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這一口酒喝的好長,他內功精湛,隻一壇十餘斤的酒水一氣喝完自是不在話下,那醉漢好似也知他有這般能耐,倒沒為張入雲這一口酒喝的太長而怎麽生氣。WWw。QuanBeN-XiaoShuo。COm雖那一壇好酒被張入雲這般不懂品酒的人物囫圇吞下而的有些可惜,但眼神中更多的卻是一絲嘲弄。

果然張入雲酒是喝下了,但瞬時間便是天旋地傳,腦裏似灌了鉛一般,險些栽倒在地。他知自己不勝酒力,但也未想到這酒的勁力竟這般**子,忙一個收氣凝神將腹中喝下的酒水裹住再不敢往腸胃中溶解,同一時分,又是將真氣在四肢百骸內行走了兩遍。頃刻之間周身上下連發了兩次汗水,人才得清醒些,身體也陡然直立了起來。

那醉漢見眼前少年內功外勁俱得精純,隻臉色變幻兩次,便又恢複平常舉止,不由便是嗬嗬笑出聲來。但口底仍是說道:“這壇百日醉被你這般不懂品酒的人喝了,真個是王八吃大麥一般的糟踐。”說完將手一伸又道:“一口酒一百金!把剩餘的錢拿來!”

張入雲此時腦子裏雖仍舊意識不夠清醒,但通身出了兩次汗卻是自入沙漠以來的無有的舒坦,方才一番運力之下,渾身氣勁也有所收斂不住,隻一絲絲的欲透體而出,神不守舍之下聞得醉漢之般言語,便也笑道:“方才說好了是一口,這一壇酒我雖喝完了,卻還不到我半口,我正喝的不盡興,你反還來和我羅嗦?”

醉漢早就料到張入雲會有這般言語也不與他計較,隻是換了口風道:“我看你此時一身上下行囊空空,絕再沒有銀兩,隻此一般騙我就該相罰。”

張入雲笑道:“隻興你掛了酒幌在沙漠中騙來往的客人,就不許我也騙你一會?何況我這口酒實未喝完,又沒有穿幫,就算是騙你又待怎地!”

醉漢聞言大笑,竟得久久不止,張入雲感他意氣,又是一身燥熱,隨也同時放聲大笑。

正在二人縱聲作笑時分,卻見遠處沙洲之上,忽然行來一位身形單薄的小丫環,一時上走近二人身前,與兩人周周正正行了一禮,又與那醉漢遞過一封青簡,便福身說道:“婢子小青奉家主人從事前來與前輩投貼,家主人想與前輩一敘,已略備下酒宴,還請前輩移駕賞光!”轉又與張入雲恭身道:“家主人也請張公子一同前往,萬望不要推辭!”

張入雲聞言略覺那丫環雖是行止循禮,但言語卻又有些不夠謙和,正在奇怪,卻聽醉漢已將青簡彈指拋於那青衣丫環道:“什麽前輩後輩!你這般說話隻能是墜了你家主人的身份了,我這裏有的是酒,不勞尊駕相邀,還有相告你家主人家一聲,就說那綠洲水池,平日裏是我酒後方便的地方,腥臊無比,雖是令主人家好心備下千金美酒,但我也實在難擋那煞風景的地方。還是隻得與你家主人告罪,就道是我不識抬舉罷了!”

那丫環聞到醉漢說自己一眾人取水的地方竟是醉漢平日方便的茅房,雖是久經主人調教,也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再見醉漢這小酒肆內酒壇堆積如山,倒真有些不事在綠洲中飲水的模樣,想起來不由一陣惡心,但到底也是自幼知書識禮,仍不免又問詢了張入雲一聲。

張入雲正在為那醉漢一番話作笑,見那小婢子倒有耐性,反不忍說些令她難堪的話,但酒後性發,仍是口不擇言指摘其主人道:“方才的話,姑娘也是聽見了,我雖口渴了一日,但到底還沒到能在茅廁旁與尊主人飲酒的地步,何況我先時被你家女主人打得牙根鬆了好幾顆,她不來賠禮,卻邀我飲酒,我若是去了,太顯我這人沒誌氣,所以隻好空勞姑娘白跑一趟了!”

那丫環聞言又是一陣皺眉,但想著家中人正在埋鍋造飯,恐回去的遲了,家裏人已將鍋灶汙穢,忙也隻又福了一禮,便急急的趕回去了!醉漢比張入雲促狹,見小丫環走的甚急,首先放聲大笑,張入雲本就忍耐不住,一時也是笑出了聲來。隻是到底二人高樂將那小青惹惱,一時回過聲來與二人橫眉冷對,那漢子見小丫頭嗔惱愈發的放聲縱笑,倒是張入雲因覺有些落水下石的意思,而止了笑聲。

醉漢見張入雲住了聲,當下也止了笑,卻又對譏諷張入雲道:“我見你這般顧及一個小丫頭的臉麵,看來你也是個多情種子,這般行止到這大荒沙漠中來,怕也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吧!”

張入雲聞言一驚,又見那醉漢本是醉眼迷離的眼神,忽然化做了清澈無比,心上一拎,卻忙回道:“前輩倒是說的有些差了,論起來,倒不隻是為了一個女子,而是數個女子才是!”

醉漢見張入雲不作避諱,直言了當,倒有些佩服,卻是點著頭嗬嗬一笑道:“這話說的有些痛快,‘人不風流枉少年’,年輕人總得做的幾件荒唐事,到老來才能聊以**。嗬嗬,難得我在荒漠裏住了這多年,又遇著你這樣一個能說的上話的,今天且破回例,便請你喝回酒,怎樣?”

