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本是熾熱純白的爐火,竟在轉瞬間跳動翻轉好似生了靈性化作活物一般,包裹爐案的神獸見張入雲發動真氣也是先得一驚,但展轉即是一片歡嘯,群擁而至,將那火中鐵丸團團圍繞,爐中已是燒煉至赤紅的鐵子此刻隨即便得由紅轉白,由白又化作了淡金色。WwW、QUaNbEn-xIAoShUO、cOm

顧老人見張入雲有此純陽真火,心裏大動,忙一個箭步衝向爐前,正欲將煉製備好的刑天砂相就時,卻又聽見身旁少年一聲狂嘯,手裏本隻能扯出三尺的風柄竟為其抽出七尺有餘,瞬時間那危岩上百竅竟都似做了拔火的煙囪一般,盡皆青煙燎繞,而本在雀躍歡騰的群獸受此感應,也是紛紛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五色煙火於爐中燒煉那鐵丸。

顧老人大驚,他生怕那鐵丸質地不堪反受不得這爐鼎上群獸神火催逼,當下左手一個翻震便是一團金光飛出,將爐上百獸煙光掃蕩了一些,右手趕忙將刑天砂與鐵丸融合作了一處。再欲手劈驚雷,卻見爐火太盛,反為不美,而張入雲此刻則已是發了狂性隻在一旁催逼爐火,當下忙大聲開口喝止,可張入雲卻哪裏又聽他的。

老人無法,隻得運空中劍光向張入雲掃落,意圖將其驚走,未知張入雲此刻正犯了凶性,見老人劍光飛臨,卻不避讓,竟如無色僧當年一般,引拳駕遁光拚命就是一擊,當下一聲狂雷乍起,立被顧老人劍光震退出十餘丈開外,落入島外河水當中。

張入雲被老人一劍逼出,隻一落水,便是雙拳一振欲排開河水飛身再擊,可眼望前方卻見顧老人早已收了劍光,趁火勢未熄,雙掌交映,一連價的焦雷擊出,正在錘煉爐火中的法寶。而自己也因受清冷的河水一浸,心頭意誌逐漸恢複,才得罷手。隻待他是剛一凝神收勢,卻又覺體內煩燥無比,丹田之內真氣湧動,隻要炸了開來一般,周身難禁之下,已是不作主的口中厲嘯,掄拳就是砸在了水中。

老人此時正在開爐取寶,但聞耳畔一聲山崩地裂,就見張入雲取掌掄拳,竟將小河斷流分開,河床之下硬是被他砸開三四丈方圓的深坑,再見雪濤翻滾,白浪擊空,張入雲已是被河水陷落在深穴之中。老人與夏超光在旁等候良久,才見張入雲於河水中緩緩行出。

顧老人見張入雲一臉淒然,雙眼之中滿是疲倦困頓的神情,因知眼見前少年心境,隻得柔聲道:“年青人,若是累了的話,隻管在這草地上歇一歇,總是將精神心誌繃的緊緊的話,可是要傷心傷肺的!”

張入雲聞言止了腳步,卻又緩緩搖頭道:“老前輩說的是!隻是晚輩現下還不是歇息的時候。縱是想休息也沒有平心寧氣的心思啊!”

顧老人見此也是隻得搖頭,又歎道:“如此就依你自己的心意吧!少年人多敲打敲打也是好的,隻是不要剛而易折,盡力之後反而倒餒了力,再無進修之心了!”

張入雲點首應聲道:“前輩教訓的是,隻入雲自幼修持,自負還有一些忍性耐心,不敢輕易言棄,目下,還是且讓晚輩任性胡為吧!”

顧老人聞得張入雲一席話,心裏不由也是一激,當下隻笑道:“就依你,我也是老人家一個,少年氣性不剩得多少了,能見年輕一輩之中有一二還有些真氣性的弟子,倒也彌足欣慰了!”說罷,即喚過夏超光操爐,再取刑天砂為他煉製其一雙匕首。而張入雲此刻因方才一番劇力勞頓,為求盡速恢複體力,已是盤膝坐倒在一旁,靜心運氣調息,直待祖孫二人將匕首製煉好,方才睜開雙眼立起,當下雖還未精神盡複,當已可從容舉止,不見疲倦了。

隻是張入雲一時振身而起,卻有覺周身氣血毛孔有些異狀,雖說不出些意思,但總覺體力真氣奔流往息,總在不自覺之中欲透過周身肌體泄出,雖是心下幾番凝神控製,但那些涓涓氣息總是亂若奔馬極難控製。

老人此時已將匕首扔於徒孫,見張入雲麵露驚訝,又見他一身氣勁環繞,毫皮肌膚之間竟是隱隱籠了一層精光,雖稍有阻滯,但卻已可在周身往還流淌,眼見少年功力至此,心下也是又歎又驚。一時開口指教道:“張入雲,你不必心生驚慌,方才一番錘煉,已將你周身勁力拔出,雖是有些強橫過激,但你底基打得甚牢,倒也不會致你有些傷損。隻是如此一來雖將你一身功力長了一分,但你透體勁氣縈繞,卻是過於顯跡,山精鬼怪雖是見之忌避,但邪道高人卻見你這般靈性又要與你為難,你還是速速養心靜神,將你操持渾身氣孔毫發的本事收斂至如意運轉才好!”

