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豔娘笑了,張入雲心裏才長舒了一口氣。wwW、QuANbEn-XiAoShUo、coM本來二人氣氛甚好,若是對方再有甚動作,豔娘倒不好再拒絕,但她知張入雲此刻絕無膽量再來騷擾自己,為免得他尷尬,眼角轉動之際,便將前番與太莽山遇得貪狼手下授使邪月一事相告。不料張入雲卻稱自己已經知嘵此事,豔娘聞言便知他已於先時去過百花穀一遭,雖知其與隱娘情分厚重,可女子心性終不免有些不樂。隻後又聽得張入雲說起已在穀中待了一個月,又醒悟起些什麽,連忙又道:“你即然已於沈綺霞有約要赴海外,怎麽卻在百花穀中待了這長時日?”

張入雲以為豔娘為自己在隱娘處待的時久不悅,當下分辯道:“隻為穀中三小目下都已六七歲的年紀正是打根基的時候,我難得入穀一趟,這才多留些時日,而且這三個孩子根骨均厚,性又聰靈,百教百會,一時心喜所以多耽擱了些功夫,好在與沈師姐會期還有半月,這十多天功夫我也很想在觀中好好休養休養!”

豔娘聽了冷聲道:“你亂想些什麽?我怎會為你先前騰娘子處生氣,我問的是你即與人有約怎麽會耽誤這多時日,你先時不是曾說過那幻海瓶已被不知來路仙人奪去,按理總該早先留意仙人留在當地的痕跡才好追索啊!”

一句話將張入雲提醒,心中也覺有些奇怪,但口中仍解釋沈綺霞曾與自己有約要先花四十九日功夫練飛針,所以才先令自己回觀從容安頓,待期至再與其一同前往。豔娘聽了對方解釋,當下皺了皺眉遂又開口罵道:“你這位師姐命你回來你便回來嗎?依你的性兒,何時變的這般聽話了?”說話間已是掉轉了身子,拉起張入雲手臂便又往浮雲子內室中行去。

張入雲心上多少有些鬧鬼,見豔娘臉色變化甚快不由又是提了一把汗。誰想豔娘便走便向天打了個呼哨,即時觀外赤影飛騰,轉瞬間龍牙帶了兩尾小赤羽便已飛近二人身前。兩年功夫下來龍牙日得豔娘栽培,形相越發神駿,縱比起三位兄長也不差少些,身後兩尾新近的赤鴉也是一般的靈動非常,隻是尾後還未顯七彩,到底比其首領要遜色不少。

當下豔娘也不與張入雲交待,便領了一人三鳥進了浮雲子內房。此刻的老道人正挽了超塵一雙毛爪在一整張八仙桌的藥材異寶前指點翻拒揀,待豔娘不客氣推門而入,浮雲子心戀寶物尚以為來了強人,忙不及的挺身護在桌前,這番勇氣平日裏倒是在老道人身上罕見,當然另一手也自拽了超塵放在自己身前,也是眾人意料之中的。

豔娘見他這般舉止,自是鼻下重重的一哼,臉色間甚是不屑,不想道人卻是口底稱“哦!”竟直喵喵的盯著自己手臂,佳人這才憶起自己還兀自提了張入雲的手掌,當下被浮雲子看破,臉上不由一紅,趕忙將玉掌鬆了。可老道人極是精詭,見對尷尬已先自放聲笑了出來,極是得意。要知他這兩年來事事被豔娘壓了一頭,又為自己心貪處處被豔娘譏笑,今日被自己撞著眼前女子一樣短處,當真是心花怒放,他也甚會盤算,知道能有嘲笑豔娘的機會絕對不多,是以能多笑些自然要多多笑些,好一次掏個夠本。

張入雲在一旁見浮雲子趁機報複,笑個不休,心上也是無奈,隻得開口故作疑問與豔娘道:“你這般急急的要我來兄長內室,又召來龍牙到底為的是何事,還是快些說出來,免得我的肚子裏打啞迷。”

豔娘見張入雲為自己解圍,當時也不再與他冷眼相對,隻道:“來這裏是為了要你領了超塵和龍牙立時起行,去你沈姐姐哪裏?”

張入雲皺了眉回道:“何必這般急?我與沈師姐約定還有十多日,早去了反誤她清修!”

豔娘正在為他糊塗揚了眉欲罵,卻聽一旁老道人先自開了口“嘿嘿”兩聲詭笑。隨即又道:“這樁緣故做二弟你就不懂了不是!”

