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張入雲便已早早地起身,他一夜未睡,隻是打坐靜養,雖隻有兩三個時辰,但已足夠他恢複一天的疲勞。WWw、QUanbEn-xIAoShUo、cOm起身時他隻覺精神飽滿,勁力充足,自覺這幾日內力又有所進益,心中略喜。此時室中的其餘三人卻是未醒,一來是因為此時天色還早,二來是因為眾人此刻已是身在峨眉絕頂,終於可以不用再如往常一樣地趕路了,可以放心大膽的睡個安穩覺,是以張入雲起身出屋時,卻是沒有碰上一絲麻煩。

他如約來到山道中靜候香丘,雖是早到了一些,但隻稍等了一會兒,就見香丘已牽著馬兒身著張入雲的方向走來,身旁還並肩伴著葉秋兒。自水鏡寺一別,張入雲已是有些時日,未曾見過葉秋兒,今日得見,她卻改了平日裝扮,也是如香丘一樣的一身白衣,周身上下未著有飾物,隻是將長可及腰的秀發垂在腦後,用一金環束了。腰間掛了那片刻不曾離身的青霜劍,下著幾可及地的長裙,隻略露出一雙白色絲鞋,整個人物一副江南水鄉女子的打扮,再不複平日裏江湖女俠的一身英氣。

葉秋兒雖早已得知張入雲會前來相送,但待親眼見著張入雲在山道間相候時,還是不免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好在香丘見張入雲已然先到了,極是高興,已快步迎了上去,口中並說道:“張相公,你這麽早就來了,剛才我還和葉姐姐說,你是必到的,她還不信呢!”說的張入雲看了葉秋兒一眼,卻沒成想對方也正望著自己,並因聽了香丘說的話,臉上竟有些不好意思。張入雲見她如此,卻是一時不得明白,隻因他不慣在女兒麵前說話,今時又多了一個葉秋兒在一旁,更是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倒是葉秋兒隻有一開始略有羞怯,便轉為正常舉止,隻是此次她的神色並不如以前倨傲,除了略顯冷淡之外,並沒做什麽讓張入雲覺得不自在的舉動。倒是香丘見有這二人相送,心情極好,一路上不住和兩人說話,張、葉二人卻是各有各的心事,雖提了幾番精神,卻也沒有香丘一個人說的話多。

三人依依惜別,又因都有一身的輕功,是以直送至山下才住了腳步。香丘見此時天色已不早,張、葉二人今日都是有事在身,知終不可再留,便隻得上馬辭行,臨行前詢問二人何時才可得見,葉秋兒笑著說道:“沈師姐已在給姚姐姐的信中提及,明年二月就前去崆峒探望姚姐姐的,到時我事必一同前去。再有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向我提到的沁香梅的膏子也一定搞製好了,正好帶了去,給你和姚姐姐。如此算來,也就隻有四五個月的事,你急些什麽!”一番話說的香丘不住點頭,口中稱道沁香梅的胭脂一定要多多地帶些來。說完話又目視著張入雲。

張入雲稍想了一會兒,方開口道:“此次大會過後,我恐怕不會在師門之中舊居。最遲等過了年,也就離開,到時我是一人無事一身輕,天下間那裏都可去得,崆峒派是天下名門,我早已向往,現在算算,等到了明年二三月份,我定會到崆峒一遊,隻是你和姚姑娘都是女子,我一介男丁,怕是不宜見麵,你最好現在和我說個地點,明年二三月時,我必到那裏等你如何?”香丘聽了他這番話,知道他說的是實情,雖然相見有些麻煩,但也隻能如此,於是便口授他到時隻在山下水月庵一帶走動即可,那時她自會前去。張入雲說此話時,已是打定主意,此次不論師門如何怪罪自己,到時也自動請辭,雖說是惹了點禍才走,但如此一來師門對萬柳山莊也算是有了交待。說此番話時,他卻不知自己日後,別說二三月間到不了崆峒,並還差點在這峨眉山腳下住了一年。

香丘見二人相送良久,也怕他二人誤了事,一番事情已然交待過,便不再拖遝,已縱馬而去,她跨下的銀螭腳力不在葉秋兒的千裏之下,雖是山路難行,卻也是轉眼間便已不見了蹤影。隻留下相送的張、葉二人頗為尷尬的立在當場。