張入雲得老人指教,心中頓悟,當下振肘擊出,隻以臂腕當先,但一身勁力亦是如利刃一般自腕間匯成氣刃迸出。又是一個肩頭晃動亦複如是,當下輾轉腰側後背莫不如是,且他一身外門功夫高絕,當下隻見其周身毫光迸動,自由如意不見一些滯累,好似成了一個光人,隻將夏超光看得驚大了一張嘴,手中匕首也險些掉落砸在他腳背上。

顧老人見張入雲一得指點,便可如意揮灑使出,雖隻得三分勁力,卻可讓他施動的可在周身毫寸之地盡顯,不由讚道:“當真孺子可教!”旋又大聲與其說道:“即是你已可以操動自如,老夫便也不用再耽心了!張入雲,你連番使力已是真力漸竭,還是再喝杯茶,稍作一番休息吧!”

張入雲聞言自是收了拳腳,忙尾隨老人又回到木屋前空地上。而再見豔娘時,卻見她已是臉上有些憂色的在旁守待,她方才見巨岩後連番異動,心上不寧,欲待前往,卻又見岩上群獸歡騰,俱是與自己相克的烈火神獸,不容自己上前。今見張入雲安然回轉,才得心上一放。又見張入雲已是行近身前,將十四柄修製好的修羅刀還於自己,一時連番展動,見威力刀勁竟比先時大了一倍有多,心上喜悅卻是溢於言表。

而顧老人隻待張入雲坐定,便將鐵丸交於其手裏,張入雲接過手裏,但見那本是烏黑無光的鐵丸,經老人一番祭煉,卻是一絲變化也沒有。心中疑惑之下,再取目細觀,但見其上似有似無籠了一層赤光,等恍眼再後,那赤光卻又不見蹤跡。一時不解隻得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老人。

顧老人見狀解釋道:“這是因你一身純陽煞氣竟超於我的想像,這刑天砂連同鐵丸都是威力剛猛的資質,經你這剛猛絕倫的純陽真火燒煉,那刑天砂卻已被盡數透入之鐵丸之中了!今後隻有於你運用時才會顯出。”說話間又沉聲道:“隻是這鐵丸經此一番祭煉,威力絕大,你日後取用時可要妥善預備,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卻不要用這鐵丸傷人性命!切記!切記!”

張入雲聞言自是頓首,當下他因連番意氣,心內便不再作猶豫,隻直聲道:“得老前輩相助,晚輩與豔娘都得了一件異寶,心中甚感。隻是晚輩此來隻為求教煉劍的路徑,不知此一事可能得老前輩恩準!”

老人聞言便是一笑,旋即卻又皺眉垂首搖頭,半晌方道:“你可知這煉劍的艱難,你方才煉這粒鐵丸即已用了全力,更不用說日後煉劍,還要時時以心火相濟,一寸一毫也差錯不得,若是時日久也,縱是祭煉個十年八載也是難有成功之日。就別說其中還有要外魔侵擾了!你以一日之力,實煉不得這仙劍呢!”

張入雲聞聲也是將眉頭皺動,隻口中仍是執聲道:“晚輩即有此心思,自是不畏內裏艱難,隻望前輩開金口指點一條明徑才是!”

顧老人見張入雲口氣堅絕,又連用目光在其臉龐上掃視了數番,才轉身斜倚在竹椅上與張入雲道:“即然你不怕折磨自己,就等你日後能得了天地金精再說吧!如今你手無寸鐵,再有甚豪言狀語也是無濟於事。”

張入雲聞老人開口,旋即起身抱拳施禮道:“如此,異日晚輩定再來向前輩求教!今日入雲一番勞動已甚愧乏,晚輩無禮,今且先行告退了!”

顧老人好似早料到張入雲要告辭,聞聲卻連背也不轉,隻揮了揮長大的手臂以示送行。張入雲見狀,隻又與夏超光一抱拳,便是邁了大步就走,

夏超光見張入雲隻來此地半日卻要告辭,心中自是舍不得,見狀忙欲上前拉扯,卻聞師公已是開口大聲道:“超光!你張師叔今日疲乏欲離去歇息,你就不要再給他添亂了!”

夏超光聞言不解,卻口中嘟囔道:“這是為什麽?張……,張師叔才來得半日,怎說也該住上十天半月再說。”再又提其未用完的刑天砂道:“再說他走的匆忙,連這神砂也未帶走,我可得追他去!”說完卻是自顧自的邁步要行。

當下三步並作兩步行至張入雲身前,即是大聲與其說道:“張大哥怎這般快就要走了,才剛來怎麽也該多玩一些時日。”說完又小聲與張入雲道:“大哥別忙走,我師公人最心軟,你隻多待幾日,小弟必設法為你求他老人家答允,實不濟怎也偷兩篇秘芨給大哥得窺其中門徑!”

