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早間醒來,卻發現那崆峒二女已走,張入雲不由有些惆悵,昨日晚間那叫姚花影的崆峒女弟子所使的青鸞劍雖是驚鴻一瞥,但也足見其威力,依她與葉秋兒地氣質仿佛,照此推算,葉秋兒的那把青霜劍也就可想而知了,而上一次與葉秋兒的比鬥,沈綺霞為何一力阻止二人不得使用兵器打鬥,此時的他也是完全明白了。WwW、qUAnbEn-xIaosHuo、cOm上一次比拚,自已全力以赴之下用了若幹心思和氣力才隻勉強算是輸的不太難看而已,但在此刻的張入雲心裏想來,卻如同一個大笑話一般,自覺自己與上述三人之間的距離猶如有一道深深的鴻溝,遠的讓他好似覺得自己永遠也追不上一樣。而姚花影如今不辭而別,雖然和張入雲還談不上什麽交情,但多少也可從中看出那女子並未將自己放在心上,張入雲雖不算是個氣量狹小之輩,但他自幼因為自己身世,最狠被人輕賤,行事思慮容易走極端,想及此內心頓時激動不已,想他六年來日夜不綴地苦練,可在他人眼裏看來,卻如微不足道地存在。讓他如何能不激動,一時間發了呆性,立在門外怔怔的在那裏發癡。

他此時因為內心激動,一身的勁氣布滿全身,全身的力道如欲脫體而出,張入雲伸出自己已緊握成拳的右手,放在眼前,若有若無的把眼看著,一時間意隨心動,勁隨意走,就在他將緊握著的拳頭放開的一刹那,一股勁氣透掌而出,如有質之物,打在了他左首上方一丈多高的香樟樹樹枝之上,頓時樹枝被這股勁氣打的吱吱作響,並著十幾片綠葉落了下來。

張入雲茫然的看著眼前飄落的樹葉,一時竟反映不過來,隻是若有所悟的想著適才發勁的那一瞬間……。

左掌起處,右首一丈多高的細枝也被打了下來。

此時張入雲驚喜交加,劈空掌,他竟在一夜之間煉成了劈空掌。這是大多數武人一生的心願,而他張入雲卻在不滿二十的年紀就已練就,無論現時他的掌力是多麽地微弱,但他的武藝已進入了另一個境界,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天的來到,隻是他從沒想到會來的這麽早。自此以後他與敵交戰,就可兵不血刃製敵於死地,更可化掌為拳,融在簪花拳內,出敵於不意,因為誰也不會想到,出身默默無名小派的少年竟會修成如此上乘的武藝。他一時興奮,生怕將那悟得的練氣法門忘卻,忙急著演習,竟不顧有旁人在場,將自己的全身武藝顯露,一套簪花拳打完,接著就使瀉玉拳,兩套拳法使完這後,他還意猶未盡,將自己從兩套拳法中悟的拳法也顯露出來,雖是太過粗糙,漏洞極多,但卻威力驚人,一時間勁氣縱橫,兩邊樹葉翻飛,將楚幽冥好不容易打掃好的門前打的滿目狼藉。

一旁的楚幽冥顧然看的目瞪口呆,萬料不到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夥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的功力,昨夜三弟命送他手果然不是幸與,而在他身旁的紅葉僧看的卻是臉上陰晴不定,眼前這少年此時已是形若癡狂,偏他又在金燕門下,無有名師能夠克製於他,日後行走江湖,極易沾染異類,或是在外與人為仇,照他這樣的習氣,若隻是一介平民,不會武藝,也還罷了,偏他武藝此時已是登堂入室,今後所遇之人,絕不會是現如今這樣的尋常武夫,他又沒有師門可以庇護,照此下去輕則性命不保,重則歸為邪異。想及此,不由長歎了一聲。

張入雲隻管在旁興奮,卻一時想不透到自己如何能夠練成這劈空掌力。照理說張入雲此時的功力還談不上能夠參悟的到這層境界,而他此刻卻能意外習成,全占了一個“純”字。他這六年來日日夜夜想著的就是如何練成所學的十二式圖解,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拜在金燕門下,也隻是為了當年授他這十二圖解之人一句無心戲言。待入了門後,得授師門中不甚看重的內功心法,他卻如獲至寶,雖這心法傳到李誌遠手中已是殘缺不全地不成樣子,但他卻全力以這不全的峨嵋正宗心法去補那十二解中自己阻止不前的進境,終於花了六年多的時間才全部得以貫通,要知即使以他的資質,如得到全部的前二十七解,也至多隻用三年的時間就可以全部習會,這六年來,他日夜想著的就是如何更進一步,每一次成功,每一次進境都為他帶來巨大的精神鼓舞,十二解的圖形心法,早已在他心裏熟極而流到了極致。平日名門大派的子弟所習皆是上乘武藝,雖其師傅已為這幹子弟打下了極好的基礎,但一來是循序漸進以為日後修練做準備,二來也是源其上乘內功心法太多,門下弟子有選擇地餘地,習練起來自然少了一份心力,獨張入雲隻有這十二式圖解,三月之前終於習會之後,他已無有可學,悵然若失之下,他隻能進一步發掘這心法的內中潛力,而這段時間來,他又連番遭遇,雖然他服食了靈丹,神藥,但他自已身體不堪負累,反而累的病下,也正於此,讓他身體得以喘息,雖有小半藥力白白浪費,但餘者卻終於被其全部吸收,而他又三次重傷之下,身體已極需外力調養,此時所服的藥力雖然過猛,但反倒比平日健康狀健之時所得好處來的多,身體更易鍛造,昨夜又逢紅葉禪師大悲吟唱,將他靈台洗淨,一夜之間身體竟已全部恢複,今時他又自感身世遭遇將體力真氣引動,幾番湊合之下,竟讓他得悟上乘心法,一時間龍虎交匯,體力真氣已能隨心而放,練成了劈空掌力,自從後什麽吹氣成箭,百步神拳也已不在話下了,叫他怎能不喜。