二人尚是首次單獨相處,雖是葉秋兒此時的裝扮清麗脫俗,在晨光中直如仙子,但張入雲也是無心留意,而葉秋兒也是在一旁無有言語。張入雲想了想,便借口道:“此時天色已不早,我們現在又是在山腳下,我看還是早些回去,免得誤事,葉師姐,你看如何?”見葉秋兒稍點了一下頭,他便如得了聖旨一般,施展輕功向山上飛奔而去。他雖是腳下不停,但卻也隻步出一箭之地,葉秋兒便已追至身旁。

張入雲不知道該和這個刁蠻的丫頭說些什麽才好,隻得埋頭飛奔,已期早點趕至山頂,好早些結束這尷尬的一幕。誰知反倒是葉秋兒先開了口,隻聽她口中說道:“想不到自水鏡寺一別,隻十天的功夫你的輕功卻又進步了。”張入雲聽她說了此話,心中有些愕然,便也道:“是嗎?我自己倒是不曾覺得。”葉秋兒道:“那可能是你自己的身體還沒適應的原因,若是換了在水鏡寺時,你就做不到現在這麽輕鬆的換氣奔跑。隻是就隻是在那時,你的輕功也較三月前身處杜王鎮之時大大地的有進步!”張入雲雖知道自己經過和葉秋兒一場較量自己藝業大進,但卻沒想到對方卻是知道的這麽清楚。不由地說道:“是嗎?這麽說來,我在三個月前的輕身功夫很一般囉?”葉秋兒聽了,不屑道:“那個時候你的輕功隻能算是在爬,現在嘛?馬馬糊糊了。”張入雲不由地又“哦”了一聲,倒不是他不信葉秋兒說地話,或是聽了她這番言語心裏有些不舒服,隻是他二人現在已是越行越快,張入雲已是使了九分的力,而葉秋兒卻還是和沒事人一樣,一氣說了那麽多話,也仍是麵不紅氣不喘的,不由地他不佩服。卻又聽她言道:“上一次在水鏡寺夜奔時,連師姐也沒想到,你能夠跟的上大夥,雖說其時文英師兄因久鬥了半日,氣力消耗過大,輕功打了折扣,但你到底也沒比他慢一分,仍是能跟了上來,能做到如此便已算很不錯了。雖說師兄平日在輕功上並不專功,但在男弟子之中,也算得上是個中好手了。”她說完這番話,見張入雲並無言語,便又接口道:“你別心裏不服氣,我話雖說的輕鬆,但其實卻是在誇讚你呢!要知道東方師兄入了我峨嵋派二十年,又是掌門師伯看中的人,他的一身功力,卻不是你在金燕門裏練的幾年就能比得了的。”說到此,見張入雲還是未開口,便道:“怎麽,我隻說了這幾句話,你便生氣了?”張入雲接口道:“沒有的事,我隻是不慣被人比較,你東方師兄是名門高弟,何苦和我一個金燕門的小徒弟相提並論呢?”他說此話的時候,語氣甚冷,卻沒並想到葉秋兒聽了,反笑道:“你是金燕門的小徒弟嗎?你模樣看起來雖是老實,心裏卻不老實,騙了金燕門上下老小不算,連我和師姐都被你騙了。”張入雲聽了,心裏一動,口中稱道:“這話怎麽說?”葉秋兒道:“上一次杜王鎮比武,又是下雨,又是夜裏的,你卻偏要行了那麽多路到沙灘上比試,其時我就心裏覺著古怪,雖有師姐在旁,卻沒想到還是上了你的當。”張入雲見她已看破了那時沙灘偷師的事,一時不好意思,臉上不由地紅了起來。卻沒想到此時的葉秋兒卻正在看著他,又道:“若不是你的內功和我峨嵋心法同源,並還是在金燕門下弟子,我和師姐遲早也要把你身上的功夫追回來。”張入雲聽了,冷笑道:“這是自然,你峨嵋派紫青雙劍多大的名頭,做這點子是當然是平常的緊。”葉秋兒道:“你別這樣不以為然,我峨嵋派對武功心法外傳下有嚴旨,若是妖邪得了去,那是必誅無異地。你以為我是在向你示威嗎?何況如是事發,我這個泄露機要的人首先要受責罰,你在無意之中已給我添了好大的麻煩,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這次師姐對我力說無妨,不然的話,我現在還真不知怎麽辦呢?”說話時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委曲表情。張入雲聽了她說了這樣的話,不由歉然道:“即如此,我就隨你去向尊師陪禮就是了,隻是現下我已然會了你不少武藝,若是想廢了我的武功,那我可恕難從命,說不得,隻好一走了之。”這話說的葉秋兒莞爾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貌似忠厚,卻是一肚子的壞心腸。其實你即然能將我的武藝偷走,那也是你的本事,況且你又是身處金燕門下,算來也不能完全算是外人,我隻是恨你首次見到我和師姐的時候,一雙賊眼,滴溜溜的上下亂瞧,太不規距,就連我師姐當時也是按捺不住。”張入雲聽了她說到自己貌似忠厚,內裏一肚子壞點子之時,不由一陣心跳,生怕她說這話,是因為昨天夜裏,自己對香丘所做的事,已被香丘告訴了她,一時心裏大窘,慌亂中忙說道:“哦,是嗎?沈姑娘也是這麽看待我的?”葉秋兒見張入雲稱呼自己葉師姐,當提及沈綺霞時卻是稱呼沈姑娘,語氣之中明顯將二人分別看待,不樂道:“當然,不然我師姐那麽穩重的人,怎會同意我雨夜裏和你比鬥,要知道,我師姐性子外和內剛,若是把她惹惱了,豈能像我這麽容易善罷甘休。”張入雲聽了怪道:“哦,有這樣的事?嗬,我倒是一些也沒有看出來。”葉秋兒此時也覺得不該背後談論沈綺霞的事,便改口道:“先不說這些,我倒沒料到,你會和小香丘一見如故,並還幫了她一個不小的忙。”張入雲聽了,想了一會兒才輕聲答道:“也沒什麽一見如故的,隻是我覺得她比較平易近人,容易相處罷了。”沒想到他這一番話,卻又讓葉秋兒有點著惱,氣道:“哦,是嗎?我聽你說這話,卻不像是在說香丘,反倒是像在說姚姐姐。”其實不論香丘,即便是姚花影,又何時是容易相處的人物了,張入雲有此一說,無非是因為自感身世與香丘有些相似,二人容易親近;而葉秋兒說的此話,卻完全是因為日前曾見姚花影一反江湖中人傳言的對張入雲另眼相看。姚花影一番動作雖讓她有些緊張,但到底她還不知張入雲的心思,所以此時正好借這一番話來試試張入雲的心思。沒想到張入雲聽了這番話,卻是一時想起姚花影來,想起前番她竟出人意表地邀自己上馬,又想起當日摟住她的時候,其微顫的身體,竟一時未有回答葉秋兒。葉秋兒見他先一時表情還算正常,到後來臉上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女孩兒家對情感之事,心思縝密,見張入雲此時一副傻傻的表情,即已猜到他此時定是在想些不軌的心思。聯想到當日,自己重傷之餘,還想著要帶他一同逃跑的時候,而他此刻卻還在留戀當日與姚花影的溫存,不由大怒,嘴裏輕罵一聲“**賊”,便已全力向前奔去。