不料此次張入雲行色卻是堅絕,因聞夏超光心直情重,麵上倒是紅了一紅,當下略一思忖卻從懷中取出莫憐星交與自己的荷包遞給他道:“我急欲要走,因聞令師公有言段兄弟異日還要與尊師回轉山穀,此是段兄弟一位姓莫的好友之物,今時有愧負人所托,不能親手交在他手裏,夏兄弟可一定要幫我將此物妥善交給段兄弟才好!”

夏超光略將那荷包打量了一眼,便自揣在懷裏,又急聲道:“這隻小事一樁,大哥還是多留一些時日才好!其實我師公眼界高,你能得這樣,已甚得他老人家青眼,隻要多留數日便定有準主意的……。”

張入雲此時心上正是煩悶,見夏超光為友心熱,卻不放自己走,當下隻得一抱拳與其道:“夏兄弟勿怪,少則三年,多則五載,日後為兄定要再來探望兄弟,求見顧老前輩,到時你我再相敘舊吧!”說完,已是一個振身,已是遁空而起,隻一個起落便已是行出老遠。

夏超光見了,卻很舍不得,正在他又要拔動腳步,跟上張入雲,卻有聽得耳畔風聲一緊,旋即耳根大痛,已是被師公拽起。當下就聽顧老人喝道:“你這笨東西懂個什麽!你這張師叔從未在人前顯露心跡,今為煉這鐵丸,卻是動了氣性,這孩子心高氣傲,如今怎還有臉再留在這裏,你卻還要上前與他拉扯做什麽!”還不快滾回去給我煉炭,長這麽大個腦袋卻又生的這般笨!真是看著就讓我生氣!說完就欲抬腳,夏超光卻已是滴溜溜躥進了木屋內。

老人見徒孫走了,這才收了臉色,眼望張入雲去時方向,半晌過後,方得長歎一聲。正在他作歎時分,身後卻是一陣香風拂動,顧老人還未回首,卻聽見一女子清音道:“怎樣?我說的這少年如何?”

老人目眺遠方,一時沉聲道:“這孩子,目光深湛清可見底,來的時候又能不驕不躁,年輕一輩中少有他這麽沉穩踏實的,我看可比東海那些個少年仔強多了,由不得人不歡喜!”

女子聞聲笑道:“他說要自煉劍,你卻並沒拒絕,難不成你當真有心成全他!”

顧老人亦笑道:“這可難說,這孩子心思太高,隻怕這劍卻難成,不過近百年來已罕有後進願意自煉仙劍了。能有這份心誌,便也算是難得了!”說完回首與那女子又笑道:“就連你我這樣的老家夥都懶得動彈,更別說這般連個劍術門徑都不知曉的少年人了!”

女子略覺驚訝,又道:“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挺欣賞這孩子心性的!”

顧老人冷哼一聲道:“如今年輕一輩順風順水,樣樣占先,事事人強,直讓我看的膩味了,得此少年氣性卻又不知他今後造化如何!倒是頗教人有幾份期許!”

女子聽老人虧讚張入雲,卻是撲嗤一聲笑了出來,隻道:“話雖是這麽說,可你還不是把你寶貝徒孫收回身邊安心教詣,也不見你讓他自個在江湖闖蕩,曆練曆練啊!”

顧老人被女俠譏諷,卻未與其相辯,過後方摸摸腦門歎聲道:“唉!關心則亂,溺之害之啊!”當下回著觀望夏超光木屋,卻見其內一陣刀光閃鑠,顯是他不止在焚炭,還趁空將一柄新煉製的雙刀取出把玩,隻得搖首歎息無奈道:“也不知這傻小子高興個什麽勁!整日價盡做這些沒正經的東西!”

女俠客見顧老人口硬心軟,不由戲笑道:“我看你也是老了,枉稱少陽,到的如今卻是一些火性也沒有了!隻知安居這方樂土,調教徒孫,陶冶情誌,倒真是個貽養天年的樣兒!”

老人被女子譏笑慣了,倒是並不在意,一聲長笑作罷,卻將懷中滌煉好的金鉤還於了女子。

再說張入雲晃身離去後,因是左近無有棲身之處,便隻好又折返至蛇姬寒女的竹室。寒女此時與仗法力將損壞的竹屋修繕扶正,見張入雲二人折轉,卻是又驚又喜,當下忙欲布置飲食,卻早被張入雲拒絕,隻擇了靜室一件,便已室內安心調息。

豔娘自張入雲與老人岩石好行出,便已察覺其舉止有異,隻是往日裏素來和藹的張入雲此刻顏色卻是頗顯張厲。如此反倒惹得豔娘有些心驚,出其不意之下,卻是第一次不敢過於與張入雲親近,當下隻任他在靜室裏調息冥想。

豔娘先時曾有意奪寒女愛子純陽,自與他母子二人不和,當下自己雖又得修羅刀威力大增,但自負也仍無把握收奪得了寒女,一時下反因此各自相安,豔娘隻在水榭內散心。寒女卻因怕張入雲比預期的時間早走,因此上隻得率愛子於竹室內趕緊錄譯經文。

如此直至第二日晌午,張入雲才得從室內複出,豔娘第一個查覺,不由趨步移身,先行觀望其變化。未想張入雲經得一日夜調理,氣色精神竟都已恢複往日,見了豔娘也是與平常一樣的舉止,倒讓豔娘心上有些擔憂。