張入雲大喜,忙笑道:“不花錢的酒,怎有不喝的道理!”

醉漢笑道:“那你剛才怎麽不去?他家的酒可要比我這裏好上百倍呢!”

張入雲搖頭道:“酒許是好酒,隻是人不對,到時人氣把酒香衝了,反惹我一身的不自在,倒還不如不喝的好!”

二人一搭一擋都是些極盡刻薄的話,很投醉漢的心意,一時間從自己存身的酒缸裏摸出一壇美酒,正要丟與張入雲,卻聽耳旁一番吵雜,取眼回望,就見那邊廂想是聽了小青的言語已是忙活了開來。張入雲二人因見那隊人馬大費周張,也不由好奇的邊飲酒邊把眼細觀。

就見聽得車輪聲滾滾,那馬車已是遊離在綠洲最外的一角,隻憑依了綠洲幾株大樹的綠蔭止住,卻是離那水池遠遠的。又見小青合著三個小丫環分別手裏捧了一包白色絹帛和幾竿翠竹,早有十餘個男傭行近,將那絹帛抖開竟是一絕大的涼篷。一群仆役個個身手矯健,又取那數根細竹雙手連環相抽*動,本隻三尺來長的細竹便伸長出足有四五丈高矮,以此做柱子瞬便將涼篷支起,又在其下連番運動,不多時間便見得一座占地足有十餘丈方圓的巨大帳篷便已然立起。且那做涼篷的白絹實能避日,毒陽拋散之下,隻有少許餘光透過,曬在人身上卻一點也不顯毒辣。

更為驚人的是,前番與張入雲打鬥的公孫壽,此時提了一隻玉匣在臨進綠洲的一角,命手下男傭與地麵挖了一座一丈方圓兩三尺見深的淺坑,再由公孫壽打開玉匣將一處朱紅色的石塊投了進去,又略做掩埋,不過一會兒功夫,就見那坑內就是流出泊泊清水,時間不大已將坑中溢滿,隨那隊人馬任意取用。

張入雲見眼前一番神奇正在猶豫,卻聽一旁醉漢冷笑道:“行水珠?當真寶貝,有這東西行走沙漠之中,隻好似和走自己庭院裏有甚分別!”他話音剛落,卻見對方又已搬來羔羊美酒,起了火在一旁燒烤,當下異香四溢,卻是直往二人存身處鑽來,張入雲五感靈異,鼻下嗅動,已分辨處那支火的柴薪都似是那隊人馬自己攜來的,生火時也是一般的異香撲鼻。

眼望眼前美食美酒,張入雲與醉漢都是大吞了一口涎水,雙目生光,就聽得張入雲已是不由自主道:“這主人叫這般張智,明擺著是調弄我二人,不如上前奪了他的美酒,搶了他的美食,怎樣?”

此一言說罷張入雲自己也覺心驚,正在驚愕莫名,卻聽身旁醉漢笑道:“你怎麽才到這沙漠中來多久,就說這等野話?照你意思,再往下怕不要掠人妻女,占人馬羊了?”

張入雲聞言驚懼,忙自一旁斂了聲氣,卻再聽醉漢笑道:“美女與寶物倒是算了,不過這酒食我也是如小兄弟一般的作想。”說完又歎了一口氣道:“可是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那家主人何等厲害!便是我也不敢上前招惹,我看我和你還是在此趁些劣酒下肚,先謀一醉,醉倒了就什麽也不用再胡思亂想了!”說的此話時,醉漢雙目神光已然盡收,一時眼望於天,卻是半日不再言語。

張入雲見他忽然轉了哀色,自己本也是失意之人,一時上感同身受,自己也勾動起來了滿腹怨氣,當下隻將手中酒壇一掀,便是半壇酒入了肚,因是腹內再不作掙紮,連同先前收裹的酒液隨氣血流淌,瞬時之間便已是赤紅了一張麵孔,隻剩的一絲心頭意識了!

不想他才剛站定身子,就見眼前多了一紅一綠,仔細放眼,卻正是早前打傷自己的少*婦及丫環小青。醉漢見那主仆二人向自己這麵行來,不由哼聲道:“當真名家作派,做了眼色還不忘在人門前搬弄些口水!”

未料那紅衣女行近醉漢,卻是先恭身持了一禮,那漢子也不答理,反冷聲道:“夫人不必如此!論身份尊卑,尊駕隻在我之上,何需這般客套。”

紅衣女倒仍是謙恭道:“話不是這麽說,小女蕭清雅素來向往閣下當日名跡,與我丈夫身份無關,隻行得一禮,又算得了什麽?”

醉漢聞言略有些驚訝,但仍疑聲道:“即如此,蕭娘子前來還是為你丈夫做說客嗎?”

蕭清雅笑道:“此一番事隻是我夫君門派中事,清雅雖是不識禮儀,但也不欲裹在其中周旋令雲先生不快。”

此一番言語倒又令醉漢一番驚異,一時笑道:“如此說來,你倒是與你丈夫和那般老不死的有些不同,隻可惜嫁了個又酸又虛偽的漢子,可惜了!哪你前來,倒為的什麽事?”

蕭清雅見醉漢詆毀自己丈夫,倒不見怒,隻一笑作罷,卻又手指一旁張入雲道:“隻是這後生說我無禮,是以上門致謙來了!”

醉漢聽得紅衣女話裏飽含火藥味,當下卻是不自禁的樂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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