此時的她已使出了全力,頓時她的身影如同化作一條白線,雖是山崖陡峭,但於她來說卻是如同通途大道一般,無有一絲的阻礙,自然一下子便已超過張入雲很多。張入雲雖無心與她比快,但他也是自尊心極強之人,一時也施展了全力,雖仍是趕不上她,但也不是差的很多,而且他眼力奇好,往往落腳之處選的極佳,常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葉秋兒狂奔了一陣,怒氣漸消,又見離山頂已是不遠,自己還有話要對張入雲說,便放下了腳步,駐在當地。卻見張入雲恍眼間,便已來到跟前,心裏略慰,說道:“你輕身功夫果然進步了很多。”此時張入雲見葉秋兒忽然住了腳,也隻得停了下來,隻是他功力沒有葉秋兒深厚,內功心法又有缺失,舉力換氣不能如葉秋兒一般輕鬆。此時的他已是臉上泛紅,微微有些氣喘,葉秋兒看他被自己累的如此,心裏一麵一陣快意,一麵卻又有些心疼。隻是她此時還是有些氣惱,不願立時就改了臉色,隻淡淡地說道:“聽說你在沅江邊上將東方文英師兄給惹了,是不是有這回事?”張入雲卻不知道她的心思,心想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聽她說了這句話,以為她和東方家兄弟交好,此時東方二兄弟還沒有把自己怎麽樣,她卻先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便冷笑道:“也不算是惹了他,隻是我張入雲的腦袋,沒被他當球踩罷了,若是這樣也算是惹了他,那我今後遇上武當派的人,卻還是繞遠些走的好,免得他們見了,沒得踩我。”一番話裏雖說是武當派,但他說得此話時,卻是眼駐葉秋兒,明顯把葉秋兒當成和東方文英一樣的人物。誰知卻聽葉秋兒道:“你不用說的這樣陰陽怪氣的,我知道他兄弟二人,因得了師長們的真傳,武功高出平輩中人不少,外出行事,總是占著上風,以至到現在傲氣太盛,做事往往盛氣淩人,這一點就連我和師姐也是看不慣地,隻是你此番讓他,受了自出道以來第一次的這麽大的醜,可教他如何能噎的下這口氣。再有就是,這一次白沙幫的人在江湖上力言當日他被你打落在江裏如何如何,說了很多極難聽的話,讓他更加下不來台。”張入雲不樂道:“那他要怎樣,難不成要我當著天下英雄的麵給他磕頭賠罪不成?”葉秋兒見他說話一點不領自己的情,不由薄怒道:“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不識好歹,我若是有心氣你,何至於私下裏和你說這事!”一句話說的她自己臉上一陣通紅。張入雲此時就是再笨,也能聽得出葉秋兒說這話,卻是向著自己這一麵的。隻是他思來想去,也覺得葉秋兒沒有幫自己說話的理由。