隻是豔娘心細,見他表裏雖是與往常一樣,但內裏卻是有些不同,自己雖也說不出什麽,但總覺張入雲身形好似比往常挺拔了一些,聲音言動也似比往日有了些威嚴。

再說張入雲行經外間,見寒女正急急攜了幼子在抄錄經文,知其意,卻忙笑稱不用。隻道自己此行雖比預期歸來的早,但還是會等母子二人錄完經卷之後再走。為此上還坐倨一旁順手為其指點其中精要,寒女見此大喜,忙手捧經卷求教。張入雲卻是知無不言一一應對。雖是他與法術一途上少有天份,但在調息煉氣法門上卻是一枝獨秀,且又傾心教授,寒女自是從中得益不少。

因是寒女愛子甚喜張入雲體氣,見其坐在身旁,即是下了地,張開胖嘟嘟的小手要抱,張入雲見了也不避諱,攬手將其放在肩上,任其在自己身上遊走攀爬。寒女因張入雲一身道法已近仙流,又是純陽之軀,愛子與其相處一處,不但可掃蕩其一身殘存的妖氣,還可經此沾染張入雲祥瑞和平的品行,為此上又是大為感激。時過不久,張入雲卻又想起什麽,忙懷抱那孩子,行出室外,高聲相喚豔娘。

豔娘正為他三人獨處一室心懷叵測,見張入雲相喚,雖是麵有不悅,但終是飄身而至。不想張入雲隻待其落坐,卻不再理她,隻又為寒女做講解。豔娘見張入雲先不理自己還待生氣,但至後卻聽得二人滿口往答的俱是吐納導引的法門,一時卻是大驚失色,心頭晃動終是忍不住喝問張入雲道:“你這算是做什麽?當日背了我與小雅,隻和那老雜毛日夜講談這經文。今日卻怎改了氣性,難道想指望你傳了我這經文,我就會感激你嗎?”

張入雲聞聲笑道:“當日我也不欲藏私,隻為我兄長有所交待,怕你二人得了這經卷,如虎添翼,日後愈發難以管束。隻是這經卷到底是前輩仙人留贈,並不屬於任何人獨有,三娘子為一靈異都已精通此文,今我又將其曉以寒姑娘,自問沒有不傳你的道理,所以才召你前來,你知道我性子甚懶,即是今日得宜,兩廂一並教授總好過日後我再慢慢與你教習來的省力。而且你與寒姑娘都是天資聰穎之輩,比我強得太多,俗語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大家在一起談授,許連我都有進益呢!即是一舉多得,我又怎能不做呢!”

豔娘聞言臉上先是一紅,旋又作色道:“我看你是生怕將這經卷隻傳了這妖精惹惱了我,卻在這裏做個順水人情吧!”

張入雲聞言哈哈一笑:“你說的也未嚐不是,我卻是有幾份害怕你時時嗔惱我呢!”說完又是一笑。而坐擁在他懷裏的嬰兒,卻因天賦奇佳,雖隻兩日功夫,但已漸通人語,一時聽得豔娘又惡語相向自己母親,卻是鼓動小嘴伸了舌頭向豔娘扮著鬼臉。寒女見此一笑作罷,卻又趕忙將其喝止。不想本是心胸狹窄的豔娘見小兒與自己作對,卻未怎樣與他爭鬧,隻冷眼相看他一眼,竟沒見有甚嗔惱……。

五日過後,張入雲與豔娘又相起程,行時有言如其愛兒日後因遇三災有甚艱難處,還請其至二雲觀內相告,到時或可助得一臂之力。寒女生性恬淡,聞言也隻一笑,隻是因張入雲一片好意,仍是攜子拜謝。張入雲見自己如此一番反倒些著相,倒有點不好意思,因此上也更為佩服寒女心誌,一時深深還禮,便與豔娘向穀外行去。

張入雲自出得琅琊穀後,知顧老前輩有心與自己煉劍,但為考教自己,卻要他設法尋覓天下奇石金精。張入雲經得這幾年江湖浪跡,也已曉得中原故土難有上佳奇鐵,因當日就曾見夏超光用西昆侖奇鐵煉劍,雖是茫茫西方無著無落,但此刻自己正要往西行,不如索性往西去一點,終要經曆一番才是道理。

他先時本要到無名穀去尋鬼女月奴囑咐的難女怨魂,此時諸事已了,自是不再作耽擱,一路疾行,隻是眼前路徑,當日他與香丘曾往返兩次,今日故地重遊,張入雲不由的內心激蕩,心緒不平。豔娘見張入雲自顧老人劍爐回轉,連日心情神色都是鬱鬱不樂,為此,倒是少有難得的安靜起來。張入雲不想豔娘竟也會體恤起自己的心情,心中不由感慨,隻是想著當日比肩同行的香丘,卻換作了多行惡端的豔娘,劍眉愁動,竟又多了幾分哀傷。

他二人一個陸地神行,一個飛行自在,當日到了黃昏時分,張入雲就已依稀分辨出離那香丘遭難的無名穀不過百裏路程,因見日頭還在,仗自己氣力長足,便又將腳程緊了緊,意圖當夜便能在穀中露宿,已便自己吊念香丘,相寄哀思。

