,卻前來張入雲內室相敘。待入室後,就見張入雲正在室中迎窗而立,而豔娘也已被張入雲放出。因她當日與花娘子相戰時,收得好些冥火入腹,此刻卻正在取用毒火祭煉自己七柄修羅刀,綠火熒熒,刀光閃閃,左右變幻之際,倒將個舉頭望月的張入雲打得一副身驅更顯孤寂奇幻。

小雅見他與豔娘二人合處一室,卻似是多時無語的樣子,知今後少了自己,二人恐更易生起閑隙,不由又有些擔心張入雲異日為豔娘所算。一時心上竟得莫名難過,口中不徑自語道:“張…張入雲!”

張入雲此時心上不樂,正在舉頭覽月,若有神思,又因小雅腳步細致,竟未能查覺,當下他聞聲回頭,見小雅玉立一旁,麵上竟有些許淒容,心中一歎,隻口中仍遮掩道:“嗬嗬,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喚我的姓名呢!”

小雅見他與自己玩笑不由臉上即是一紅。

張入雲再道:“若不介意的話,今後還是叫我阿雲吧!”又見小雅半日不語,又道:“明日你自去投胎後,到時我也該上路了!”

“嗯。”小雅輕聲道。

“那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你恐還要受得一番苦痛,還是養足些精神好!”

小雅思量半日,終無一些收獲,隻得黯然出室。待行至門廊時,卻忽得回頭道:“哪個!阿,阿雲!”

張入雲聽得,輕聲問道:“有什麽事?”

小邪搖了搖頭,麵露哀色道:“沒什麽,隻是想告訴你,你這人挺好的!這段時日裏多勞你費心了!”一語置地,心神晃動,秀目之中竟隱約有些淚水盈溢。

張入雲也同樣搖首輕歎道:“沒有的事……,我是不是很貪心?總是隻想著要將大夥留在自己身邊!”

小雅聞聲,卻是很用力的搖了遙頭!

豔娘旁觀至此,終忍不住,嗔惱道:“我真受不了你二人,這般作色到底是給誰看?譏諷我嗎?要是換了心意便一走了之,沒換心意的話,就趁早各自睡覺?做張做智的,惹人恥笑嗎?”

小雅不意豔娘竟會生怒,當下反倒有些心喜,至此刻因想起一事,卻是踱至豔娘身前。

豔娘見小雅未發一語竟至自己身旁,以己度人,隻以為小雅被自己說的惱了,卻要和自己反臉作罵。

未想卻又見小雅將七柄修羅刀解下遞於她手中道:“你我到底姐妹一場,這飛刀我日後不欲再取用,還是留給你吧!依氣性,在你手裏的話,威力隻得更大,隻是到底是凶兵惡器,終日傍在身邊與己無意,隻望日後你能擅加運用,早日脫劫解難吧!”

不料豔娘接過修羅刀後,臉色上卻又是一片氣惱,隻過得一時,才又轉了目光柔和,小雅知她性子,能得此已是意出望外,當下也不再寒喧,隻又與張入雲一福,即刻便的轉身離去。

待到了第二日,範不死三位仙長,便取了沉香串,由金鍾叟作法,仗佛珠法力將小雅透身陰煞戾氣打落。隻如此一來小雅多年苦修也一同付諸流水,隻餘得一縷殘魂,幾受不得天風,幸是她年來多得張入雲喂哺各類靈藥,魂魄堅凝,雖受散功之苦,但還能支持的住。左清玄見小雅雖是一介鬼物,但能得這班修行,也自心驚,隻忙趁機將伏麟霜運功打入小雅周身百竅,至此小雅精神才得一振。

隨後範不死三位老人,隻領小雅魂魄前往投生,而張入雲卻不願前往,隻在寨中留守。三位仙長來去匆忙,隻不過一個時辰便已將功法完轉。至於小雅隻待日後前往迎接即可。

至此時張入雲見此地諸事已完,卻欲即刻啟程,待上路時,卻忽又得邢天蘭率一眾人降至寨中。不意內裏竟還有柳如煙與蕭野峰二人,倒不好就走。柳如煙因感昔日張入雲救命之恩,隻一相見,忙行大禮叩拜。張入雲見此忙將其撫其,再見她數年不見,卻未見老,反還得一身道氣。一時卻笑稱當日自己不曾盡力,反倒是她仗自己之力得投良師!

如煙聞言忙稱,能得此精進,全賴當日張入雲相贈的琥珀丸。至後又因機緣譯的真經,才得今日地步,且又感張入雲大恩,相將自己譯經實的沉香珠相贈。

張入雲素不喜奪人之美,怎能相取,推辭一番,終還是未有收下。之後因有聞如煙幼女正在白沙坪勤修未能前來,反倒贈了她兩粒冷香丸。

至後眾人擺酒設宴,款代邢天蘭一行,張入雲也隻得留下相陪。可是席上範不死仍有意替弟子施玉樓求親,卻又被邢天蘭拒絕,張入雲本就無意在此久留,又見雙方互打機鋒,甚沒意思,過得三巡酒後,實忍耐不住,便起身相辭。

當下何勁舉眾兄弟不免強留,卻為張入雲道:“千裏搭涼篷,沒有不散的筵席。小弟本有要務在身,已在貴寨久留多日,如今諸事皆完,小弟也該上路了!青山不改,入雲日後定再來探望諸位兄長,自家兄弟,不需這多俗禮,尚請留步,莫讓入雲掛懷!”說完卻又身至眾位前輩身前深揖作禮,卻是倒退數步,便自起程。因他此刻心上添為煩悶,卻待步出大殿時,便是遁入空中,隻仗一口清氣飛縱。

不料張入雲才行的數裏路程,卻聞得身後有禦劍的破飛聲,再回頭看時,卻見得一道青虹從天而降,一時辨認清楚,卻原來是邢天蘭弟子莫憐星。一時上張入雲心中疑惑,隻是轉念一想,料得她是想問自己段驚霆的身世,不由搖頭苦歎,隻得從空中墜地,靜候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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