葉秋兒在一旁臉紅了一陣後,方定了定神道:“以你現在的功力,若是日後遇上文英師兄,就算不敵,至少也要到百招以後才會落敗,大家又不是死敵,到那時終不會趕盡殺絕的。我隻擔心你此次在大會上,會和文宇師兄動手。”張入雲道:“我知道那兄弟二人弟弟的本事要比哥哥來的大,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隻要是不行奸詐之舉,他兄弟二人連心,做哥哥的失了麵子,當弟弟給他找回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我此時藝不如人,輸了便是輸了,待我日後武藝精進,再勝了他也就是了。”葉秋兒聽了搖頭道:“文英師兄是不會將此事說與文宇師兄的,他此時到我峨嵋來,因是客座的身份,絕不會在大會上與你爭鬥,文宇師兄也正是看重了此點,才多半會在大會上和你叫陣的。她一番話,說的張入雲如一頭霧水,聽不明白,隻得問葉秋兒這是何故?葉秋兒聽了張入雲這一問,卻是哪好意思回答。

原來東方家兄弟二人,因兩人都戀著葉秋兒一人,所以兄弟兩人均將對方看作是自己的情敵,二人品貌武功都是上上之選,所以雖身是兄弟,卻是不管做什麽,都是在暗中較著勁。二人又是自視甚高,自覺放眼現在武林之中,能與其比肩的年青弟子少之又少,而葉秋兒日後,不是成了自己的老婆,也得是自己兄弟的老婆,總之遲早也是他東方家的人。而葉秋兒自行走江湖之後,多遇得是狡詐**邪之輩,餘者便是平庸無能之徒,幾年下來,也從沒對別的男子動過心,這一來,也讓二兄弟放心不少。誰知自杜王鎮與張入雲一戰,葉秋兒竟少有的屢次提及張入雲,雖然每次論及其人,都隻是說了他一些壞話,卻也足以引起兄弟二人的注意。所以才有了先時在沅江之上,張入雲雖是碌碌無名,卻被東方文英熟識一事。其時,東方文英並不知張入雲功力深淺,但公憑那時張入雲別具一格的怪異手法,就已知道對方是位勁敵。而這次自己在張入雲手下失風的事,他自然是不會告訴自己的弟弟的,可沒想到白沙幫竟真如先前所說,一力將此事在江湖中傳揚開來,鬧的路人皆知,自己想設法隱瞞也不能夠了。但他卻不知,東方文宇也有事瞞著他,未將當日在水鏡寺葉秋兒竟欲攜張入雲一同逃走的事告知他,兩人雖是兄弟,卻為了一女子,都是一肚子的心事。葉秋兒得知張入雲和東方文英交惡,東方文宇事必也要前來尋畔,一是因為到底手足情深,自己為哥哥找回張入雲的場麵,也屬當然,二是因為,若是此次將張入雲打敗,也好讓自己哥哥日後無顏再與自己相爭。況且他在水鏡寺見過張入雲的身手,雖看出他修為甚深,但與已相比卻頗有不如,是以心中更有把握。而葉秋兒因大家都是同門,自己又和張入雲交過手,深知東方文宇的厲害與張入雲的不足,知道張入雲若是與其相鬥有敗無勝,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一番話。隻是她怎好意思告知張入雲,東方家兄弟與他交惡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是以半日裏紅了臉也不曾言語。