不料張入雲隻行出不足二十裏,卻忽見得北方天空青紅二色精光交輝相映,竟將半邊天都給遮掩了!隻是那綠是慘綠,紅卻又是血紅,竟是一片妖光衝天,大傷晚霞美景。張入雲本急於趕路,雖見妖光,卻不想誤了自己行程。可是當眼過處,那紅光自是自己熟悉,便是那綠色也是有些映像,一時略顯遲疑,腳步便放得緩了。

正在張入雲舉棋不定,卻見得遠處忽然傳來連綿不絕淒傷絕倫的哀鳴聲,但下再駐足細看,就見一兩點驚紅劃破天際正欲臨空遁走,卻忽然被身後一金一銀兩道精光尾隨而上,隻一遇合便是兩聲厲嘯,隨之萬千血點拋散,紛紛栽落雲頭。

豔娘見狀卻冷笑道:“這是正教門下異禽在誅殺那些血鴉,我看你路趕的這麽急,又是合該那些牲畜該死,這一回當不會再多管閑事了吧!”

張入雲聞言不置可否,但豔娘說的的確不錯,這群惡禽兩次都是乘人劫難時偷襲圖謀,算來也確是死有餘辜,不用憐惜,隻是此刻耳畔傳來聲聲厲嘯,則又惹得張入雲心頭有些晃動。正在他欲搖頭不顧,振身起行之際,卻又聽得豔娘開口道:“隻是上一回你在那蛇姬故居救得那幾隻血鴉,卻又是白救了!”

張入雲聞聲旋即將拔出的腳又收了回來,當下反倒麵泛疑惑,凝著眉盯著豔娘半日。豔娘見此,心上不解,隻冷聲道:“你這般看我做什麽?莫名其妙!”

未想張入雲隨又開口道:“即如此,我們且去看看,到底出了些什麽狀況!”話完也不待豔娘答允,便是晃身往北方躥去。

豔娘不想張入雲改主意改的這般快法子,一時向東一時向西,不知其心理,隻是對方一兩個起落已是行的遠了,不由隻得跟著。但為此,卻又將張入雲憤恨一番。

二人腳步迅速,隻半炷香的功夫即已轉過一處山拗,講眼前戰況看了個清楚,而至此時耳畔的聲聲怪怪的哀鳴也已漸漸止了!

再說張入雲行近一看,局麵卻遠超自己預料,但見場上竟有三四處人物角鬥在了一處。自己連日相見的怪鴉,此刻已是被空中一麵巨網置定了十之**,隻剩下三四隻周身如火的赤鴉還在網外奔逃。可是但有想飛逃的怪鴉,都被一個少女指點一金一銀兩尾俊鷹於空中攔住,張入雲細眼看時,就見火鴉當中的鴉王已是栽倒在了血泊之中,為此不由眉頭一皺。再當張入雲定睛看那施網的人時,卻是瞬時間麵紅耳赤,經脈逆流,額頭青筋旋即便得根根暴起,一腔怒火直如燎天之勢潑散了出去。

豔娘正與張入雲並肩而立不意其竟生得如此重怒,當下忙也將目光移動,就見那空中法網兩角,正被兩位獨臂的男子扯動收攏,因是一此捕得這多怪鴉,均極興奮,雖生的一副英俊麵孔,但看在豔娘眼裏卻又覺得說不出的不舒服。一時再往旁觀,卻又見一位身形高大的老尼姑正手持法訣頌動真言祭持寶網。豔娘與張入雲相處時日已然不短,每常裏也對張入雲過往的恨事有一二分了解,今見他對眼前這三人這般忌即,聰明如豔娘自然是猜出些首尾了。眼見張入雲此時雙拳緊握,一身殺氣直如刀刃一般放出,以豔娘之凶性,實是非常想看到張入雲屠戳正教門人的情景。一時鬼女也為此取目凝望張入雲,滿眼俱是寄希的目光。

隻未想張入雲隻抱含憂怨凝視遠自三人一會兒,便強自令自己轉過身去觀望別處戰況,見此豔娘卻是俏麵含嗔,滿臉失望的神情溢於言表。

再說聽兩處戰場,則是換了人獸角鬥,其中一對是兩位長身女子,各祭飛劍比鬥,一綠一白隻在天空鬥了個旗鼓相當,那正教飛劍運動的白光自不必說,而另一廂邪教妖女的青劍,行動空中便是陣陣陰風嘶吼,綠火纏繞烏雲拖動直將天空染成墨綠。雖是邪教妖人,飛劍威力卻不在對方之下。更有甚者其肩頭還有一對五彩繽紛,神駿之極的綠鸚哥,一時見主人久戰不勝,竟晃動翅膀,化做兩道碧火,呼嘯著向敵人撞了過去,身行靈動之極,相比劍光也一些不見落後。