一句話說的張入雲一愣,心中不由起了疑問,再看兄長也正勾了頭一副要別人引逗他往下說的意思,可少年並不愚笨,見浮雲子這一副模樣,明是話無好話,當下卻並不接他的話茬。如此倒叫老道人好一番掃興,隻是眼前一人一獸三隻鳥,不是豔娘的心腹便是事實上的夫婿,兄弟之間雖講義氣,可終比老婆要差了那麽一點。眼間自己身旁一個臂膀也沒有,隻得歎了一口氣,悄聲自言自語道:“她那是怕你夜長夢多,好讓你早去早……。”話說到一半,見豔娘眼中兩道冷光已是打在自己身上,當時老道人脊梁如觸冰炭,即時便止了口。

豔娘見他住了嘴,這才哼聲與張入雲道:“說你笨,卻沒想到真笨的和那老道士一樣。前古飛針飛劍一物,如要身劍合一怎能是四十九日便能全功?即是你師姐那般靈秀也是沒有這樣的本領,但若論運用,至多也就旬日功夫便能驅使。聽我的話,你現在起步,能不能見上你師姐還不一定呢?”

張入雲不是笨人,豔娘略一提點已是猜透,當即道:“照你這麽說,沈師姐已是離了沙舟島怕有十多日功夫了,她這又是何苦,若不想我與她同行,隻明言相告就是。”

豔娘冷聲道:“真是這樣嗎?那你再想想,當日她可有沒有曾告你不要你隨行來著!”一句話說的少年頓時語結,當日同遊東海一時確是自己強要這麽做的。見他不語,豔娘又哼了聲道:“我早聞你這師姐心高氣全傲,沒想到真了到這般境界,哼!這樣的頑固不化隻能叫自己多吃苦頭。”可話到這裏,佳人又歎息道:“但也就是這般才見她人物一流,忍不住的叫人心上掛念。”說時,眼角已瞥了張入雲一眼,卻叫少年麵上好生不好。

浮雲子看他兩人這般舉止神情,當時忍俊不禁,捋了長須又笑了起來。豔娘見他還來招惹自己,忍不住怒聲道:“你這老道無事又笑些什麽?”

浮雲子笑回道:“嗬嗬,沒什麽,道人我隻是在笑你兩個隻在這裏耽誤時辰一問一答,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急於想去相助那位沈大小姐呢?”一番話說的豔娘故是弩了嘴,張入雲卻是被師兄提醒,想著沈綺霞性傲,現在又是孤身一人獨力難支,海外凶險確是該趕緊起行,自己無謂作張作致實是可笑之至,當下凝眉便已將先前尷尬一掃而空。

豔娘見他顯了急色,心中到底不悅,開口道:“慌亂些什麽?即是要起行便該將準備做足,不然我要你到這老道士這裏來做什麽?”聽了豔娘這話,張入雲還自不醒覺,浮雲子腦筋轉的卻快,當時已是苦了臉。豔娘見他這般歹樣,當時罵道:“借你幾樣法寶,你會死啊!當真要寶不要命的寶貨!”

浮雲子聞豔娘開口便是幾樣法寶,長眉苦的幾是擠做了一處,心道自己近年法器雖多,但真能讓豔娘看的上眼的,怕也是清靜台與一把玄金桃木劍,這兩般寶物平日自己都是愛如性命,睡覺都要抱在懷裏墊在枕頭底下的,如今眼前婆娘一開口便要離了自己身體,當真比舍了愛子剜了他心頭肉一樣的難過。

看著老道人一副歹相,豔娘也不禁笑了起來,眼珠轉動略一思忖又道:“這樣吧,你的清淨台這幾日裏我要用來幫扶八豔提拔邪氣,還要與混光鼎一煉雪妖致一件異寶,你且把你的紫金劍借與張入雲,這海外以水仙靈異修進為多,紫金劍是至陽至正的仙劍,有此一物張入雲可省卻好些麻煩。”說話間便已舉了手,不容浮雲子不將貼身寶劍解下,待見老道士摩摩蹭蹭的不爽快,當時口底便已生叱,慌得老道人忙不迭將劍遞過,隻是心上寶愛,臨別前仍自撫了撫劍身,不忍釋手。

張入雲見浮雲子這般模樣,倒覺不該奪人所愛,正待開口與豔娘說情,沒料到已被對方看出意思,先聲罵道:“你別沒事隻管做些濫好人,這玄金桃木劍威力甚大,你自將落紅刺給了我,乾坤鐲又給了香丘,身上剩下的一條混天綾又不是專攻的法寶,與人角鬥好些不便,這老雜毛貪戀天材地寶,卻終是龜縮在二雲觀裏不外出,弄了這多寶物傍身不施展有和用處!”

浮雲子聽得豔娘提起落紅刺,當時忍不住小聲道:“即然你有落紅刺怎不也借於入雲,多一件寶劍總多一份威力!”