過了半晌,才聽她說道:“他為什麽緣故如此,你暫且別管,我與你說這許多話,隻是想告訴你他的厲害。”張入雲不屑道:“哦,是嗎?難不成他的功力尚你師姐妹之上。”葉秋兒見他話說的還是這麽不入耳,便又有些氣惱,有心想不理他,棄他而去,但想到事關他的安危,輕則受了內傷,重則許有可能喪了他性命,也隻好忍氣道:“這也不然,若論內力,他實是比我強些,但若論劍法,他卻又在我之下。”說到此,見張入雲還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氣,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氣道:“他的厲害卻是因為他練成了先天罡氣,這你總該知道的吧,你自負可有本事擋得下?”張入雲聽了,不由一驚,要知先天罡氣在江湖中的傳聞,已是陸地神仙一流才會使的絕藝,它是人體體能所能發揮地極限,若再要修行下去也隻有劍術一途了。未曾料到東方文宇才隻是少年之身,便已練成,叫他怎能不驚。一時激起了他的興趣,便問道:“先天罡氣?我本以為這隻是江湖人傳言的一種武藝,未想卻是真的。卻不知道,到底是個如何厲害法,還望師姐,能不吝賜教。”葉秋兒見他話風轉的倒快,不由白了他一眼,此事畢竟事關他性命安危,自己不可任性,便接著道:“先天罡氣,隻有正派玄門內力修行甚深者才可施為,行功時,可剛可柔,剛者,開山裂石,威力絕倫;柔者,傷人肺腹,殺人於無形。照你現在的功力,又未練成罡氣,絕無法抵擋。”張入雲聽她說的如此,知她講的是事實,隻是他生來性格執拗不受威嚇,明知危險但也要試試,終不成還沒有比試就現已認輸。隻是他口中還是說道:“那可怎麽辦?要不我一上來就認輸好了,省得他一上來就把我打成肉餅,或是把我打得內傷,吐血身亡!”葉秋兒道:“那倒不用,文英師兄雖然練成了罡氣,但畢竟時日還淺,威力尚小。你隻要小心應付,也不一定就能傷得了你。”張入雲奇道:“哦,有這樣的事,你不是說得罡氣如此厲害嗎?怎麽我還能有方法應付?”葉秋兒見他如此相問,先是猶豫的一陣,但最後仍是答道:“隻因為他此時罡氣威力尚小,還不能及遠,隻可放出七尺,且隻能借由雙手放出,到時你隻要……。”她正欲說時,二人卻聽見,距兩人不遠處的十方岩之上傳來一記冷哼聲,接著就是一道白影一閃。葉秋兒見了,先是有些驚慌,又有些愧疚,但隻稍待一會兒,便是柳眉豎起,臉上也顯了怒色。張入雲見了,心裏也猜到了**分。

稍待,又聽葉秋兒說道:“我沒想到,近日你的功力大進,輕身功夫尤其精進,若到時你真的與他相鬥,隻要你不近他身前七尺,就絕可無事,以你現在的功力,若隻為抵擋,絕可撐得一二百招,此是金光大會,終不會讓你二人性命相搏,到時見你二人鬥的這麽久,定會有長老前來阻止,那時就算是你落了一點下風,但又未真個落敗,何況我師兄成名甚久,於你也不算太傷麵子。”張入雲第一次聽她說了這些於已有利的話,心裏奇怪,隻是他卻隱隱覺得不便相問,便說道:“如此說來,那我是一絲取勝的機會也沒有的囉?”葉秋兒答道:“說了這許多,你怎麽還是不明白,你指望先天罡氣是以你現在的功力能夠小看的嗎?若是換了我師姐的話,兩丈之內,不用抬手,即可取了你的性命。”張入雲聽了,驚道:“哦,沈師姐也練有先天罡氣嗎?”說完,又看了看葉秋兒,忍不住又問道:“那你呢?是不是也會?”

