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待無雙走後,在場的所有弟子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時身處夢中的感覺,萬沒料到今日竟然有幸得遇真正的劍仙,適才張入雲與東方文宇的比試雖然精彩,但此刻大夥的心裏都已算不得什麽了,眾男弟子,都隻在留戀適才無雙如仙子下凡,傲視寰宇的風采。wWw!QuanBen-XiaoShuo!coM

可一幹峨嵋派的長在感歎之餘,卻完全不做此想,今日峨嵋派有數的大弟子,東方文宇這一敗可是把他峨嵋派幾百年來的威風給掃的幹幹淨淨,雖說適才無雙已說了張入雲得過自己的傳授,但在場上的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東方文宇比張入雲隻高不低,卻仍是被張入雲打了血染黃沙,並還將這峨嵋佳弟子逼的使用武當派的邪門功夫。博丹青原本對東方文宇滿懷希望,實指望他今後能夠光耀峨嵋出份大力,可今日一戰實叫他失望透頂。

雖說口中答應無雙今後絕不為難張入雲,但到底麵子難看,若要自己此刻還要能做到和顏悅色,實在是不能夠,隻得口中稍慰已受傷的張入雲和東方文宇,又匆匆給幾乎被人給遺忘的今日武比大會的獲勝者發完獎品後,便旋即臉有慍色地宣布散會。

此時場內最尷尬的就是黃雷揚三人,他三人此行,被是委了師門重任地,李誌遠在送四人出門時千叮嚀萬囑咐,此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在今日,自己這個小師弟,若是在常理來說,是為自己金燕門爭得了大大地臉麵,可依人情的話,這個闖禍的祖宗,卻在一日之內,將師門兩座大靠山,都給得罪了個幹淨,萬柳山莊的人見自己舉薦的金燕門,今日竟給自己惹了這麽大的麻煩,個個臉色陰沉,雖為直接出口教訓,卻早已讓黃雷揚嚇了個一身冷汗,想到日後怎麽回歸師門,黃雷揚更是臉泛苦色,實不敢再往下想。

三人待回得住所後,隻得將張入雲妥善安置,而他倒好,睡在那裏,好似一切與已無關,黃雷揚看了,連發火的力氣都是沒有了,隻剩下滿腹焦慮。

豎日,三人都沒敢外出,隻恨這大會還有三日才能舉辦完畢,自己一行人,還要在這裏多受三四天的罪。反倒是峨嵋派的長老汪劍秋來看了張入雲一次,等他略微查看了張入雲之後,臉上陰晴不定,李連生人較耿直,見他臉有疑慮,便出口相詢。

汪劍秋想了多時,方捋了捋自己的長須道:“觀令師弟的傷勢似是極重,如照常理,此刻絕不能這樣安然而臥,看來令師弟服下的那粒小還丹,實是非同小可的靈藥,我隻奇怪的是,此時令師弟傷勢還似不隻一處,確且地說,是一身筋骨全被傷及,且都在恢複之中,說起來,這反倒是這孩子的福氣。他現在已是成年,卻還有被再造筋骨的機會,實是亙古未有的事情。隻是如此一來,他這幾個月之中,全身上下卻是脆弱到極點,若是在這幾個月之內將其筋骨長好,不但對自己無益,輕者殘廢,重則落下極重的內傷,一世受苦。你幾位是他師兄,這幾個月之內,實在是要處處留心將他照顧好,不然的話,定要誤了他這一輩子,切記,切記。”

黃雷揚見他說的話,竟和無雙臨走說的一樣,知道不假,隻是看著這小師弟卻仍是在安然的睡著,不覺心中有氣,渾不知身旁的眾人都因他而忍受著那麽多的麻煩。

三人好不容易在山上又挨了三日,待第四日一早,便要下山,眾人到了峨嵋掌門行禮時,博丹青卻也不曾多言,反倒問了問張入雲的傷勢,黃雷揚自稱無妨,他這一說,本是想將此事,大事化小,卻不知如此一說,反增了博丹青和劉乘風幾人的怒火。

原來東方文宇被眾人抬回之後,一身的傷勢雖然並不甚重,但其精神意誌,卻是受了重創,人醒之後,便是滿口亂語,本來俊雅風流的佳弟子,此刻卻是變作了瘋子一般,每每口中還提到葉秋兒的名字,並許多癡話,若得眾多同門全來恥笑,實和平日裏那個天之驕子完全二樣,博丹青見自己平日下了莫大心力培育,倍受期許弟子,如今竟變成這個樣子,教他如何不傷心,又聽得黃雷揚說張入雲的傷勢竟無大礙,讓他如何不怒!