如此三來兩去,竟將對麵少*婦打了個措手不及,正待她欲撤手回身,祭動法寶抵擋時,就見她身後持立的黃衫少女已是將玉指一點,背後一柄仙劍已是臨空而出將兩道綠火敵住。那自在一旁指動雙鷹的少女本已分出一尾金鷹前來馳援自己母親,見此一聲呼哨便又將那鷹兒喚回。如此雙方才又扳回了平手,可時間不大,那展動白劍與敵相鬥的少*婦,見自己久鬥不勝對方,心焦之下,探手即入腰間豹皮囊內抽手一方神弩,一時上扣動機括,便是一箭三枚赤火射出,隻擊向對麵妖女。

那著紅裙的邪教女子見對方施出純陽烈火箭,眉間皺動,卻隻口中噴出一道綠氣已作抵擋,當下便聽得三聲雷暴,那烈火箭雖終被她擋住,但身體仍不免遭餘波激動,一時明玉一般的麵孔上即是青紅變幻,待麵色止住時,俏臉已是多出一層血色,為此妖女大是不忿,咬牙切齒之際,欲吐出內丹迎敵,但轉念做想,終還是忍住了。隻是如此一來她已受了不輕的內傷,劍光也隨之黯淡,少*婦見其勢弱,卻是一口清氣噴出,空中劍光大漲,漸漸將妖女綠劍壓製了下去。

而少*婦近持的女弟子,一道青光也自不弱,雖是獨鬥空中兩隻鸚哥,竟也不落一絲下風,且她玉指凝虛點動處,空中綠火竟也要趨避。如此轉眼之際,一人雙鳥已被她師徒二人戰得漸落下風。

而第三處比鬥卻最讓張入雲與豔娘稱奇,原來場上捉雙取鬥竟是三尾遍體長毛,身勢迅捷無比靈猿,就見得兩金一白如三道疾雲直在地上滾作了一處,身形之矯捷實非常人所能想像,旁觀者稍一駐足觀望,便見眼花耳熱,幾為三方這般快的手腳晃的精神不守,頭腦發暈。

張入雲目光銳利不比常人,凝神看處,卻原來是一尾白猿與兩隻金發神猱戰在了一處。其中一隻新生的爪牙比另一隻略短一些,竟是當日在纖微洞外被自己打傷的那一隻。如此倒讓張入雲觸目驚心,不知這白猿是得了什麽道行,竟可與這一雙凶神鬥個平手。

當下留了意,卻見那白猿長眉一尺,幾可垂至頰間,雙瞳翻轉,便是金光迸現,竟如射閃電一般,任那一對金發神猱怎生攜手強攻卻也難傷它分毫。隻是因對方都是正教門下,長年聽經授教,功法也不尋常,兩隻聯手威力更是絕大,那老猿雖幾次欲奪路而逃,但總也被兩隻神猱纏住,不得遁形。

再說那被張入雲打傷的那隻金猱因久戰不獲,違了當日在主人麵前誇下的海口,心急之下,便是閃至一旁,闊口一張,便將淨瓶吐出,一時又祭起誅仙花,欲將老猿傷了!

不想那白猿得道年久,已是不比尋常靈獸,見金猱祭出誅仙花,自己也是將身一抖,瞬時腦後即飛出一道青光,已將那空中致命的刀花敵住。且它一柄桃木劍雖是質地不能與仙家飛劍相比,但因其是毛公之後,天生的精擅劍術,一旦這一柄青光祭在空中,即是迅捷靈動無比,飛劍在空中隻數個劍花翻動,便已將那滿天的誅仙花攪做一團再不成威脅。且那老猿此刻已是被兩隻神猱激得惱了,劍光繞動之際,竟能取那誅仙花反製那雙猱。但見空中銀花繞動,那雙猱反被白猿趕得四處落跑。

可也怪那白猿犯了嗔性,見大敵被自己趕得狼狽逃蹤,為求暢快,卻忘了速離此是非之地,一意的想將二猱傷了才肯罷休。可那金猱乃是天地間的靈獸,怎能被白猿輕易傷到,且那些誅仙花,本還或多或少能為金猱操控的一些。如此時辰稍久,老白猿也依然未能得手。

可這邊廂毒龍師太與兩位徒兒已在雙鷹的配合下將一群怪鴉盡數捕落,抬頭看見白猿竟占了雙猱的上方,不由俱得大驚。毒龍師太因要借重這白猿身上要緊事物,見此生恐其逃走,日後再難捕捉,為此上,也為喝聲,隻將腦門一拍,就見一道青劍已是電速而至,隻一個交會便將老猿桃木劍斬斷,再又算定落處,一揚手一個太乙神雷擊出,正落在白猿腳下。但聽得一聲猿啼,老白猿便已被神雷打翻在地。一旁雙猱見此齊聲歡呼,雙雙撲下,便將老猿四肢牢牢鎖住,再不容其掙紮。

那金猱與白猿都是一般的長臂,當下六條膀臂緊緊纏在一起,雙猱又得紛紛騎在白猿身上,雖是白猿素擅騰挪變化,但也無一絲縫隙可以周旋,加之雙猱又是天生神力乃是自己不及的,一時上栽落黃土再不能動,隻得束手待斃,它是多年老猿,相通靈性,知自己此番被擒凶多吉少,想著七百多年道行附諸流水,金眼翻動,不由一行淚水已是流了出來。