他這一問,卻讓葉秋兒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紅道:“工師姐道心堅凝,比我又多了三年麵壁之功,功力勝我不少,所以在一年前就已練成了罡氣。我此時修為尚淺,卻是不曾會。”說時眼神停留在張入雲身上,看他有沒有露出嘻笑的臉色。又道:“師姐大我一歲,況我又因為你……。”說到此處,想到自己為了上一回治張入雲的傷,用了一粒自己的青靈丹,待日後內力大成之時,少了這靈丹之助,功力會少好些,便是練成罡氣,也要折損威力,不由又狠狠瞪了張入雲一眼。張入雲卻是不知他的心思,便問道:“因為我什麽?我做了什麽對葉師姐不利的事嗎?”葉秋兒心高氣傲,此時她自然是不會相告的,口中隻稱道,沒有什麽。張入雲見她不悅,便岔開話題道:“那崆峒派的姚姑娘呢,她會不會習得先天罡氣?”誰知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卻是觸怒了葉秋兒的心事,以為他張入雲事事關心姚花影,此次對香丘這麽好,怕又是愛屋及烏的原因,便怒道:“這個我卻是不得而知,隻是自上一次水鏡寺滅妖來看,她的功力怕還比師姐要高些,想來多半也會,隻是她崆峒不能算是玄門正宗,就算是練成了,威力也要比我們峨嵋派來的小。”說完見張入雲臉色有些將信將疑,便道:“你不信?他崆峒派有小半已屬魔道,所以門下弟子武藝多半速成,此時姚姐姐的功力雖在我之上,但十年之後,卻是難說。”那知張入去聽了,卻笑道:“還要練十年才能趕得上人家嗎?到那時你豈不是要練成老太太了?”葉秋兒見他竟然取笑自己,頓時大怒,揚手就是一巴掌,張入雲見了臉一側,卻終是沒躲過去,仍是被她手指擊中,當時便留下三道紅印。葉秋兒見了,不由氣也消了,歉然道:“才說你武藝有長進,此刻怎麽又變得不濟了,這一巴掌卻也沒躲開?”哪知張入雲卻笑道:“本來是能閃開的,隻是想到你對我說了這麽多為我好的話,我卻觸怒你,也是我的不是。可是我又有些怕痛,所以隻挨了半個耳光,不過你的手還真重,即是這樣,仍是很疼,但望你下次下手輕些才好。”葉秋兒見他並不為自己打了他生氣,反和她開起玩笑,便也笑道:“若要是我打得輕些,卻需你聽話才行。”話一出口,她就已後悔,一下子臉上羞的通紅,立在那裏,再不好意思說話。張入雲未料到,她竟會口出此言,二人都是年輕人,內心情感極易波動,一時他無計可施,雖已知道葉秋兒對自己有了好感,隻是又怕她是一時失言,便幹咳了兩聲,想了想方道:“你說你比你師姐小了一歲,卻不知道你師姐有多大年紀了。”葉秋兒見他換了話題,心裏也鬆了一口氣,據實答道:“我師姐是癸亥年生辰,比我大一歲,你呢?”二人敘了年歲,原來他和沈綺霞同歲,隻是比她小了三個月,而葉秋兒卻是與自己都是八月出生,隻是要比自己小一歲。

二人敘完自己年歲,不由覺得親近了一些,不覺間竟已並肩而立。葉秋兒見身旁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自己卻不知什麽原因偏偏是心慕於他,心裏也是有些猶豫,隻是當她看到張入雲亮如明星的雙眸時,好似又想到些什麽,便不再亂想。而張入雲卻是初見葉秋兒這樣麵泛桃紅,一副女兒家的形態,一時間竟不能和往日的那個刁蠻丫頭聯係起來。此時正是清晨,空氣清洌,葉秋兒一身的白衣,望之超然脫俗,更有她一頭隻有一枚金環束起的及腰長發,隨著清風輕輕飄蕩。直讓人疑為仙子降臨人間。張入雲見了,不由讚歎造物主的靈奇,竟生出這麽多美麗俊秀的佳人來。