幸得一旁的汪劍秋聽三人次日就要下山,反倒詢問黃雷揚等,如何將張入雲護送下山,三人這才想起自己若要下山還需一番功夫,再帶一個不能有一絲震動的張入雲,卻是如此能夠?還好汪劍秋,及時提醒,思來想去,卻是無有個著落,汪劍秋本想勸其將張入雲留下養傷,可見掌門師兄此時臉色,就知即使留下,卻也不是安生的所在,長一輩的長老自不會留難於他,但年輕一輩的弟子卻是難說,照此看來,早一日離開,反倒是件好事。想定之後,便告知黃雷揚,明日晨間離開時,自己會派兩位峨嵋輕功高絕的弟子相送。黃雷揚等見汪劍秋如此熱心,自是感激不盡。

到了第二日,果然汪劍秋同兩個峨嵋年青弟子前來相送,那兩弟子個頭均矮,一雙眸子卻都是亮的怕人,雖是幹枯瘦小,但行動間,卻是迅如鳥獸,二人抬著一副擔架並一個大活人,卻在那出奇陡峭的石級上健步如飛,又沒有一絲搖晃。一路上也未同黃雷揚三人說話,隻一味下山,隻一會兒,就把三人甩得老後,待三人近午時才到山下的時候,卻見二人早已在山下等候,並已從酒泉縣內,雇了兩個極健壯的挑夫,並備下了午間的飯食。

二人見三人已下得山來,卻未和眾人在一起用午飯,反是起身請辭,行前隻對三人一躬手,卻行至張入雲擔架旁彎腰行了一禮,複又對挑夫重重的叮囑了一番,才將手中的擔架扔了,回山去了。

那兩個峨嵋弟子走後,三人將張入雲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二位挑夫的擔架上,這二挑夫雖是普通山野村夫,但也長年吃這行飯,俱是身強體壯,又有一身的長力,那峨嵋弟子挑選的又是其中健者,行前又給了重賞,雖是長途抬著張入雲,又是山路難行,但一路上卻是未出一點差錯,反倒把剛從山上下來的三位金燕門弟子,累得夠嗆。

待到了客棧,在店中安置了之後,黃雷揚見這二挑夫實是一路上辛苦,雖是之前,二人已收了工錢,但他金燕門有的是錢,又取了一些散碎銀子賞了,二人自是歡喜不盡地去了。

及夜,三人用過晚飯之後,仍是分作兩個房間安歇,此時已是張入雲受傷後的第五日了,但他仍是在睡,並未醒轉,好在他此刻竟是臉色紅潤,並不見因幾日未有進食,而神色有所頹萎。當夜,李連生自是一個獨睡無話,但隔壁房間的大師兄和五師兄卻是偶有爭執,隻是二人說話時極輕,手裏動作卻大,常常將屋中桌椅拍的山響,把個李連生幾次吵醒。

第二日,李連生早早就已起了身,黃、苗二人卻是過了不少時間還不曾起床,李連生因早起無事,隻向店家交待,若是房中另一位客人醒轉便速速告之鄰房的兩人,自已卻是去尋找張入雲日前所說的,美味小吃去了。到得後來,黃、苗二人同時起身,才一剛出房間,便喚店家要酒喝,店中掌櫃見這二人酒癮這麽大,竟是一起床,便要飲酒,雖是嘖嘖稱奇,但他開店的,害怕人多花錢嘛!

待李連生吃飽了肚子回來,卻見自己二位師兄正在飲酒,並手裏揮舞喚他過來,並說有事相商,待近前聽了二位師兄說了一番原委,李連生不由地眉頭一皺。

原來前夜二人在屋裏交談多時,黃雷揚隻一開始時埋怨張入雲為自己金燕門惹下這麽大的麻煩,自己此行本是欲為日後門內掌門一事而來,此時看來,情形卻是大為不妙,不由地他不說了一肚子冤氣話。

可偏巧苗人玉聽了,他卻是心裏另有算計,此番前來,他本是為了能在江湖上揚威立萬,可此行卻並不順利,一路上他受了不少閑氣,一是在紅葉僧處,受了香丘的嘲弄,可後來香丘見了張入雲,態度卻是大變;二是自己明明是門中年輕弟子第一高手,可此番前來,卻比自己六師弟還要不如,一柄青鋼劍佩在身上,簡直就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至於張入雲,當日見了他的一生功夫,簡直就是自己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