上旁觀站的上官錦見雙猱終將白猿製住,心裏高興不由一聲吹呼,接著走近白猿對其罵道:“哼!你這臭猴子,作惡多端,吃了我家多少仙果,本以為你多了不起,可如今還不是落在我的手裏。今回可讓你好好嚐些苦頭!”上官錦雖是口裏強硬,但眼中卻是溫和,她實愛那白猿一身縱跳如飛不弱金猱的本領,且這白猿功堪造化,已是自習至飛劍的手段,再加以時日訓煉一番,隻怕比雙猱還要聽用。

她落霞山兩代母女都喜豢養靈獸,這在場的雙鷹雙猱,除其中一隻金猱是自峨嵋借來的外,其餘都是其母曹靈鳳四處討要攝取來的,如今上官錦又見了白猿這般靈獸,怎能不愛。一時眨了眨眼睛,卻又側首與正在一旁照管怪鴉的毒龍師太求告道:“毒龍師伯!您大人大量,我看這隻猴子,您就不要傷害它了!大不了,師侄這兩日再與您捉住一隻堪用的靈猿就是!”

毒龍師太早就窺伺這白猿,今見終於將其捉住自是心喜如狂,誰料上官錦卻說出這般不知道理的話來,因她不願得罪其母,隻得合聲笑道:“這可不成!上官賢侄,我知道你甚體恤這隻白猿,隻是我徒兒還需它一雙臂膀修補殘體,事關重大,不能答應!”

那知上官錦還是與其爭鬧道:“好師伯!您就發發慈悲吧!這白猿實是可憐,您看它都流眼淚了!您就放過它這一遭吧!”

毒龍師太見上官錦撒嬌任性,不通禮俗,隻好肅聲說道:“當真不可,當日我與你母親已是說好,我助她這哀勞鴉擒獲,她助我將這白猿捕到手,我隻取這白猿一雙長臂,連它體內內丹都不要,今這兩般惡物即已被捕,禮該由我取了這妖猴的雙臂,你莫忘了,當日在劉家村,它竟與夜中要吸取民女的精元,這般作死的妖物留之隻能害人,如若放縱,那還有天理!”

上官錦聞言眉頭即是一皺,待還要張開小嘴分辯些什麽,正與妖女相鬥的曹靈鳳已是開口喝止道:“錦兒別與你師伯糾纏,你就是將這白猿留下,我也不許你帶它會落霞山,還是聽你師伯的話,由其放落吧!”

張入雲在一旁本想上前救那隻白猿,隻是從後聽得毒龍師太有道那猿猴竟曾要塗汙民女,本已踏出的腳步,卻隨即又收了回來。

豔娘見他臉上猶豫,則在旁譏諷道:“怎麽,聽了這老尼姑一番話,你便不想救這猴子了嗎?也好!這尼姑本事不小,以你本領卻難對付的了,再說那一旁的老女人法力更大,你真要上去隻怕也是和那猴子一般凶多吉少!這會子有了這個話頭自是最好為自己開脫了!”

張入雲本不欲理好,但豔娘一番話,卻又說中一點自己的心事,不由開口道:“事情也不是盡如你所料想的那般,我平生最恨這妖猿一般的行徑,它也是咎有自取,怨不得別人!”

誰知豔娘聞言冷笑道:“我見你平日好似有些意氣的樣子,這會子為求保身卻反聽其你這仇家的一麵之辭來了!且她也說了,這一雙猿臂是用來給她兩斷臂的徒弟應用的!換是我,隻要是能定仇人開興的事,我一定都會阻止!不然的話,怎現的我厲害手段!!”

張入雲聽了豔娘這般凶蠻的惡理,不由轉身看了她一眼,卻見豔娘麵孔已是露出些潮紅,咬牙切齒,眉間張厲,眼裏大有躍路欲試的興奮之態,當下自己心潮竟也隨之起伏,一腔熱血也是相外翻滾,充盈的胸間幾欲撕裂開來。

再說另一邊廂毒龍師太,為防夜長夢多,卻是已取了聚仙劍在手,一時行進白猿身前,竟欲當場將其雙臂割去,為自己兩個徒兒修補斷臂。那白猿見自己終逃不得噩運,雖是行將就斃,但也忍不住哀嘯悲鳴,傷音直催人肺腑,那周氏兄弟法網中被捕的群鴉也受其感應,紛紛掙動羽翅,開聲相喝,那群鴉即名哀勞,一時鳴叫起來也是一般讓人斷腸,當下裏猿聲清啼,鳥聲哀唱,直催得這山間諸物變色,天空雲際翻滾。

上官錦聞得這催人淚下的聲音,卻是經受不住,忙雙手捂住耳朵,將身背了過去。毒龍師太為哀聲所感,也是激令令打了個寒戰,但她為自己兩個徒弟也是顧不得這許多,當下仍是一步一步逼向白猿。

正在她揮劍欲將靈猿長臂齊根斬下之際,卻忽見遠處一點烏光,呼嘯著席卷殘雲而至。老尼姑到底修行多年不比尋常,見有人偷襲自己,忙將劍光一挑,盤轉身子已是取手中劍向那烏光迎了上去。但聽得一聲震天價的霹靂,空中就是一道烏雲翻滾,銀紅二色的閃電不住遊走,毒龍師太手中仙劍竟被這驚雷震出掌外,隻是那雷動餘波未完,一時竟將地上雙猱一猿激得飛遁在空中。