待他將拳法舞畢,一時間立在當場,心裏百感交集,喜的是自從以後自己技藝又進了一大步,悲的是自此之後,再無可以向前進境的內功可練。自己如同汪洋中的一葉輕舟,左右環顧都無岸可進。一時間竟有英雄氣短之感,立在那兒,一雙虎目竟隱隱要有熱淚溢出。

紅葉僧在旁看著也不由不一陣悲歎,眼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如此辛苦才得已達到這層境界,卻又已到盡境,無人可以相助,一時忘了先前心內的守誡,激動年青時的意氣,踱至張入雲身旁,柔聲道:“你現如今即已練成如此掌力,要知學海無涯,不一定要拘泥於現成的界定,我觀你腰背,想來你輕功不弱,足下功夫不俗,何不順著這個意思,將此功力用在腳上,要知這一動一靜皆是道理,世間萬物都有你可學之處,不要默守陳規想當然,手腳的界定不要那麽明白,況且人的足力要大過手力十倍,你內功有缺陷,剛好可以以足力相補,隻是要謹記手快足慢的道理,你若能想法子將這層彌補過去,何愁功力不能再進?”一番話說的張入雲愣在當場,久久不語,這番道理,他平日裏也曾隱隱的悟到,隻是沒有這僧人說的明白,更重要的是身前說這番話的人是一武學大師,分量不同,足以證明照此修行下去是完全正確的,張入雲聞了老僧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心胸頓時開朗起來。又聽禪師提到他內功缺陷,知道對方已經看出自己武藝破綻,還明告於已,顯是看出自己傷心之處,有心幫助自己。一時心情激動,翻身拜倒道:“師傅在上,請授弟子一拜。”說完便欲叩頭。

紅葉忙將他拉住道:“實告施主,你我無緣,做不了師徒,和尚我剛才一番話未有深思便已出口,已是越理,日後恐還要受擔待,而且對施主來說也不一定完全就是好事。施主快請起,我還有話要對施主說。”說完手中也已加勁欲將張入雲提起,哪知張入雲生性倔強,口中道:“弟子即知與師傅無師徒緣份,不能常傍師傅身旁聆聽教誨,但常言道一字尚能為師,今老禪師說了這番武學至理與弟子,如何叫弟子不以師徒之禮見禮,還請老禪師授弟子一拜。”說完也是以力相抗,紅葉聽他如此說話,已知他為人爽直,今番聽了自己一番道理,雖知道不能成師徒,但也要謝他說的這番話,心喜張入雲為人性格,口中便道:“嗬嗬,即如此,和尚我就做了你這一句師吧!”說完授了張入雲一拜,待張入雲還要再拜時,卻被紅葉阻住,張入雲知他二人緣盡於此,便也不再勉強。

紅葉見他站起身來,便對他說道:“和尚我有句話說與施主聽,萬望施主今後能夠常想起,倘能聽從,那就更是和尚我的功德了。”張入雲聽他說的頗為慎重便道:“禪師隻管請說,弟子萬勿不遵的道理。”紅葉又觀了觀他的臉色方說道:“那老僧就鬥膽直言了,我觀施主氣色,隱有殺氣在身,不瞞施主,以老僧我的眼力,已知施主這身本領來的煞非容易,隻是施主此時的武功太過激進,未必便是好事,要知技擊之流,終屬小道,武藝練的越高,習武之人所需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多,若不能以心智化解自己所練武力的的話,縱是練成天下第一人,也是無用,但望施主日後行走江湖時,多與人為善,行事當留一線,要知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種善因者得善果,老僧此番話說雖的太過冒犯,但未始不是本著為施主著想。”張入雲聽了,心裏一陣奇怪,聽紅葉這番話,好似自己日後要成惡人一樣,對方是個有德高僧,絕不會打妄言的,如此一說,反讓他謹慎起來,施禮道:“老禪師盡管放心,弟子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家母自幼家教甚嚴,弟子平日雖然狂妄,但也決不敢違背家母的訓教。”古時人將孝道看的極重,張入雲說出此言,那已是將話說的慎重到頭了,紅葉見他口出此言,也甚欣喜,忙合掌稱佛。