二人如此不語半日,葉秋兒見時辰已近,自己還要急著回山,便忙道:“其實你也有兩樣勝過東方師兄的本領。”張入雲問她是哪兩樣,葉秋兒答道:“一是你暗器功夫較好,我兩次見你使金燕鏢,就知你在暗器上功夫非比尋常,雖然大會上施展暗器略顯不雅,但隻要出手時先聲叫破,也不算什麽,到底這也是你自己的真功夫:二是你的身法很快,我輕功比你高出不少,卻不知怎地,若隻論身法而言,卻還是比你慢了一線,也不知你是怎麽練的,想來你金燕門別有秘法,再不然就是你是天鷂子的徒弟,你卻對周圍的師兄弟一直隱瞞。”張入雲聽了,奇道:“天鷂子?這個名字,我也隻從你口內聽聞,之前家師卻從未提起過這位前輩。”葉秋兒答道:“天鷂子照理說因是你掌門師伯,隻是可能你師傅都不一定知道其人。”原來這金燕門的祖師,本是當年峨嵋派的棄徒,雖未做得什麽奸惡之事,卻是因當年道心不定,被妖女破了元陽,是以被逐出師門。其時他所未練成劍術,但功夫卻已是登堂入室,因不忍自己一身本領就此失傳,所以便收了弟子,但他知道自己是帶罪之身,不敢在江湖上放肆,所以隻收了一名弟子就已作罷,而之後他的門人,也就照了此規距,不敢多收弟子,往往至多隻收一二人,如此一來師門事必凋淩,又因所授門徒資質有限,兩百年來,當年師祖所傳的功夫也隻剩下五六成而已,可偏傳到張入雲上一代,卻遇上了天鷂子這一個天縱奇材,僅憑祖上留下的這一點本事,竟是練成了一身驚人的本領,三十年前,並還和峨嵋派劉乘風長老比試過一場,竟得大勝,一時被劉乘風引為平勝恨事。天鷂子的師傅見他竟然以下犯上,不由動了怒,將他重重責打了一番,其實天鷂子正是年青氣盛,又是個性乖張,一氣之下竟是一走了之。其師事後也頗為後悔,隻是人已再也尋不見了。隻得在風燭殘年之際,又收了李誌遠這個徒弟,但其時無多,功夫更是沒傳多少,就是撒手人寰。

張入雲不知自己師門竟還有這樣的典故,一時心生向往,不知當日天鷂子大勝劉乘風之時卻是怎樣的風采,想到此,竟對這位未謀麵的師伯心生知已之感,隻是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暫且不提。

一時間張入雲見葉秋兒竟和他說了這許多師門的秘密,不由地心存感激,有心想對她說一些自己的身世,卻又不知如何說才好,便隻得道:“我卻不是天鷂子師伯的弟子,身法雖快些,卻隻是用了些呆辦法,在修外功時下了些死力而已。”葉秋兒見他並不是天鷂子的弟子,不由又多一層擔心,但口裏卻安慰道:“其實我說了這半日,文宇師兄,卻並不一定真的會和你賭鬥,到時若是沒有此事,反倒是我多心了。”張入雲聽了,卻反覺得心裏一甜,知她雖如此說話,卻又與自己說了半天小心防備的話,實是因為關心自己之故。此時天已大亮,二人都已知道自己已耽擱了時間,隻是心裏異樣,並未太放大心上,但終恐天亮之後,山上行走的弟子變多,見二人清晨並肩而行,傳出些風言風語來,便隻得到了別,各自回其居所去了。

待張入雲回到自己寢室時,師兄三人卻已都是醒了,少不得隻好又撒了個謊,稱自己早起,晨練了一會兒,黃雷揚見自己這個師弟越來越是膽大,不由地暗暗頭痛,隻是今天他三人都起的太晚,自己自身不太正,也就不好意思再教訓他一頓。師兄弟四人,就這樣漱洗完畢後,趕快去參見各位長輩。張入雲少不得也跟在眾人身後,隻是他衣著樸素,在四人之中並不顯,況又有黃雷揚一再叮囑他,讓他不得單獨與外人接觸,所以此後張入雲雖已到了峨眉絕頂好幾日。但山上眾人,卻是誰也沒有留意到這個小徒弟。而且此地雖是峨眉絕頂,但官僚作風卻與世間無異,張入雲早已厭了這到處都要磕頭的地方,到後,但凡是能參拜過的前輩均已參拜過之後,張入雲幹脆稱病不想外出。黃雷揚也正怕再帶著他惹那萬柳山莊的人不高興,即已拜見過各位前輩,便也就不再需要他,隻是怕他又惹是生非,即嚴令他不可外出,而張入雲卻有著自己的心思,一心想著如何應付東方文宇的先天罡氣,所以一直在家打坐,甚是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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