豔娘見浮雲子還在與自己歪纏,本想罵他,可自己已然打定了一番主意,到底忍了氣與道人解釋道:“我一柄落紅刺雖是本質極佳,但本無有玄金劍那般受過峨嵋高人洗煉,純陽正氣總是缺了一分。再說你二弟就這點劍術上的能為,有什麽本事能同時操縱的了兩柄飛劍。將你這口玄金劍交他為的是仗以防身的法寶,你兩個是結拜兄弟,義氣深重,男兒好漢縱借了性命也不當皺一下眉頭,也沒見你這般不顧兄弟性命一味貪著自己寶物的!”

這番話說的甚重,倒讓浮雲子羞愧無地,當時紅的耳根也熱了。張入雲見豔娘提及兄弟義氣,心中一熱,忙與兄長說合,不使老道人太過尷尬。豔娘見了也覺語氣重了些,當下又喚過一旁的超塵過來。

猴子見主人有命連忙跪了下來,眨了眨一對火眼,厚唇隱忍不住的裂了開來。豔娘見了忍不住搖首笑道:“果然還是你這死東西精靈,知道要得好處,卻是難得恭敬的爽快!”說著命超塵攤開雙手,將四星輪交了與它。超塵數年前得此寶便被豔娘取走,知這是參漏大師生前重寶,威力絕大,今後有此一物自己當能如虎添翼,一時將寶輪捧在手裏喜之不勝。

不想卻又被豔娘教訓道:“你這猴子可給我仔細聽好了,當日裏背主才得了這件異寶,為你家主人惹了不小的麻煩,今回出遊若再無事生非,替主人召來禍事,且小心我用修羅刀上冥火煉你元神!”一番話說的老猿背上銀毛就是一聳,當下趕忙把寶輪放過一邊,急著向豔娘拜伏。

見此佳人卻不理它,隻將龍牙召過探手一晃掌中已自多了一柄白骨削製的匕首,張入雲眼快,當眼便發覺是棲霞兒當日傷自己的毒匕首,想著當日受了這利器大苦,一時仍不免心有餘悸。

再聽得豔娘與龍牙吩咐道:“這是你棲霞兒師叔愛惜你,因您名喚龍牙才將這毒龍龍骨做的匕首傳於你,本想再過三年才授於你,即是今日要隨師長海外出遊還是先授了你吧!”說完將龍骨往空中一拋,龍牙張開闊口一吸,頓時赤煙生騰,那利刃便已被神鴉吞入腹中,當時領了法旨也自飛落地上,立在超塵身旁。

至此豔娘才吩咐二獸道:“即是我門下,外出便當謹慎小心不得招搖。但有一條,遇敵有勝無敗,縱是闖下天大的亂子也有我應承,可要是哪一個落了我的威風那它以後也不用再回我身邊了。”超塵是積威之下自是不敢不遵,而赤鴉龍牙這多年為豔娘愛惜更是呱叫了一聲,以示其忠心為主。

一旁浮雲子見了好笑,卻趁機將張入雲拉過一旁。老道人為先前被豔娘教訓,臉上至今還有些發燙,當下將兄弟帶過,紅了臉一麵將自己桃木劍交與他,一麵又在豹皮囊裏好一番掏摸這才取出三道丹朱塗染的黃符遞於張入雲道:“方才我與豔娘打趣,不料她女人家這般小氣一些玩笑也開不得,兄弟即是外出助人,做哥哥的怎能在意這些外物。這裏還有三道雷符是我兩年來精心煉製的,當真威力非同小可,有裂山開石之功,取用時隻震需將其引風拋出又方便又省事。”

張入雲知道這二年來浮雲子於五雷正心印一途越發精進,雖是老道人平時愛吹,裂山怕是難能,但開石還是穩穩的,當下連忙接在手裏恭身相謝。不想卻讓老道有些不好意思,一時臉上又是一紅,手下掏摸又從豹皮囊裏取出兩道同樣的符紙遞於張入雲,並憨憨笑道:“瞧我這記性,一共該有五道雷符才是!”

因是張入雲義氣,之後的“用不了還將雷符還於我”這句話,老道人始終沒好意思開口。可看了看一旁正在喝令二獸的豔娘,浮雲子心上不忿,又拉了二弟耳朵小聲道:“兄弟這一趟海外,平日裏言行可仔細著些!”

少年聽了奇怪忙問這是何故。浮雲子嘿嘿笑道:“你沒瞧見這一次與你同行的都是那婆娘的親信,猴子或還好些,那整天隻會鼓噪的烏鴉更是豔娘心腹。這兩個家夥眼尖嘴滑腿也快,隻不定你說了不該說的,做了不該做的,拔腳就告與它主人去了,叫你追還追不上。這可是我做哥哥的一番實心話,老弟可要時刻放在心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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