那白猿機敏非常,一待雙猱與空中驚慌之際便是趁針長臂舒動,腳底連番踹動,已是從雙猱掌下掙脫了出來,再一撤身便已是閃出數十丈開外。

上官錦因自己靠的近些,也不免被其波及,飄飄蕩蕩隻甩出十餘丈方落下地來,幸是她輕身本領也自不俗,當下一個翻身,已是將身放平,雙腳落在地上。隻是那驚雷激起的餘威還在,直讓她連連扭動了兩次腰身才得站穩,她是小孩子心性,見有人偷襲自己,卻待開清來人後破口大罵。

果然就見眼前煙光裏兩條人影已自遠方撲至,待雲霧上去,即是現出一男一女來,女子千嬌百媚,便是平日裏畫中人物也是比不上,而男子雖不是十分英俊,但神情端正也自不俗,一副身段似金亭玉柱一般的挺拔,雙眼運動之間,目透精光,卻不在那白猿金晴之下。

上官錦此時才剛十六歲,正是少女懷春時節,雖不曾為眼前男子迷惑,但眼見來人生的俊朗,倒先將火氣削減了三分,本是要罵出口的惡語也是收回了腹中。隻是再相打量時,卻見那妖妖嬈嬈的女子,顯是心上高興,滿麵春風俏立於男子身後,一時心上歡喜,竟取一雙玉手斜倚在男子肩頭。那男子見身邊女伴如此動作,先是皺了一雙眉,但到底沒有將那女子雙手推開。為此上官錦很是疑惑,他二人一個方正,一個妖邪,卻不知到底是何關係!

可是就在上官錦仔細打量對方的時候,那男子側是將一雙目光投在一旁,仿佛視自己如無物一般。上官錦心高氣傲,見對方明明看見自己,卻又不顧,心上便又是一番嗔惱。卻不知男子已是開口與跌坐在一旁,正剛剛立起的毒龍師太冷聲道:“毒龍!兩年不見,你還是亦如當年一般的下作!真是一些長進也沒有!”

毒龍師太已被張入雲一枚撼天雷擊得虎口流血,周身亂顫不止,見眼前男子神威凜凜取笑自己,卻是半日也沒能將對方認出來。隻是看得對方目光極為熟悉,一時心神又是一顫,方大聲道:“張入雲!是你,你怎麽竟沒死!還……,還又變化這般**!”

張入雲見毒龍師太心生懼怕,心上快意,不由放聲大笑,一時又道:“這也得謝你師姐妹所賜啊!未有你姐妹二人造化,我張入雲哪能得這般境界!”

毒龍師太師姐妹當日與雷音洞中因害得張入雲二人才得了全副的靈角,雖是在老師太眼裏並不見得做了甚錯事,但毒龍到底還有一些良知,每每想起多少有些歉咎。此時忽見得當日自己毒害的仇人立在自己麵前,不由的一陣心虛,隻是因見張入雲方才神雷厲害,不知他功力到底高至何等境界,忙心上運動劍光,將跌落在一旁的聚仙劍收在手裏,尚幸張入雲見狀卻並不必出手阻止,一時長劍入手,毒龍底氣一足,信心也隨之漸漸恢複。

可誰知她將長劍取在掌中後,卻見劍身上已是被方才神雷擊去一角,細眼觀下,劍身上竟還有一尺多少的一道裂縫。此劍與毒龍師太身心相合,寶劍即受折損,毒龍怎能無恙,一時老師太閉了半天的氣再也經受不住,一個激動之下,竟得一團血霧噴出。當下隻氣的她顫抖著雙手直指張入雲道:“你!你好奸詐!竟用這般惡毒的法寶偷襲於我!我當日就見你眉眼不對,果然隻這幾年下來,你已是成了奸雄,可恨當日竟沒能親手斃了你,留此餘禍!”

張入雲冷言相對道:“哼!這般惡毒的法器自是用來對付你這等惡人才會用的,你當日沒能殺得了我,今後也再沒有這個機會了!”說完,卻又換了獰笑道:“毒龍!我本想在日後殺了玉音之後再誅你師徒三人的,即是今日一見,你就有害我之心,我也無謂為自己留下煩惱,今日我就將送你歸西,也好省你在害人!”說完袖袍一卷,便是電射而至,掌底竟放出精光,其勢至剛至猛,竟欲將受了重傷的毒龍立斃當場。

隻不想,張入雲這邊才剛起勢,但見得空中就有三道赤火急躥向張入雲身前,那烈火箭來的好快,轉眼已化驚鴻,竟是搶在了張入雲頭裏。眼看那威力無比的神箭便要射中其遁在空中的身影,不想張入雲左臂揚處,便見得掌內銀光湧動,掄拳就將三道烈火砸了出去。

眾人不知他竟有這般高強的本領,為其神威所犯,竟是驚的說不出話來,隻是如此一來張入雲的身勢也被烈火箭相阻,也自落至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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