張入雲聞他口稱佛號,又見他此時人物清潔,寶相莊嚴,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對紅葉道:“老禪師,弟子想起一事,倒是有求師傅。”說完伸手入懷取出一件東西來。正是得自申百草處的妖幡。依樣學百草當時,小心翼翼地拿住旗柄。輕輕展開與紅葉看。紅葉接過仔細看了之後,驚駭道:“此是混元子母落魂幡,邪教之中極厲害的凶器,隻是為煉得此幡便以有五十四條人命在上麵,並還要每人生辰相生相克,才得厲害。煉幡時受煉之人需精氣完足,一個不留神先行隕命的話,還要再換人代替。依此能得成此幡怕不要送了百十條人命,尚幸此幡還未大成,幡上魂魄還有救。不然如真的變成厲鬼神魔,怕要神佛顯聖才能得解救了。”張入雲聽了道:“依禪師所說,這些魂魄禪師可以解救了!那真是太好了。”紅葉道:“談何容易,依我微末道行如何能夠,需的我師父或是大師兄才有法可解,即如此也得花二十三年的坐功方可,此類凶物施主是如何得到手的?還望施主相告。”張入雲見他見問,便將通天觀一事說了,他不慣說慌,想了想連申百草與謝紅蓮二人也未隱瞞,照實與紅葉禪師一總說了。

紅葉聽了張入雲一番話微歎道:“怪不得施主的寒露丹能有此效力,原來卻是百草精華所煉,並還是修煉千年參仙的淚白。照施主如此說來前番卻是老僧我多慮了,不想施主如此宅心仁厚,隻為一念竟甘冒奇險,也要救與自己素不相識之人,最要緊施主明知對方身懷靈異也不生一絲貪念,實是難能可貴,照此算來,施主今後定可無慮,縱入了迷途也遲早知返,就依眼前這五十四條人命為施主所救,也是莫大的一番功德。隻是老僧有句話,好教施主知道,那申百草雖隻是一介草木,但能有這樣的心境,它日必在正果,隻是那謝紅蓮卻要施主多加管束,依先前施主所言和老僧推算來看,這謝紅蓮必是鱗介之類修煉而成,她本性殘忍好殺,卻能以大毅力修煉至此實屬不易,隻是她此次被人所傷,心性許會大變,她的本領太大,勝過申百草十倍,能將她重傷之人也必定是道行極高之輩。如此一來此事怕還沒完,萬一到時惹的她凶性大發,那可是人間一禍害,好在她雖未與你結拜,但照理來說,你也可算是她的義兄,況你又救過她的性命,此類異物,性雖殘忍卻極忠義,日後如能由你長加管束,倒是施主一番功德。隻是她此次失了自己一件至寶,於她成道來說雖是有益,但她必定懷恨在心,定要索回方能罷休。若是為此而又惹出事端,卻又辜負她今次所遭的一番劫難了。”張入雲忙問她失了何物,是何等模樣。紅葉道:“此物說了也無妨,隻是怕你知道她的本相,厭了她了。”張入雲道:“老禪師但說無妨,我即知她姓謝,她的本相我也多半能猜的出了。”紅葉道:“你即知道那是最好,省得讓你害怕。不錯,正是她的蠍尾,雖是異類修煉之物,卻也是寶妙非常,一共一十三盤節,中藏水火風雷,五行密藏,並著陰陽二氣和她先天的戾性,端的是厲害無比,如惹折開每一節皆有妙用。如能假你之手替她索回,或是你勸她止了索回的念頭。與她卻是大妙,且她是鱗介出身,他日修練功成必會化為神龍,你姓名之中又有個‘雲’字,所謂雲者從龍,她的修煉成敗,許會左右你異日的證果。”張入雲聽了,點頭稱道,言道自己如能得遇這姐弟二人,一定不負禪師所言。

二人說了半日的話,此時已是日近中天了,苗人玉當先第一個醒來,二人見有人醒了,便不再言語。接著是老漢,過了好一會兒,黃雷揚也醒了。眾人見楚幽冥已做僧人打扮,先是一陣驚恐,後又得紅葉解釋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了驚慌。隻是此時中毒並不重的李連生卻是一直未醒,眾人甚是奇怪,倒是紅葉僧解釋說,李連生的氣色脈像極好,並不防事,反勸眾人上路,好在眾人所乘是馬車,就算李連生未醒也不算是負擔,聽了紅葉僧的言語,心下略定,便埋鍋造飯,隻是做的飯菜不甚入口,此時眾人方明白李連生的好處。黃,苗二人,更是不由感慨道,還是師父李誌遠英明,到底師父心有成算,當日力薦李連生與眾人一同上路,原來用意在此,不然的話,師兄弟幾個如何能一路風塵仆仆不但未見變瘦,反還重了兩斤?待眾人飯畢,一切收拾停當,李連生卻還是未醒,師兄弟們隻好將他抬至車上,此時已是未時將盡,黃雷揚心裏焦燥急著催促眾人快些上路,眾人起程時,張入雲對著紅葉深深一揖,紅葉見此也口宣佛號,合掌送行。此時山水經一夜大雨洗滌,變的極是幹淨,雖是深秋草木不盛,但也顯得此地山清水秀,別有一番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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