他生來榮華富貴,享受慣了,平日裏做事都是順風順水,要什麽有什麽,對於女兒家,他更是一腔的自信,可沒想到,才出了家門口,不過一個月,卻碰上這麽多碰壁不如意的事,心裏又想到自己兩個師弟都是身藏絕藝,日後自己在門內豈不是要被這二人比了下去,李連生在柳林咀分舵,還好些,可張入雲卻是近在咫尺,年紀又輕,平日裏雖看著人有些呆氣,但當日於東方文宇一戰,不提一身驚人的功夫,就隻他那一副比鬥時的霸氣,自己看了就要為之心折,如此一來,決意要甩開張入雲這個門內強敵。便一力在黃雷揚麵前,指責張入雲此一行的不是,到後又提及,他藏藝這麽多年,怕是什麽奸細,又對黃雷揚說起,當日劉乘風曾說過,張入雲有可能是什麽天鷂子的弟子,這天鷂子是誰還當先回本門向李誌稟報,至於張入雲此時,卻是絕不能帶回門內。不想他這一番言語,卻讓張入雲受了一場磨難。

黃雷揚本也是對張入雲大發脾氣,但他人心並不算壞,若要他做出此刻棄張入雲於重傷之下而去之舉,自己這個大師兄卻是下不來這情麵的,但無奈苗人玉從旁一力挑撥,及到後來,又說此行多番不利,張入雲此事又是若了這麽大的麻煩,何況現下又是敵我不分,還是暫不帶回為好,至於黃雷揚所擔心地張入雲重傷無人照料一事,可以在當地租一處房子,再找個可靠的人及時照料,等回稟了師父,到時再回來接他也不遲。

黃雷揚雖覺不妥,但他想著自己多年來的辛苦,如今掌門事許會旁落,也就顧不得了,何況苗人玉,還在言語中提及,此行回去,二人一定共同時退,自己日後一定力保大師兄坐上門主的寶座,一時利令至昏,也就沒想那麽多。

李連生聽了二人如此說話,自然是沒有同意,但無奈二位師兄是長,又已是拿定了主意,自己也不得違背,隻是自己說到要留下照料張入雲,卻早被苗人玉從一旁力阻,言語中提及本門與峨嵋及萬柳山莊的利害關係,又談及若如此,許會拖累到四師兄張鳳書,張鳳書與李連生本是姑表兄弟,一說起這層厲害來,李連生也一時為之語結。

到得最後,三人終於商定,等張入雲醒來之後,便曉以厲害,勸其在此地養傷,然後再租了房屋,找好傭人,三人便行上路。

眾人又在這店內住了一日,等到了第六日淩晨,張入雲才醒傳過來,醒時見李連生麵有難色,便問了起來。李連生人較實在,知瞞不過,就說了出來,本還以為張入雲會臉色會很難看,卻未曾想他倒是一臉的灑脫,一點也不以為意。

到了第二日,眾人見了張入雲已醒轉,因此時張入雲已知曉,也省了一番力氣,但各自外出,找人的找人,租房子的租房子,末了李連生,還提來了日前,張入雲曾在那民巷之中用過的鮮肉餛飩,張入雲睡了幾日,腹內早已空空,此時有如此美味,自是吃起來份外香甜,隻是自己已不能行動,身上用不得一點力,不竟吃飯,甚或大小便出恭,都要請人代勞。一時很是尷尬。

可待他吃完飯後,李連生竟催店家,燒了熱湯,取了澡盆,說連日張入雲昏睡,身上已髒的不像樣子,此三人一去,怕要過了年才能回來,雖是雇了人,但到底不是自家兄弟,不能盡心,要給張入雲洗一個澡,張入雲一時竟是感激的說不出話來。待到李連生要給自己脫衣洗浴的時候,張入雲卻是尷尬不已,誰知反被李連生嘲笑道:“師弟,我看你這就是有點想不通了,天下間不論男女尊卑,生來都是赤條條地,未帶一物,大家心懷淌蕩,何來尷尬,你隻為想的太多,才會這樣,要知道,自己心存芥蒂,才會誤以為他人心也如你心。”

張入雲未曾料到自己這個看似稚拙的六師兄,竟能說出一番近似佛理的話來,不由一時震驚。果不怪那紅葉禪師竟然會將李連生認作自己的弟子,他自出世起,便恪已自律,雖說如此行為,使自己行為不失檢點,但和李連生這樣心內不存一物相比,到底落了下乘,此時聽了他這番話,竟然一時想得有些癡了,一時將平日裏的自己行為想了過來,可是有多少看似君子大方之舉,背後也不盡存了不少妄念呢!念及此,不由地有些自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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